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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尔泰:生命及人文社会科学逻辑的探索者

2016-10-31 哲学动态

狄尔泰:生命及人文社会科学逻辑的探索者
高宣扬
狄尔泰(Wihelm Dilthey, 1833-1911)生活在黑格尔逝世后的年月,使他有可能在崭新的时代中,吸纳人文社会科学的新成果,深刻反省黑格尔哲学的思辨性质,清醒地意识到哲学 返回生活世界及其历史理性的必要性。当他在黑格尔逝世40年之后接任黑格尔在柏林大学留下的哲学教授席位时,他比同时代的任何人都更深刻地洞悉黑格尔哲学 迅速过时的奥秘。
人类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科学技术对自然和人文时空的日益冲击,随着哲学与人文社会科学的全面更新,学术界越来越意识到狄尔泰在一个世纪以前对人文科学逻辑研究的特殊贡献,进一步加强了对狄尔泰的研究,收集到大量新的资料,并在此基础上,狄尔泰全集新版(Wilhelm Dilthey, Gesammelte Schriften)已经出版了26卷,不仅为研究狄尔泰,而且也为在新世纪内探索人文科学的发展逻辑提供了丰富的启示。
正如最权威的狄尔泰研究专家鲁道尔夫·马克列尔指出:“狄尔泰扭转哲学的方向,使之研究生命、自然、历史和文化现象,不仅推动现象学及其诠释学的发展,也 促进实证主义和分析哲学的兴起,同时还把哲学与整个人文社会科学联系在一起。他无疑成为西方哲学从19世纪到20世纪发生转折的关键人物”(参见 Rudolf A. Makkreel, Dilthey: Philosopher of the Human Studies.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93)。

一 生命的特殊性及历史性
荷兰鹿德丹的艾拉斯莫大学的约斯·德穆尔(Jos de Mul)教授把狄尔泰称为“生命诠释学家”,因为他继承他的老师弗利德特里希·冯·特连德伦布尔格(Friedrich von Trendelenburg)和奥古斯特·博克赫(August Boeckh)的思想传统,同时进一步把浪漫主义思想家施莱尔马赫的研究路线延伸到生命历程的细腻精致的研究过程中,使他不只是单纯从哲学本体论 的角度,而且也深入到生命的整个具体展现进程,试图揭示生命本身的内在创造性力量及其与周在世界的活生生连接过程,特别注重于从生命的精神层面探索它在同 生活世界的相互渗透中的自我创造及其循环更新的逻辑,既揭示生命的阶段性的特殊性和个体性,又探寻生命的双重整体性,使生命同时地作为人类文化整体和历史 整体,展现出生命的复杂创造过程(参见Jos de Mul, The Tragedy of the Finitude: Dilthey’s Hermeneutics of Life. New Haven. Yale University Press. 2004)。
生命哲学(Die Lebensphilosophie),有时也称“生活哲学”或“人生哲学”,自20世纪初以来,基本上沿着三个不同的方向发展:(1)向历史方面发展的生活哲学,主要以斯宾格勒(Oswald Spengler, 1881-1936)为代表;(2)向自然方面发展的生活哲学,主要以汉斯·德利斯(Hans Driesch, 1867-1941)和克拉格斯(Ludwig Klages, 1872-1956)为代表,他们同法国的柏格森相呼应,发展一种类似活力论(Vitalismus)的“生命哲学”;(3)向文化和社会方面发展的生活哲学,主要以乔治·齐默尔(Georg Simmel, 1858-1918)为代表,这一派后来进一步发展成为新兴的文化社会学和文化人类学。显然,狄尔泰成为上述各派的综合性的杰出代表。
 作为新康德主义的文化哲学论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狄尔泰还强调人的生活流程的历史连贯性、同一性及个体性。就连贯性而言,狄尔泰认为,“生活的新历程乃是取决于它所处的时代性的特点”。生活从一定的历史条件出发,同时又超越出它原有的范围。因此,在生活的连贯性之中,带有历史的逻辑和历史的创造,带有客观的实在性和主观的能动性。 
 就同一性而言,生活乃是精神的自我确定和自我对象化,又是精神的特殊意义的不断延伸和发展的结果。生活的意义的同一性使不同历史表现的精神生活有可能相互启发和相互交流。 
 就个体性而言,生命总是以个体存在的形态呈现出来,使具有同一基础的不同类型的生活展示在极其广阔的历史层面上。多样性是同一性的另一表现,也是同一性的补充。没有生活的多样性,确立不了生活的同一性,也丰富不了和发展不了生活的同一性。生活的多样性又是以生活的个体化为前提,生活是个体存在的自我确定形式。每个个体在历史中占据了特有的地位和场所,又采取其特有的形式而发挥其创造性。 
狄尔泰指出:每个生命有其独特的意义,它处于一种意义的连贯性系列之中;在这一系列中,每一种可回忆起的现场都占据着一个内在价值;而且,它同时又在回忆 的连贯系列中同整体的某一个意义有关联。个体存在的这种意义是完全特殊的,……它像莱布尼兹的单子那样以其独有的方式再现历史的宇宙。
狄尔泰的生命哲学重点地思考历史,建构了符合现代精神的新历史主义,从而成为了黑格尔和马克思之后的古典历史主义的继承人。但狄尔泰的历史哲学不同于黑格 尔和马克思,他试图将人的生命以及人类的一切文化创造,都以历史作为基本活动平台。历史通过生命本身的再现而成为人的文化、思想、社会和艺术创造的场域及 基础。这样一来,狄尔泰也以历史主义为基础,创建新的人文社会科学理论体系,开创人文科学的新天地,同时深入分析人的生命的特殊性,把历史的脉动同人的生 命脉动同一起来:历史赋予生命永恒回归的性质,而生命又反馈历史,使之充满创造活力,从死亡的时空架构中重获活生生的机遇性和突发性,使历史随时再现于生 活和文化中。
二 历史的现象学还原:“生命体验”
促使哲学走出黑格尔绝对观念论的阴影,最关键的,在狄尔泰看来,就是重视生命的历史经验,并认真探索经验中的历史理性的存在及其逻辑。人及其人文科学都是 在历史的演绎中展现其自身的逻辑的。毫无疑问,狄尔泰的历史哲学就是他的经验主义的典型表现;但狄尔泰以完全不同的认识论和本体论基础,特别是通过现象学 方法,把他自己同英美分析哲学系统的经验主义区分开来,强调继承发扬德国历史文化传统的必要性,反对把人和历史归结为可统计的数字化的事实堆积。
其实,正如波鸿鲁尔大学狄尔泰研究中心的弗利兹·约弗·罗迪教授(Frith Jof Rodi)所指出:狄尔泰的历史哲学,是德国的历史科学在19世纪研究成果基础上形成的;同时,狄尔泰的历史哲学体现了现象学在历史科学中胜利。
 波伯·桑迈尔在2009年出版的《胡塞尔的建构现象学的基本问题及其承诺》(Bob Sandmeyer, Husserl's Constitutive Phenomenology: Its Problem and Promise. Cambridge. Routledge)一书中指出:狄尔泰从1900年起就赋予其历史连贯性(geschichtliche Zusammenhang)的概念以现象学的涵义。他深受胡塞尔的《逻辑研究》的启发,强调不只是对于经验(包括感知的、想象的、理智的、意志的和价值哲学的经验……等等)的基本结构,而且也对理智本身在总体范围内的自我创造活动进行现象学的描述。正是在《逻辑研究》中,胡塞尔不但把“赋予意义的行为”提高到直观高度,强调其中的意向性的重要性,而且也极端重视诠释的作用。 
1991年由著名的历史学家爱伦斯特·缪勒及贝诺·瓦格纳等人所主编的《从科学政策质疑人文科学》,重新探讨狄尔泰的历史学说的重要性,强调:狄尔泰在继 承德国近代历史传统时,注意到自己必须从康德原来的“纯粹理性批判”的路线转向“历史理性批判”的道路上,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可能通过生命经验的活生生历 史展现而达到充分理解历史意义的目的。
为了实现对生命的历史研究,狄尔泰从现象学的角度,强调一方面对个人生活经验不同阶段的特殊结构及其内在时间性进行探索,另一方面还对他人和他物的外在化现象进行诠释。
 狄尔泰认为,人作为精神世界的主体和实际创造者,具有不同的、随着历史的发展和个人经验的丰富程度而变化的特殊理解能力。狄尔泰在他的《经历与诗歌》一书中强调:人的理解能力是建立在他个人的特殊经验的基础上,而这种经验如果要成为个人对于事物的切身认识,就必须具有唯一性和独一无二性,即具有为他个人所固有的不可代替的性质。因此,这种经验就是一种属于个人的体验,是个人切身由其独有的感情和体会所掌握的,是他个人生命的特殊经历中最有深刻意义的一段,又是他个人所唯一可能理解的。经验的特殊性,使经验的获得过程也自然地属于个人生命的一个组成部分。所以,在狄尔泰那里,经验不仅要靠个人特殊经历来获得,而且必须同时又在经历中有所体会和有所体验。狄尔泰因此把经验的获得过程当成是特殊的体验过程(erleben),而体验的结果所凝聚的经验就是一种特殊的“体验结晶”(Erlebnis)。Erlebnis从此成为狄尔泰历史思想及其诠释学的一个特殊概念,它是一种通过亲切的历史经验及感同身受的体验而获得的经验,又是历史机遇的实现过程本身,也是个人经历中最有特色的一段人生表演过程。体验既然来自切身经历,又构成生命创造运动的新的组成部分,它就具有直接性(Unmittelbarkeit)和中介性(Vermittelung)的统一性质。 
由于狄尔泰所说的体验具有非常突出的特殊性和不可代替性,所以,它也某种程度的神秘性。它直接同德国思想史和哲学史上的神秘主义及浪漫主义传统相关联。在神秘主义的传统中,“体验”(Erleben)是生命过程中所获得、又在生命中保存和延续的精神力量;它本身就具有一定的生命力,是可以自我更新和自我延续的创造力。所以,有的时候它又可以与一般所说的“经验”、“情感”和“经历”相混合。到了浪漫主义时代,那些天才的诗人,如哈曼、赫尔德和荷尔德林等人,还有那些浪漫主义的哲学家,如谢林和费希特等人,都使用“体验”来表达他们的特殊的情感、内心变化以及思想要求等等。 
后来,在当代法国的哲学研究中,德里达也特别强调个人经验的‘在场性’(Présence)。费希特和狄尔泰的‘体验’概念实际上也是同样强调体验的在场性质。也就是说,一切体验的珍贵性首先就在于它是经历者个人的亲身体验和在场即席总结出来的;它是实践者个人通过其不可代替的个人经历而获得,同时又在经历中切身体验到。因此,它同各种来自间接经验或验证的知识有很大的区别。这种来自切身体验而获得的情感和感受,在生命运动和创造过程中,又渗透到精神生命内部,构成新的生命成分,不但可以延续,而且还要加入此后一切新的创造活动。正因为这样,体验又构成了生命所掌握的意义整体的一个新的组成部分,它对于生命体的日后认识活动及创造运动,具有深远的影响。 三 人文科学的逻辑 狄尔泰使用来自神秘主义和浪漫主义的体验概念,充实了他的诠释学的内容和方法,使他有可能把施莱尔马赫的诠释学进一步提升到新的高度,成为他的生命哲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狄尔泰认为,唯有通过体验,才能使被认识和被诠释的对象成为自我的诠释对象,成为有可能融入自我诠释生命过程的精神因素。所以,体验并非从外面作为外来的因素而‘被给予’,而是在我们自身的内省中体验到的内在精神力量。正是通过体验的内在性和精神性,才使我们有可能通过认识和诠释而把握它。通过体验,一切认识和诠释对象,成为“为我之物”而与我们相互沟通、相互渗透。由此,狄尔泰也预告了他对于主客二元对立模式的批判态度。  通过体验,在个体的精神活动中具体化和历史化的理解,是不同主体的创造力与在历史中沉淀下来的不同文化相互影响的一个合力,或者是一种结果。这是在客观的精神活动中呈现出来的现象,它是主体精神活动客观化的一个表现,也是在历史中运动着的精神实在性与主体交互作用的表现。但不要忘记,那在历史中沉积下来的文化,无非也是经历史上各个精神主体的反复分析、推敲和综合之后所得的理论体系,是一种历史化的主体精神的创造物。因此,对文化中的各种作品以及该作品中的各个概念的理解,是“我”对“你”的精神活动的渗透和发展。“我”与“你”作为不同的主体,不仅有主观方面的区别,而且也有客观方面的区别。这客观的区分性是历史命运所决定的;换句话说,我与你,作为在不同的历史条件下而活动着的精神主体,具有着完全不同的文化经历,具备不同的精神活动能力,吸收和消化过极其不同范围的文化原野的果实。“我”对“你”的理解,就是在不同的主体的精神世界中的对话活动,也是不同的文化的相互渗透。这就像“我”和“你”,作为不同的具有远近差别和流程差异的小河,当两者终于在特定的历史时刻和历史环境中汇合成一条较大的新水流的时候,会产生极其壮丽的、令人陶醉的种种漩涡,其中大大小小不同直径、不同流速、不同图像的漩涡,构成丰富多彩的水流交响乐的乐章,在那里,历史的知音人将可以听到早已泯灭多年的历史文化的“回声”,又可以听到不同的主体在创造那些不同文化时所发出的铿铿交错、抑扬顿挫的思维“余韵”。所以,狄尔泰说:理解是“我”在“你”中的重新发现;精神总是在连贯性的更高阶段中自我重新发现。  
狄尔泰强调指出,精神的上述同一性,是精神作为历史的特殊创造物的一个固有的特征。在“我”中,在“你”中,在一个共同体的每个主体中,在每个文化体系中,以致在精神总体性和整个历史中的精神的自身性(die Selbigkeit des geistes),才使得人文科学中的不同成果的相互渗透和相互理解成为了可能。
如果说自然科学的任务是获得规律性的知识,那么,人文科学的核心就是诠释人的生命和历史。所以,狄尔泰在他的划时代著作《人文科学导论》中指出:哲学不应该局限在传统的狭隘范围,而应该成为连接一切试图把握世界的意义的理论性学科和历史性实践的大学问。
波鸿鲁尔大学近20年来始终把继承和发扬狄尔泰的思想作为基本任务,强调现阶段继续进行人文科学基础理论的建设。1983年波鸿鲁尔大学创建了由索尔特兹(G Scholtz)领导的专门研究狄尔泰的研究所,集中研究人文科学的理论及历史。后来调任柏林自由大学的卡尔弗利特·格律恩德(Karlfried Gründer)始终以激动的心情回顾他在波鸿鲁尔大学对狄尔泰的思想的研究过程。当他参加《狄尔泰全集》第18卷的编撰工作时,他尤其突出指出狄尔泰关于人文科学逻辑研究的重要性。
四 诠释学的循环
狄尔泰不满足于施莱尔马赫对于诠释学的带有“同语反复”性质的定义,强调指出:诠释学首先必须与生命自身的逻辑相互贯通,从生命自身的循环和更新中,即在有生命力的历史进程中,展现诠释学的循环和更新的规律。所以,“诠释学讲授对于文艺珍品的理解和诠释的方法”。“正如对于外国和对于以往经历的模仿和重新体验(Nacherleben)所清楚地表现出来的那样,理解是以一种特殊的个人的天才创造为依据。但由于一切历史科学都以一种有深远意义的和持续性的任务作为基础,所以,个人的天才创造性也变为随历史意识的发展而发展的一种技艺”。
作为技艺的个人才华是如何同历史意识相联系,并相互补充和互为滋润呢?狄尔泰说:持续的和固定化的生活方式存在于理解力之中,以致理解力(Verständnis)可以不断地回归到(zurückkehren)生活方式中。我们把那些不断地凝固成生活方式、类似于艺术的“理解”称为“诠释”(Das Kunstmässige Verstehen dauernd fixierter Lebensäusserungen nennen wir Auslegung)。因此,诠释基于理解、甚至等于理解;而理解是生命历程的动力及其延续性的基础,又是生命过程的经验结晶。
尼娜·布尔霍夫(Ilse Nina Bulhof)教授在《狄尔泰:对历史和文化研究的诠释学方法》一书中指出:狄尔泰对于诠释学的理解,开辟了发展人类认识的新领域。人们一代接一代地诠释前人的认识成果,并由此出发,对经验、历史和自然引伸出新的认识。在“历史理性批判提纲”一文中,狄尔泰集中地阐明诠释学的科学原则及其人文科学发展的一般关系。在狄尔泰看来,精神世界(die geistige Welt)的连贯性是在主体中油然而生的;正是精神世界的生命运动以及精神世界的整体连贯性的内容,使得各个逻辑思维过程相互地联系在一起,成为了个人的单个性生命总体以及人类精神生命总体的贯通性力量。
因此,一方面,这个精神世界产生着多种多样的主体的创造活动;另一方面,它又以精神运动本身作为其追求的客观目标。精神活动是在主体中进行的,但它所要达到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具有现实意义的、在客观对象中呈现出来的本质现实性。这就是狄尔泰的“历史理性批判”的基本任务。
狄尔泰极端重视“理解”和“说明”的作用。他说:理解和说明是使人文科学得以完善的方法。理解和说明统一了一切功能,也囊括了一切人文科学的真理,因为理解的每一点都呈现着一个世界。
和施莱尔马赫一样,狄尔泰把语言,特别是书面语言,看作是诠释学打破其凝滞状态和闭塞状态的重要通道。这就是说,不藉助于语言,诠释只能原地踏步,只能自我封闭。根据法国的保尔·利科的意见,诠释与语言的上述关系,是同语言的基本特点有密切联系的。
保尔·利科在谈到诠释过程中的语言的功能及其性质的时候说,词的多义性(la polysémie)为我们提供一种可能性,使我们在一个特有的上下文脉络之外发现其它的意义。也就是说,词的多义性使某一个特定段落中的文本的现行价值,相对地呈现出该文本的可选择的角色的多种可能性。本来,文本是某一个作者对于特定条件下的读者(或观众、听众)所发出的一种有一定具体内容的对话信息。但对于上下文的敏感性(la sensibilité au contexte)是词的多义性的必要的补充和不可避免的对换物。因此,对于文本的体验(法文原文为le maniement本意为“触摸”或“操纵”),使对话者(作者与读者)之间,在一定信息和交换过程中的相互理解或精心体会的行为,变成为伸缩性很大的反思场所,有可能转化为丰富多彩的想象空间,在其中,对话的双方利用语词的多义性,连锁地激发起不同的历史时期的不同文化的多种因素,并导致未来的、可能发生的历史空间中,对正在潜行发展的某些文化因素起着催产作用。
就是在这一切可能发生的文本作者与读者的对话空间中,会出现许多包含着深刻内容的、穿着各种历史服装的相互渗透形式或对话“模型”;这些可能的“模型”就是各种为诠释学加以研究和分析的问题及其答案的展示场所;它是一种可能性,是有深度和广度的各种可能方案的雏型和原型,但惟其是雏型,它又可以转化成数不清的具体形式。保尔·利科认为,在对话过程中的这些区分过程,就是严格意义上的诠释。
因此,诠释的意义就在于:使文本作者(话说人)基于共同承认的言词多义性所发出的、具有相对一义性的信息,有可能包含多样化的意义;换句话说,诠释的目的是要重建文本作者原有的相对一义性的原意,使之在新的脉络中,通过语词的多义性而辨认出新的可能意义。因此,在多义性的语词中选出和辨别出具有相对一义性的言词,并在接受信息时确定此种一义性的意图,这就是诠释的首要和最基本的工作。
保尔·利科由此发展了狄尔泰所说的“由文字所确定的生活表态”的意义。他认为,文本所确定的生活表态的某些痕迹,是可以通过作者与读者的反复对话过程而流传下来,同时也可以使之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由于后来的新作者的精神性创作,重新在读者的意识中活跃地显现出来。这种“再显现”的过程,由于是一种“新发现”和“新体现”,又是自我发生于内心深处,所以,它可以唤起新发现者或新体现者本人的“欢乐”和“自我满足”;归根结底,一切内心精神活动,都可能不同程度地达致自我满足,都可以转化为新的知识源泉,也都有助于人类经验宝库的完善化。
诠释过程是反复的,但又不可代替、不可简约,即不可一统化和不可能达致“终结”。诠释的过程不会有终点,这是个体的精神境界的多样性、丰富性、发展性和客观世界的杂多性、异样性和无限性所决定的。每个个体的诠释,永远都是异样的;同时,又会在某些方面表现其重复性和相似性。然而,异样性和发展性乃是更重要的方面。惟其如是,诠释才能连续不断地进行下去,才能为诠释者及读者们带来乐趣和新的动力。狄尔泰说:“理解的每一点都呈现着一个世界”(An jedem Punkt öffnet das Verstehen eine Welt),具有着极其深刻的意义。从诠释的个体性而言,这句话也再次指明了这样一个真理:每个人都有他所属的和属于他的特殊世界。
就这一点而言,每个人的世界都是异样的;而且是在其本身的范围内,具有无限开拓和展示的可能性。一个人的精神面貌是如此的不同,以致那怕每个人都操用具有某种相对一义性的言词,都可以表达出别人难以表达的特殊世界。每个人所属的世界和他属于的那个特殊世界,虽然表面看来很有限;从宏观上看,可能无法与大宇宙相比拟,但其内容及其深度,其精神境界之可能达到之广延性和维度,都可能与大宇宙相媲美。人之精神境界之维度,藉助语言之歧义性,又依据语言之抽象及形象包含力和摄取力,可以扩展到任何人都难以推想之程度,也是无法为任何人所限定的。
保尔·利科在《从文本到行动–诠释学论文集第二集》一书中强调,狄尔泰所说的“生活表态”要求我们从事一种“特殊的诠释工作”,而且,它恰巧与文本,即作为言谈的一种完成或实现相关连。保尔·利科认为,狄尔泰的贡献就在于:他试图克服施莱尔马赫的局限性,从一种所谓“语法上的诠释”(l'interprétation grammaticale)和所谓“技术上的诠释”(l'interprétation technique)的相互矛盾的困境中解脱出来,在语言和历史的原野中,寻索对文本的诠释的认识论上和本体论上的意义。
在“如何理解以往写出的文本?”的问题提出之前,必须先回答这样的问题:“如何从中察觉出一种历史的连贯性?”狄尔泰的实际历史精神体现在:在文本的一贯性之前,首先必须存在一种历史的连贯性——这种历史的连贯性乃是人类的最基本的存在方式,是最主要的“生活表态”。这种历史主义的思想在实际上又是为了突出说明人类文化总体的发展的一贯性和同一性。
在人类文化发展过程中,任何一种因素的出现都离不开这个历史同一性,它是逻辑连贯性的历史演出。任何一部历史伟大著作所表达的文化内容和精神成果是历史发 展所赋予的,也是结果在历史的日益繁茂的大树上的。接着,狄尔泰试图以自然科学的榜样,如前所述,使作为方法论的诠释学也具有实证的经验科学所表现的那种 确切性和逻辑性。他那表现历史连贯性的“生活表态”的范畴就是适应这一要求而提出来的。
以历史作为基本活动平台
荷兰鹿德丹的艾拉斯莫大学的约斯·德穆尔(Jos de Mul)教授把狄尔泰称为“生命诠释学家”,因为他继承他的老师弗利德里希·冯·特连德伦布尔格(Friedrich von Trendelenburg)和奥古斯特·博克赫(August Boeckh)的思想传统,同时进一步把浪漫主义思想家施莱尔马赫的研究路线延伸到生命历程的细腻精致的研究过程中,使他不只是单纯从哲学本体论的角度, 而且也深入到生命的整个具体展现进程,试图揭示生命本身的内在创造性力量及其与周在世界的活生生连接过程,特别注重于从生命的精神层面探索它在同生活世界 的相互渗透中的自我创造及其循环更新的逻辑,既揭示生命的阶段性的特殊性和个体性,又探寻生命的双重整体性,使生命同时地作为人类文化整体和历史整体,展 现出生命的复杂创造过程(参见Jos de Mul, The Tragedy of the Finitude: Dilthey’s Hermeneutics of Life. New Haven. Yale University Press. 2004)。
狄尔泰强调人的生活流程的历史连贯性、同一性及个体性。就连贯性而言,他认为,“生活的新历程乃是取决于它所处的时代性的特点”。生活从一定的 历史条件出发,同时又超越出它原有的范围。因此,在生活的连贯性之中,带有历史的逻辑和历史的创造,带有客观的实在性和主观的能动性。
就同一性而言,生活乃是精神的自我确定和自我对象化,又是精神的特殊意义的不断延伸和发展的结果。生活的意义的同一性使不同历史表现的精神生活有可能相互启发和相互交流。
就个体性而言,生命总是以个体存在的形态呈现出来,使具有同一基础的不同类型的生活展示在极其广阔的历史层面上。多样性是同一性的另一表现,也 是同一性的补充。没有生活的多样性,确立不了生活的同一性,也丰富不了和发展不了生活的同一性。生活的多样性又是以生活的个体化为前提,生活是个体存在的 自我确定形式。每个个体在历史中占据了特有的地位和场所,又采取其特有的形式而发挥其创造性。
狄尔泰指出:每个生命有其独特的意义,它处于一种意义的连贯性系列之中;在这一系列中,每一种可回忆起的现场都占据着一个内在价值;而且,它同 时又在回忆的连贯系列中同整体的某一个意义有关联。个体存在的这种意义是完全特殊的,……它像莱布尼兹的单子那样以其独有的方式再现历史的宇宙。
狄尔泰的生命哲学重点地思考历史,建构了符合现代精神的新历史主义,从而成为了黑格尔和马克思之后的古典历史主义的继承人。但狄尔泰的历史哲学 不同于黑格尔和马克思,他试图将人的生命以及人类的一切文化创造,都以历史作为基本活动平台。历史通过生命本身的再现而成为人的文化、思想、社会和艺术创 造的场域及基础。这样一来,狄尔泰也以历史主义为基础,创建新的人文社会科学理论体系,开创人文科学的新天地,同时深入分析人的生命的特殊性,把历史的脉 动同人的生命脉动同一起来:历史赋予生命永恒回归的性质,而生命又反馈历史,使之充满创造活力,从死亡的时空架构中重获活生生的机遇性和突发性,使历史随 时再现于生活和文化中。
“生命体验”中的历史理性
促使哲学走出黑格尔绝对观念论的阴影,最关键的,在狄尔泰看来,就是重视生命的历史经验,并认真探索经验中的历史理性的存在及其逻辑。人及其人 文科学都是在历史的演绎中展现其自身的逻辑的。毫无疑问,狄尔泰的历史哲学就是他的经验主义的典型表现;但狄尔泰以完全不同的认识论和本体论基础,特别是 通过现象学方法,把他自己同英美分析哲学系统的经验主义区分开来,强调继承发扬德国历史文化传统的必要性,反对把人和历史归结为可统计的数字化的事实堆 积。
为了实现对生命的历史研究,狄尔泰从现象学的角度,强调一方面对个人生活经验不同阶段的特殊结构及其内在时间性进行探索,另一方面还对他人和他物的外在化现象进行诠释。
狄尔泰认为,人作为精神世界的主体和实际创造者,具有不同的、随着历史的发展和个人经验的丰富程度而变化的特殊理解能力。狄尔泰在他的《经历与 诗歌》一书中强调:人的理解能力是建立在他个人的特殊经验的基础上,而这种经验如果要成为个人对于事物的切身认识,就必须具有唯一性和独一无二性,即具有 为他个人所固有的不可代替的性质。因此,这种经验就是一种属于个人的体验,是个人切身由其独有的感情和体会所掌握的,是他个人生命的特殊经历中最有深刻意 义的一段,又是他个人所唯一可能理解的。经验的特殊性,使经验的获得过程也自然地属于个人生命的一个组成部分。所以,在狄尔泰那里,经验不仅要靠个人特殊 经历来获得,而且必须同时又在经历中有所体会和有所体验。狄尔泰因此把经验的获得过程当成是特殊的体验过程(erleben),而体验的结果所凝聚的经验 就是一种特殊的“体验结晶”(Erlebnis)。Erlebnis从此成为狄尔泰历史思想及其诠释学的一个特殊概念,它是一种通过历史亲历及深切体验而 获得的经验,又是历史机遇的实现过程本身,也是个人经历中最有特色的一段人生表演过程。体验既然来自切身经历,又构成生命创造运动的新的组成部分,它就具 有直接性(Unmittelbarkeit)和中介性(Vermittelung)的统一性质。
由于狄尔泰所说的体验具有非常突出的特殊性和不可代替性,所以,它也有某种程度的神秘性。它直接同德国思想史和哲学史上的神秘主义及浪漫主义传 统相关联。在神秘主义的传统中,“体验”(Erleben)是生命过程中所获得、又在生命中保存和延续的精神力量;它本身就具有一定的生命力,是可以自我 更新和自我延续的创造力。所以,有的时候它又可以与一般所说的 “经验”、“情感”和“经历”相混合。到了浪漫主义时代,那些天才的诗人,如哈曼、赫尔德和荷尔德林等人,还有那些浪漫主义的哲学家,如谢林和费希特等 人,都使用“体验”来表达他们的特殊的情感、内心变化以及思想要求,等等。
每一个人都有他的特殊世界
狄尔泰不满足于施莱尔马赫对于诠释学的带有“同语反复”性质的定义,他强调指出:诠释学首先必须与生命自身的逻辑相互贯通,从生命自身的循环和更新中,即在有生命力的历史进程中,展现诠释学的循环和更新的规律。
作为技艺的个人才华是如何同历史意识相联系,并相互补充和互为滋润呢?狄尔泰说:持续的和固定化的生活方式存在于理解力之中,以致理解力 (Verst·ndnis)可以不断地回归到(zurückkehren)生活方式中。我们把那些不断地凝固成生活方式、类似于艺术的“理解”称为“诠 释”(Das Kunstm·ssige Verstehen dauernd fixierter Lebens·usserungen nennen wir Auslegung)。因此,诠释基于理解,甚至等于理解;而理解是生命历程的动力及其延续性的基础,又是生命过程的经验结晶。
尼娜·布尔霍夫(Ilse Nina Bulhof)教授在《狄尔泰:对历史和文化研究的诠释学方法》一书中指出:狄尔泰对于诠释学的理解,开辟了发展人类认识的新领域。人们一代接一代地诠释 前人的认识成果,并由此出发,对经验、历史和自然引伸出新的认识。在“历史理性批判提纲”一文中,狄尔泰集中地阐明诠释学的科学原则及其人文科学发展的一 般关系。在狄尔泰看来,精神世界(die geistige Welt)的连贯性是在主体中油然而生的;正是精神世界的生命运动以及精神世界的整体连贯性的内容,使得各个逻辑思维过程相互地联系在一起,成为了个人的 单个性生命总体以及人类精神生命总体的贯通性力量。
因此,一方面,这个精神世界产生着多种多样的主体的创造活动;另一方面,它又以精神运动本身作为其追求的客观目标。精神活动是在主体中进行的, 但它所要达到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具有现实意义的、在客观对象中呈现出来的本质现实性。这就是狄尔泰的“历史理性批判”的基本任务。
狄尔泰极端重视“理解”和“说明”的作用。他说:理解和说明是使人文科学得以完善的方法。理解和说明统一了一切功能,也囊括了一切人文科学的真理,因为理解的每一点都呈现着一个世界。
和施莱尔马赫一样,狄尔泰把语言,特别是书面语言,看作是诠释学打破其凝滞状态和闭塞状态的重要通道。这就是说,不藉助于语言,诠释只能原地踏步,只能自我封闭。根据法国的保尔·利科的意见,诠释与语言的上述关系,是同语言的基本特点有密切联系的。
诠释过程是反复的,但又不可代替、不可简约,即不可一统化和不可能达致“终结”。诠释的过程不会有终点,这是个体的精神境界的多样性、丰富性、 发展性和客观世界的杂多性、异样性和无限性所决定的。每个个体的诠释,永远都是异样的;同时,又会在某些方面表现其重复性和相似性。然而,异样性和发展性 乃是更重要的方面。惟其如是,诠释才能连续不断地进行下去,才能为诠释者及读者们带来乐趣和新的动力。狄尔泰说:“理解的每一点都呈现着一个世界”(An jedem Punkt·ffnet das Verstehen eine Welt),具有着极其深刻的意义。从诠释的个体性而言,这句话也再次指明了这样一个真理:每个人都有他所属的和属于他的特殊世界。
就这一点而言,每个人的世界都是异样的;而且是在其本身的范围内,具有无限开拓和展示的可能性。一个人的精神面貌是如此地不同,以致哪怕每个人 都操用具有某种相对一义性的言词,都可以表达出别人难以表达的特殊世界。每个人所属的世界和他属于的那个特殊世界,虽然表面看来很有限;从宏观上看,可能 无法与大宇宙相比拟,但其内容及其深度,其精神境界之可能达到之广延性和维度,都可能与大宇宙相媲美。人之精神境界之维度,藉助语言之歧义性,又依据语言 之抽象及形象包含力和摄取力,可以扩展到任何人都难以推想之程度,也是无法为任何人所限定的。
在“如何理解以往写出的文本”的问题提出之前,必须先回答这样的问题:“如何从中察觉出一种历史的连贯性?”狄尔泰的实际历史精神体现在:在文 本的一贯性之前,首先必须存在一种历史的连贯性——这种历史的连贯性乃是人类的最基本的存在方式,是最主要的“生活表态”。这种历史主义的思想在实际上又 是为了突出说明人类文化总体的发展的一贯性和同一性。
在人类文化发展过程中,任何一种因素的出现都离不开这个历史同一性,它是逻辑连贯性的历史演出。任何一部历史伟大著作所表达的文化内容和精神成 果是历史发展所赋予的,也是结果在历史的日益繁茂的大树上的。接着,狄尔泰试图以自然科学的榜样,如前所述,使作为方法论的诠释学也具有实证的经验科学所 表现的那种确切性和逻辑性。他那表现历史连贯性的“生活表态”的范畴就是适应这一要求而提出来的。
理解是“我”在“你”中的重新发现
狄尔泰使用来自神秘主义和浪漫主义的体验概念,充实了他的诠释学的内容和方法,使他有可能把施莱尔马赫的诠释学进一步提升到新的高度,成为他的生命哲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狄尔泰认为,唯有通过体验,才能使被认识和被诠释的对象成为自我的诠释对象,成为有可能融入自我诠释生命过程的精神因素。所以,体验并非从外面 作为外来的因素而“被给予”,而是在我们自身的内省中体验到的内在精神力量。正是通过体验的内在性和精神性,才使我们有可能通过认识和诠释而把握它。通过 体验,一切认识和诠释对象,成为 “为我之物”而与我们相互沟通、相互渗透。由此,狄尔泰也预告了他对于主客二元对立模式的批判态度。
通过体验,在个体的精神活动中具体化和历史化的理解,是不同主体的创造力与在历史中沉淀下来的不同文化相互影响的一个合力,或者是一种结果。这 是在客观的精神活动中呈现出来的现象,它是主体精神活动客观化的一个表现,也是在历史中运动着的精神实在性与主体交互作用的表现。但不要忘记,那在历史中 沉积下来的文化,无非也是经历史上各个精神主体的反复分析、推敲和综合之后所得的理论体系,是一种历史化的主体精神的创造物。因此,对文化中的各种作品以 及该作品中的各个概念的理解,是 “我”对“你”的精神活动的渗透和发展。“我”与“你”作为不同的主体,不仅有主观方面的区别,而且也有客观方面的区别。这客观的区分性是历史命运所决定 的;换句话说,我与你,作为在不同的历史条件下而活动着的精神主体,具有着完全不同的文化经历,具备不同的精神活动能力,吸收和消化过极其不同范围的文化 原野的果实。“我”对“你”的理解,就是在不同的主体的精神世界中的对话活动,也是不同的文化的相互渗透。这就像“我”和“你”,作为不同的具有远近差别 和流程差异的小河,当两者终于在特定的历史时刻和历史环境中汇合成一条较大的新水流的时候,会产生极其壮丽的、令人陶醉的种种漩涡,其中大大小小不同直 径、不同流速、不同图像的漩涡,构成丰富多彩的水流交响乐的乐章,在那里,历史的知音人将可以听到早已泯灭多年的历史文化的“回声”,又可以听到不同的主 体在创造那些不同文化时所发出的铿铿交错、抑扬顿挫的思维“余韵”。所以,狄尔泰说:理解是“我”在“你”中的重新发现;精神总是在连贯性的更高阶段中自 我重新发现。
狄尔泰强调指出,精神的上述同一性,是精神作为历史的特殊创造物的一个固有的特征。在“我”中,在“你”中,在一个共同体的每个主体中,在每个 文化体系中,以致在精神总体性和整个历史中的精神的自身性(die Selbigkeit des geistes),才使得人文科学中的不同成果的相互渗透和相互理解成为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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