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企业融资额注水和估值泡沫如此严重！奥秘何在？
当你看到创业企业宣布融资几亿或几千万的时候，你首先应该想到：实际融资额可能只有十分之一。
京东、陌陌、唯品会、饿了么、窝窝团等众多知名互联网公司都曾有过实际融资额与宣布融资额不符的情况。创业企业宣布融资与实际融资差异已成为创投圈“公开的秘密”，为什么会这样呢？
（一）创业企业宣布融资与实际融资差异问题多样
2015年国内科技公司实际融资达到1亿美元以上的极少，A轮融资实际达到1亿人民币的公司都少于15家，而截止2015年9月，对外宣称A轮融资亿元及以上的公司至少有60家，其中有多家连投资方都未公布，更说明融资额真实性可疑，不少创业企业宣称融资差异达到数千万元。甚至一个创业企业在多轮融资中均存在虚报融资额问题，造假次数多，虚报程度严重。宣布融资与实际融资差异已成为创投圈公开的“潜规则”，其主要通过以下几种方式：
1）实际融资单位为人民币，宣布为相近数值的美元；
2）宣布融资将实际融资金额翻数倍，例如3～5倍；
3）宣布融资在实际融资数上加一个零；
4）将估值说成融资额；
5）实际融资为分阶段到位，宣布融资时不区分阶段，让人们误以为一次到位。
随着大众创业热潮的推动，创业企业融资与实际融资差异的问题仍然会持续，目前还没有完善的监管和惩治措施。
（二）创业企业宣布融资与实际融资差异涉及范围广
已出现虚报融资的众多创业企业中，既有窝窝团、智联招聘、京东、唯品会、饿了么等知名企业，也有人们不熟悉的一亩田、超级课程表、爱屋及乌等初创企业；既有天使投资阶段的虚报行为，也有A、B轮以及后续轮次的融资虚报；既有智能硬件、软件、互联网企业，也有电子商务传统的B2B、B2C、C2C企业，还有很多目前热门的020互联网＋模式的企业，例如餐饮、电影、美容美发等领域的020应用企业。020市场几近白热化，前期需要较大的资金投入以拓展市场，导致020创业企业互相跟风，出现了严重的虚报融资现象。在持续升温的智能硬件领域如智能家居、智能医疗、智能穿戴等细分领域，已融资的安徽华米科技、极米科技、37健康、乐行天下等企业宣布的大规模融资额，其中多家甚至连投资方都未公布，有虚报融资嫌疑。
（三）创业企业宣布融资与实际融资差异幅度较大
创业企业宣布融资金额是实际融资额10倍的事例时有发生，夸大3～5倍的更为常见。以个性智能理财平台铜板街为例，2013年12月对外宣称完成千万美元A轮融资，但后期验证实际融资额仅为200万美元，虚报幅度达到5倍。2015年8月被大家熟知的饿了么外卖平台，宣布融资达6.3亿美元，而曝光的实际融资不到4亿美元。宣布亿元融资成造假的重灾区，包括辣妈帮、拉手网等在内的亿元融资都受到质疑。随便宣布融资额达1亿美元以上的初创企业数量更多，比如华云数据、途虎养车、车王、趣分期等新晋创业企业。实际上，最受资本欢迎的国内科技创业企业中，融资1亿美元的公司非常少。专家透露A轮融资能真实达到1亿元人民币的公司2015年也很难超过15家。但截至2015年9月初，宣称A轮融资达到1亿人民币或者2000万美元及以上的公司，已经超过60家。
（一）市场与舆论热捧导致融资差异问题频发
中国正在进入新常态，即创新创业推动中国未来经济的发展。投资环境更加宽松，创业门槛降低，创业企业融资热一直在增加。初创企业宣布融资与实际融资差异已成为创投圈内的公开秘密，圈内大部分人或主动或被动地都成为了善意的欺骗者。80%以上的投资机构在投资了新项目后，希望存在部分融资水分，提高公司知名度同时帮助下一轮融资时获得更多利益，因此对创业企业虚报融资现象过耳不闻。换句话说，投资方成为创业企业宣布融资与实际融资差异的重要“支持者”和“合谋人”。因为创业企业宣布高融资额会助推下一轮估值的提升，也会使得投资人退出时获得更高的溢价回报。
另一方面，媒体对于融资消息的错误传播和引导，也成为引发融资差异问题的重要因素。媒体对创业投资相关知识不够专业，报道中，把企业的估值当做融资额，把融资意向金额或分阶段融资说成是一次到位融资额等，让创业企业做假有机可乘，同时满足了创业企业事件营销等目的。另外不少媒体为了抢消息、获得更好的阅读量，也会捕风捉影，成为创业企业虚报融资额产生融资差异现象的重要工具和推动者，进一步引发了投资圈和创业圈的虚报问题。
（二）创业企业估值弹性大，给融资泡沫制造空间
公司在进行股权融资或兼并收购等资本运作时，投资方一方面考察公司业务、规模、发展趋势、财务状况等因素，另一方面也要认可公司对其要出让的股权的估值。估值是件相对主观的事情，一般创业者对项目倾向于期望较高的估值，而投资人从回报角度会给予相对低的估值。估值时会考虑到知识产权价值、盈利情况、行业地位、未来增值空间等多个方面。此外，公司估值还有一些定量的方法，但操作过程中要考虑到一些定性的因素，经典的量化估值方法只能提供公司估值的可能范围，具体估值还取决于双方议价。根据市场及公司情况，估值可采用可比公司法，可比交易法，现金流折现等方法。这些方法投资背后的逻辑是：你以前赚多少钱不重要，以后能赚多少钱才最重要。这个逻辑使得整个互联网行业很多公司都估值过高。如果公司不盈利就没有市盈率可算，那剩下的估值“方法”都是非常粗略。所以说估值不是一门科学，很多时候更像艺术。天使阶段估值以投资人主观感觉为主，加之市场与舆论影响，天使轮估值虚高已经比较明显，由于后一轮投资估值通常高于前一轮，导致A轮以后的估值更加虚高，这给融资泡沫留出了很大的空间。
（三）创业企业融资过程未公开透明，难以追查真实性
创业企业发展具有阶段性，通常可以划分为五个阶段，即：种子期、创建期（启动期）、成长期（发展期）、扩张期和成熟期。创业企业在不同的发展阶段处于不同的发展状态，每一阶段在企业规模、资金需求、投资风险、市场开拓以及公司成长等方面都有明显差别。 在创业阶段，由于融资协议具有保密性，创业公司虚报融资行为几乎不用担心被揭穿。直到企业发展到上市（或挂牌）阶段，招股说明书（或公开转让说明书）才会披露真实的融资数据。但是，招股说明书内容专业、复杂、篇幅多达百余页或数百页，人们难以注意到其中披露的融资额与之前报道的融资额差异。即使部分企业在这个阶段虚报融资被曝光，对公司发展已无大的影响。此外，由于创业企业融资构成复杂，涉及现金投资、资源作价、债转股、股权激励等不同的融资条款，且投资到账可能分为多个阶段、采取多种形式，使得外界更难确切地知道其真实的融资额。
另一方面，基于创业企业虚报融资额可以带来免费营销获得关注、追求“马太效应”打压同行企业、哄抬估值为将来上市造势等好处，投资方为了丰厚的回报，虽然知道实际投资金额，但见到企业为了收益最大化而虚报融资的现象，也往往选择默许。加之初创企业认为自己本身没有信息披露的职责，这使得外部媒体和社会人士更难对企业盈利能力、融资轮数、销售业绩、业务规模等信息进行核实，人们对创业企业融资额的真实性难以迅速鉴定。
（四）创业企业利用事件营销以提升品牌影响力
对创业企业来说，初期由于产品和企业的知名度较低，加上行业壁垒，企业很难快速赢得市场和消费者的信赖。此时，创业企业利用宣布融资与实际融资不符的事件营销，可借助媒体传播的快速性、广泛性、交互性、全球性、开放性等特点，精准地为其投放免费广告。不少媒体为了获取最新资讯，博得更多的阅读量也会捕风捉影，最后免费为很多公司打了广告。相比其他策划方案完整、营销费用庞大的营销策略，虚报融资又成了一个免费营销的好途径。其具有成本较低、信息接收干扰小、目的性强等特点。例如，2015年2月18日，在线教育企业一起作业网对外宣称获得1亿美元D轮融资，成为截止2015年9月K12在线教育领域单笔数额最大一次融资。此融资信息披露使得一起作业网迅速获得社会关注，达到了事件营销的目的。对其1亿美元D轮融资，虽现在有人说融资金额其实远远低于这个数字，但这对于快速提升企业品牌知名度不失为一个战略手段。创业企业和投资人可以利用虚报融资金额，提升品牌影响力带来业绩的同时，营造良好的市场发展前景。这种利好的市场氛围给竞争对手制造压力，从而可以使其吸引更多投资机构或相关合作商加盟，扩大企业的资本实力，将进入市场的被动地位转化为主动地位。
（五）创业企业虚报融资成为吸引人才的手段之一
人才是企业的第一资本，企业核心竞争力越来越表现为对作为第一资本的人才的培育、拥有和运用能力。只有拥有了充足的人才，企业才能实现跨越式的发展。在2013年创业邦年度的创业报告中显示，71.61%的创业者认为人才是影响创业成功的主要因素。而一直以来创业企业由于被贴上薪资低、工作杂、制度不完善、发展前景差、社会地位低等标签，造成了人才难以吸引和留住的现状。但是，受创业投资增值倍数很高效应的影响，重要人才也知道如果能够进入迅速发展、前景良好的创业企业，那是明智的选择。如果有著名投资机构投资，或获得巨额融资，重要人才就会认定这家公司迅速发展、前景良好，因而愿意加盟。加之，获得巨额融资给应聘人才的感觉是，公司有钱给员工更高的薪水和福利。例如，2014年8月获得博时实际投资额只有600万元的人人聚财，宣布1亿元A轮融资的虚报融资事件得到更正。2015年人人聚财启动的“百万年薪城市经理计划”已经吸引和招聘到一批具有丰富金融从业经验的行业精英。此外，对创业者而言，宣布融资报一个比实际融资高的数字可以获得更多好处。更高的融资也标志比竞争对手更强的竞争实力，人才才更愿意加入新创企业创造价值。
（六）诚信体系建设和监管缺陷推动行业不良发展
根据网络调查，目前近80%的创业公司在公布融资时，都会或多或少地存在虚报。在这种诚信不足的信用体系里，同行业竞争对手采取类似虚报融资的手段得到了市场的认可度，便促使更多的后来者仿制，以期得到类似的回报。这样的不良行业竞争环境导致初创企业越来越多的出现主动或被动的融资虚报现象。其次，创业融资披露缺乏有效监管推动了此现象的发生。从媒体传播角度分析，媒体难以对融资额度、销售业绩进行核实，国家对创业企业的信息披露也没有规定。从企业发展角度分析，创业者虚报融资得到的利益和付出的代价不成比例，目前的惩罚力度不足以威慑相关企业减少虚报融资的行为。从政府部门职能分工角度分析，受到我国资本市场规模不够大，结构不合理等现状限制，政府监管部门出现职责不清、规范制定不完善、执行监督效率低下等问题，导致了企业虚报融资问题仍然存在并将持续一段时间。
根据以上问题和原因分析，对解决创业企业融资额差异问题提出以下对策建议：
（一）促进创业者形成远大的视野和胸怀，树立企业的公信力
创业前期，创业者专业知识和人文素养对创业企业长远发展有着重要的影响。企业的领导者是企业发展的掌舵人，对企业发展的使命和目标有着很大的决定因素。领导者素质与能力决定着创业企业发展的好坏。在目前不完善的市场监督体系和不良的市场发展环境下，创业者应形成远大的视野和胸怀，树立可持续发展观念，避免盲目跟随行业内的其他先驱者，减少虚报融资现象的发生: 1）创业者应不断加强专业素养与能力的学习，转变发展思维，不盲目追求眼前的短暂利益，培养远大的发展视野胸怀和眼光；2）建立良好的企业文化。企业文化是企业的灵魂，是核心竞争力的关键要素。创业初期建立良好的企业文化，可为发展过程中领导者和员工的行为提供规范和指导；3）创业者树立诚信为核心的企业家个人形象和个人品牌，起到传播企业形象的作用。企业家形象作为企业形象重要的组成部分，需要个人准确定位，建立与诚信企业一致的个性特征使人产生联想记忆；4）将品牌管理提升到战略发展高度。品牌标示着企业的信用和形象，是企业最重要的无形资产。企业需要引进先进的品牌管理理念与建设方法；5）自觉践行社会责任，认真履行行业规章制度。在平衡社会公众利益基础下，首先摆正态度尊重消费者。对突发事件做到及时处理和正面坦诚的积极应对，树立企业的公信力。
（二）发挥行业协会的引导作用，促进企业自律
行业协会是一种非行政机构，在对同行业的组织与管理方面具有独到作用。其拥有共同制定的章程体现其组织职能，可以有效增强企业抵御市场风险的能力，维护企业共同的经济权益。此外，行业协会或组织可以利用其服务、协调、监管的职能来规范市场行为，调配市场资源。创业企业宣布融资与实际融资差异现象在020行业、智能领域、互联网金融等领域问题突出，为了减少此类事件的发生，各行业协会或组织可以从以下方面改进：1）鼓励和协调行业内竞争对手相互监督和互相举报融资额虚报行为；2）在专业调查和严谨研究基础上，发布行业企业排行榜，包括销售额排名、利润排名、品牌价值排名、融资额排名。进行行业内诚信企业的评比和奖励，发挥行业内优秀企业的模范作用。并利用行业协会的组织监督功能，严格监督企业虚报等不良行为；3）科学完善创投行业成员组织规范机制，对于虚报融资等有违诚信的行为，采取通报批评等形式，形成制度性、持续性的监督压力；4）引导良好的竞争氛围，给创业企业予以一定的资源支持与引导，切实帮助新创企业缓解资本、人力等竞争压力，减少虚报融资额因素；5）组织创业企业领导者进行融资规范、创业管理等知识培训和能力提升，传播和分享长久经营的发展理念，倡导组织诚信经营意识。
（三）鼓励和完善第三方融资信息的监测和调查，外部推动融资真实性
目前，我国关于企业融资信息的第三方调查与监测的专业机构数量很少。一般来说，国家相关部门为制定经济政策及市场监管，会定期对企业融资信息进行披露和调查。而更多的融资信息传播以企业发展不同阶段的需要，内部进行主动披露结合媒体传播为主，主观性比较大。此时，企业为了自身利益进行融资额虚报的机率就会增多。而投资者和企业之间的信息不对称导致的估值过高等问题随之产生。在这种背景下，创业企业或主动或被动的选择了欺骗的手段来谋求进一步发展。所以为了解决创业企业虚报融资额问题，可从外部推动真实融资信息的披露：1）与政府合作，在政府支持下发展专业的第三方调查机构，利用好国家政策的导向作用。促进政府完善相关法律法规保护第三方机构的权益；2）定期培养和提升第三方调查机构人员的专业素养和能力，引导其正确的履行自己的职能，减少融资信息披露的虚假性；3）加强与征信机构合作，对于调查出现虚报融资额的企业，以及配合说谎的投资机构，在企业征信簿上进行记录，联合推动让它们付出适当代价；4）完善第三方融资信息监测平台的服务模式，在商业服务的基础上开放社会服务功能，让更多人有机会共享调查结果，扩大诚信监督范围；5）拓宽第三方融资信息的监测和调查渠道，确保多方面评估企业价值和融资数量测算，规范化进行信息的调查和披露，推动融资信息的真实和社会诚信的建设。
（四）强化政府监管的职能，建立诚信管理体系
政府监管是促进企业发展的一个有力的外部监督系统。创业企业宣布融资与实际融资差异的问题，一方面由于企业受利益驱使进行主观虚假宣布融资额；另一方面，受到网络媒体迎合读者故意夸大或非客观性的跟踪报道的影响。为了减少创业企业虚报融资现象，相关政府部门应强化监管职能：1）加强对网络媒体和传统电视、报纸等媒体的监管。开展媒体监管立法工作的同时，落实对媒体传播准确性、真实性的监管工作，促使其谨慎公开新闻稿；2）完善创投行业规则和企业融资信息发布标准，制定清晰的融资行为规范，对诚信企业进行支持与奖励，引导企业诚实披露融资额；3）建立信息源追踪和社会举报管理制，提高政府执行监督效率和透明度，明确各部门职能和责任，树立高效廉洁的政府形象；4）将融资造假行为纳入法律范畴，加大对虚报融资企业的处罚力度。逐步建立规范的融资渠道和透明的融资环境，减少创业企业融资难问题从而减少虚报融资现象；5）完善社会诚信管理体系，提升诚信系统应用水平。整合金融行业、创投行业、职业发展领域的诚信信息，搭建可以反映个人或企业组织诚信监测记录、管理评估为一体的网络系统及平台，全面推动诚信建设。
随着互联网的迅速发展和广泛应用，越来越多的虚报融资信息披露出来。一直以来，创业企业虚报融资已经成为一个创投界公开的“秘密”。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应该从企业、行业、政府等多个方面寻找解决办法：从企业自身来看，通过多种方法促进创业者形成远大的视野和胸怀，树立企业的公信力；从行业来看，发挥行业协会的引导作用，促进企业自律；从外部推动因素来看，大力发展第三方融资信息的监测和调查；从政府职能来看，强化政府监管的职能，建立诚信管理体系。
注：作者朱红林为上海大学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最上面是作者照片。
写作指导：孙继伟教授。发表于《企业管理》杂志2016年第5期，发表时文章的题目为《宣布融资与实际融资差异的原因探析》
《江城子 · 股殇》
十年股海两盲忙。牛市短 ，熊漫长。股友无奈，段子话凄凉。纵使有时赚了钱，遇大跌，全亏光。忽闻政府来救市，筹资金，又加仓。越救越跌，惟有泪千行。深刻反思终省悟，一二一，明方向！
——孙继伟教授根据苏轼《江城子》改编原创。其中“一二一”是指可以解决炒股亏钱问题的投资模式，详情可长按二维码关注后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