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建忠：有意义的“空” | 798艺术·对话
朱建忠个展
東京画廊+BTAP
2020年12月26日-2021年3月6日
“朱建忠个展”東京画廊+BTAP展览现场
798艺术：此次你在東京画廊+BTAP个展中呈现的作品在视觉表征上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一直以来为人所熟知的以松、杉为主体表现对象的作品，另一类是较为抽象的作品。就前者而言，松、杉在你的画面中是否具有某种隐喻或象征？你又是如何在这一相对固定的题材之中寻找更多的可能性，进而推进自身的创作？
朱建忠：古人大都赋予了植物很多崇高的品质，比如梅兰竹菊，都有一定的象征意义。就我自己而言，其实是没有想到这些概念的。我画的是我们这边的松树，它们实际上是从山东移植过来的，为了能让它存活，就要把一些枝干锯掉，所以它的姿态就有些歪歪扭扭，活得蛮艰难的样子，我挺喜欢这种感觉。松树的鳞片和松针描绘起来也比较容易处理，有细节可画，与后面的空间连接上可以自然融合。水杉它的树干比较直，我喜欢这个直，水杉枝干与空间连接上也很自然。
开始的时候我只是简单地将空间和树进行了一个结合，空间处理得有点像云雾。随着我对空间把握自信的增强，它更接近一种天地之气，现在我可以在画面中加入山、石等景物，但它们更像是符号，而不是风景。或者说，它们彼此没有关联，但道理上是说得通的。
《虚空为四邻之二》200×400cm 纸本水墨 2018
798艺术：在此次展出的部分新作中，包括松、杉在内的具体形象皆从画面中隐去，仅留下大面积的氤氲及嵌入其中的几何方块。促使画面产生这样一种抽象化转变的原因是什么？事实上，不仅是在这些更为抽象的画面中，即便是在那些有着较为具体形象的画面中，时间与空间的指向也是模糊的、抽离的，能否谈谈你对时空的理解？
朱建忠：首先，我觉得中国人并不缺少抽象思维，线就是抽象的。我创作从不画稿子，如果还没画就已经知道结果，会很痛苦，因为没有变化。就像人生一样，预先知道结果就太无趣了。至于画面中的方块，实际上还是取决于那个底，也就是空间。如果空间做得足够好的话，即使什么都不画，也是可以成立的。方块给人的感觉很坚实，把它放在画面中可以将虚空的部分激活。有些画面中会出现多个方块，这包含了我对时空的理解，它们像是同时存在的不同维度的时空，又像是被整合在我作品空间中的时空切片。
“朱建忠个展”東京画廊+BTAP展览现场
798艺术：你的画面具有一种简约的特点，但看似虚空的背景却并非简单的留白或均匀的单色，而是以墨色铺陈出丰富的视觉变化，这种混沌感、氤氲感所指向的是什么？
朱建忠：我给自己画面中的空白制造了一个意义，他就是“气场”。画空白的人需要有一定经验，看空白的人也是一样，这样才能赋予它意义。空白不空，你说它是无限也好，是天地之气也好，它在视觉上是有一个存在的。就一部美术史而言，假定有高级与低级之分，我们所崇尚的高级差不多都是虚的，因为只要有边界就会有局限，但那个“虚”中是有乾坤之气的，会留给人足够的想象的余地。我在画面中反复地染，实际上染的就是一个“空”，或者说染的是一个我所理解的“有意义的空”。
《如卧》195×203cm 纸本水墨 2020
798艺术：你在创作的过程中采用了反复渍染的方式，并加入了丙烯颜料，通过这样的手法及媒介你试图达到怎样的一个效果，或者传达怎样一个观念？
朱建忠：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比较乐于见到画面上的肌理效果，大概五六年前，我意识到只要有肌理就会对空间产生影响，就会落在那种生动性和流动感上，而失去了永恒感。这肌理是不能要。但是现在画纸的质量又很差，染的变数多就会产生肌理，于是我只好用丙烯颜料进行覆盖。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它把纸性去掉了，有了材料感。
《有光》96×130cm 纸本水墨 2020
798艺术：在你看来，传统对你的影响，更多存在于哪个层面？应当如何看待传统与当代在你创作中的关系？
朱建忠：传统这个概念太大了，我们自身的特质决定了我们会敏感于传统的某些部分，抓住那一点就会波及很多东西。我刚才谈到“虚”，禅宗所讨论的也是“虚”，这就是我所敏感的那个部分。此外，我认为还有一个前提，就是你自身必须是有生命特色的，这样才会有敏感度，好比说博览群书如果获得的只是知识，那它和你的生命是没有连接的，只有产生感悟才是有意义的。
至于当代，我觉得作为画家真的不要去想这个事情，而要用作品说话。你生活在当代，作品必然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如果画得不好，只是借用前人的观念、形式，甚至点子就很可怕。你用任何最时髦的手段做得不好，没有自己的诉求，我不认为那就是当代。
采访：王薇
图片提供：東京画廊+BT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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