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医】肖相如：论阳痿 —— 阳痿原名“阴痿”
导读：本文中，肖老师从病名考证、病机探微、治法求真这三方面对“阳痿”进行了总结和分析，并提出了治疗阳痿的自制经验方——通茎汤。希望对该病的临床、科普都有所帮助。
阳痿是指阴茎不能勃起，或虽勃起但不坚硬，以致不能完成性交过程的疾病。
本病属于男子常见的性功能障碍，是性医学研究中最活跃的领域，发展很快。但是，有些问题需要进一步讨论，以避免流弊。
病名考证
现在所指的阳痿一病，中医最早称为“阴痿”、“筋痿”。从“阴痿”、“筋痿”到“阳痿”，这一命名的变更，经历了漫长的历史，也反映了学术界认识的转变。下面作一简略考证。
《内经》中多次提到本病，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有“年六十，阴痿，气大衰，九窍不利”。《素问·痿论》有“思想无穷，所愿不得，意淫于外，入房太甚，宗筋弛纵，发为筋痿”。《灵枢·经筋篇》有“足厥阴之筋，其病阴器不用”，无“阳痿”之名。
《内经》以后，一些比较有影响的著作如《诸病源候论》、《外台秘要》等均有“虚劳阴痿”篇，《诸病源候论》有“肾开窍于阴，若劳伤于肾，肾虚不能荣于阴器，故阴痿也”。
此外，在《太平圣惠方》、《兰室秘藏》、《玉机微义》、《明医杂著》、《医学纲目》等医籍中都有关于本病的记载，也都以“阴痿”命名。
“阳痿”之名首见于明代周之干的《慎斋遗书》，在该书的《卷九·阳痿》中有“阳痿多属于寒，锁阳固精、肉苁蓉壮阳，菟丝子添精，杞子升发阳气，或建中汤以温之”。
用“阳痿”命名影响最大者莫过于张景岳，他在《景岳全书·杂证谟·阳痿》中说“凡男子阳痿不起，多由命门火衰……但火衰者，十居七八，而火盛者，仅有之耳”。
张氏理论造诣深厚，临证经验丰富，是公认的名家，此后的医家论“阳痿”，多以张氏的理论为据。
明以降，用“阳痿”命名者渐多，清代韩善征著《阳痿论》，释名谓：“阳者，男子之外肾；痿者，弱也。弱而不用，欲举而不能之谓”。
明清之际，学术界有以“阳痿”名者，亦有以“阴痿”名者，至目前则都以“阳痿”命名。
本病命名变化的轨迹已如上述。从《内经》的“阴痿”至《慎斋遗书》的“阳痿”，虽名只是一字之差，却将本病的治疗思路从全面引向了片面。
本来该病是一个病因病机，临床表现都非常复杂的病种，然而，由于“阳痿”的字面解释可为“阳气痿弱”、“肾阳虚衰”，致使“阳痿”的治疗只存温肾壮阳一法，更为严重的是这种观点在社会上广为流传，以温肾壮阳为主，以治阳痿为名的药品、广告充斥于世。
病者自服壮阳药导致病情加重或复杂化者屡见不鲜。在笔者接诊的“阳痿”病患者中，几乎都有自服壮阳药的病史，给治疗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和困难。
对于这种偏颇，历代都有医家呼吁和制止，但是由于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势力和传统观念，积重难返，所以屡纠不正，遗患无穷。
有鉴于此，笔者认为应将其病名据《内经》本义命为“阴痿”；正本清源，图名正言顺。
再则，《内经》的命名本身具有科学性和先进性，它是根据解剖定位结合病理改变进行命名的，符合疾病命名规范。
病机探微
“阳痿”的病机非常复杂，这是不言而喻的。
学术界对其病机的认识也是众说纷纭，具有代表性的主要有两种，一是肾虚说，一是肝郁说。
那么肾虚或者肝郁等是导致阳痿的直接病机吗？也就是说是否可以认为只要有肾虚或者肝郁等，就必然会出现阳痿呢？显然不妥。
中医学认为，阴茎的正常勃起，需要两个基本条件，一是阴茎之体的健全，一是气血能正常到达阴茎以充养之，我们常将其概括为“以筋为体，以气血为用”。
以此为依据，我们再来分析其病机，不难发现，有两个主要方面，一是阴茎之体的损伤，如先天畸形，外伤等，一是气血不能充养阴茎。
前者比较明确，大多属于外科范畴，后者是我们要讨论的主要方面。
气血不能充养阴茎的原因可能是脏腑的功能失调，如前述之肾虚、肝郁等；也可能是病邪的阻滞，如湿热、痰浊、瘀血等。
至此，我们可以认为，“阳痿”的直接的，基本的病机是气血不能充养阴茎，不解决这个问题，阳痿就不可能治愈，而阳痿的间接病机，即导致气血不能充养阴茎的机理则可以有许多，已如前述。
所以我们治疗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这两个病机环节。
治法求真
明确了阳痿的病机环节以后，我们就可以据此制订治法。
针对其直接病机，即气血不能充养阴茎的病机，应引导气血达于阴茎以充养之，可选用川牛膝、蜈蚣、路路通、穿山甲、葱茎之类。
临床上笔者常用自制的“通茎散”，药物有川牛膝15g、蜈蚣1条、白芍15g、仙灵脾15g、蛇床子10g。煎服，研末冲服、泡酒服均可。
针对其间接病机，即导致气血不能充养阴茎的病机，应以辨证论治为主。
临床实践表明，对于其直接病机和间接病机必须兼顾，否则难以取效，这样的例子很多。
如1992年6月间曾接诊一远道而来的患者，46岁。
因腰椎间盘突出，自1985年起出现阳痿，并患有遗传性家族性良性疱疹，表现有阳痿，腰腿、足跟烧痛，两腋下及阴部疱疹长年不愈，吃发物和夏天加重，搔痒渗液，口臭舌苔黄腻脉弦。
很典型的肝经湿热证，曾经服用龙胆泻肝汤，自述服后排出大便臭秽，腰腿痛，疱疹可以减轻，阳痿没有改善，在龙胆泻肝汤的基础上加用“通茎散”，服药4剂后，阴茎即能勃起，调治月余而愈。
注：本文首发于《中医杂志》1994年第35卷第6期，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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