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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幸,执灯者,是光绪帝。在一个错误的时代,一个弱势的君主,担起了他注定要失败的重任。
1898年,为戊戌年。清帝国27岁的年轻君主爱新觉罗·载湉,试图从慈禧太后设置的守旧派大臣重重包围之中挣脱出去,维新变法,一展宏图。
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内,皇帝下达了两百多道上谕,以每天1.7道的速度颁布,其内容囊括了人才的举荐、学校开设、工农学商、财税机制等方面。这场由年轻君主推动、新进维新派官员筹划的改革,在短时间内迅速展开。1898年9月21日,慈禧太后以雷霆之势,叫停了这场为时百天的改革,再次“训政”,是为戊戌政变。
慈禧太后
“政变”一词,是戊戌变法失败后维新派和各国驻华新闻机构共同命名的。梁启超撰写了《戊戌政变记》一书,为光绪皇帝、维新党人申冤。政变,往往是阴谋配合军事斗争的行动,比如中国历史上的唐太宗玄武门之变、赵匡胤黄袍加身、明英宗夺门复辟,这类事件属于政变。就光绪帝与慈禧的权力关系而言,光绪帝凡有大事要决断,都要禀明太后才可实行。甚至维新派自己也很清楚,光绪帝处在无权状态。就激烈程度与权力更替而言,这一事件,达不到传统意义上政变当量级别。维新派的巨子康有为流亡海外后,声言他有光绪帝的衣带诏,并四处展示这份诏书。衣带诏称光绪帝在危难之中,请求维新派想办法以解君主之危。因康有为声言衣带诏原件已烧毁,所以这份衣带诏,在当时非但激起了一些波澜,也引来不少人的质疑。但就作用来看,康有为的衣带诏,着实坐实了光绪皇帝对慈禧太后“大逆不道”的罪名。维新派的激进态度与1899年的大阿哥事件也有一定关系,慈禧欲废光绪而另立新君,尽管最后慈禧的筹划未能完成,但光绪帝最后十年只不过是一有名无实的瀛台囚徒而已。总之,维新派在戊戌政变之后的种种举动,反倒是把受软禁的君主推向了更为困难的境地。戊戌变法在后世的价值,多数是基于对维新派、光绪皇帝在晚清试图力挽狂澜的同情。它尽管昙花一现,但似乎是晚清腐朽黑暗且沉闷痛苦的国家中,难得的一道理想主义光芒。很不幸,执灯者,是光绪帝。在一个错误的时代,一个弱势的君主,担起了他注定要失败的重任。中国的封建王朝政治,走到末期,总有一些天命般的衰败之象,其中一个,即皇室的生育能力下降,导致继承人选择困难。皇权的继承问题,往往是帝国的动乱之源。对于任何一个王朝来讲,解决动乱之源的首要办法,是优先解决继承人问题。但是,血统皇权继承制度最大的难题,就在于无法克服生育能力低下的问题。基于世袭本身的皇权制度,无法对抗遗传的宿命,这种情况在中国历史上反复出现,清末亦然。自1856年咸丰帝的懿嫔(叶赫那拉氏)诞下一名男婴之后,紫禁城在往后的五十年间,再无一声婴儿的啼哭。懿嫔在诞下男婴之后,即晋封懿妃,次年晋封懿贵妃,位在皇后之下。而懿嫔所生的男婴也是咸丰帝唯一的子嗣爱新觉罗·载淳。1861年8月,咸丰帝病死于热河,载淳即位,定年号“祺祥”。懿贵妃母以子贵,地位再度上升,与咸丰帝皇后钮祜禄氏一起并称皇太后。由于载淳尚幼,咸丰帝临终任命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景寿、肃顺、穆荫、匡源、杜翰、焦佑瀛八人为赞襄政务王大臣,辅佐载淳处理朝政。咸丰帝同时留给皇后和皇太子(由叶赫那拉氏代管)两枚代表皇权的印章,规定赞襄政务王大臣所做决策、诏命需要内廷盖章方可生效,由此,内外朝相互牵制。很快,这个政治架构就被两宫太后与恭亲王奕䜣发动的“祺祥政变”打破。赞襄政务八大臣中,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被判处自裁,肃顺斩立决,其他人革职。是年,改年号为“同治”。“祺祥政变”确立了一个新体制,即“两宫垂帘听政”。两宫,为东西两宫太后,因所居宫殿所在,咸丰帝之后钮祜禄氏称东宫太后,叶赫那拉氏称西宫太后。“垂帘听政”是晚清最后五十年政体的关键所在。祺祥之变后的同治、光绪两朝,其核心权力始终控制在两宫(慈安去世之后为慈禧独裁)。咸丰帝独一子,而同治帝亲政一年即夭折,无子,这就造成了继位问题。在经过一番考量之后,两宫太后立年仅四岁的爱新觉罗·载湉为帝。按照礼法,载湉被立为帝,是不合理的。因为按照皇位继承,在清代为父死子继,如无子,应从同辈中择人。载字辈的同治帝死后,应当由溥字辈承大统,但是当时道光帝一系,没有直系血缘溥字辈后人。所以新君就要从载字辈里选择。载字辈的选择面很宽,但是两宫太后选择了一个对自身最有利的继承人——醇亲王之子,年仅四岁的载湉。两宫太后不立长君,其用意是要把“垂帘听政”体制延续下去,而载湉继位没有遭到反对,也在于“垂帘听政”体制已经运作了十几年,朝野皆后党。于是,爱新觉罗·载湉这个并不合理,却对两宫垂帘最合适的人选,入承大统,是为光绪帝。光绪帝从其继承帝位开始,就注定是“垂帘听政”体制下的“弱势君主”。尽管两宫太后通过垂帘听政体制控制朝政,但这种体制的尴尬之处就在于,它被传统的儒家政治体系认为是一种临时性的政治架构。太后临朝,其客观原因是皇帝幼小,不能对国家大事有所决断,等到君主具备了学识与成熟的心智之后,帝国的权力就应该交还给皇帝。上述两宫在选君之际,排除了立长而立幼,是为延续垂帘听政的时间而采用的政治计谋,显露无疑。因垂帘听政为临时性制度设计,当权力无法延续之际,就需要确保权力交接的安全。由此,就必须对皇帝本人加强控制。而这种控制则是教育、规训与情感培育。就事实而言,慈禧相当重视对光绪帝的培养。戊戌政变后,面对外间的质疑,慈禧曾对瞿鸿禨讲她对光绪帝“苦心孤诣”的培养:外间疑我母子不如初乎?试思皇帝入承大统,本我亲侄。以外家言,又我亲妹妹之子,我岂有不爱怜者?皇帝抱入宫时才四岁,气体不充实,脐间常流湿不干,我每日亲与涤拭。昼间常卧我寝塌上,时其寒暖,加减衣衿,节其饮食。皇帝自在邸时,即胆怯畏闻声震,我皆亲护持之。我日书方纸课皇帝识字,口授读四书诗经,我爱怜唯恐不至,尚安有他?(瞿鸿禨《四种纪略》)
关于太后对幼年光绪帝的关照与爱护,也有慈禧女官德龄的佐证:光绪在起身之后,第一件使他高兴的事,就是看那些小太监们替他忙着准备早膳。而当他们在一路给他穿衣服的时候,他也觉得很有趣。因为他们总是非常的小心,非常的和顺。(德龄《瀛台泣血记》)当然,关于幼年光绪帝,还有一种备受慈禧虐待的说法,似乎更符合戊戌政变之后的舆情需要。这一说法,主要出自梁启超的《戊戌政变记》。相对来说,翁同龢的日记中对光绪的描写,要客观得多。翁同龢担任帝师十几年,几乎逐年、逐月、逐日记录下了光绪帝的成长过程。帝师,意味着可以把自己执政的理念,灌输给统治者,这是儒家知识分子的最高政治理想与荣耀。对光绪皇帝长达十几年的教育过程中,翁同龢强调孝道、帝德,他希望将光绪帝塑造成一个与康熙一样的伟大君主。翁同龢十余年尽心尽力的辅导,似乎也获得回报,光绪帝聪敏英锐,有成为圣君的潜质。除了典学之外,光绪帝还要参加“垂帘听政”,这种情形下,他是一个提线木偶式的人物,仅作为皇权的象征而存在。1889年亲政之前,光绪皇帝的存在,在大多时刻,只不过是垂帘听政体制需要皇帝这么一个摆设而已。1889年光绪帝已满18岁,按照礼制,太后理应归政。但大权仍在慈禧手里,翁同龢说:“现在办事一切照旧,大约寻常事上决之,稍难事枢臣参酌之,疑难者请懿旨。”(《翁同龢日记》)所谓的“一切照旧”,实际上是和慈禧还政以前一样,不过皇帝可以决断一些寻常事,而疑难事,仍然是要请“懿旨”的。1894年,中日甲午战争爆发,北洋水师覆灭,日军在东北攻占辽南,兵锋向山海关,在山东,日军登陆威海,对清廷首都北京形成了南北钳形攻击形势。甲午之战失败,是光绪亲政之后的大挫败。中国战败于日本,因素众多,有些是纯粹的军事技术方面的原因:北洋海军的军舰在射速、航速上与日本有代差;在陆军训练上,皖军显然也不够现代化;军事指挥系统的紊乱,也是失败原因。除了军事因素之外,决策层内部意见不统一,也是战败的一大因素。和战两派曾有迁都之争,主战派认为中国腹地纵深大,与日本长久对抗,将来必能胜利。这一动议,为光绪帝所肯定,却被慈禧太后否决了。迫于日本兵威,也迫于主和派压力,清廷签订丧权辱国的《中日马关条约》。甲午战争失败,对整个中国知识阶层、官僚阶层来说,是一次巨大的震动,也对光绪帝本人触动巨大。新政是官僚阶层中有识之士的普遍诉求。1895—1898年,呼吁新政,几乎成了整个社会的潮流。维新派在京沪等地组织了数十个名目不一的政治团体,其宗旨大体都与维新救国相关。同时,京津沪三地不同的新派报纸刊物也不断涌现。《中国国家历史》邮局征订套装(征订代码:28-474)正在火热进行,一套四本,一次性拥有全年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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