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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哪有理性人?|「深夜怪话」-033

东东枪 东东枪 2021-01-13

 

 



◎如果一本书只读一遍就好,那它就连一遍都不必读。

 

◎有没有一种病叫“堂吉诃德综合征”?应该有。

 

◎《人类之子》是2006年拍的。片子里拍的是2037年的世界,2006年人们认为2037年的世界里人们不用手机,还读报纸。

 

◎“旧我不足惜。”

 

◎“你看这么点事儿,你怎么就急了呢?”“没有啊。”“你看你还否认,我跟你说你们这些人就是这样的,一点小事你们就急!”“我真没急。”“行了吧你,你们都这样,急了还不承认。”“谁急了还不承认了?我根本就没急!我也不知道是谁急了!我根本就没急,我承认什么?”“你看你,急了吧。”

 

◎警惕一些“无缘无故的恨”。别被它们蒙蔽。

 

◎“为创作服务的商业”与“为商业服务的创作”。看起来相似,实际上隔行如隔山。

 

◎别急,时代进步的车轮会无差别地碾压每一个人。

 

◎追寻真相是没有意义的。我们不知道且不会知道任何事情的真相。世上没有真相这种东西。围绕我们的是一场永不消散的雾。

 

◎「No intelligent idea can gain general acceptance unless some stupidity is mixed in with it. 」——Fernando Pessoa

 

◎跟一个喜欢电影的同事聊起看没看过《月亮上的男人》,他说没有,我说没看过怎么行?——后来我想起,我年轻的时候,那些“老一辈”也是这样说话的。

 

◎我们不是更厉害,我们只是老了。

 

◎“三市尺以上儿童”。老节目单里瞧见这么一句。其实五市尺以上儿童也有的是。

 

◎不做事就一直稳定,不发言就永远正确。稳定与正确都太令人迷恋了,我老提醒自己别上它们的当。“一贯正确”并不值得骄傲。

 

◎“陪吃陪喝,专坑大哥。”

 

◎“本人经过严格的训练,有能力控制好状况,有能力将大家安全送到陆地上。”——那位英雄机长的话。掷地有声。有多少人能在自己的领域拍着胸脯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酒店里碰见隔壁房间有欢饮达旦大嚷大叫的,我就扯着脖子唱一段“未曾开言泪满腮”,立时全给他们闭住。

 

◎也许值得想想:追逐利润与增长,甚至追求感染力、传播力、说服力,是不是天经地义的?

 

◎刚知道陈连仲是静海人。陈连仲这个名字可能很多人听来陌生,但他有个徒弟大家都知道,叫范伟。

 

◎拍片。跟一位老演员聊天,她说起自己原本是东北某市京剧团的程派青衣。查了查,是赵荣琛的弟子。

 

◎与均匀整齐的香肠片们相比,切得歪歪斜斜的那些显然更好吃。

 

◎目前的内容变现生态,往往是“赋予优秀的创作者往作品里掺水的权利”——好的内容可以获得往内容里掺水而被原谅的权利,好的创作者可以获得创作垃圾而被容忍的可能,好的内容和好的创作往往不会给他们带来直接的回报,他们要靠掺水和创作垃圾来获得收益——这已经成为了非常主流的“变现途径”,是不是?

 

◎小时候吃过一种好吃的饼干,好像是字母饼,包装上写着“广东江门饼厂”。

 

◎要在动画里完美还原一段抚琴的所有动作细节,纯粹是给自己出难题。创作者就是自己给自己出难题的人。

 

◎有人是一时不便,有人是一直不便。

 

◎电影里与性有关的场面不好拍,拍性容易,拍性欲很难。很多电影里的亲密场面看起来味如嚼蜡,是因为根本看不到欲望。

 

◎电影里亲热场面中的女主角,确实往往以一种工具的面貌出现。他们自觉地扮演欲望的对象,而不是欲望本身。这是非常不公平的。《苹果》里的那些片段被流传多年还是有道理的。

 

◎不是人人都需要老师。但人人都需要朋友。

 

◎现在回头看,《甲方乙方》里的几个人是不是就是合伙创办了个剧本杀工作室?

 

◎真没想到,几年的功夫,灯塔变了破鼓。破鼓滥人捶的那个破鼓。

 

◎功成不必在我。甚至是不必有我。

 

◎人不能被标签化。无论对人对己。多年前我讨厌“80后”这种标签,如今我讨厌“直男”“女拳”这种标签。“我是男的,我应该这样”、“她是女的,她一定那样”,很没道理……世界不是扁平的。

 

◎“法律讲证据,舆论不讲。”——读到的。

 

◎播客(指如今通常所说的区别于“课程”的“播客”)的意义是什么?我觉得是“有价值的陪伴”。是把无价值的时间变得有价值(或至少看起来有价值)。

 

◎听一位老师聊他在做的事情以及做事的原则。很令人惊讶。我的理解是:把为用户提供价值视作唯一的的盈利模式/变现途径。视用户为唯一的“金主”,不为任何其他“金主“去打扰/欺骗用户,减损为用户提供的价值。

 

◎在一个全球员工十万人的公司工作,就会上飞机发现邻座是同事,在酒店吃早餐发现隔壁桌是同事。

 

◎“大哥,你这人命中注定,是个有文化的大哥。你就是文化大哥命。”

 

◎坚持做正确的事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坚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都已难如登天。

 

◎“嫦娥五号回来了。你还没。”

 

◎“大夫,我这个是几级?”“你这个是很急。”

 

◎思而不学者,常有大发现。

 

◎《人类之子》里朱利安摩尔演一个叫朱利安的叛军女领袖。戏不多,但真让人喜欢。

 

◎“不能用拥抱变化来掩盖没有方向。”看来的。

 

◎有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是——用自己理解并相信的方式赚钱。不赚自己不明白的钱,不赚自己不踏实的钱。

 

◎“成就一个品牌需要无数聪明人持续做很多事,但毁掉一个品牌,一个蠢人做一件蠢事就够了。”——二总说的。

 

◎Open marriage和形婚是不是同一件事?跟一个正在open marriage的朋友聊起,我说,听你描述的情况,似乎你俩都成为了对方生活中的一件摆设。朋友说,是的。

 

◎可能,“非理性人假设”比“理性人假设”更重要。世上哪有理性人?

 

◎石挥的《与李少春谈戏》很有意思,一篇文章里见三个人——见李少春、见石挥、见余叔岩。

 

◎“将长期主义坚持到底”。这是不是病句?

 

◎松二爷为什么要养黄鸟?为什么宁肯自己饿着也不能让黄鸟饿着?

 

◎松二爷说“你瞧瞧我这身儿衣裳,我还算个人吗?!”他是很在乎自己是不是个“人”的。他自己对“人”显然有个定义。衣裳、黄鸟,都是人之为人的一部分。

 

◎Max班里有个孩子的家长是某位明星老师,之前不知道孩子们如果知道"XX的爸爸是电影明星"会怎样,后来知道了——也不会怎样。看起来,“XX的爸爸是演电影的”和“XX的爸爸是开出租车的”对孩子们来说没什么区别。挺好的,看来是大人们想多了,这很好。(当然,可能也因为是在北京。)

 

◎舞台表演才有“锅气”。据说英若诚说过:话剧是新鲜菜,电影是罐头。

 

◎多年前曾听一位同事说过,他跟一个暧昧的女网友约会,由于当晚“止乎礼”了,没有提出更进一步的请求(或者说邀请?),事后被女网友抱怨说“你那天晚上伤害了我”——看起来,发出邀约,似乎往往还被认为是男性的责任。包括被拒绝的风险,也该由男性来承担。只是个猜想,不确定。

 

◎「年轻时的我有过与情投意合的姑娘在北京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一整夜的经历。走到大约凌晨4点的时候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了一句“不然咱们去看升旗吧?”后来的那些年里确实有一些瞬间,我觉得我当晚辜负了人家。孙子才那么慎重呢。人家好歹是个姑娘,你的那点羽毛怎么就那么值得爱惜?」——听人说起。

 

◎有很多话还是好说而不好写,可说而不可写,敢说而不敢写。

 

◎家长把孩子的优秀,理所当然地视为是自己用心养育的结果,是验证了自己养育方法的正确。这是贪天之功。也许只有多养几个才能明白。

 

◎做有价值的事情是积累,做无价值的事情是消耗。工作也分有价值的和无价值的。

 

◎我对很明显在大家面前努力扮演天使的人总有一种隐约的担忧。

 

◎发言被人质疑没有什么不正常。发言被所有人赞同才是值得警醒的。

 

◎有些道理刚想明白的时候自己觉得高兴——这么简单就想明白的道理,他们怎么都不明白?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沮丧——这么简单个道理,我怎么那么多年才想明白?

 

◎近来的感悟是:幽默是个副产品,且只配是个副产品。为幽默而幽默是荒谬的。林语堂等人当年办刊物,提倡幽默,鲁迅说,每个月都得挤出两本“幽默”来,这事本身就挺幽默的。(原话是「要每月说出两本“幽默”来,倒未免有些“幽默”的气息。」)人家打一开始就看出不对来了。

 

◎据说是钱钟书说的——“所以,幽默至多是一种脾气,决不能标为主张,更不能当做职业。”

 

◎但其实,话说回来,提倡幽默与有趣的人,提倡的也并不是幽默与有趣本身。王小波的梦想并不是“中国脱口秀事业空前繁荣”。林语堂老舍也都阐述过何以要珍视幽默。

 

◎鲁迅那篇应林语堂之邀所写的文章,开头几句是——「说是《论语》办到一年了,语堂先生命令我做文章。这实在好像出了“学而一章”的题目,叫我做一篇白话八股一样。没有法,我只好做开去。老实说罢,他所提倡的东西,我是常常反对的。先前,是对于“费厄泼赖”,现在呢,就是“幽默”。」——鲁迅是真瞧不上林语堂。

 

◎金句令人迷恋,平常话被冷落。语言也是浓妆艳抹的好。

 

◎刚发现Julianne Moore分别拿过柏林、戛纳、威尼斯、奥斯卡、金球、艾美的最佳女演员奖。惊人的大满贯。就差金鸡百花了。

 

◎看The Prize Winner of Defiance Ohio看出眼泪来。在让人尊敬女性这件事情上,这样一部电影的效用胜过无数篇剑拔弩张的宣言或是嘲讽。

 

◎我不觉得有脱口秀演员在台上嘲笑男性就是女权强大了。什么时候有脱口秀演员(不论男女)在台上说嘲笑女性的笑话,而所有女性都并不觉得受了冒犯,那才是女权真正强大、女性真正自信的时候。

 

◎至于说“冒犯男性”,我能理解有些男性觉得被冒犯了——我的看法是,冒犯就冒犯吧,冒犯就对了,就欠点儿冒犯。最好大家(不只是男性)慢慢都习惯一下这种并没把你怎么样的“冒犯”,甭管是什么群体、什么标签下的你。

 

◎"金针菇"、"牛子小小"这类说法会被一部分女权支持者们用作对男性的嘲讽、斥责,我真没想通这里头的逻辑。是不是有点拧巴?

 

◎似乎不少人的人生梦想到“自由”为止。更狭隘一点的是到“财务自由”为止。可是,自由之后呢?(“娜拉出走之后呢?”)李子旸老师说“你要自由干什么?”,要是拿这句话当个反问,那确实挺冒犯。但要是拿它当个正正经经的疑问句,或许还真值得想想——自由之后呢?你会拿你的自由来做什么?

 

◎看到有人在网上说,瞧见一位外卖小哥弹钢琴,发现“学琴也还是送外卖”,瞬间觉得逼儿子学琴毫无意义。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感受恰恰相反。不是“学琴也还是送外卖”,而是,学了琴,哪怕在送外卖,也是发着光的。这个“发光”与他是不是“成功”毫无关系,这光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都认为珍贵。也没关系。那是他自己的光。

 

◎其实还是略有些悲哀的,竟有人看见外卖小哥弹钢琴发出这样的叹息。俞伯牙遇见钟子期时并没有叹气说“原来懂音乐也只能砍柴”。

 

◎王小波说“一个人只有今生今世是不够的,他还应当有诗意的世界。”他说的也并不是“有钱人只有今生今世是不够的,他还应当有诗意的世界。”

 

◎若能真正相信并坚持一些朴素真理,其实足以支撑人的一生了。比如善有善报,比如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自己相信的那一条是“做有价值的事,自然会有回报。”

 

◎有人说“可惜这些朴素真理已经失灵了”。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其实就是那些不相信了的人。相信的人认为没有。

 

◎见一个朋友,是一家现在估值数亿美元的企业的创始人,但没车没房,银行卡余额常年保持在两三万块——他给我看了银行app里的数字。棒。

 

◎那本曾志的回忆录确实值得一读,对我来说,确实如黄章晋老师所说,是本“扫盲”的书。“闹革命”这三个字,陡然具体了起来。第一次意识到革命的残酷,远比以往知道的要更无情。那些牺牲,所有人的牺牲,真不是一咬牙一狠心那么简单。

 

◎其实营销、广告、文案,真没什么难的。有了真诚的共情,就怎么做怎么对。没有,就怎么做都做不对。

 

◎不因言废人,不因人废言。这十个字我近来每天都得提醒自己几遍。

 

◎滥用私刑已经变成了一个人人都可以做到的事。“社会性死亡”这个词显然说明大家(包括施刑者)对此是有清楚认识的。如今的媒介环境,想让一个人“社会性死亡”太简单了。正是因为如此,才总建议大家慎重。这不该被鼓励,不应蔚然成风。“早晚轮到你头前”。

 

◎不知为何看不得写小楷。刺挠。

 

◎唉,看一些老师的发言,难免还是会怀疑他似乎是以“尚有人性”为耻。

 

◎蠢和坏的分界线在哪?我觉得是诚实。

 

◎人是不该被概念化、标签化的。不知道那些用“叛徒”来概括傅聪的人有没有可能明白这件事。

 

◎有些情境,我其实挺知道大家想听什么的。但是算了吧。

 

◎我隐约觉得我似乎是有个超能力:我能操纵股市。具体地说,想让哪个股票跌,我就买点儿,一买就跌,想涨就卖点儿,一卖就涨。非常灵。有没有哪个公司或部门需要我这种人才的?

 

◎对口相声成为相声的主流,不是没有道理。旁边有个人,很重要。

 

◎年轻的时候做一些不靠谱的作品,也不是全无意义——后来的日子里,“不能老被人说代表作是那么个破玩意儿啊”的想法一直在鼓舞着我超越自己。

 

◎想吵架,怎么都能吵起来。尤其是你早看对方不顺眼的时候。

 

◎看Nomadland,想,中国女演员,谁能演这个?想了半天想出个倪萍来。现在的倪萍不行了,当年的真有戏。巩俐也行,但不知为什么,觉得似乎还是倪萍更好。冯宪珍?不知道。丁嘉丽应该可以。

 

◎迷信的对象不改变迷信的本质。迷信什么,都是迷信。

 

◎违法可以处罚,犯错可以谴责。但不能只允许完美的人创作、发声。没有无懈可击的人。


◎至少先不再把生命浪费在那些假装有用的事上。

 

◎“我其实还挺会骂街的。可是,那不就跟你一样了么?”

 

◎日常与同事朋友聊天,我最常发的感慨是“人类真是一种低级动物啊”。有时是因为别人,有时是因为自己。

 

◎艺术不能当饭吃。基本上是的。但我们来世界上一遭,不光是来吃饭的。“谁先吃完谁先走”?那就更不用急了。

 

◎有些问题我有答案,很多问题我没有答案。即使那些有答案的,我也不确定我的答案是正确答案,更谈不到标准答案,如果发现错了,我随时更新、随时反悔。我快40了,很多问题都没答案,这让我很惭愧。但有时候也觉得这样也还行。

 

◎通常人们判断一个人是“傻X”时,到底是完全基于主观判断,还是有个客观的标准什么的?这事儿还挺重要的——如果“傻X”是客观的,那就应该反省一下,看是否真是滑到了及格线以下。如果“傻X”是主观的,那就该去看看,是不是真碰上了高人。就好像你在街头卖艺,大家都嗷嗷喊好,只有一人摇头叹气,那你肯定得问问人家是不是看出什么破绽来了。当然,如果不是摇头叹气,是破口大骂……我也没想好。(嗯,显然是发现我又被人认定为“傻X”了,但忽然觉得在弄明白上一个问题之前,有点不知道该不该生气。)

 

◎一些前辈老师跟我聊起《六里庄遗事》,提到如果他来做这本书的编辑,有些段落是会删去的。我的解释是,我也这么考虑过,但最后决定留下、甚至故意掺入一些那样的段落,是因为觉得那可能才更自然、更接近我读过的一些笔记小说的样子,我想打断那种一直精致、连贯的阅读体验——当然,我也不确定我这是不是只是个借口。

 

◎成名换来的可能只是别人听你说话的机会。别人愿意听你说话,这件事是很有价值的。很多人就是靠这个牟利、为生。

 

◎没有完美的人,也没有完美的团队和环境。不完美本身不是问题。要在意的是如何与自己的不完美、世界的不完美、人的不完美相处。

 

◎读库饭局上遇见一位年龄仿佛的老友。忽然意识到我俩有个相似之处——我俩都是老同志里的小同志,小同志里的老同志。好多年了,一直是。

 

◎小时候想的是不要给父母丢人,要成为他们的骄傲,现在想的是不要给孩子丢人,要成为他们的骄傲。也许很俗气,但觉得很重要。

 

◎跟我们从孩子身上得到的东西相比,那些付出是微不足道的。

 

◎宋小女很震撼我。有情,有义,有原则,有分寸。总觉得这是三言二拍或聊斋里才有的那种奇女子。

 

◎松鼠不必把成为鸟当做自己的目标。

 

◎很多人都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算法。基于标签的算法。

 

◎天津话里的“哏儿”并不是“好”、“棒”的意思,而是“好笑”、“有趣”。所以,不能说某道菜“真哏儿”,除非那道菜是大饼卷意大利面、臭豆腐炒虾仁之类。

 

◎乱世家人。

 

◎向文字学语言和向语言学语言完全不同。向文字学文字和向语言学文字也大不一样。

 

◎石挥、魏鹤龄、高笑鸥,三个都是天津人。

 

◎想想陈昇,你还有什么好委屈的?

 

◎大创意之大,非大片儿之大,大效果之大也。

 

◎“领导让酒你不喝,领导夹菜你转桌,领导开门你上车,领导有词儿你先说。”

 

◎朴素情感跟朴素真理不是一回事。

 

◎”比“与”周“的区别,是“偏重团伙”还是“照顾全面”的区别。

 

◎跟郑捕头兄聊过,我觉得他那一组相声演员访谈固然很有价值,但也有些地方令人遗憾。我不知道专业术语里这叫什么,但用我自己的语言说,我觉得问题出在有时对话姿态不对。捕头兄应该是太喜欢甚至敬仰这些相声演员了,所以问的问题、给的反馈,差不多都是顺着茬儿的。从呈现的结果上来看,就是每位被采访的老师都越说越大,越说越高,越说越正义。我看的时候一直有个不怎么客气的疑问——“要是各位的认识都是这个水平,那按理说中国相声不至于此啊?”

 

◎发现一个规律——股票市场上,不管我自己怎么胡乱买卖,总的盈亏走势其实基本上是跟大盘一致的。这很像之前的一个发现——导航APP预估给你的抵达时间往往是很准确的,你故意快开或故意慢走,最后基本还是都会在它预测的时间抵达。这很令人绝望。

 

◎「一个有财有势的波斯人有天和他的仆人在花园中散步,仆人大叫大嚷,说他刚刚碰上死神威胁要取他的命。他请求主人给他一匹健马,他要立刻起程,逃到德黑兰去,当晚就可以抵达。主人答允了,仆人于是纵身上马,放蹄急驰而去。主人才回到屋里,就碰上死神,便质问他:你干嘛恐吓我的仆人?死神答道:我没有恐吓他呀!我只是奇怪他怎么还在这里而已,我本打算今晚在德黑兰跟他碰面呢。」

 

◎一个成年人是没有资格抱怨他所在的时代的。

 

◎谭富英是我的心灵小熨斗。感谢谭富英。

 

◎“人家谭富英一个女同志,京剧唱得那么好……”这种古典包袱儿也已被历史淘汰了。

 

◎见英雄还乡,扬威耀武,有人感慨“大丈夫当如是!”,有人感慨“就这有个蛋用?”说不好谁更高明一些。

 

◎无问东西,是因为道路自信。

 

◎"办事不成,不算无能"。玥波老说的。

 

◎我不与时间战斗,我贿赂它。

 

◎《胭脂》很深刻。比如吴南岱这人。刘立福说得很清楚,自信 “铁案如山”,这才自障耳目。

 

◎对于林语堂,起初是觉得兴趣相近,继而觉得性情相近,最后发现是缺陷相近。但相识太早,也说不好是真的天然相近,还是被这一番相识所误。

 

◎努力逃避真相的人远比努力寻找真相的人多。

 

◎人生也有逆行者。美不美不好说。

 

◎刘欢的《去者》,似乎当年就有人写文章一句句分析过:歌挺好,但歌词真是乱写,好多句子都不通。

 

◎没头没尾地跟人提起最近考虑的一事,不一会儿发回来句建议,竟一语中的。老朋友毕竟不同。

 

◎美和好是两件事。美是美,好是好。美而不好的东西太多了。

 

◎谈到那些我读不懂的小说,独眼老师点拨我——“你就当是音乐。”还真有点豁然开朗。

 

◎这些年来我一直怀疑说相声的付强老师是个富二代。否则很难解释。

 

◎有些“拥抱变化”,只是随波逐流。

 

◎如果你已经写了20年东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试过一圈,读过你东西的人也不少,但你却仍然没有被视为一个优秀的写作者,那我想,事实是显而易见的:你写得不够好。而说得通的解释也可能只有一个:你不是干这个的料。反正我对我自己就是这么解释的。

 

◎“往往是那些善良的愿望,把人们带进人间地狱。”读到的。

 

◎把明明俗气的观点说得清奇别致,是文案和脱口秀演员共同的基本功。

 

◎“没有冒犯哪来脱口秀”是完全划错了重点。喜剧/段子里的冒犯不是真的冒犯,那是披着冒犯外衣的迎合。有不少喜剧演员常常强调自己做的事情是在“输出价值观”。我认为,这么说未免太自信了。我建议各位创作者不必高估自己的工作,不要以为自己真是在表达独立思想、自由精神,否则以后恐怕难免自哀。而我们这些观众,也大可不必这样高估误判。

 

◎“说,你错了没有?”“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还敢有下一次?!”

 

◎前些天看有人说郭于二位老师对他有”陪睡之恩“。我猜那意思是说天天听郭于二位入睡。要是照这个说法,这些年中国曲艺界的各位老师,基本在我这儿已经都陪过来了。最近陪的主要是玥波老。

 

◎由于不知道“茑”字怎么读,我一直跟那书店叫草鸟屋。

 

◎皇后娘娘劝哭哭啼啼的宫女:“别怨万岁。理解万岁。”

 

◎死于创新者实在不少。

 

◎蒲松龄笔下实在是处处有情。

 

◎一边讲be borderless 一边讲reject normal。瞧把你厉害的。

 

◎“我这个人其实表里如一。如果你看得够仔细的话。”电影里说的。

 

◎“她已经死了,你是全世界唯一记得那些瞬间的人,你不能死,你死了,那些瞬间、那些记忆,就都没了。你不能死。”

 

◎我不知道上海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之前来上海,手机APP里给我推送的广告是“在上海月薪3000怎么行?”这次给我推送的是“都快2021年了,怎么还是月光族?”

 

◎饭量确实是大了,点个外卖吃,饭馆给配了4双筷子。

 

◎听高晓松老师的母亲在一个节目里斩钉截铁地说中国所有古代建筑都没有地基,包括故宫。脸不变色心不跳。了不起。有朋友补充背景——“这位老太太的爹,中国结构力学最牛的人之一,老太太的妈,中国流体力学大牛,老太太的师父,梁思成,她自己是国家一级建筑师”。更了不起了。

 

◎还在读书的人,通情达理的概率多少还是会高一些吧。

 

◎要到供给侧去。

 

◎一女性朋友,有怀孕计划,与她同事聊起,她的一位同事(女性)当众说:“你这孩子别要了,咱公司这么忙,要什么孩子啊。”朋友说,这样的话她听这同事说了三回。然后她就辞职了。辞得好。

 

◎无数传奇人生,从一次辞职开始。

 

◎“他不太会做人。”“嗯,是不爱直立行走、不会制造使用工具么?”

 

◎不必“坚定”。上战场前的“坚定”,再坚定也没用。先干起来再说。

 

◎尿酸高,所以要少吃蛋白质。血脂高,所以要少吃脂肪。血糖还高,所以还要是少吃碳水。你说这……唉。

 

◎“越是没有内涵,越要注重形式。”是的。

 

◎美未必好,新未必好,精未必好。对一定好。

 

◎唱片店已经消失,书店还有。为什么?

 

◎创意往往是发现,而非真正的“发明”——当然,实际上音乐文学也是。但音乐界制定了一个硬性规则,来区分什么是原创、抄袭。广告创意形式更多样、丰富,比音乐复杂。

 

◎以往购买创意,主要是对创意能力的购买,而不是对创意成果的购买。

 

◎总是忍不住加点“有趣”,也是一病。没有真正的“有趣”或不自信已经真正“有趣”时,就会胡乱添加那些轻巧易得的“有趣”。

 

◎谦虚使人进步,进步使人沮丧。

 

◎人们喜欢“看起来有道理”的东西胜过喜欢真正的道理。你读到上边这句话时的共鸣也是一样。

 

◎跟女同事聊天,他们直接说起某男性同事长得太丑了,我说,你看,你们这么说就没问题,要是男同事这样评价某个女同事,就很过分、很不应该了。她说算了吧,男的背后议论女的可不少,他们那说得才过分呢。我想了想说,确实是,你说的那情况我知道有,但也奇怪了——这些年,我身边的男性还真没有几个那样的。于是想,其实我所在的也不是一个真实的人间。这是幸运的——身边大都是正人君子,不是下三滥。但这当然也有问题。

 

◎看网上一位中医说,以前自己带徒弟,重要的一个功课就是让徒弟记日志——是流水账式的日志,而非夹叙夹议的日记。说坚持记日志大有好处。人家没细讲,但我也有个猜测。我也觉得记日志有好处。这些年断断续续,也记了不少。

 

◎一位同事跟我说起,判断一个东西是不是艺术,他自己有个标准:这东西放在短视频信息流里很自然吗?如果很自然,对不起,那不是艺术。

 

◎“获得感”与“获得”不同。

 

◎“我也不支持谁,也不反对谁,因为我都不了解这事儿,我就中立好不好?”“不支持就是同谋。”“我也不敢反对您但您容我想想这句话行不行?”“不表态就是对抗。”“我真不对抗,我就是没您那么愤怒……”“不愤怒就是袒护。”

 

◎世上没有能让所有人自由地说所有话的地儿。

 

◎支持枉杀就是纵容诬告,纵容诬告就是栽赃真正的受害者。

 

◎不能听见蝲蝲蛄叫就不种地了。有一位看明白的,话就没白说。

 

◎“她是个拿米儿,她是个女扮年装的拿米儿!”——搞出这样的包袱儿来,确实不容易。

 

◎“对于很多人来说,买书就像办健身卡。他未必真要读。”——听人谈起。

 

◎“豆腐脑,就切糕,还有两个大馒头”——听一位评剧界的老师说起花为媒的“粉”,以家喻户晓的这句为例,说是当年听赵丽蓉说起的。还提到,原本《马寡妇开店》里有一段马寡妇的表演,叫做“捋(luo,一声)蜡”。说是听花砚茹讲过。

 

◎忘记爱情长什么样子的时候,我就去火车站。

 

◎我们也许已经过于自省。此前几十年,我们不断用对外部世界的认知来校正自己——如果我们的什么东西跟别人的不一样,那一定是我们做错了。如今也许不必凡事都这么想了。

 

◎希望以后回忆起人生,记起的都是一个个可爱的人,一件件好玩的事。

 

◎安徽固镇口音,确实极像天津话。

 

◎刘宝全是我的拉赫玛尼诺夫。

 

◎一篇文章提到叶茂中目前是癌症晚期,不知该作者这样做是否妥当,先不管他,但忽然意识到,叶茂中虽然把自己的名字头像贴满全国各地车站机场,但其本人却一直是极低调的。文章里提到叶茂中的画展以及他多年以来的一些画作,画得挺好的,但我却是头一次知道他能画。我连李嘉存会画鸡都知道。

 

◎读叶茂中早年间的书,很容易发现这是个极聪明又极努力的人,聪明又努力,所以才广博而深入,只不过是深入浅出得太好,所以常只被当做“草莽英雄”,这是不公平的。

 

◎听《锁麟囊》,小孩子问薛湘灵,说“薛妈薛妈,我要一个绿马”。听着仿佛刚从高风险地区回来似的。

 

◎史航老师在鼓楼西剧场办的朗读会像是个考场。还挺有意思的——虽然只是朗读,但能看到的东西挺多。

 

◎马保国大师当然会火。这么安全的嘲笑对象很难找。

 

◎强行友好会加剧仇恨。

 

◎「彦章打马过北山,新坟旧冢在两边。新坟埋的呼保义,旧坟埋的关美髯。成吉思汗丧漠北,金陵葬了孙逸仙。千古的英雄血流尽,可叹今日水犹寒。」

 

◎很多外国小说我都得捏着鼻子才能读下去,有一些到最后仍然是一头雾水,但偶尔也有神奇的收获。中文小说不一样,还是有很多有漂亮的语言和愉悦的阅读感受。反正这事儿老让我想起以前那个比喻来:你是愿意吃屎味的冰激凌,还是冰激凌味的屎?

 

◎少学新词,多读老书。

 

◎自打这半年买点股票以来,钱呐,我是没赚着,心理素质可见涨。

 

◎我不太入门,不知道结构一个故事需要做那些工作。老是只有一个情绪,一个片段,一个场景,而不是情节,人物,故事。《六里庄遗事》就有这问题 ,是一张张照片,不是电影。

 

◎不小心看到一段儿赵津生在某商场门口演出的视频。滥用“你妈”的程度足够天津有关部门提起公诉。

 

◎作为工具的内容和作为内容的内容不是同一种内容。

 

◎洞察不再靠望闻问切,创意不再靠灵感爆发。

 

◎把经验变成方法,把方法变成技术,把技术变成工具。

 

◎ “我劝慰自己的说辞是,我要不干这事,就会有一群比我还傻逼的人干这事,弄得的比我弄得还恶心。能顶一阵子。”

 

◎我明确地知道他们那样写挺好。我明确地知道我不想像他们那样写。

 

◎开会,老外的英文讲话里突然插了一个中文的“00后”,同步的语音识别认成了leaning hole。

 

◎以前大多数人没有很幼小时的记忆,现在说不好了我觉得,现在每个人的童年都留下了太多的照片影像记录,这些东西会不断提醒重复童年的记忆。

 

◎从小觉得麦当劳味儿是一种特别高级的味儿,现在在哪儿闻见那个味儿还觉得踏实。

 

◎之前有一次听朋友说,他发现所有人停车的时候,都会把自己下车门的那一侧留出尽量多的空隙,便于自己上下。其实我还真是恰恰相反,每次我都把右边副驾驶那边跟隔壁车的距离留的尽量大一点,跟自己相比我更信不过右边那车的司机,我这边只要能确保通过就可以了。

 

◎「以上发言,皆是偏见。如有异议,你说得对。」

 

◎失眠。搜索“失眠的害处”。得,这回彻底失眠了。

 

◎不必要的清高会给旁人压力。不必要地抬高标准有时会适得其反。你以为鹤立鸡群是你自己的事,鸡不这么想。而且,鸡并没有错,大家都是鸡。

 

◎有为人的文学,也有为文学的文学。有些文学是从文学里学习文学,再为文学而创作文学。

 

◎ “北京拟立法杜绝广告牌匾千店一面”。这句真把我看懵住了。读了好几遍。

 

◎有效是对的,但有效不是对的全部。

 

◎“微信好友人数并没有增加,但给他朋友圈点赞的越来越多了。于是,他知道,自己红了。”

 

◎最难的往往是开始。但很奇怪,开始明明很容易。

 

◎如果一个人聪明到可以背诵下大英百科全书,他就不会笨到去背诵大英百科全书。

 


 

(文中图片由东东枪于2020年12月拍摄于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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