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我跋涉不到的年份里」
「在那些我跋涉不到的年份里」
东东枪
1.
在那些我跋涉不到的年份里
乐器和雨水都丰沛
诗人也足够多
燕子爱上一条冰河
孩子不急着长大
长头发的姑娘和短头发的姑娘一样喝着甜酒
修理钟表的工匠有权随时拒绝工作
凡喜欢那个年份的
唱首歌 就可以留下
2.
在那些我查阅不到的景色里
大家的嗓音都好听
古人都在
带着他们的茶 他们的妻儿
以及用布囊或木匣装着的 他们的时代
在只有他们才配出现的清晨里
披着刚刚缝补好的蓑衣和薄雾
守着当年的湖泊 与山峦
鸟在山峦中
想叫的时候叫 想飞的时候飞
喜欢上一片林子
就结伴在那里老掉 死去
青绿色的小身体
衰弱而体面地坠在林间
对地上的落叶与枯枝说
我来了
3.
在那些我叫不上来名字的地方
一切都在与它们的名字分离
道路失去意义
动物忘记家乡
我们学着漫无目的
而心安理得
也不知道是什么季节
姑娘们的嘴唇又小又软 都好看
喜欢谁 就笑
用耳朵 去触碰耳朵
4.
在那些不会被讲出来的故事里
我和你还在一起
我们不等落日消失就把夜晚打开 铺展
一同把船摇到对岸
或者就停在水的中央
像两个最好的朋友那样安静
我会预先备好一束微光
我会给你带一条柔软暖和的毯子
你呢
你相信我
你光着脚 就可以
枪：昨晚三联韬奋书店的跨年夜活动，我抖胆读了两首自己写的“诗”。一首叫《在那些我跋涉不到的年份里》，是前一段时间写的，写完了谁也没给瞧过，另一首是更早以前写的，曾在公众号发布过一次，叫「我确实梦见过一些什么」。我昨天跟大家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诗，我20出头的时候写过点诗，但写来写去总不知道怎么写才“好”，而且越看别人的诗就越糊涂。后来我的办法就是干脆不管别人觉得好不好、也不管自己写得好不好——所以，后来，我写的这些，对我自己来说，就更像是我自己莫名其妙掌握的一种语言，一种未必高明的、并不常说的、主要用于自己跟自己对话的语言。而这种语言的功能之一，就是有时能带我去那些我注定跋涉不到的年份里走走。
：））
（文中图片由东东枪2019年拍摄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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