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是什么？也许写了一辈子都很难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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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写诗，当然要先知道什么是诗？。

什么是诗？或者说，诗的本质是什么？具备哪些元素才能称之为诗？这些问题都不太好回答。

有人觉得诗要有特定的声调格律，押韵的文字即是诗；也有人觉得古典的诗一定是“文言”的，用“文言”写就的才是诗；又或者诗歌要美，要有意境，认为必须要依赖形象思维写出来才是好诗；诗言志，只要作者具备了真情实感，便能出好诗……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之后，会发现不好好回答这个问题，不把这类疑问弄清楚，是写不好诗的，甚至写的不是诗。

中国的诗歌发展历史悠久，积累的诗歌作品数量庞大，其中的形式、面目也纷繁多样，不尽相同。要想从这样庞大又复杂的样本中，提取若干共有因素，为诗划定一个范围，给人一个明晰的概念作为写诗的方向指导，肯定不太容易。

可以想见，非有大量充实的诗歌文本阅读积累和细致严密的分析经验，是无法作出这些论断的。

至于初学者，如果有志于弄清一些宏阔的命题，在学诗途中不走弯路，暂时只能借助前辈学者的经验与心得了。

吴战垒先生的小书，便是围绕“诗”这一主干，解答了许多枝枝叶叶的小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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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名家讲”第二辑

《中国诗学》

吴战垒  著

例如，诗是如何产生的？人为什么要作诗？为什么诗中要有许多意象？意象与意境的营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中国古代诗歌的抒情意味特别浓厚……

讨论这些看似迂远的问题，虽然比不上如何造句、如何构思谋篇、如何对偶押韵这类语言文字技法介绍更直截了当、更能直接作用于遣词造句成篇，但却是学习过程中绕不开、必然会去思考关心的问题。

比如很多人写诗时，都懒于构思，而习惯于直接省事地用一些“概念化”的表达：写爱便是“我爱”，写恨便是“我恨”。以为这是一个捷径，却使得写出来的文字，充斥着口号叫嚣，任凭作品里如堆叠这些“情感概念”，都无法真切地打动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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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到读者的认可与共鸣，就免不了要发愁到底为什么？

究其原因也很简单，便是缺少诗歌构成的必要元素——意象。如书中解释的：

赤裸裸的、无所凭借的情感是抽象而苍白的，不能感动人。

情感体验总是具体的，例如“我爱”“我恨”“我喜”“我愁”等等，都有具体内容，光是说“爱”“恨”“喜”“愁”，仅仅是一种概念的表达，不能使他人具体感知，更无从感动。

叙事文学如小说，可以对情感体验进行具体生动的描绘，甚至可以做深入细致的心理分析，穷形尽态，搜索心灵的秘密，尽笔墨之能事。

诗歌对情感体验的抒发却不能那样铺张扬厉，而主要诉之于概括性的意象。

不妨举个例子，或许有助于理解书中这段话。以下两首律诗，皆是前人所作，题材相近：

经耒阳杜工部墓

紫菊馨香覆楚醪，奠君江畔雨萧骚。

旅魂自是才相累，闲骨何妨冢更高。

騄骥丧来空蹇蹶，芝兰衰后长蓬蒿。

屈原宋玉邻君处，几驾青螭缓郁陶。

杜工部祠

少乞残杯道已孤，老官检校亦穷途。

荣名敢望李供奉，晚遇难齐高达夫。

凭仗诗篇垂宇宙，发挥忠爱在江湖。

堂堂仆射三持节，那识流传借腐儒。

前一首诗的作者是晚唐诗人罗隐。读完大致能知道，诗人罗隐是在风雨萧骚之时，携酒江边，祭拜荒草掩映的杜甫墓，而兴发了一腔贤人失意的郁闷感慨。

意象在这首诗中的作用很多，可以提示时间地点环境天气，也有助于叙述事情经过。而颈联的“騄骥丧来空蹇蹶，芝兰衰后长蓬蒿”，所用的意象既能描写眼前实景，渲染气氛，还潜用典故，为诗句增加可供联想的深意和历史内涵，让读者更容易理解诗人的议论感慨。前人赞叹刘长卿《长沙过贾谊宅》“秋草独寻人去后，寒林空见日斜时”的语典化用无迹，也是类似道理。想来这也是唐人作诗的基本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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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首诗，是晚清名臣张之洞所作。看了诗的题目，可以猜想这诗似乎是题在祠堂的，又或者是路过祠堂而作？还是祠堂修成后纪念而作？难以确知。因为整首诗写得像个套在七律格式里的杜甫生平简历，也看不到张之洞本人有什么活动参与其中。

不过，这首诗虽无意象意境以供感触，读者也无法从杜甫和张之洞任何一人的经历或情绪中获得什么感动，但通过颈联“凭仗诗篇垂宇宙，发挥忠爱在江湖”，我们到底能对陈散原说的张之洞诗有“纱帽气”有更切实具体的感悟了。

罗隐诗与张之洞诗题材类似，写的都是那个宦途坎坷、文章憎命达的杜甫。但读者并不会因为写的是杜甫，便看在杜甫面上对张之洞的“七律简历”有多少宽宥偏私，也给他评个怀古佳作。反而都不愿意接受这是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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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学诗之前，弄清楚“诗是什么”很有必要。了解诗的本质是什么，要具备的要素有哪些，才能获得正确的用功方向。而吴战垒先生的书里，针对这两类问题，往往能用简单明了地办法，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通过一枝一叶的小问题，为读者展现“诗”这一参天古木的面貌精神。

作者简介

吴战垒（1939—2005），浙江浦江人。师从“一代词宗”夏承焘先生。1963年毕业于杭州大学中文系，后任职于浙江人民出版社、浙江古籍出版社，兼任浙江省诗词学会顾问、中国美术学院客座教授、浙江师范大学特聘教授。主要从事诗词研究，亦精于书法、陶瓷鉴赏，著有《听涛集》《文艺欣赏漫谈》《千首宋人绝句校注》《图说中国陶瓷史》等。

本书目录

诗是什么？

诗的催生剂

诗与真

诗的本质

寻诗

诗从何处寻？

在外在世界中找到心灵的栖托之所

意象

诗歌语法中的“词”

意象的概括性

意象的组合

不假意象的抒情

意境

意境的生成

意境的示现

“象外之象”与“言外之意”

意境不可泛化

诗中之理

从宋诗重理说起

“沉默”中的启悟

理语、理趣、理障

理、事、情

咏史和论诗

声律

内在节奏

外在节奏

情感和韵律的对应

诗家语

语言的魔法

奇正相生，工拙参半

多义种种

体式

诗体及其表现风格

“词之为体，要眇宜修”

曲有“直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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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名家讲”现已出版两辑。第一辑以经典的历代诗词选本为主，第二辑则专注出版前辈学者的诗词写作技法与理论著述，除了《中国诗学》，还有《唐诗百讲》《古诗指瑕》《诗词曲欣赏》等大家经典小书。

唐诗百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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