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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学术】陈福善研究论文发布(二):李世莊博士

小知 知美术馆 2021-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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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 术 发 布



为解开陈福善之谜,知美术馆学术部邀请国内外年轻学者,从艺术史、东西方美学、社会学,图像学等各个维度分解研究,系统打造了一套“知”style学术方法论。今日研究成果发布人——李世庄博士。



今 日 发 布

《论陈福善早期的艺术思想及美学》



学 者 简 介



李世莊(博士)


香港大学艺术学哲学博士学位。过去十二年间,亦于同系教授中国艺术史及西方艺术史。李博士擅于研究十八及十九世纪中国外销艺术史,是本地著名的视觉艺术学者,常以艺术史家和艺术评论家之身份,在本地报刊如《信报》文化版发表评论文章。为香港艺术历史研究会之副会长及创办人之一,该会主要出版包括美术史及评论刊物《左右》。




李世庄博士在知美术馆演讲中


“陳福善是一位自學的畫家,從未出洋留學,也沒接受過正規的藝術訓練,如果他涉足藝術創作不過是機緣巧合,那麼他作藝術評論更是誤打誤撞,無師自通的事。”

——李世莊


李世庄博士是对陈福善研究最为深入的学者之一,在本文中李博士以新旧夹杂的香港文化艺术面貌和陈福善对艺术的评论为主线,深度研究陈福善对香港艺术发展的贡献;让我们一起从文中体会陈福善对艺术的开放态度和敢于尝试的精神。


本篇李世庄博士文章将以其繁体原文呈现。







藝術理論(theory)和評論(criticism),為美學研究其中一個重要的範疇。要認識某時某地的藝術面貌,跟藝術作品對話,固然是一種最直接,最感性的過程和經驗;然而,透過評論和有關藝術創作的書寫,讀者亦可從一個相對理性的角度,去探討藝術的意義和價值。香港藝術的發展,至今雖然已近一百七十年,當中早期的藝術創作和討論記錄不多,所以一直以來我們所知的都是比較表面、浮淺的。至廿世紀三十年代,香港的藝術評論開始步入幼芽茁壯之階段,不少作家、藝術家及藝評家相繼在報刊雜誌發表藝術與美學的文章,其中視覺藝術如繪畫方面之評論相當活躍,古今書畫的品評,每天在各大小報章的文化版皆可見,可說是開啟了當時本地藝評及美學之風氣。


画家陈福善 | 图源©知美术馆


三十年代的香港有不少青年藝術家由海外回港發展,他們對西方藝術的認識較本地青年為深,但奇怪的是他們少有發表藝評文章,著名如李鐵夫、余本和李秉等都從未執筆,公開討論他們的藝術心得。反而,本土青年藝術家在此方面頗為積極,陳福善和王少陵兩位便是當時活躍的畫家兼藝評家,其中我認為陳福善的影響最為深遠,自三十年代起,他已廣泛發表藝評文章,中、英藝文俱備,在藝術界可謂無人不識。陳福善在香港藝術發展中佔舉足輕重之地位,是不言而喻的事實。目前所見關於陳福善的論述,大都集中在他跟本地西畫發展之關係,尤其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前,三十年代香港西洋畫萌牙的階段,其時陳福善在香港的藝壇是扮演了關鍵的角色。陳福善對香港藝術發展之貢獻,除了是他堅毅不撓,續持超過半世紀的藝術創作外,他更積極推動藝術評論,長期在報章雜誌撰文,談藝術、論美學,向大眾介紹中外古今各種藝術和審美觀念。


陈福善先生好友王少陵与徐悲鸿 | 图源李教授演讲资料


陳福善是一位自學的畫家,從未出洋留學,也沒接受過正規的藝術訓練,如果他涉足藝術創作不過是機緣巧合,那麼他作藝術評論更是誤打誤撞,無師自通的事。以我估計,陳福善最初在本地報章雜誌發表藝文,或多或少是受了身邊文藝界朋友的感染——穆時英、侶倫、劉火子、李育中、陳煙橋、張任濤等一眾香港文藝協會成員,主要是從事文字創作,有寫新詩小說的,也有在新聞機構任職,陳福善與王少陵於三十年代跟這些文藝青年來往頻繁,受他們的鼓勵和影響,嘗試在報刊發表藝評,似乎是自然不過的事。


1940年陈福善与众艺术家好友们 | 图源李教授演讲资料


今天重讀陳福善和王少陵的藝評文章,可讓我們在繪畫以外,更進一步了解這些青年畫家對藝術的理解,或者說,在當時客觀環境相當艱難情況底下,究竟本地自學的畫家如何面對西方藝術的潮流。雖說陳福善是一個自學的青年畫家,他對藝評的功能持很清晰的理念,早於三十年代已在報章上明言藝評的重要性:


「我對藝術發生興趣後,就抱著為藝術而藝術的宗旨,永不矯強把藝術去迎合人的歡心,而違背我底意向。如果有人批評我,說我不能寫某種某種繪畫,而這些畫目于我是沒有興趣的,我就不客氣地承認我沒有這種本領,而佩服有這種才幹的人。我寫這篇檢討,對各個美術家的批評,純然出自坦白的和誠懇的態度。而且已很明確地說過為什麼不批評自己的工作呢。一個人致力于一種藝術的工作,是用全副精神,竭盡能力和本領去幹。這並不是說,照這樣做作,就一定會成功。在作者個人方面,有三分一強的繪畫是在拋棄和毀爛之列,希望把劣的作品盡量減少,以避免無謂的批評。我在未把作品公開展覽之先,從多方面去批評自己的工作,其中有可懷疑的便立即拋棄。


所有公開展覽的繪畫,我是自己感覺得滿意,但卻不能不承認我不滿意自己發展的階段。所以我多講別的美術家的工作,希望多得一點研究用來改進自己的不逮。同時讀者也可多點機會討論香港的美展。」


陈福善出版物 | 图源©知美术馆


陳福善寫此評論時,纔剛剛三十出頭,在藝術界也是嶄露頭角,於他而言,藝術的定義是單純直接的,他所提到「為藝術而藝術」(l’art pour l’art)的美學觀,基本上是廿世紀初中外對藝術普遍的看法。固然,陳福善並非本地最早談論藝評的藝術家,留法的畫家邱岱明於1930年在港開辦中華美術院,間中也有在本地報刊發表藝評心得,他率先指出了任批評家較藝術創作更為困難:


批評家非易為也。美術的批評家更非易為。批評便是社會先覺者。持火炬。導眾人。任啟發之責。非有真知卓見不可。夫真知卓見。何由而得。是須具徹底之研究。對於其所以然。對於其沿革曾有所探討者不可。⋯⋯ 他人迷惑而未知者而我獨知之。寧犯大眾之不諱。而不肯掩沒真理之存在。曲曲為創作者抽出其心弦。彈於眾人之前,使聆之者悠然而有所悟。此更為批評家之最大任務。


邱岱明的說法,反映了他相信藝評人揭示真理,為大眾作嚮導的重要角色。同樣地,陳福善深信透過藝評,可讓畫家有所改進,從而實現美的最高理想價值,同時也可增進大眾在美術方而的知識,提高欣賞美術的水平:


美術家的作品,既然公開給人展覽,也應公開給人批評,甚至作者也不能例外。這我相信讀者一定會承認的。一個畫家的作品,如果完全沒有人批評,我以為是害多益少。原因是沒有批評,工作斷不會上進,斷不會達到美的最高理想價值,而成為超過人的社會普遍化,科學化,藝術化。倘若那美術家的作品是值得讚美的,我們應該要讚譽;倘若有錯誤的地方,也應該不客氣地批評和貢獻我們的意思。這不特可以幫助他去攷慮他的工作,改進他的藝術,而且可以引起一般人去研究它。結果使一般人對美術能增加欣賞的興趣。


陈福善出版物 | 图源©知美术馆


何謂美的「最高理想價值」,陳福善於此沒有清楚闡明,不過他在另一篇寫於1940年評論關山月畫展的文章中,則有較詳細的解釋:


這次畫展不過是關君藝術發展過程中的第一個階段。以它一個青年而能夠有這些超脫的作品。確是難得可貴。我們很希望他能夠本著創造藝術的精神。繼續苦幹下去。以期達到真。善。美的最高理想目的。盡量地貢獻一己的天才。為藝術界爭光寵。切不要像一般的青年。有些少的成功。就便自滿自足。把偉大的前程丟掉。


雖然真、善、美的定義很抽象及概括,但無可否認它是廿世紀初中國及香港藝術圈頗流行的審美價值觀。 此外,陳福善亦曾指出藝術是心靈一種基本活動,是創作的想像。他以為把藝術定義為「美的表現」是太狹窄的想法,應該將之擴大至意識或情緒的表現,即接近英國批評家羅格爾費萊(Roger Fry)所謂「想像的生命」(imaginative life)。


画家陈福善 | 图源资料


陳福善自幼已接受西式的教育,及後在律師行工作的環境,亦常有機會接觸到外國人,加上他本身很洋化的個性,難免會令人錯覺他是一個只懂英語,不曉中國文化的「番書仔」。事實上,陳福善早期的藝評文章,多以英文書寫,並在香港的西報刊載,就筆者研究所知,他以中文寫作的藝評最早於1933年可見,是一篇題為<對于美術之我見>,談論美術定義之文章。現試引述該文部份內容,以展示陳福善早期對美的一些看法: 


常人每以美術之功用。僅能摹倣自然。故其觀畫也。有如臨窗選望。而試以審察。是否與天然之色彩及狀態想像。及將彼所觀而將心者比較之。曰某點天然。某點不似天然。噫。以此眼光而觀察美術。大錯而特錯矣。如以美術祇能仿傚天然。則不若攝影機所攝者之維肖維妙也。而繪畫對于美術之價值。當無立足之餘地矣。


夫美術之表現。當富濃厚之情感。及深刻之寄意。乃能予人以刺激及興奮。或其表作者之同情。故其足令人羨慕與景仰。歷時愈久而愈深也。是則不應單獨仿傚天然。而重性之表現及思想之創最明矣。


陈福善出版物 | 图源©知美术馆


藝術必須富情感說,似乎是當時青年藝術家的信念,陳福善的好友青年藝術家王少陵,便曾就此有所闡述:


大概藝術的產生,總以感情為原動力。藝術大於一切,情感更大於一切。在感情上深刻的流露,每每造成偉大的藝術。藝術當具勇往直前,百折不撓的精神。自己感覺到怎樣,就描寫到怎樣。把最豐濃的情緒流露,最黑暗的人生揭破,才可獻出他的偉大。


陈福善 | 图源资料


情感是無形的,如何將之在畫面上呈現,是藝術家在技巧以外,亟需處理的題目。就此,陳福善亦有相同的感受:


一幅畫之中情感會許是最難用文字來表述──事實上只有給看眾自己去探索。情感是十分巧妙的。如果一個藝術家繪畫一個畫題,運用他的材料來做表達他的感情之手段,這些感情會否很容易地給辨別的看眾偵察出來,這我們很難辯論的。不過,只有永久的本質,才能把生命和放在藝術底作品裡。現在或過去泰半哲理的作品,描畫得太古板以致失掉了感情的意義:它們直是死的-但有些現代的作品繪畫得很輕快,表現著生命,和流露著感情,這並不是說,每幅畫繪畫得太精細便會花費那藝術家很多的時間和精力去做那種工作,這會許發生不良的效果。


在陳福善戰前撰寫眾多的藝文中,<藝術的因素──怎樣去欣賞超脫的藝術>一文比較清晰縷述其審美觀念,算得上是當時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其中他剖析了藝術的因素,指出藝術家與凡人的區別,在於前者是掌握了藝術語言,有能力分辦藝術的好壞:


一個人如果對繪圖的藝術沒有相當的知識,就對任何藝術的作品之批判並不會高明的。藝術家是有內在的眼睛去觀察天然──天然賦與創造者的心眼。一般來說,平凡的看眾參觀藝術的作品通常會猶疑那藝術家不能「盡善盡美地」描出天然底各個部份,而卻不知道藝術是淘汰和誇大,充實地運用它們的經驗。


陈福善出版物 | 图源©知美术馆


一個不懂得其他言語的人,就不能辨別得它的好壞,反過來說,懂得的人就能夠領略它的優點。因此我試大膽地和慚愧地闡明組成藝術作品的因素。去年作者曾為文討論藝術四種重要的本質──統一,氣韻,氣象和沈靜;但在這裡我很想把從前遺漏的做一個詳細的補述。


藝術家欣賞天然美的眼光,是常人所不及的,故此,在陳福善的藝術創作裡,大多數的是風景畫。作為一個藝術家,陳福善的職責是要「廣大看眾的眼界,使它們能夠欣賞天然美,使它們驚訝到從前未發覺的美景,現在會感到無限的艷麗。」透過藝術上的修辭手法,包括圖案的優異,色彩的調諧,和動人的感情此三種基礎本質,陳福善認為可把天然的美呈現在畫布上,讓觀眾對作品產生興趣。


陈福善与学生在写生 | 图源资料


雖說陳福善的繪畫很受西方藝術之影響,但觀乎他畢生的藝術創作,其書寫的各類型藝評和文章,以至他與本地、大陸及海外藝術家的交往,可見陳福善原來對中國藝術和傳統美學也有非常濃厚的興趣,即使他的創作未必盡是百分百以中國傳統為依歸,當中肯定也夾雜了不少中國藝術文化的元素。早於1935年,陳福善和幾位外籍人士創立了香港藝術研究社,旨在透過不同的藝術活動,向本地青年推廣美術教育。雖說研究社是以研究西洋藝術為主,但在成立短短兩三年間,已舉辦了不少藝術展覽,其中陳福善便是主要負責人,他招待了很多過港的中國藝術家,並為他們安排展出、雅集和公開講座活動。


據陳福善的說法,他是透過這些活動,聯繫不少內地的藝術家,以至開始了解中國藝術的底蘊:


筆者也不過是寫西洋畫,並非一個國畫家,但自從忝居香港藝術研究社副社主任後(這社是南中國的藝術中心),因為常常和中西兩方面的畫家接觸,實際上對當地大部份的國畫家已認識,如鮑少游、高劍父、黃少強等,和其他由內地到來的著名畫家像徐悲鴻、劉海粟和陳天嘯等。不消說,中國藝術的知識對聯繫方面是一種信心,因為常常有很多古今的繪畫送給著者批評--雖然不是為著辨別真偽的。


陈福善出版物 | 图源陈福善画册


香港藝術研究社其中一個使命,是要發揚中國的藝術。陳福善嘗試把中港兩地的國畫介紹給香港的觀眾,譬如1937年間,他便悉心安排了一個六人畫展,把嶺南畫家高奇峰的六名學生,即「天風六子」的容漱石、黃少強、葉少秉、何漆園、周一峰及趙少昂之作品帶到香港,讓大家一睹當時中國現代的藝術之特色。對今天的觀眾而言,趙少昂等的名字自然是無人不識,但早於三十年代初,這批廣州青年畫家纔不過是嶄露頭角,他們折衷中西之畫風,在當時依然是以傳統國畫為主導的粵港藝壇,並未引起太大的迴響。


1947年陈福善与周公理、鲍少游、赵少昂等艺术家 | 图源陈福善画册


然而,陳福善對此卻似不為然,他本身既沒有傳統中國文化的訓練(或者說是包袱),在欣賞各式各樣的藝術作品時,反而能持很開放的態度,沒有刻意作派別區分之餘,往往在一知半解的情況下,誤打誤撞的因而有所體會。如在評論天風六子的畫作時,陳大膽地運用傳統國畫「氣韻」之概念:


中國現代的藝術,不像從前傳統的方法,而是偏於描寫生命繪畫,像花、蟲、鳥、獸等畫目,用西方的名詞來解釋,可以說是『天然的素描』。除了描寫生命之外,常常是包括『有律呂的氣韻』,換句話說,精神和律呂最初是在中國的繪畫表現出來,而西方的美術像律呂是常常潛伏在天然底整個實現。


在容漱石的廣州從化風景畫(第一二七號),這種精神和律呂是很明顯地表現出來。第二點值得我們提述的,就是創造繪畫的預想的心靈,這個名詞可以當作述事畫的意思看,像我們在故事的雜誌所看到的一樣,但其實不是這樣的,因為那預想的心靈,是從內在的動機表示一種預想的觀念,而一幅述事畫不過是證明一個故事或事實吧。



1954年陈福善的第十次个展由教育司摩根主持开幕 | 图源陈福善画册


類似的分析方法,在陳福善的藝評裡屢見不鮮,如1937年他討論到香港幾個國畫展時,便大談謝赫六法論,以為「東西藝術都有類同和化合之點,東方式是較象徵化,而西洋式因利用天然的背景,故較現實化。如果把它們研究起來,那麼中國的廣州派和歐洲的Albert Ruthevstein派都有趨中的動向,兩方面的藝術都有一種較明顯的洞悉和互表同情的聯繫。」他嘗試以鮑少游和黃少強的繪畫作品,闡述中國繪畫六法的特色—「鮑少游派的優點,是在精美的模擬寫生,和仔細的構圖,鮑氏本身作品的製作,也像其它的一樣,根據預思的觀念,但當我涉及黃少強底例證範圍的境界,那末鮑氏底繪畫就可以看出具有詩意的,而不是直接的感情。」雖說陳福善對國畫的分析並未做到深入淺出,有些觀點甚至乎模棱兩可,但觀乎當時藝壇的狀況,他幾乎是本地唯一一位常公開發表藝評的藝術家。最重要的是他不斷透過英文的藝評,向本地以至海外的西方人士,介紹這些中國藝術作品,即使說法流於片面,卻是外國觀眾認識中國藝術的入門徑。


1960年陈福善与华人现代艺术会会员 | 图源资料


陳福善推廣中國藝術和美學的熱誠,在他堅持出版中國畫論著作一事上至為明顯。1940年間,陳以英語書寫成了《中國畫學》,寄交美國紐約的出版社發行。及後由於戰禍蔓延至香港,出版計劃亦不幸告吹,不過當時陳福善也曾在報章上撰文,娓娓道來其寫作目的。他指出日常接觸外藉朋友,都不免被問及「為什麼中國的繪畫都是類同,而沒有例外的嗎?」「中國的藝術已經有二千多年歷史,為什麼從沒有改進的呢?」等問題,而坊間有關中國藝術的英文著作不多,故此他覺得有需要出版一部有系統,檢討中國美術原則的書籍,以釐清西方人對中國藝術的誤解。


陈福善与画 | 图源资料


五十年代初期,陳福善出版中國畫論的熱情重燃,他最終於1954年在香港出版了《國畫概論》。該書面世後翌年,陳福善便投稿到英國《藝宮》雜誌,向外國讀者簡介其書,並刊登了黃少強、徐悲鴻、李鳳公及趙少昂等的作品,以此闡述國畫的基本理論。


《圣诞老人拜访图》局部|1981|45×2039cm|纸本 彩墨| 香港艺术馆收藏


自國畫著作完成後,陳福善對中國藝術的興趣愈見濃厚,他陸續開始在公開的藝術講座談國畫,或在香港美術會的活動裡加入國畫示範,邀請其畫友如趙少昂、王商一、鮑少游、方召麐等作即席揮毫。陳福善與這些國畫家們交情深厚,一直到八十年代時,在其繪製的《聖誕老人拜訪圖》,也可見陳跟他們的連繫。《聖誕老人拜訪圖》展示了陳後期所謂新派中國畫之特色,即以國畫材料,水彩的技法,寫夢幻荒怪的題材,可謂自成一家。整件作品最吸引之處,在於卷首及畫末均有多位本地資深國畫家之題跋,包括了陳荊鴻、鮑少游、方召麐、任真漢、陸無涯、岑飛龍等,很大程度上是仿效中國文人畫之傳統,意趣盎然,是陳福善從前畫作中所未曾有。


1967年陈福善与他的「八仙」陶瓷像 | 图源资料


陳福善的藝術創作和評論,基本上是由西方的美學觀念入門,但最終卻是透過「中國元素」來奠定其個人風格。陳經歷了大半世紀的創作,不論是繪畫或是藝評,當中作出不斷嘗試,風格百變,為的都是對美的探索和追尋。然而,即使是西洋素材或是中國宣紙,西方美學或是中國美學,我們不難見到其作品、思想和生活一直都是與中國藝術和美學觀的脈絡相連。



参考来源

1. 陳福善:<一九三六年香港美展的總檢討>,《 華僑日報》,1937年3月24日。

2. 代明:<創作與批評>,《香港工商日報》,1930年8月21日。

3. 陳福善:<關山月個展>,《華僑日報》,1940年4月12日。

4. 陳福善:《福善論畫》(香港:明生印務公司,1953年), 1頁。

5. 陳福善:<對于美術之我見>,《華僑日報》,1933年12月6日。

6. 陳福善:<中國畫學的前言>,《華僑日報》,1940年6月23日。

7. 陳福善:<六人畫展>,《香港工商日報》,1937年8月7日。

8. 陳福善:<香港國畫展>,《香港工商日報》,1937年8月26日。

9. <中國畫學的前言>,《華僑日報》,1940年6月22、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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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0月10日—2019年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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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周二闭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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