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长工作报告雷同？官话是该改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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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好事者通过一字一句的“比对”，发现2016年各位省长（市长、自治区主席）念的政府工作报告，有些话是一样的。比如像江西省省长鹿心社、福建省省长于伟国，不约而同地讲到“成绩来之不易”；北京市市长王安顺、上海市市长杨雄也都说了“蓝图已绘就，扬帆正当时”；青海省省长郝鹏、西藏自治区主席洛桑江村的表述则是“蓝图已经绘就，号角已经吹响”。个人认为，这样咬文嚼字近乎吹毛求疵了，不贤识小啊。差不多的场合，差不多的语言风格，应该是可以理解、可以接受的。当然，从“用户体验至上”的角度来说，也肯定是语言越鲜活风趣越受欢迎。而就我接触的90后“小鲜肉”，他们几乎不会去读政府报告“全文”的，并且板上钉钉地认为那些差不多的表述就是“套话”“官话”。
我想，“套话”“官话”应该是有区别的。但要我辨析“套话”“官话”的同与不同，也显然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的。就这样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着，我记起近日重温过胡适先生写的一篇文章——《文学改良刍议》。
在文中，胡适先生提出了对中国文学改良的八条建议，引领一时之风气。一百年过去了，河东转河西，中国文学已是脱胎换骨，浴火重生，甚至走向世界，连诺贝尔文学奖都拿到了。这个时候，如果还有人胆敢用“八股”做文章，保管他吃不了兜着走。然而，这个曾经风生水起的改良运动，在“套话”“官话”领域却是逐渐破产了，当年胡适先生那八条建议，原原本本地放在当下的“套话”“官话”身上，居然毫无违和感！
或许，可以借用胡适先生的创意，仿写一篇《官话改良刍议》。那八条建议，我将一字不改。请诸君看看我们这“官话”有改良的必要吗？
一、须言之有物。写文章的人一定要有一些值得一说的东西，才下笔。而现在做官样文章，下笔前往往并不考虑这篇文章是否有值得一说的东西，只需对着空气学了一堆文件精神、喊了一堆标语口号，圆满完成会议议程便可，执笔者可能在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甚至上万字之后，仍不知此文为何物。
二、不摹仿古人。胡适先生提出一个“文学演变观”，其重点是一个时代要有一个时代的文学，后一代毋需摹仿前一代。我认为一个时期的材料要有一个时期的特点，写材料要“应时而变”，那种“今年抄去年、明年抄今年，一个材料用上好几年”的做法，要慢慢抛弃了，年年摹仿去年的东西，只能说明写材料的人懒惰，或者工作没有创新。
三、须讲求文法。官话的文法本来很简单，可是那些整日堆砌材料的写手们，运用了各种形式如对仗、骈俪等故意把它弄得复杂了。有时候甚至是为了达到对仗效果而不顾文法，生搬硬套，令人哭笑不得。试举一例：千方百计破瓶颈、万紫千红显成效。这就是本人曾经的“杰作”，貌似很工整，其实在文法上漏洞百出，贻笑大方。
四、不作无病呻吟。无病呻吟真是如今“官话”的一大通病，无论前面总结了多少成绩，后面总是要照例来上一段“存在的不足”，蜻蜓点水般地列举一些不痛不痒、普遍存在的问题，摆出一副自我批评的姿态。这其实毫无必要，没问题就不要写问题，有问题就要写真问题，像2015年落马的前河北省委书记周本顺，在民主生活会上自我批评，班子成员也对他开展了批评，但那都是些什么“问题”啊？连“隔靴搔痒”都谈不上，偏偏赢得一片叫好声，这“无病呻吟”的病，还不够重吗？
五、务去烂调套语。何谓“烂调套语”？就是那些人人都不爱听，却又不得不说的话。如那句至今仍在广泛使用的“公文金句”：书记抓、抓书记。我真的很佩服这句话的发明者，真是“万能句式”，用在哪里都合适，只是“然并卵（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人人都知道有些问题书记不会去抓，很多时候也抓不到书记，可是如果不说这句话，好像就显得有点“政治不正确”，于是，这句话就算说烂了也要说。
六、不用典。对于用典这个问题，我倒是觉得在“官话”身上体现得并不是特别明显，我认为现在的“官话”，不是用典太多，而是用典太少啊！作为一种批量生产的语言，有哪个吃饱了撑着的有时间和精力去“引经据典”？没文化不可怕，引错典才可怕啊！为安全起见，这“典故”还是别用了罢。
七、不讲对仗。讲对仗是件很辛苦的活，有多少人为了一个标题的对仗，熬了多少夜？死了多少脑细胞？最后对出来像个文学作品，却没解决任何实际问题。有限的时间和精力，为何要花在这种文字游戏上呢？为何不能尝试着破除这种陋习？
八、不避俗字俗语。这里的“俗”，不是“庸俗”之“俗”，而是“通俗”之“俗”。俗字俗语，就是老百姓听得懂、看得明白的语言文字，“官话”要接地气，就别总是“高大上”，偶尔来点泥土气息，效果会不错。这里我要给咱们长沙市委书记易炼红点个赞，他解释何为“获得感”时，说就是要让老百姓“爽”，这个“爽”字，大家一听不就明白了吗？用得好。
当然，胡适先生也承认：像我们这样做古文作旧诗起家的人，不能完全运用白话文，正和小脚放大的女人不能恢复天足一样。任何改良，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对于讲惯了诸如政府工作报告之类“套话”“官话”的领导干部，要他立马改掉这些毛病，确实太难为人了。不过，如果我们打心里认为这是个真问题，那么“套话”“官话”的改良还是可以期待的。就像鲁迅先生说：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你想想，有心改官话、说人话的多了，日拱一卒，得寸进寸，那希望不也是实实在在的吗？！
（作者为长沙市委统战部公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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