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采访:那些被拐来媳妇后来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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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传媒摘要:
她死了,死于车祸,经过再三的讨价还价终于以司机赔偿死者家属2700元了事。我见到杜中时,提起这事,他很满意地说,张英死了,我并不吃亏,因为她是我2700块钱买来的,人家赔了 2700块,正好不赊本,还赚了个儿子……
本文摘自《拐来的媳妇——安家苏、鲁的云、贵、川女人回访》
1988年的隆冬,我和吴建芳正值年轻,血气方刚,进中原,到齐鲁,南下云、贵、川,采访那些被拐卖的妇女,那些急于成婚的“光棍们”;采访那些已完成终身大事者的家属;采访那些应该采访的有关部门。整个冬季,我们的心在颤抖。那是次刻骨铭心的采访。我们奋笔疾书了长篇报告文学《中原拍卖录》。这篇充满血与泪的文字,使我们获得了“殊荣“、”名噪一时“,可我们的心仍在滴血,仍在饮泣……
人间沧桑,光阴荏苒,十多年过去了,我们仍不时牵肠挂肚当年那些男人和女人的命运。众多被拐骗的女人,大都被解救回到了故乡,成家立业,结婚育子。可我么们敢说,她们心的伤口仍在作痛,可怕的阴影,将伴随她们终生。因诸多原因,还有许多未能回故土的女人,她们的命运如何,带着这个柔肠百结的问题,我们走进众多的应当是世纪末的特殊婚姻家庭。
被采访的这些特殊家庭的女人们,再三嘱咐不要写他们的真实姓名和住址。我们也不再忍心在他们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至少真实地写出他们的限制,也许从现在,能够窥视他们的未来,不管是光明还是黑暗,不管是月亮还是太阳。
/无爱:貌合神离的家庭/
有时,每当夜晚,左邻右舍九听到那个四川女的鬼哭狼嚎似的声音。白天,他们又和好如初,虽没有“你说我笑”的情景,可也没有“仇人相见”的局面。丈夫硬逼着妻子去了几家医院,医生都没有”对症下药“,还是一位心理医生下了诊断:无情婚姻。
出了医院,他就大骂心理医生讲的是“屁话”。这位心理医生挨骂并不冤枉,他举的事例可以说是“对牛弹琴“。什么西班牙超现实主义画家达利和他的伴侣诗人加利,就是追求“身体上不拥有”;还有什么”经济动物“不性爱。
他只读到小学三年级就辍学了,从此,用他的话说”未摸过课本,识那几个字连同稀饭一起喝了“。心理医生的话,他如听天书。简单的事,让这位寡大夫说玄了。人一生就是干两件事,吃饭和睡觉。懒得睡觉的男女都是”机器“除了毛病。于是。他就找江湖医生,配”春药“给妻子吃,花了几百块,妻子仍怕”井绳“。
妻已为他生了个男孩,按计划生育政策,他想要也不敢要,只是妻不愿那回事他受不了。应当说,他不算个“坏男人”。众多被拐卖的妇女,落到流氓痞子恶棍手里,那就受罪了。第一爷,妻吓得缩在一团蹲在床头。连连几夜,只要他接近她,他就吓得浑身颤抖,面色发黄,汗珠满头满脸。等他睡着了,她就下床睡在地上。白天,照样跟他下地干活,不敢用眼看他。她不止一次地问,俺又不是虎狼,你怕啥?她只一句话,从心里怕你。
他有些沾沾自喜,来到这个世上,他都是怕人没人怕他。虽然嘴里说”我怕谁“,转过头可谁又怕我呢。他爹娘一辈子老实,走路怕踩死蚂蚁。当年生产队,谁恶谁赖谁刁谁吃香,出苦差干苦力都是他爹。三年自然灾害,谁外出逃荒都落条命。他们呆在村里活活被饿死,一条芦苇下地。幸亏他寡妇二姨收养了他。二姨去世后,他孤苦伶仃三十好几花钱才买个媳妇。
他百般体贴媳妇,有好吃的都给她吃,说什么妻都答应,一提那回事,妻脸马上变色。有天,他跪在妻面前,你行行好给我留条根吧。妻说,有了,就别那事了。妻子闭上眼,牙齿咬得咯咯响,每次事后,浑身如刚洗过澡。有了身孕后,说什么她也不答应。要是硬来,她就鬼哭狼嚎。他找过巫婆神汉破过邪,没用。
他是个种庄稼的好手,又是个木匠,他把浑身劲都用在活路上。农闲季节,他就出去打工,主人让歇也不肯,每天把自个累的精疲力尽回家,往床上一躺呼呼大睡。可人有七情六欲,遇到雪雨呆在家里,特别是老婆夏天洗澡,他就憋不住。玩硬的她就大喊大叫。他怕左邻右舍人听到笑话,更怕惊吓到孩子。他就装病同妻子分居,这倒”以假成真“了,他果真茶饭不思,一天天的消瘦下去。三月两月,妻子过意不去,闭上眼咬着嘴唇躺在那里让他去作,他倒“索然无味”了。
谁都不提出分手,日子就一天天地挨下去。论日月,他家再村上也算个”小康人家“了。
终于有一天,她向他说了实话,不知咋的。俺从心里就不喜欢你,俺满脑子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叫根根,是俺的邻居,俺俩从小一起长大,暗暗相爱,19岁那年俺将身子给了他,讲好了白头到老。他去广东打工,俺受了骗被拐卖到这里。俺原先想,挣了钱回家同他成亲,减轻他的负担……满脑子都是他,睁眼闭眼都是他。同你那回事,俺当作是他可不行。俺总想着你的好处,比来比去,你还不如他好。俺悔恨自己上当受骗,俺会很自己同你那回事。俺每想同你那回事就恶心,就觉儿对不起她,就不由人的害怕。
男人说,我答应你去找他。
不行。听过来的妹妹说,他已成家了。俺就就守着孩子过吧。你非要那事,你就等孩子睡了出去耍了,你把俺嘴用布条塞上……
老天,俺哪辈子造了孽,你非要这样整治俺……轮到他抱头饮泣了。/ 爱情:那都是哄人的/
方圆几十里,他的家可以说稍臭名远扬。乡人称之为”狗不睬“。提到这个家几乎是人人捂鼻子。
他家的不光彩,要追溯倒他的祖父。六十年代,他的小姑与生产队会计通奸,生下私生子埋在生产队的牛屎堆里。暴露后,他的祖父逼着女儿喝药。女儿与会计私通,为的是工分。他的祖父贪图便宜,装作糊涂。事发后,整个村庄议论纷纷,家族又大,他的祖父为了做人,逼死了女儿。这些家史,他当然不知道,是听他的母亲偷偷讲的。
他的父亲是县里某厂的推销员,长期不归家,说是工作忙。说谎是推销员的拿手好戏。家务全靠正当年的祖父承担。平日里,他的祖父满口的仁、义、礼、智、信,谁想,他竟然打起儿媳的主意。老家伙能说会道,手脚又勤快,闲时还做着小生意,家中的开支全由他负担,想想也是,老公公也是挺可怜的。媳妇从起初不从,到后来也就乐于奉献。老家伙成为当地有名的”扒灰头“。一次让儿子捉奸拿双。儿子问公了还是私了。老子说,此话怎讲?儿子说,公了,送你到法院,私了,每月给我20元钱。当时的20元钱。是很值钱的。家丑不可外扬,大家还是”走私了“。
他的父亲也是个沾花惹草的角。本厂有几个相好的。推销产品走到哪儿先物色女性。他每个月的工资,外加厂里补贴、家里补助,还不够花销,欠着厂里好几万。他想法赖着账,拖到退休,厂方也就顺水推舟,每月扣他一些薪水。
改革开放,给每个人提供了机遇。他的父亲在镇上开土杂产品商店,钱是挣了不少,都花在了暗处。他天生残废,瘸着条腿。从小学缝纫,在村里开了个缝纫铺。他的父亲虽然吃喝嫖赌,但传宗接代的大事念念不忘,就花几千块钱,从云南为儿子买了个媳妇。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他的父亲子承父业,偷了儿媳妇。他想骂,不如父亲的嘴;他想打,不少父亲的对手;他想分庭抗礼。无奈没有经济实力,还要靠父亲资助,他只有忍气吞声。更恨的是,媳妇如一堆面团,任人揉搓。
他解释了为他讨来媳妇的人贩子。俩人相识恨晚,臭味相投,一拍即合,除去到四川的路费吃喝,净赚了3000块。这个数字,够他做一年缝纫活的。不过,他心虚。只要暴露,就要去坐牢。人贩子开导他,咱这是为家乡的光棍汉作贡献,保一方平安。这么多光棍汉,熬急了,要去强奸良家妇女。咱这样做,是积恩德。虽说拿点小费,也是有偿服务。人家有些当官的,大把大把捞票子,咱比人,算个啥,他琢磨,也是这个理,就放心大胆地干开了。
这几个人贩子没有人性,拐骗来的妇女,他们要先”尝鲜“,不吃白不吃。他开始不敢也打心里眼不乐意。想想祖父、父亲干的缺德事,他就脸红。既上了贼船,就要为奸。他就给人贩子站岗放哨。为了堵嘴,同伙逼着他干。干完那事儿。全身直冒虚汗。久而久之,他想通了。改革不少给中国人带来了希望吗,他要重新掂量自身的价值。想想自己也够惨的,因为残废,让人瞧不起。父亲对他非打即骂,母亲在父亲面前有短,只有暗地流泪。娶个媳妇,还让父亲平分秋色。他越想越觉得窝囊。那些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女人,从来不拿正眼看他。如今怎么样,它可以掌握她们的命运,随便糟蹋她们。他要夺回失去的一切,大模大样地做人。别看他腿瘸,可心眼儿齐全。几次来回,他成了这伙人贩的头,说一不二。要”尝鲜“,他先动口,吃剩了,让谁吃,谁才敢吃。财权也握在手里,他说了算。钱壮歹人胆,他结识了一帮地痞流氓,光“仁兄弟”就有七把,真实”工农商学兵“全有,还有官通。在这个地方上,也成了一个“人王”了。他父亲也不敢在他面前作威作福了,还要从他嘴里讨食吃。光棍汉见面都喊他”万岁“。
他被逮捕了,作恶多端终有报。1997年冬初,一颗正义的子弹,穿透了他开窍的脑袋。临执行前,他多次要求见父亲一面,没有什么要求,就是要打父亲三个耳光。他的父亲早关闭了店门,逃亡他乡。
他被枪毙半年后,他的父亲又返乡了。没有脸面出大场,就窝在家里。儿媳妇让他全包了。生个孙子,和他一个模型造的。庄上的人指着他的脊梁骨儿骂,这个孬种,该天打五雷轰。或许是玩腻了,或许是众人怒,或许觉得是个负担。他动员媳妇改嫁。庄上人说,这可怜的女人,早该逃离这个”狗不睬“的家了。
村上的人说,这个女人死活不愿走呢。最后还是改嫁了。丈夫依然是个瘸子。她自己说,这是命。征得她和丈夫的同意,我同她作了次交谈,笔录如下:
笔者:听说你被拐卖来后,硬是不成家,大哭大闹,咋又过下去了呢?
她:俺人生地不熟,到那山砍哪柴,俺忍这个命。从小俺爹娘就说,婚姻是上天安排的,咋也改变不了!
笔者:丈夫被枪毙了,你不愿改嫁,又这回事吗?
她:有。
笔者:能告诉我什么原因吗?
她:他早该死了。成亲后那阵子,死鬼待俺不孬。打贩卖人,就变坏了。可他爹待俺好,吃的、穿的、用的,都想周全。死鬼死后,更周全了……
笔者:你老公公是真心里对你真好吗?
她:俺寡妇又带个孩子,谁对俺好?只有公公,他有旁的心,俺又不能掏心看……
笔者:你公公年近70了,要是有一天走了呢?
她:(语塞半响):到哪黑到哪住。
笔者:你公公来看过你吗?
她:来过一回,不敢来了。俺现在的男人说,再踏门槛,砸断他的狗腿!
笔者:对这个新家庭满意吗?
她:怎么说呢,女人到哪儿就是过日子。她这个人本分不像死鬼,鬼花道道多。
笔者:你回过娘家妈?
她:没有。爹娘来看过我。看似贵家前后两座大瓦房,,电视机什么都有,挺满意。俺老家人听说俺公公是国家人员,男人是手艺人,都夸哩。
笔者:忙完活,还喜欢做些什么呢?
她:有空就看看电视。有什么好看的,电视里那些爱情,俺没听说过,都是哄人的!
笔者:有什么心事妈?
她:有啥心事。不愁吃,不愁穿。就是这家人比死鬼家穷……
/ 张英:心痛的文字/
张英被卖到杜家后,死活不愿与杜中结婚,杜中的姐姐杜丽是一个泼妇,她和妹妹一起把张英的衣服扒光,让弟弟进房完成了他的”人生大事“。
可怜的张英,心如刀绞,羞愧难当,生死不能,原本美丽的大眼睛痴呆了。从此,变成了一个傻女,哭笑个没完。让杜中全家人放心的是,她不逃不跑,如杜家喂的一条狗,给吃就吃,让睡就睡,成了个”植物人“了,唯一的区别是还是个生孩子的“机器”。
一年后,张英生下了男孩,也许是人的本性使然,张英对儿子疼爱有加,杜中的母亲害怕她会犯病把孩子治死了,就偷偷地把孩子带到杜中的大姐家养去了。
见不到儿子的张英,疯子般地又哭又嚎,其悲痛之状令人目不忍睹,可她的悲痛并未换取杜家人的半点同情和怜悯,杜中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硬是拖进屋用绳子绑了起来。
之后,她再也哭不出声音,只在嘴里不停地念叨:儿子、儿子、儿子……见了谁家的小孩,她总是亲热地凑上去,眼睛里闪着只有母亲才具有的慈祥的光。就在她想亲一亲小孩的脸蛋时,小孩家的人吓得把孩子赶紧抱走,望着抱走的孩子,她的眼里的光芒暗淡下来,接着就是肆无忌惮的狂笑,笑声让人感到狰狞而可怕,弄得有孩子的人家心里总是很紧张,见了她像见了魔鬼似的避开。
那年夏天的一个中午,杜中不远的哥哥在树荫下睡着了,被张英发现后,忙跑过去,解开怀,把奶头放进了他的嘴里,待他醒来,羞得几乎喝药。这事被杜中知道后,又是一顿狠揍,张英成了杜家的一件物品,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吃的只能是维持生命,穿的是又破又脏,只有在需要时,才被杜中拉到床上,其余时候是没人问她的。有时杜中有了不愉快。她就成了消气筒。
今年秋天,我去采访时经村里人指点,她正围着一棵大树跳舞。她两手抱着头,双脚跳起,跳起时,双膝同时弯曲,头歪向一边,嘴里念着,阿西阿西,我的的儿,阿西阿西,我的儿……每唱一遍就重复那动作。当她注意我时,一下子不跳也不唱了,很惊恐地望着我,随之跑了,嘴里还不住地嚷道“: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来偷儿子啦……
就在她成为杜中妻子近十年,我见她后的第二十天时,她车祸死了,死得很惨。
听知情者说,那天,张英一路跑着喊着,来到公路时,她呆呆地望着公路上来往的车辆,不自觉地跨入栏杆内追了一阵汽车,等看不到了,又往回跑,就往回跑时,一辆汽车迎面向她驶来……
她死了,死于车祸,经过再三的讨价还价终于以司机赔偿死者家属2700元了事。
我见到杜中时,提起这事,他很满意地说,张英死了,我并不吃亏,因为她是我2700块钱买来的,人家赔了 2700块,正好不赊本,还赚了个儿子……人是由生理人、自然人和社会人结构而来的。从争取生存、温饱到价值自我实现,人是多层次的。杜中是属于哪个层次的呢?在记述这段文字时,我们的泪水打湿了稿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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