关于“自恋”——汤大尧对话丛丛 | 艺术汇 展评
自恋——丛丛个展
5art space/ 广州
2018/12/29–2019/2/28
“自恋——丛丛个展” 5art space 现场
2018年12月29日,“自恋——丛丛个展”在5art space举办。这是她2018年在广州的第二次个展,展出了《壤》、《蜡烛》、《高尔夫球场》、《一百个月亮的影子》等架上绘画作品,丛丛亦根据空间布置了从未展示过的纺织装置作品:《只是游戏》、《宫殿》等。 围绕这次展览,艺术家汤大尧与丛丛进行了一次对谈。
丛丛 汤大尧
汤大尧:什么时候开始接触绘画?
丛丛:小时候就爱画画,直到高中时才正式开始学。
汤大尧:你对国内外的当代艺术群体有关注吗?还是偶尔得知此类信息?
丛丛: 网络时代,不可能不关注,只是不感兴趣的信息就自然屏蔽罢了。
汤大尧:我曾经有过屏蔽的阶段,但并不是故意屏蔽,是真不知道。你的画面会给我感觉,有意去屏蔽外界的信息。
丛丛:我不认同很多老师教的东西,知识是腐朽的,在教育你,却与本质无关,只是传递一种“暂时认知”。
“自恋——丛丛个展” 5art space 现场
汤大尧: 我指的外部,并不指向教师。而是指国内外艺术家的创作状况以及系统,这些曾为我打开一扇窗户,知道别人用怎样的方法去看待外部世界。在未接触前,我是把自己封闭起来,向内挖掘情感。
丛丛:知道什么是好的,才能懂得退回来。刚开始画画总会模仿别的艺术家。但随着画的时间久了,你思考同一件事多年,就一定会形成自己的认知和语言,变得越来越自信。
汤大尧:我看到你的绘画,个人语言这一点,情感与绘画之间的通道,非常顺畅。比如《最深的、和最终的爱》,这幅画创作过程的“瞬间性”,我也曾有过。整个绘画语言是丰富的,但另一方面,又不属于某一个人的,这是好的,你明白吗?甚至从你绘画里面,我看到一种与段建宇绘画中类似的东西,这种类似不是“像”。所以我在想,这种好东西,不是某一个人的?我有个疑问,段建宇个人语言的建立,是之后从她的绘画里退出来,看到了外部世界,并把这种形象(例如:村妇)与个人语言糅杂在一起。但你的绘画语言完全个人,更多有关绘画的天赋。绘画我总觉得,有时需要向内,再向外,它需要退出来。
丛丛:画画,是在绘画之外。因为个人的成立,绘画才成立。如果一个人可以用许多方向的词汇去描述,那么这个人是敞开的,比如调皮、幽默、疯狂、安静…那是挺有趣的事。
汤大尧:你也想过向外的东西,但觉得没必要,是吗?
丛丛:没想过。画画是我能够表达自己的方式,我没想将来和过去。今天买了四个CHELSEA GARDEN(切尔西花园)的汤碗,觉得汤碗上的芝麻菜和黄色花朵很贴切,就画下来。
汤大尧:像蜡烛一样的感觉对吧?你画过《蜡烛》。
丛丛: 是的。想画蜡烛,想蜡烛的光可以遍布周围。画画是我的表达方式,我是为自己而画,但如果能在路途中感染他人,甚至彼此联结、带来启发,是更有意义的一件事。
汤大尧:说到《蜡烛》里自我生长、自我燃烧的能量,想起梵高、贾科梅蒂,他们艺术创作的力量如此强大,很佩服。但对于自己来说,会担心这种能量能否持续下去。在创作过程,比如两年后碰到同样的题材,那么这两年的观察和体验,就会让我想加入一些新鲜的东西。
丛丛:担心的,就会发生,去维持的,就会被看穿。每个时段都是崭新、明亮的。应该是不想画画本身的,比如题材、尺寸,这个是局部的事,只关注美学是不完整的。梵高想画出农民对土地的热爱,贾科梅蒂每天看到的头像都是陌生的,每天都从零做起。我的画画不在具体地说故事。有时走过去就画一笔,但也可能两天都不碰这张画。
汤大尧:有些东西没办法发问,来自个人感受力。我试着想象怎么去画一张《红花》,红花的形象如何确立,你又为什么要用几条黑线去表达它。
丛丛:《红花》是一首歌,是日本的一个女歌者唱的,画这张画的时候在听她,或许是她的优雅打动了我。就想画一朵红花,一开始叶子是写实的,有六片,后来画成七片。从写生到抽离,又还是那朵红花。黑色是花蕊,是最奥秘之处。就像内心深处有种神秘的力量指引着我、一种让我始终相信的力量。
汤大尧:你有没有想过,生活经验这一部分,跟你的绘画,是有距离的?尽管是现实主义绘画,形式(如笔触、颜色)表达出来时,是独立存在的,留有一定想象空间,并不完全来自生活,我是这么理解的。
丛丛:生活经验,试错、每个年龄该有的经历、社会属性,“我只对能改变社会意识的艺术感兴趣”这是Marina Abramovic说的。距离?我挺想看看别人对我的作品感受到的距离。我走过、或者看见画面上的一条线或一块形状,就画下来,很明确,如同复制那么简单。
“自恋——丛丛个展” 5art space 现场
汤大尧:创作过程中,你怎么面对自我挖掘的危机?是否有过这样的危机?
丛丛: 危机。。。没有。不做画展,我也会画画。我花很多时间思考画画,画面回馈给我的更加慷慨。找是找不到的,等待就好了,重要的是有自己的中轴,其他都不介意。
汤大尧:我说的绘画危机,是指方法,画画时觉得表达方法无效。比如画那张《最深的,最终的爱》,面对同样的情感,不能这样子再画一张。
丛丛:方法也是到时就知道了,如果再让我画一张《最深的,最终的爱》,就不画了。这幅画要表达的内容,已经有效的传达。
汤大尧:我看这类型的画,会有瞬间感。
丛丛: 对,这张画是涌出来的,泥石俱下,到了画室,就想找一个画框画出来。贾科梅蒂说“I just work for myself”,我理解他。我画《你认得出我吗》的时候,我知道了他为何把人像越做越瘦、越真切,那是一种苛刻与所见。所以说,我的出口就是画画,画画是个人需要。这幅画我是放在地上,在画布挤上颜料,用手抹出来的。所以你说“瞬间”是对的,但说是完全到达“瞬间”,那也不对。因为即使在如此强烈的情感倾泻下,你还是会运用到日积月累的手法,如同本能一样自然。
《钻石》展览现场图 2014-2018 装置 44x26x18cm
汤大尧:我想你补充说明一下《钻石》。
丛丛: 《钻石》是13年的作品,大概有50张bra插片,尺寸不一。我囤积了很多纺织作品,这次根据空间去布置。在空间那两天,我看见这件作品,我发现我早就在了,类似于基因密码。现在的作品,都与《钻石》殊途同归。
汤大尧:殊途同归,你能解释得更清楚一些吗?
丛丛:首先,不为什么,没有目的去做这件作品,我现在的创作也是这样。还有耐心,这些插片的针脚十分缜密,跟我画画的笔触一样。
汤大尧:我现在开始了解,为什么绘画对你而言是一种需要,不知道为何缝它时,已经成为一种需要。
丛丛:我平日包里总带着本子和笔,随时写下或者画下想到的。时间的渡过,需要来做点什么。画画是我最能擅长的表达,我选择这样做与此次生命连结,在这个殿宇里,我的质问得到解答。
《钻石》展览现场仰拍图
汤大尧:《钻石》那件作品摆放的位置,你说类似鸟巢,我也觉得特别好,如果摆在地上,感觉就不同了。
丛丛:“仰望星空,就会找到自己的位置”,那句话大概这样说。位置跟作品的含义是一致的。《只是游戏》这十五个方块,原本有着另一个故事,但却在这次展览中,找到了它们的位置。一件错的事情,反而是对的开始。
《只是游戏》展览现场图 2016-2018 装置 12x10x118cm
汤大尧:我觉得有一点很有意思,你对很多东西的敏感度,比如空间、材质这一类。这种敏感不同于向外观察的敏锐,而是对自我身上的细节,都能感受到,发掘出来。所以这个展览的名字《自恋》起得很对题。
丛丛:自恋名字是画廊取的,是画廊对我的判断吧。敏感,好多人看了作品会这样说,我对更替的实事并不介意,重要的是你看到这些现象时,你的反应是什么。
《35岁之前》2014 纺织尺寸可变
汤大尧:还有一件作品,《35岁之前》。
丛丛:这是在2013至2014年,我在第二间工作室时,头发长长的,遇到一些事,会自我烦恼、优柔寡断。这次根据空间来布置这件作品,现在我的状态、跟你描述出来的自己,应该在35岁有个分界,所以这件作品叫《35岁之前》。
“自恋——丛丛个展” 5art space 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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