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亚洲将军:有动物绝对不能再吃了,再吃民族是要遭天谴的
时任北京军区空军政治部主任的刘亚洲到空军检查工作。2001年4月20日晚,军常委在招待所设宴招待刘亚洲及其工作组一行。席间上来一道冷菜:龙虾刺身。龙虾刚被活生生地剥去壳,肉被削成一片片的。它还活着。眼珠子滴溜溜转,放射出可怜的光。长须颤动。
刘亚洲停箸于桌,脸露愠色。主人再三劝他,终不吃,却讲出下面一席话来。现在,19年过去了,读来仍有很大的现实意义。
我不吃,不是不能吃龙虾,而是这种吃法与我理念不合,我见不得这种吃法,如果为了表示新鲜,你告我一声也就得了,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我绝没有指责你们的意思,因为全中国都是这种吃法,都是这副德性!
江南人很柔弱吧,苏州是胭粉之地,温柔乡里一掷千金。那里也有一道名菜“松鼠桂鱼”,很残酷。鱼儿被剐、被切,被油炸,端上桌还务必得活着,嘴巴翕动,否则不足以展示厨师的手艺,宾客点头,大快朵颐。
你们想过没有,他们仅仅是为了新鲜吗?不是的,这其中折射的是我们这个民族的一种阴暗的、残忍的心理。
中国(现行)文化有相当残忍的一面。它发明了最恶毒的骂人的话。它发明了最毒辣的对动物的烹饪法和食用法。
你们知道广东人什么都吃,天上有翅膀的除了飞机不吃,地下带腿的除了桌椅不吃,其余通吃,“三叫”知道吧?把刚出生的小老鼠囫囵吞吃。筷子夹起来蘸酱油是第一叫;放进嘴里用牙齿一咬,是第二叫;咽下肚是第三叫。
河北有一道菜唤作“生离死别”,把活甲鱼塞進蒸笼里,只留下一个小孔,孔外放一碟香油之类的调料。甲鱼在蒸笼里受热不过,就伸出头来喝一口香油。甲鱼熟了,香油也浸进五脏六腑了,再把梨切成瓣放在周围,就是生梨(离)死鳖(别)。
什么玩意!动物何辜,遭此荼毒?
动物是人类的伙伴,它们也是地球的主人,有些动物我们是绝对不能再吃了,再吃,或再残忍地吃,我们民族是要遭天谴的,动物也会报复我们,动物并不比人类傻,有时比我们还聪明,至少它通人性。
我在欧洲的一个小火车站上见过一尊小狗的雕像。这里面有一段动人的故事:狗的主人是个小职员,单身,只有他与这条小狗相依为命。每天主人坐火车去上班,小狗都要把它送到车站,晚上再到车站来接主人回家。年复一年。有一天,主人上班时遭遇车祸,再也没有回来。但是,忠实的小狗每到主人下班的时候,总是准时到车站去。就这样持续了一个月。小狗瘦了,毛乱了,脏了。最后它死在车站上。市民很感动,特意做了一个雕塑纪念它。
昨天我回来,当汽车开在大草原上的时候,我不停地望着窗外。草原已不是草原。沙漠则更是沙漠。敕勒川仍在,天还似穹庐,风仍在吹,草却消失了。
我又想起来一件事:
“文化大革命”前,有一年大旱,草原上的草全死光了,动物大饥。政府从千里之外运来草料。是我爸爸所在的二十一军汽车营运的。草装在车上,盖着帆布,严严实实。可是真奇怪,当车队从草原上驰过时,那些饥饿的动物象马呀、羊呀、牛呀,真是有灵性。它们竟知道这车里装的是草料。这肯定是一种天生的求生本能和直觉。它们拼命地跟在汽车后面追呀追呀。真是奇景。每一辆汽车后面都有一大群动物。它们掀起的烟尘比汽车尘土还大。它们太饥饿了,又如何能跑得过汽车?一头又一头动物哀号着倒毙,横尸千里。
说到汽车,我告诉你们,这次我还偷偷做了一回试验呢,不过你们谁都不知道。我读过一篇文章,依稀记的是刊登在《文摘》杂志上,说的是内蒙古国境线有一条国防公路,在宝格达山的森林中穿行。每当开车走在这条公路上,打开车灯,夜色中就不停地看见有野生动物穿过公路。有野猪,有鹿,还有狐狸。但是非常奇特的是,所有的动物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就是往外蒙古方向跑。就是说,连动物都明白,只要一受到惊扰,宁可冒着危险穿过公路,暴露在你的灯光下,也要拼命跑到对面国家去。
外蒙古人口三百万,而身后这个国家有十三亿人,天天都在琢磨着怎么把你吃掉,并且是残酷地吃掉,令人伤心哪!
我对这篇文章是深信的,但我还想亲自感受一下那个气氛。一天夜里,我谁也不惊动,只带一个司机和一个警卫员,开车来到文章所说的那条公路上,验证此事。
夜很深。我们打开车灯,奔驰了几十公里,竟连一个野生动物也没见到。我想可能是由于我们滥捕、滥杀、滥吃,大部分野生动物都绝迹了,连文章中讲的情形都成历史!走掉的永远走掉了,再也不复返,没走掉的都被吃掉了。
突然,明亮的车灯下有个东西在蠕动,开过去一看,是一只刺猬。它有点拙笨,慢腾腾地,但居然也是朝着那个方向——外蒙古。
天日昭昭!原来有句话:中国之大,放不下一张书桌。现在我说:中国之大,容不下一只刺猬。
这说明什么?资源危机。中国的资源出现了空前的危机。这是中国(现行)文化造成的,(这种)文化有两点特别具有劣根性的东西,其一便是不尊重生命,既不尊重人的生命也不尊重自然的生命。
动物是有生命的,江河湖海也是有生命的,树更是有生命的。中国人仿佛对树有仇,见树必砍。
一个林场的伐木工人砍了一辈子树,后来后悔了,又反过来种树,一直种到死。记者问他:“一棵成材的大树要长多少年?”他说:“一百年。”记者又问:“伐一棵树呢?”他说:“一分钟。”
你看看我们的山川,满目疮痍。树先死,草再死,动物死,最后是人死,这不是危言耸听!
前不久我去甘肃,看见过这样的事:农民放羊,羊居然都穿着棉袄。为什么?因为土地干涸,无水,羊儿太渴,竟会趴在同伴身上去咬,咬破后吮吸鲜血,解渴。所以才给它们穿上棉袄。我大惊。羊儿都变成这副模样,它还是羊吗?是什么把羊儿变成了狼?变得残暴?是严峻的自然环境。是什么把大自然由美女变成丑妇?变得残破?是人,是我们。
我的意思是我们在承受上一代留下来的痛苦。问题是我们难道要把这苦难传给下一代吗?至于多子多孙,更是中国文化最大的糟粕。人口愈多,资源愈少。反之亦然。今天我们人口空前的多,资源又空前的少。更不幸的是,人的欲望又空前的高。
中国在短短十余年内已经走完了从平均主义到贫富悬殊这一漫长的道路。富的人以破坏资源起家。穷的人又再以破坏资源起步。一句话,富和穷都以破坏资源为代价。中国有多少资源还容我们如此糟蹋?
杜甫说,国破山河在。谌容说,国在山河破。从内蒙古到大同,一路风尘,一路嗟恨。
国人这么无限制的破坏下去,将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留给子孙后代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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