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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藏在江南人骨子里的优雅精致与“诗和远方”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方志江苏 Author 庄若江


全文共6794字 | 阅读需14分钟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从根本上说,诗性文化是追求诗性生活的产物。古典式的江南生活,从本质上看,显然超越了生存意义的生活方式,也超越了节俭与奢华的悖论关系,成为物质条件与人文追求相互交融渗透的升华。江南环境优美,物华天宝,尤其自“晋室南渡”以降的数次大规模士族南迁后,江南著姓、缙绅明显增多,商贾阶层亦快速兴起,对生活提出更高要求遂成为引领社会的必然趋势。


古元画










“食不厌精”中的诗性追求
江南诗性文化特色,折射于衣食方面,不仅充分表现了孔子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更在追求“饱腹”之外的精美与风雅。清初叶梦珠的《阅世编·宴会》和南宋周密的《武林旧事》中,都对江南缙绅豪族宴客的场面有详尽描述,不仅一次宴席菜品多达百道以上,且道道美味;更重要的是碗碟器具之精致、菜肴果品摆放之考究,皆须满足口腹同时也要满足审美,堪称生活与艺术的完美结合。
在“吃”的方面最追求精美和诗意者,当是李渔。李渔既是著名戏剧家,也酷爱美食。他最爱食蟹,视蟹为“物中至美”“无一物可以上之”,故每年早早就开始做准备:每日省出几枚铜钱,积之用于秋日食蟹之需。在蟹的选择和吃法上,李渔认为“凡食蟹者,只合全其故体,蒸而熟之,贮以冰盘,列之几上,听客自取自食”,这是说蒸蟹必须完整,不可分解之;“凡治他具,皆可人任其劳,我享其逸。独蟹与瓜子、菱角三种,必须自任其劳。旋剥旋食则有味,人剥而我食之,不特味同嚼蜡。……此与好香必须自焚,好茶必须自斟,同出一理。”(《闲情偶寄》卷五)在动手中,自有一种怡然之乐。
朱屺瞻作品
李渔还根据《本草纲目》“米能养脾,面能养心”的理念,亲定“一日三餐,二米一面”的食谱,并融合南北烹调,独创一套面条吃法:“北人食面多作饼,予喜条分而缕析之。……南人食切面,油盐酱醋等作料皆下于面汤之中,汤有味而面无味,是人之所重者不在面而在汤,与未尝食面等也。予则不然,以调和诸物尽归于面,面具五味而汤独清,如此方是食面非饮汤也。”(《闲情偶寄》卷五)由此,李渔发明了“五香面”“八珍面”,前者借鉴北方口味,把椒末、芝麻屑拌入面中,再用酱醋、焯笋或煮虾的鲜汁等和面,辅以“拌宜极匀,擀宜极薄,切宜极细”的手工。八珍面的配料更为丰富,还要加入鸡鱼虾肉和鲜笋、香蕈等提鲜辅料,在这些琐细的手工中,李渔领略到了日常生活中的趣味和诗意。这些,并不代表李渔的奢侈,他并非豪富却能丰俭有度,以有限的资财能力追求诗意的最大化。
久居杭州的晚明文史学家张岱,对日常生活中一瓯一盏的重视亦臻于极致。在《陶庵梦忆》中,他记录了繁缛的牛乳制法:“乳酪自驵侩为之,气味已失,再无佳理。余自豢一牛,夜取乳置盆盎。比晓,乳花簇起尺许,用铜铛煮之,瀹兰雪汁,乳斤和汁四瓯,百沸之。玉液珠胶,雪腴霜腻,吹气胜兰,沁入肺腑,自是天供。或用鹤觞花露入甑蒸之,以热妙;或用豆粉搀和,漉之成腐,以冷妙;或煎酥,或作皮,或缚饼,或酒凝,或盐腌,或醋捉,无不佳妙。而苏州过小拙和以蔗浆霜,熬之、滤之、钻之、掇之、印之,为带骨鲍螺,天下称至味。其制法秘甚,锁密房,以纸封固,虽父子不轻传之。”一份牛奶,花样迭出,可见其对食物精细之用心。 

李渔、张岱的这种“食不厌精”的生活态度,在江南具有普遍意义,也带动了民间的生活品质追求。历史上,许多江南名人雅士都兼美食家与烹饪高手于一身。如长期为官江南、文名天下的苏东坡就是烹调高手。原本普通的食材原料,因为融入了创意、美感,便形成了与“只求饱腹“截然不同的内涵和意味。无论东坡肘子、东坡肉、东坡豆腐、东坡鱼,还是东坡饼、东坡酒,都广受追捧,成为当地名菜。苏轼对烹茶也极有研究,不仅发明了煮茶的提梁壶,对水质要求也极高。他那首《汲水煎茶》就说“活水仍须活火烹,自临钓石取深清。大瓢贮月归春瓮 ,小杓分江入夜瓶。雪乳已翻煎处脚 ,松风仍作泻时声。枯肠未易禁三碗 ,坐数山城长短更。”在杭州知州任上,他不惜奔波数日只为赴惠山品茗会友,而留下的“独携天上小团月,来试人间第二泉”绝句更是脍炙人口。
陆羽、张岱也都谙熟茶的制作、保管、冲泡和饮用方法,对煮茶之水和瓷器也都有极高要求。陆羽对水的要求极高:“用山水(山泉)上,江为中,井为下。”而山泉又必须是新泉,须“拣乳泉石地慢流者上”,“瀑涌湍漱勿食之,久食令人有颈疾;又多别流于山谷者,澄浸不泄,自火天至霜郊以前,或潜龙畜毒于其间,饮者可决之以流其恶,使新泉涓涓然酌之。”如不得已用江水,则须“取去人远者”;若用井水则“井取汲多者”,以保持水质新鲜。煮茶时“其沸如鱼目,微有声为一沸,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为三沸,已上水老不可食也。”

张岱对泡茶的考究也堪称极致:“一如松萝,他泉瀹之,香气不出,煮禊泉,投以小罐,则香太浓郁。杂入茉莉,再三较量,用敞口瓷瓯淡放之,候其冷;以旋滚汤冲泻之,色如竹箨方解,绿粉初匀;又如山窗初曙,透纸黎光。取清妃白,倾向素瓷,真如百茎素兰同雪涛并泻也。”自古,茶与文人的关系便情同手足,不离不弃,张岱甚至因离不开茶而与“茶馆”称兄道弟:“崇祯癸酉,有好事者开茶馆,泉实玉带,茶实兰雪。汤以旋煮无老汤,器以时涤无秽器,其火候汤候,亦时有天合之者,余喜之,名其馆曰“露兄”,取米颠“茶甘露有兄”句也。”
他还为此专作《斗茶檄》:“水淫茶癖, 爰有古风;端草雪芽,素称越绝。特以烹煮非法,向来葛灶生尘;更兼赏鉴无人,致使羽经积蠹。尔者择有胜地,复举汤盟,水符递自玉泉,茗战争来兰雪。瓜子炒豆,何须瑞草桥边;橘柚查梨,出自仲山圃内。八功德水,无过甘滑香洁清凉;七家常事,不管柴米油盐酱醋。一日何可少此,子猷竹庶可齐名。(《陶庵梦忆》卷八) ,在这些精心体味的茶道茶经中,渗透着士大夫阶层的生活逸趣和诗性追求。

这些文官雅士的讲究,基于饮食知识的丰富。江南人最爱“鱼”,做法吃法繁复多样,注重烹制。李渔的《闲情偶寄》,对此有细致描绘:





“食鱼者首重在鲜,次则及肥,肥而且鲜,鱼之能事毕矣。然二美虽兼,又有所重在一者。如鲟、如鯚、如鲫、如腊,皆以鲜胜者也,鲜宜清煮作汤;如鳊、如白、如鲥、如鲢,皆以肥胜者也,肥宜厚烹作脍。烹煮之法,全在火候得宜,先期而食者肉生,生则不松;过期而食者肉死,死则无味。……鱼则必须活养,侯客至旋烹。鱼之至味在鲜,而鲜之至味又只在初熟离釜之片刻,若先烹以待,是使鱼之至美,发泄于空虚无人之境;待客至而再经火气,犹冷饭之复炊,残酒之再热,有其形而无其质矣。煮鱼之水忌多,仅足伴鱼而止,水多一口,则鱼淡一分。……更有制鱼良法,能使鲜肥迸出,不失天真,迟速咸宜,不虞火候者,则莫妙于蒸。置之镟内,入陈酒、酱油各数盏,覆以瓜姜及蕈笋诸鲜物,紧火蒸之极熟。此则随时早暮,供客咸宜,以鲜味尽在鱼中,并无一物能侵,亦无一气可泄,真上着也。”


对菜蔬也同样,竹笋、茭白乃文人最爱,“味美”之外还需“形美”,其莹白洁净之外貌令人喜爱。李渔将“山笋”视为蔬食“第一品”,对竹笋烹饪也极有心得:“素宜白水,荤用肥猪。”“茹斋者食笋,若以他物伴之,香油和之,则陈味夺鲜,而笋之真趣没矣。……从来至美之物,皆利于孤行,此类是也。以之伴荤,则牛羊鸡鸭等物皆非所宜,独宜于豕,又独宜于肥。肥非欲其腻也,肉之肥真能甘,甘味入笋,则不见其甘,但觉其鲜之至也。烹之既熟,肥肉尽当去之,即汁亦不宜多存,存其半而益以清汤。”(《闲情偶寄》卷五)

文人雅士如此钟爱烹煮,讲究餐饮,一是因为江南物产丰富,天下美食美物应有尽有;二是江南饮食中历来充满愉悦的享受性质,即便是民间小食也是如此;三是士大夫阶层的推波助澜,更增加了餐饮中的人文意味。
诗性生活,是华夏史上最精致的古典生活方式。远离政治中心的江南,士人墨客受到的异化程度较轻,对生活的审美追求也尚未被残酷现实剥夺殆尽,与《闲居赋》中将“筑室种树”“灌园鬻蔬”,是为“拙者之为政”一样,在现实生活层面,江南人在饮食上的精细雅致之诉求,亦可视为江南人文精神的另类标志。

在玩乐中寻求风雅诗意
在许多历史文献和笔记中,都可窥见江南人对游乐的热衷,因为气候宜人,所以无论清明踏青,还是中秋赏月,都被江南人演绎到极致,表现出极大的生活意趣。这种玩乐,并非简单的“游”或“玩”,而更注重“乐”,即注重给人带来愉悦的生命体验,投射其中的意趣雅韵正是诗性文化的重要由来。
明代文学家、曾任吴县知县的袁宏道,在《袁中郎全集》(卷二)中这样描绘苏州的中秋之夜:





“每至是日,倾城阖户,连臂而至。衣冠士女,下迨部屋,莫不靓妆丽服,重茵累席,置酒交衢间。从千人石上至山门,栉比如鳞,檀板丘积,樽缶云泻。远而望之,如雁落平沙,霞铺江上,雷辊电霍,无得而状。布席之初,唱者千百,声若聚蚊,不可辨识。分曹部署,竞以歌喉相斗,雅俗既陈,妍媸自别。未几而摇头顿足者,得十数人而已。已而明月浮空,石光如练,一切瓦釜,寂然竹肉相发,清声亮彻,听者销魂。比至夜深,月影横斜,荇藻凌乱,则箫板亦不复用。一夫登场,四卒屏息,音若细发,响彻云际。每度一字,几尽一刻,飞鸟为之徘徊,壮士听而下泪矣。”



明代文学家张岱笔下虎丘的中秋之夜,同样精彩纷呈:先是震天动地的鼓乐开场,作为序幕:“天暝月上,鼓吹百十处,大吹大擂,十番铙钹,渔阳掺挝,动地翻天,雷轰鼎沸,呼叫不闻。”然后,是演出的开始:“鼓铙渐歇,丝管繁兴,杂以歌唱,皆‘锦帆开澄湖万顷’同场大曲。”至夜深人散,这时才是士绅阶层真正娱乐的开始:“士夫眷属皆下船水嬉。席席征歌,人人献技。南北杂之,管弦迭奏,听者方辨句字,藻鉴随之。二鼓人静,悉屏管弦,洞箫一缕,哀涩清绵与肉相引,尚存三四,迭更为之。三鼓,月孤气肃,人皆寂阒,不杂蚊虻。一夫登场,高坐石上,不箫不拍,声出如丝,裂石穿云,串度抑扬,一字一刻,听者寻入针芥,心血为枯,不敢击节,唯有点头。”(《陶庵梦忆》卷五)这种顶级艺术,必得在无车马之喧、无人声之扰的深夜方能听闻,也必得是属于少数人的阳春白雪。
如果转入江南的那些“咫尺之内再造乾坤”的园林,江南人的诗性追求则更加显露无疑。这些园林早已超越了日常生活之需,被打造得充满诗意和雅趣。叠石垒山,掘土成池,古木奇花,亭台楼榭,临水戏台,可谓美轮美奂,诗意盎然。环境不仅要美,更要雅,还要辅以楹联诗画和昆曲,无不突出“雅”的主旨。园林是固态的诗,鲜活的画,而昆曲则是可听可看可赏的艺术,在园林里宜坐,宜行,宜游,宜赏,也宜思。

江南人这种奢华而又充满雅趣的生活,受到来自北方正统文化的排斥与指责,被斥为“豪奢极欲”“有违孔孟”。据载,明代海瑞即将赴苏州任职,消息传来苏州富绅表现出了巨大恐慌,豪门大户纷纷将朱门涂成黑色,以降低吸睛度;而明代另一位清官况钟为官苏州时,更多次张榜严禁士民生活的奢华之风。但作为典型的江南人,苏州人骨子里却是不以为然的。苏州籍的思想家、政论家们认为,“商富则国富”,适度的奢华是社会进步的重要推动力。

在生活起居中营造诗意
由于自然环境优越、物产丰饶和日常起居的用心,江南人的审美意识日渐细敏,因此,体现在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最能折射出文化的诗性意味。
明代苏州人计成是造园高手,在他看来,“造景如同壶中日月”,他的《园冶》是中国古代唯一的一本园林著作。《园冶》凝练地总结了江南园林造园的主旨要领,同时也把江南人的诗性追求推向了极致:园内小径需沿着松竹梅这样的清雅花木辟设,才能表现隐者逸志闲情;围墙要掩映在藤萝中使之隐约可见,屋架要高于树梢形成蜿蜒之感。依山登楼凭栏远眺,放眼皆成美景;信步竹林而寻幽静,醉心便在其中。屋宇宜轩昂高爽,窗户宜开敞明亮,便于接纳千顷汪洋的波光,收览四季烂漫的花信。梧桐树影布满地面,槐树绿荫洒满闲庭,河堤宜栽种柳树,房侧宜培植梅花,竹林里宜修建茅舍,让涓涓细流从旁绕过。

山峦叠嶂犹如锦绣屏风,门前高耸千寻翠景,虽皆出自人工却宛如天成。古刹庙宇在隐现于窗,如唐代李昭道的金碧山水画,用斧劈状石垒造峭岩,又如元代画家黄公望笔下参差雄伟山水画。可择佛教寺庙为邻,能常闻诵经之声,远山最适宜借景,双目可饱览青山秀色。远处道观紫霞缭绕,枕上可闻仙鹤鸣声;近看水中漂浮的白蘋红蓼,在矶石上与鸥鸟结伴同游。一湾清水也能消夏避暑,百亩园林岂只是为了藏春?驯养麋鹿可以游猎,养殖游鱼可供垂钓,夏日可凉亭饮酒,冬天可阁楼围炉,夜晚听雨打芭蕉,清晨看微风吹拂杨柳宛若舞女细腰。植几株修竹于窗前,栽几棵梨树于庭院,月色荡漾,秋风细碎,影乱琴书,吹皱池水。这样的诗情画意,又何止于日常栖居之需!

繁盛于江南的各种富于审美情趣的事物,晚明时,被苏州名士文震亨一概纳入“长物”之列,记录在了《长物志》中。文震亨是吴门四大才子文徵明的曾孙,而这本奇书正诞生于风雅姑苏。“长物”本意乃身外之物,饥不可食,寒不可衣,纯属风雅之物。而文震亨却将这些并不实用的“闲适玩好之事,纤悉毕具”,归为“室庐、花木、水石、禽鱼、书画、几榻、器具、位置、衣饰、舟车、蔬果、香茗”12类,一一品咂,缓缓道来,谓之“入品”,风雅之至。
明人宋诩《宋氏家规部》曰:“长物”是指“凡天地间奇物随时地所产、神秀所钟,或古有而今无,或今有而古无,不能尽知见之”的事物。而文震亨虽将“长物”说成可有可无的“多余之物”,但正是从这些事物上,更能深刻投射出江南生活的人文雅趣,其中积淀着江南文人的精神追求和审美意趣。《长物志》就像一口取之不尽的古井,源源不断为后辈提供着园林设计、居室设计的理念与灵感。它以十二卷的篇幅,罗列了近两百七十个条目,大到庭园修造、叠石垒山,小至文具茶器,一瓯一盏,一吊扇坠,在深究细磨的笔致中,生活中的一切细枝末节,原来旨趣竟然如此不同,原来可以拿捏得如此精到雅致。“红袖添香夜读书”的美妙意境,需要精致的文房四宝,更需要一只精美的香炉;宾朋聚会,一壶茶,一桌友,畅叙欢愉还需要与之相宜的雅致茶具;一份闲适悠然的心情,则离不开雅致庭院,竹影扶苏、寒梅暗香……,那许多生活中原本平淡庸常的时光,在江南文人那里竟然定格为一种艺术的范式;而那些充满人生睿智与趣味的追求,也早已深入人心血脉,浸润成这片土地上特有的文脉遗传。

这种对生活的精细设计,并非只有奢华,而是物尽其用。李渔就移居南京后,为宅邸设计了“梅窗”。那年夏天,因水患“淹死榴、橙各一株,伐而为薪,因其坚也,刀斧难入……。予见其枝柯盘曲,有似古梅,而老干又具盘错之势,似可取而为器者,因筹所以用之。”在他的设计下,残枝成为梅花窗扉之物:“取老干之近直者,顺其本来,不加斧凿,为窗之上下两旁,是窗之外廓具矣。再取枝柯之一面盘曲、一面稍平者,分作梅树两株,一从上生而倒垂,一从下生而仰接,其稍平之面则略施斧斤,去其皮节而向外,以便糊纸;其盘曲之一面,不稍戕斫,并疏枝细梗而留之。既成之后,剪彩作花,分红梅绿萼两种,缀于疏枝细梗之上,俨然活梅之初着花者。同人见之,无不叫绝。”(《闲情偶寄》卷四)从中可见,即便是枯枝废物,可能创造出诗意生活。相比北方出身的名相王安石,“衣臣虏之衣,食犬彘之食,囚首丧面而谈诗书”(苏洵《辩奸论》),可谓意趣迥异,有天壤之别。

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孕育了江南人敏感细腻的心灵,培育了对生活品质的孜孜追求和对细节精益求精的审美趣味。从容而优雅的生活,闲适而冲淡的精神,对美的敏感与追求,是成就江南精美手工艺的文化之源。从苏州玉雕、扬州漆器、宜兴紫砂、惠山泥塑,到东阳木雕、南浔湖笔、龙泉青瓷、泾县宣纸……,江南可圈可点的工艺名品数不清也说不尽,而这一切与江南的传统和文化精神有着深刻的关系。
这种对生活细节的考究,显示出江南人精神、审美层面的追求,它超越了基本生存之需,而充满了“更好”“更美”的精细雅致取向,也强化了精神享受的内涵,从而使生活趋于诗化、艺术化。在杏花春雨、粉墙黛瓦、荷叶田田的诗意生活中,实用和艺术在江南两相融合,达到了一种天然和谐的境界。 
江南人的诗意生活和经验,以及对生活品质的追求,更多来自智慧与灵性,也来江南人自身对生活的善察善纳和萃取提升。在当下日渐功利又不乏俗气的商业化消费时代,江南文化的诗性诉求可以促进人们超越世俗功利的桎梏,提升品位与情趣,优化生活完善自我,为重拾华夏民族优美的人文传统提供了可以参照的范式。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号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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