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敬琏：贫富分化我很担心，民粹很难得到根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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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9月23日，第二届野三坡中国经济论坛在河北保定举行。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原子智库学术顾问吴敬琏教授发表视频演讲。和以往的演讲不同，吴敬琏没有谈具体经济政策，也没有谈中国经济前景，而是通过“贫富分化”的切口，谈经济研究的深入性。这篇演讲很短，却值得阅读。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吴敬琏

“开拓思想市场，研究基本问题，探索中国长期稳定发展的道路”这是我对本次论坛主旨和方向的总结，这里面我想强调的，就是要研究基本问题。

为什么要把研究基本问题作为最中心的思想提出来？是因为我们企业界的和政治界的一些人士，在推动改革发展上作出了很多贡献，但是我们也有一个突出的缺点，就是跟千变万化的形势跟得比较紧，可是对于背后的基本问题研究不够深入。

这就会造成一种现象：

对每一个新发生的问题，研究总是浅尝辄止。现象是千变万化的，而本质的是相对稳定。如果我们不能够从现象深入到本质，不能够对基本问题作出回答，好像每一次出现的都是新现象，每一次新的东西出现了我们都浅尝辄止，就使得每一次都从零点开始。对于问题的本质性的问题缺乏深入研究，那么解决问题的办法往往是就事论事。

本次论坛讨论的民粹问题，就属于上述情况。

民粹主义近年在各个国家都有所显现，但对其看法却不一而足，多数人认为民粹主义在短期上，会催生出部分对于下层民众有益处的成果，但是从长期来看，民粹主义往往会产生负面影响。当然也有人不同意这个看法，不过我认为对于民粹主义的讨论不能仅停留在民粹主义本身，而是应该搞清楚它为什么会出现，进而我们才能采取有效的对策。

那么是否有对民粹主义产生原因的研究呢？事实上是有的，这些研究大多认为民粹主义发生的基础在于贫富分化，在于民众对现状的不满，进而想从民粹主义的做法上得到补救方法。那么问题就来了，贫富的分化又是怎么发生的？这个问题也有一些研究，但是我觉得还需要进一步深入。

为什么会发生贫富分化？一种观点认为问题出在就金融界，出在华尔街，例如精英们是1%，大众是99%。但是为什么1%的人能够取得社会99%的财富？为什么金融界有一些巨头能够翻江倒海？能够损害多数人的利益，取得少数人的致富。也有一些研究提出解释，说问题在于货币制度，或者说是中央银行，当美元和黄金挂钩的机制废除以后，各国用货币扩张来解决一切经济和政治问题，于是就造成了货币的泛滥和信用破灭，这样就使得由于金融机制造成了贫富的分化。

但是也有别的一些解释，全球化使得发达国家的市场进一步扩大，后起的国家货币流失，造成贫富分化。也有人认为发展中国家教育系统存在缺点等等，这造成了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分化。

也有人认为，更加深刻的原因是因为出现了新的基础革命，用机器代替了体力劳动，这个时候造成了体力劳动者的收入水平下降，失业增加。这一次新的基础革命的特点是机器国家能够代替体力劳动，于是就使得中产阶级、缺乏创造力的这个部分的就业岗位流失了。

这是最新的一些解释，但都需要进行深入的对比梳理筛选，对这个现象的出现做出一个统一的解释。有了正确解释后，采取的措施才是有效的。

现在全球经济正在复苏，但是贫富分化的趋势并没有得到遏制，这种情况继续存在的话我很担心，民粹主义的基础仍然是强大和深刻的，这个问题就很难得到根治。

虽然也存在某些运用民粹主义掌握权力的政治家，他们对于事件的发展造成的损害也已经非常清楚，但这种情况下仍然有一部分人把他们看作是自己的救星。所以我们怎么能够在我们的研究工作中，在我们的论坛中能够把这些基本问题和现象，通过讨论，交流，碰撞，得出进一步的认识和成果，那么我们这个会议可以说是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改革和发展是一个长期的事业，所以我也预祝我们的论坛发扬我们这种讨论的会风，在研究心得问题探索中和长期稳定的发展道路上，不断使得成果为中国的改革和开放做出我们自己的贡献

来源：经济观察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