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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I讲堂】讲座回顾|姜宇辉:生命,何以是一个哲学概念?

知美术馆 2021-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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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美术馆·ZHI讲堂】



【ZHI讲堂·第四期】
生命,何以是一个哲学概念
主讲:姜宇辉
时间:2019年11月23日(周六)13:30
地址:知美术馆



▶  主讲:姜宇辉



巴黎高等师范学校硕士,复旦大学哲学博士,现为华东师范大学哲学系教授。专著:《德勒兹身体美学研究》,《画与真:梅洛-庞蒂与中国山水画境》。译著:《普鲁斯特与符号》,《千高原》。目前专注于探索当代法国理论与前卫艺术的连接可能,尤其是声音与聆听问题。


▶  讲座回顾

讲座现场,图源知美术馆


讲座现场,图源知美术馆

大家好,首先感谢知美术馆的邀请,然后尤其感谢各位听众,在这么寒冷下午坐在这里,听这样一个其实还是很“冰冷”的讲座。今天我讲这个“生命”跟大家一般意义上理解的生命是不一样的,我讲的并不是一种活生生充满生命激情的一种运动,相反我是想从哲学的角度对生命进行一种反思或者解剖,希望这个讲座不会让大家有越听越冷的感觉。
生命可以作为一个哲学反思的对象,或者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因为生命在人的身上是最根源性的一种力量。我们大家可以想想,在你身上有哪一种力量是可以剥离出去以后,你仍然还可以保持人之为人的这样一个底线的。比如说你可以不带信仰的活着;你可以不追求任何的理想,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你可以没有感觉的活着,麻木地活下去;但你可不可以不带生命的活着呢?
肯定不行,因为不带生命的活着,这是一个逻辑上的悖论。所以当我想到这个词的时候,我就发现其实我们这个时代是一个非常悖论的时代,因为我们这个时代就充斥着这样一种对象,他就是living dead,就是僵尸。而僵尸在我们这个时代,从屏幕到现实可以是说是无处不在的。所以生命是透析我们时代非常有趣的一个现象,大家在生命这个现象里面会发现各种各样矛盾的力量交织在一起,引导我们去思索,引导我们去反省。
我们今天下午的讲座完全都是哲学的,可能稍微涉及一点艺术,但是艺术仅仅是一个边缘性的东西。为什么这样说?其实说到生命艺术的或者说生物艺术,我其实研究的非常早,大家可以搜一下网上,是中国第一个关于生命艺术的讲演,是我在2011年的时候在浙大做的,后面还配合了一个噪音的表演,我当时讲的题目叫做《生命宇宙机器》。
噪音表演,图源网络
但是我发现10年之后的当我回过来再看生物艺术的时候,我发现这10年间生物艺术其实并没有什么非常重要的变革,也没有什么鲜明的发展,或者它里面有提出什么新的东西。
相反我自己的思想却在这10年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所以我觉得我不需要去诠释生物艺术,我希望从哲学的角度对生命概念进行一点深刻的反省。所有的标题用到的都是“何以”。“何以”汉语的词,在英文里面我们可以用这样一个词来对应——How,Why。其实我们首先要问的是生命为什么是一个哲学的概念?它为什么对于人来说是如此至关重要的这样一个问题。其次我们要回答的是how。生命作为一个哲学的概念,它经过什么样的演变的过程?我想从这两个角度对生命进行一些简单的阐释。

01

生命对于我们人之为人
为何如此关键?

好,首先我来解释一下我们刚才提到的生命作为底线,这是一个常识性的观察。大家都知道裴多菲那首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小知识

裴多菲·山陀尔(Petöfi Sándor,1823年1月1日-1849年7月31日),是匈牙利的爱国诗人和英雄,匈牙利伟大的革命诗人,也是匈牙利民族文学的奠基人,革命民主主义者,在瑟克什堡大血战中同沙俄军队作战时牺牲,年仅26岁。


1846年9月,23岁的裴多菲在舞会上结识了清纯和率真的尤丽娅,她在一年后同裴多菲走进了婚礼的殿堂。而此刻,欧洲大地已涌起革命洪流,匈牙利人民起义也如涌动的岩浆。蜜月中的裴多菲欢乐与忧郁交织。他不愿庸碌地沉溺于私家生活,写下了著名箴言诗《自由与爱情》:“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这首名作,此后百年间一直是激励世界进步青年的动人诗句。


所以大家可能会觉得像自由或者爱情是比生命更高的力量,但是你不要忘记裴多菲是把生命当作起点,如果你也想去抛弃生命,你首先要拥有生命,你没有生命,你有什么东西去献祭,用什么东西去奉献?所以生命就像是我们所有生存的一个最核心最底线的东西。
我们所有其他的活动都是围绕生命去展开的,包括感觉、包括信仰、包括各种各样的知识认知的活动。但是恰恰是对于这样一个核心,其实我们追问的是最少的。我们可能追问很多社会文化的历史的问题,但是在人类历史上对生命的追问,其实历史非常短暂,大概也就几百年的时间,但是到今天还没有得出一个终极的定论。所以我不妨在这里先向大家去抛出这样一个问题,大家有没有想过生命到底是什么?
生命的本质到底是什么?你有没有仔细想过这样一个问题?虽然你无时无刻都在呼吸,无时无刻都在进行生命的这样一种活动,但你似乎从来都没有停下来去想过一下,生命作为人类最核心最本质的一个力量,他根本的特性到底是什么?所以我觉得这个也是我在今天讲解里面想把这个问题抛出来。因为生命如此重要,他在科学里面、在艺术里面都得到了广泛的研究跟反省。但是从这两个领域的科学的艺术里面,我们都得不到现成的或者甚至是有启示的答案。
比如说我们就说在艺术中,说到生命是衡量艺术非常重要的一个标准,我们甚至可以说所有的艺术品都是发自艺术家生命本人的一种创造。我们看一些艺术作品的评论,他会说这个作品非常好,因为他表达了一种强大的生命力。我们经常会在艺术评论里面看到这样的词句,但是我想要去问一下那些评论家,你所说的生命力到底是什么呢?
是不是说人的生命还有一些高于生物的本能,那些层次的东西,比如说精神生命。所以我们说艺术里面总是围绕生命展开进行创作,但是艺术家往往不能给我们一个关于生命明确的答案。科学家好像研究生命是非常丰富的,非常深入。生物学就是研究生命的,但是当你翻开一本生物学教科书的时候,你看到的是什么?细胞、细胞分裂,然后基因繁殖,比如说新陈代谢、光合作用、蛋白质,各种各样的东西,但是生命在哪里呢?
生命到底是在哪一个现象里面集中体现出来呢?如果说生命是在所有这些生物学研究的对象里面体现出来,那么到底它的本质是什么?为什么我们看完了所有的生物学教科书之后,我们好像对生命越来越困惑了?因为生物学家就好像把我描述成像是一部机器、一个植物、一个动物一样在那里去运转,好像背后有个程序。但是我们的生命不是这样,我们的生命里面有一种东西叫做自由,叫做创造。我们认为生命最可贵的是他没有边界,它没有束缚,她可以突破各种各样现成的那些束缚,局限性让人类去打开创造的空间。
但是科学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科学家会告诉你,你这个生命作为一个机器,它是怎样去运转的,你的基因是怎么样去复制的,你的新陈代谢的循环机制是什么,但是这些东西是我们生来已经命定,就已经规定好的东西,这不是自由的东西,这是强加在我们头上的东西,所以生命如果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我们恰恰理解不了生命的跟创造的本性是在哪里,这个也是我说为什么要把生命作为一个哲学的问题,因为从艺术那里我们能获得艺术的灵感生命的灵感,从科学家那里我们能获得生命的知识,但是这两个领域都不能告诉我们生命他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讲座现场,图源知美术馆


02

哲学家对生命思索的启示


生命对于我们人之为人为什么是如此的重要和关键?我觉得看完哲学史上各种哲学家对生命的思索,我是觉得能提出更有意义的一些启示。首先我们说关于生命,我们有一些非常通常的观察,比如说生命跟其他的东西有一些最大的区别,我在这里简单列出来,这不涉及什么深刻的哲学思索,只是一些初步的比较简单的观察。比如首先生命是一种整体性的现象,其次生命它标志的是一种生生不息的流动,在流动的过程里面有不可遏制的创造性的力量。第三,生命是一种变化。它突破任何静止的状态,突破任何僵直的或者将死的那些。
我们首先看第一点,生命为什么是一个整体的现象?大家可以想想,比如说我们的身体,它是由各种各样的习惯构成的,然后我们说这些器官构造结合在一起,然后构成一个东西,叫做有机体。我们的有机体,它各个部分他是怎么样被凝结在一起的,怎么样被组合在一起的呢?大家有没有想过?是不是背后有一种像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Aristotle)说过有一种由内向外的力量能够把我们所有的身体的功能或者器官把它凝聚在一起。


小知识

亚里士多德(Aristotle公元前384~前322),古代先哲,古希腊人,世界古代史上伟大的哲学家、科学家和教育家之一,堪称希腊哲学的集大成者。他是柏拉图的学生,亚历山大的老师。


公元前335年,他在雅典办了一所叫吕克昂的学校,被称为逍遥学派。马克思曾称亚里士多德是古希腊哲学家中最博学的人物,恩格斯称他是“古代的黑格尔”。作为一位百科全书式的科学家,他几乎对每个学科都做出了贡献。他的写作涉及伦理学、形而上学、心理学、经济学、神学、政治学、修辞学、自然科学、教育学、诗歌、风俗,以及雅典法律。


那么我们可以比较一下,比如说人的身体的统一性,是不是跟机器的统一性之间可以有一种相似性,然后比如说我们就说一辆汽车,当你把它拆成零件的时候,它是一个部分,然后你再把这些零件组合在一起,它就可以运行了,它就可以跑,它就可以开,但是当你把它拆成部分,然后再组合成整体的过程里面有没有增加什么的?有没有减少什么呢?好像完全没有的,也没有发生什么根本性的变化。但是你想想,当你把一个人体把它拆开拆成零件的时候,最后发生的结果是什么?
它跟汽车完全不一样,这里面发生了一个最根本的变化,当你把你的身体肢解以后,分成部分以后,你就失去生命,你就死了。而你不会说汽车有死亡现象过程,所以人类当他的这个部分凝聚成一个整体的时候,我们说它里面最根本的一个力量就叫做life。恰恰是生命这种力量能够把人身体上的各种各样凝聚为一个整体的,所以从古希腊一直到20世纪,从亚里士多德一直到柏格森的生命哲学哲学家,一遍遍追问的就是,在人类的生命现象的背后,在人类的各种各样身体器官的背后,有没有这样一个统一的力量?如果有,是不是生命?而这个问题大家看是艺术家或者科学家都没有办法明确的给出回应的。
其次还有就是说生命它具有一种流动性具有变化性,所以我们常常说人是一种自由的一种存在,但是自由的力量最中最终来自哪里?人人会说自由是来自社会的条件,自由是来自人身上的意志。但这些东西好像都是模模糊糊的。但是当我们说自由是来自人生命的创造的时候,你就会有一种非常强烈地直观的感受,当你看到一粒种子从最小的一个微粒,然后长成一棵参天的大树,当你看到奔腾不息的江河,然后一直涌乡大海的,当你看到阳光浴下万物生长的时候,你会觉得生命是整个世界背后有一种推动的力量。
把所有的事一个事物都推向一种创造或者可能性的一种境界。那么在人身上是不是也能找到这样一种力量,它不断地推突破各种各样的束缚,不断的去瓦解身上僵死的那些框架,跟智库去实现人之为人的那种开放的理想的境界。所以当我们一想到生命的时候,首先就会列出这样的表格,所以我们说生命为什么对人来说是重要的?因为它体现出人身上那些最宝贵的,最不能够去降低到物和动物层次的那些力量,而这些力量往往就是凝聚在生命核心的价值周围。
我们简单说关于生命的思索就是从西方历史开始,我们不说中国了,因为中国首先文化背景不一样。首先大家注意,我说的就是整个西方历史里面对生命的思索,有这样4个主要的阶段,我们说历史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去分析,比如说可以从政治体制的角度,我们可以把历史分成不同的阶段,原始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我们可以从主导世界的终极力量角度对历史进行分析。
这个世界在是历史的不同阶段,背后起到主宰作用的力量是不一样。比如说最早主宰世界的是是自然,各种各样的自然里,比如说在原始社会,大家看为什么大家要崇拜什么风神雨神、太阳、水,他就是想把这个人的精神去投射像那种宏伟的自然力量,人控制不了,但是非常令人敬畏的那些自然的力量。比如大家知道埃及人为什么要崇拜尼罗河神奥西里斯吗?为什么崇拜?因为尼罗河泛滥是没有规律的,其实他可能不定期的就泛滥,然后把你这个种好的庄稼完全就冲回了,所以在人类的早期,大家对这种自然力它背后的规律,它那种命运的宿命的力量,有一种强大的敬畏的感觉。
所以最少支配历史的是自然力,然后我们过渡到上帝,然后再过渡到人,再过渡到机器。我们就说贯穿整个的西方历史,大家对这个历史的最后的终极的推动力量的认识是不一样的。比如说上帝跟自然最大的区别,大家知道,自然力是一种盲目的背后运行的力量,但上帝是人的一种投射,世人的无限完美的圆形,他身上包含了各种人身上那些优秀的品质力量的一种无限的增强,比如说上帝是什么?就是全知全能、全善的完美的存在者,那不就是人的最高级的版本?
然后到了近代,大家觉得与其崇拜上帝,还不如崇拜人本身。因为在人身上就能够发现,能够去跟自然,或者说去跟上帝去抗衡的那些力量,最重要的力量就是思想。因为法国哲学家叫做笛卡尔,他是标志近代哲学的起点。他有一个著名的命题叫做我思故我在(I think, therefore I am)。为什么呢?当我思索的时候,我才能够成为人之为人的那种真正存在。为什么思索如此重要?因为思索可以给自然奠定法则,也可以给人类自身奠定一种原理。


小知识

勒内·笛卡尔(公元1596年3月31日—公元1650年2月11日),法国著名哲学家、物理学家、数学家、神学家。


他对现代数学的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因将几何坐标体系公式化而被认为是解析几何之父。他与英国哲学家弗兰西斯·培根一同开启了近代西方哲学的“认识论”转向。笛卡尔是二元论的代表,留下名言“我思故我在”,提出了“普遍怀疑”的主张,是欧洲近代哲学的奠基人之一,黑格尔称他为“近代哲学之父”。


所以思索是人之为人的本质,而且也是人能够去凌驾于万物之上那样一种终极的力量。
那么围绕生命的命题,我们列出这4个阶段。可能不是很恰当,但是我再列出来给大家一些思索的线索。首先我们说在第1个阶段,自然力统治历史这个阶段,我们说万物都充满生命,所以最早原始部落或者原始社会,它的终极的哲学原理叫做泛神论,万物里面都洋溢着生命,这个生命并不是人所特有的。比如我们大家知道原始社会里面经常会发生一个现象,叫做咒语。什么叫做咒语呢?我可以倾听植物的话,然后我可以说一句话,对周围的自然环境对人施加直接的这种影响跟作用。所以咒语就说明这在人和万物之间它没有一个边界,但不是说人是主宰,然后万物是工具是资源,不是。在世界上万物之间都有那么一种灵魂的力量,生命力在共振在共鸣。所以今天大家都很喜欢灵修。比如大家坐在一起去听音乐、去呼吸,然后去调整到一种状态,那就是一种灵魂的共鸣。就好像是回到一种原始的万物交感的一种时代。但是,今天对大家来说只是一种生活方式,因为这个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你坐在那里你也听不到自然的声音。
然后到了上帝的时代,我们发现其实生命并不是所有万物之间都共有的,相反上帝他是生命的原始的主宰者跟创造者。大家看圣经里面就一开始上帝派第一批人类到地球上的时候,就让他们去统治万物的。所以人当时是作为上帝出来,创造出来第一批能够作为万物灵长的这样一个生命的主宰者,然后在地球上去实现上帝的益智跟目的。
那么第3阶段我们发现生命不再是指向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了,相反生命可以作为人类去进行研究跟思索的一个对象,它是人类思想力量的一种展现。就像人类可以去研究自然历史。上至天地,然后下至微观、植物、生物的各种各样的现象。那么生命也同样可以作为人类思索的一个对象,所以生命没什么奇特,他不是神秘的自然力,生命也没有什么神圣,他也不是上帝赋予,相反生命就是人思索的一个知识的对象。比如生物学,是研究生命的一种科学而已。而科学体现出就是人去研究或者发现知识那种能力,这个没有问题。所以我发现从这里开始,生命有了一个降格,当他洋溢在宇宙中的时候,当它是作为上帝创造的时候,它是有一种升格的,它的地位是高高在上,它是一种尊严。但是你发现到了近代之后,他成为知识对象之后,你会发现生命就变成很普通的一种现象,人类研究生命,就像人类研究、电子研究、物理学研究各种各样的现象,它没什么特别的,他只是世界的一个领域的方面而已。
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到了第4个阶段,大家就考虑,因为第4个阶段我们都还没有完全看到,但是到了我们只是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它的威胁。但是第4个阶段跟前面都不太一样,因为前面三个阶段的生命都是跟人有息息相关的关系,在自然的阶段发现生命是人跟万物的震荡,那么在上帝的阶段,我们发现生命是神圣的。第3个阶段,我们发现生命是人研究的对象,但是到了第4个阶段,大家发现生命不再是一种向心的力量,他不再指向人这个中心,它不再仅和人相关,相反它指向的是一种离心的力量,他是把人拉开,拉离它原来这个位置,拉上一个他自己没有办法去控制的未来跟趋势。
所以我们叫做第4个阶段,叫做技术操控生命,我可以用一下概念叫做“Capture”。开始捕获,我觉得英文中Capture捕获这个词就更恰当,为什么?就像是这个技术设下了一个陷阱,就是海德格尔那个词他设下一个框架,让把所有的东西都吸纳其中,然后没有办法挣脱出去。其实机器对生命的捕获跟操控也是这样的,你会发现生命的各个方面,你能想到的和你没有想到的方面都已经落入技术的陷阱之中了,你甚至都没有办法去想象一个超越技术范围之外的生命的形态,有可能吗?
我之前我反复提到看过美国一个学者他写过一篇文章没有发表的,标题非常的触目惊心,叫做All Things Are Artificial,所有的生命都是artificial(人造的),所有的生命其实都是人造的。从机器开始,我们发现生命就已经变成了机器操控的这样一种结果,甚至它变成了技术操控的这样一种材料。但以前我发现生命还能够去印证各种各样的力量、自然的力量、上帝的力量、人的力量。但是今天基生命指印中一种力量,就是技术本身的这样一种力量,可能有些悲观,但是这样是一种趋势。
所以我们根据前面这4个阶段,然后我们列出来对生命进行哲学思索的4个阶段。稍微有一些有哲学史的背景,但是我说就用最简单的话来解释一下,因为这是一个思想史发展的脉络,最早的生命是作为实体,什么叫做实体呢?实体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真实存在的东西,最基础存在的东西。比如说对物理学家来说,这个世界的实体是什么呢?原子,最微小的那些物质的颗粒。那么对于哲学家来说,其实当他去思索生命的时候,对方也是把它当成世界的实体,最基本最根源的那种存在,就其他所有的现象都是从生命根源里诞生出来的。比如大家知道西方哲学史上第1个哲学的命题叫做水是万物的本源,这是泰勒斯提出来。


小知识

泰勒斯,是古希腊时期的思想家、科学家、哲学家,出生于爱奥尼亚的米利都城,创建了古希腊最早的哲学学派,是希腊最早的哲学学派——米利都学派的创始人。古希腊七贤之一,西方思想史上第一个有记载有名字留下来的思想家,被称为“科学和哲学之祖”。


他是第一个提出“世界的本原是什么?”并开启了哲学史的“本体论转向”的哲学家。


那什么叫做水是万物的本源呢?那么大家想想水的形态是什么?对话与万物生生不息,流变不移,非常充满生命的一种形象。大家不要奇怪,大家想想中国古代的第1个很像哲学命题的命题是什么?在老子的“郭店竹简”里面,第一句话叫做“太一生水”一样的,中国人也是认为水是最早的一种,世界的本源跟诞生的起点。所以为什么东西方会大家当他谈到世界本源的时候,都那么喜欢水这种形象。

小知识

“太一生水”是于1993年10月在湖北省荆门市沙洋县郭店村,郭店一号楚墓M1发掘出的竹简,属于道家思想。


“太一生水”中太一是指宇宙万物生成的本源,太一先生成水,水反过来反辅太一,而后生成天地、神明(神灵)、阴阳、四时,太一和水先于天地而存在,强调了水在万物中的重要作用。这篇文章也折射出几千年前中国祖先对宇宙自然生成的思考与智慧。


“太一生水”的竹简,图源网络
所以这是第1个形态。然后到了近代之后,我们说生命开始成为人思索的一个对象,所以生命不再是实体,生命不再是世界真实的本原了,相反生命仅仅是作为科学研究的一个对象。
所以大家看到在第2个阶段开始发生了一种裂变。之前哲学家非常喜欢思索生命,因为生命是终极的事情。但是到了近代开始,大家发现科学家开始把思索生命的特权还是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里,所以哲学家开始不满现实,所以他们发动了一场运动,叫做生机论vitalism。


小知识

生命论是哲学中一个重要的历史观点。这种观点承认生物现象的合目的性,并主张这种合目的性并非是无机自然界已知因子特别组合的结果,而是有机过程本身所存在的特异的自律性的结果。


生机,是有生命的,然后后面加个生命主义。生命主义就是强调生命应该再次作为哲学思索的对象。科学家对生命的研究是不充分的,是不根本的,而且甚至是违背生命的最基本原则的。你翻遍生物学的教科书,能不能找到生命的真谛呢?好像恰恰相反,当你看完这个生物学教科书之后,你发现其实生命是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你的生命就是一部机器,机器有何意义?它是按照预设的模式程序去运动的,而生命的意义在于它有创造性的。
我们说第3个阶段是很重要,我们等一下稍微提一下,就是生命作为思想,就是说生命思想它体现的是人的最根本那种自由意志,不能够被威胁,唯物归结为本能,被归结为那些物理的必然性的一些法则。
然后第4个我就提到已经说过生命作为技术,这是第4个阶段,然后生命作为实体,最早在古希腊这个阶段我们就不说了,这是比较老的哲学的背景了。然后重点说一下生命作为思想跟后面生命作为技术。

03
当生命的边界被技术突破
人还能剩下什么?

那么生机论最早兴起的时候,它是为了对抗另外一个流派,叫做机械论,看生机论跟机器论它有对抗。因为说到底它认为人就是机器的。大家知道法国启蒙运动有一个思想家叫作拉美特利,他写过本书就是标题就是《人是机器》,所以生机论就争锋相对的去对抗机械论,他认为人不是机器,恰恰相反人就是机器所没有办法去解释的那样一种生命现象,因为它是整体的,它是流动的,它是变化。这样一种现象是仅仅用一个机器这样一个模型是没有办法解释,他甚至会说像科学像机械论那些东西,他都是在生命现象的外面去打转,但完全没有办法深入到生命现象的最内在的核心之处。


小知识

机械论是一种对于自然界的信念,认为自然界整体就是一个复杂的机器或工艺品,其不同组成部分间并没有内在联系。在此观点看来,物体或生物的行为可以从其组成部分和外界影响上来解释。


我们甚至可以说科学跟生命恰恰是对立的,是对抗的,是相反的。所以这当然是升级了那些哲学家比较极端的观点。那么提到生机论的哲学家,大家就会想到从升级了里面后来诞生出来的这一派叫做生命哲学。那么来看一下生命哲学里面提到这几个人,前面两个都是鼎鼎大名,叔本华跟尼采。那么大家想想,尼采大家最熟悉的一个概念叫什么?是强力意志,用强力意志就能够去形容生命的本性,生生不息的创造,然后突破任何的局限性和束缚的去实现一种完全开放的一种运动,这就是生命的本性。


小知识

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Friedrich Wilhelm Nietzsche,1844年10月15日—1900年8月25日),德国哲学家、语言学家、文化评论家、诗人、作曲家、思想家。主要著作有《权力意志》 《悲剧的诞生》《不合时宜的考察》《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希腊悲剧时代的哲学》《论道德的谱系》等  。


尼采被认为是西方现代哲学的开创者,他的著作对于宗教、道德、现代文化、哲学、以及科学等领域提出了广泛的批判和讨论。他的写作风格独特,经常使用格言和悖论的技巧。尼采对于后代哲学的发展影响很大,尤其是在存在主义与后现代主义上 。


而正是这样一种本性,是机械机器科学是没有办法去解释或者掌握的。然后我发现其实生命哲学它的生命力也是非常短暂,也就是从18、19世纪,然后到20世纪初之后就开始慢慢的衰落。就生命作为一个核心的哲学的概念,它其实存在的时间也就是短短的大概一两百年的时间。为什么呢?因为一开始当哲学家提出生命哲学的时候,它是为了跟科学去对抗,为什么当一开始的时候,生机论跟机械论好像还能够平起平坐,好像还是一个势均力敌的这样一种局势。
是因为当时的生物学生命科学还不够发达,很多生命的现象解决不了,也解释不了,所以解释不了的东西就留给哲学家学任意发挥了,反正你说什么强力意志对吧?生生不息的流变,随便你怎么说了。因为反正科学家也没有找到证据,生命到底是怎么创造?但是随着后来生物学一点点的发展,大家发现生命完全可以用科学的方式去解释,大家想想什么是科学的方式?收集材料做实验总结规律,归纳它后面各种各样的法则,生命也可以完全落入科学研究范围之内,没有什么奇特,没有什么神秘。
它跟原子它跟其他各种各样的物理的现象是一样的。而且尤其是有一个非常关键的一个事件,标志着科学对生命的研究开始取得了对生命哲学的一种决定性的胜利,就是1828年的这样一个时间,就是人工合成尿素。这件事情是在科学史上是一个划时代的案例,但是在哲学史上是一场灾难。因为它标志着之前哲学家对生命的思索都完全是胡扯,都是没有任何根据。都是完全的任由信马由缰的一些发挥。来想想合成尿素这件事情,它最奇特的地方在哪里?
在于用一种完全无机的方式,用完全化学的方式合成出来一种有机的结果,尿素是人的身体里面非常重要的一种生命的载体或者生命这种力量。但是正是这样一种力量,我们恰恰可以通过一种无机的方式,通过化合的方式把他产生出来。就等于说我们在实验室里面,我们用各种各样的化学元素,我们造出了一个孩子,道理是一样的。所以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家发现生命哲学乱扯的那些东西,这完全是没有根据的。你是说科学没有办法解释生命,我们可以造一个生命给你看看,我在实验室里面就创造出活生生的东西生命的要素,我就是用无机的东西造出有这个东西。

人工合成有机物100周年纪念邮票,图案为尿素分子结构

图源网络


小知识

在18世纪后期到19世纪初,化学界普遍流行一种观点,即有机物是有机体、主要是动植物通过特殊的生命力(又称“活力”)制造出来,化学实验室能合成无机物,但只能将有机物转化为新的有机物,而不能用无机物制造出有机物。生命之所以有活力,原因在于生命中存在有含有生命力的物质,化学家的责任就是要研究有机物质如何产生“生命力”。


无意中打破这个界限的科学家就是德国科学家弗里德里希·维勒(Friedrich Wöhler,1800~1887)。1824年,维勒试图用最简便的方法制取氰酸铵。当氰酸和氨这两种无机物进行化合时,却合成出现了一种白色结晶物。经过仔细的研究,维勒发现他是用无机物——氰酸和氨制造了尿素。


就像刚才我看到3楼艺术家(奥隆·凯茨 & 伊奥纳特·祖尔与科里·凡·塞斯合作作品《生命机制》)用印度墨汁,好像就是这样一个问题。用墨汁和蒸馏水,然后去模拟生命的现象。但是大家不要忘记,在19世纪初的这个时候,已经科学家就已经实现这样一个突破。我们看看之后技术是怎么样一点点,把生命完全收编到自己的框架之内。我们发现其实合成尿素这件事情还没有什么奇特的,没有什么奇特,因为它只是说明我们可以用技术的手段去模拟,去复制生命里面的一些现象而已。那么如果是哲学家的话,他会说即使你合成了尿素氮,生命里面这些东西,总体性的一些东西,你科学家可能还是没有办法掌控。
最起码的一个现象就是一个结论,就是科学家可以模拟生命的现象,但是你创造不出来新的生命现象。比如说我可以模拟血液循环、呼吸或者新陈代谢,但是你只是复制现有的生命系统里面的各种各样的功能,但你只是复制,你没有原创性。但是我们为什么说荧光兔这些事情为为什么如此重要?因为它是用技术的手段造出了一个从来没有的一个物种。它从来没有,他不是复制,它是创造。它是荧光兔就非常可怕。

爱德华多·卡茨(Eduardo Kac)的绿色荧光兔

图源网络


小知识

绿色荧光兔子(GFP Bunny)中的GFP是指绿色荧光蛋白(Green Fluorescent Protein)。对于其创作者爱德华多·卡茨(Eduardo Kac)而言,转基因艺术利用基因工程将自然或合成基因转入生物体内,创造出一种新的生物。


2000年,在动物园系统论学家、科学家们的协助下,卡茨的荧光兔子Alba诞生了。在普通环境下,Abla是一只白毛红眼睛的普通兔子。而在在照射蓝光的环境下,她会发出明亮的绿光。Alba不是培育项目,而是一项转基因艺术项目。这个项目分成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它的诞生。第二阶段是卡茨向公众宣布Alba的诞生后持续发酵的社会争论。卡茨设想的第三阶段是将Alba被带回家中,成为家庭的一员,与他们共同生活。


如果技术是复制生命的话,那就说明技术还是跟在生命的后面。它是个小人,要跟随着生命向前面跑的,生命是在创造各种各样新鲜的现象,然后技术是在后面去跟随、去模仿去模拟。但荧光就是证明技术有一种力量,我可以发明一种全新的一种东西,你生命根本创造不出来的。也许生命也可以创造出来,在未来的某个时代,兔子通过杂交也能产生出来荧光,这就不知道。但是确实在卡茨这个作品中,它并不仅仅是一个艺术的作品,它绝对是一个我们这个时代关于生命的早期最重要的一个领域。
荧光为什么重要?因为它颠覆了我们所有之前对生命的想象跟哲学的思辨,而且实实在在地把生命作为技术的一种操控对象的这样一种命运摆在我们的面前。从荧光兔开始,我们之前所有的对哲学的一种玄想,尼采的那种心灵鸡汤,充满乐观气息的心灵鸡汤,都要面临着一种灭顶之灾。因为这是一个根本性的变革,技术可以仅仅依靠自己的手段,可以创造出新的生命。然后进入到第3个阶段,大家体会这样就像是对恐怖片一样,真的是一步一步的,你体会到这个技术对生命的渗透是一步步达到一种没有办法去挽回、无以复加的一种境界。
第2阶段我们说荧光兔已经很可怕了,但是他可怕程度还比不上第3个阶段。为什么?因为荧光兔它还是在现有的物种,一个现有的物种,各种各样的门类,它就增加了一个新的形态。比如以前的兔子是不发光的,那么现在出现了一个新的物种叫做荧光兔,无所谓,他只是物种发生了一个新的变化而已,没有什么关系。好像技术是在丰富生命,技术是在推进生命文化,但是大家看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毫无疑问已经发生了。
虽然大家可能觉得不太喜欢去讨论,涉及到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我们可以把它就作为一个事实,我们去分析一下,它在技术跟生命的这场博弈之中所起到关键的作用。那么大家想想,基因编辑比荧光兔更变本加厉的一个地方是在哪里?荧光兔是增加是丰富一个生命,然后他其实还是在生命现象的外围去修修补补去进行一些拓展,进行一些筛选,他是在拓展生命边界。但是基因编辑是不一样,他就是像一把手术刀一样,它直接切近的就是生命的心脏,它改变的是生命,只为生命的最本质核心的东西。

图源网络


小知识

基因编辑(gene editing),是一种新兴的比较精确的能对生物体基因组特定目标基因进行修饰的一种基因工程技术或过程。


早期的基因工程技术只能将将外源或内源遗传物质随机插入宿主基因组,基因编辑则能定点编辑想要编辑的基因。基因编辑依赖于经过基因工程改造的核酸酶,也称“分子剪刀”,在基因组中特定位置产生位点特异性双链断裂(DSB),诱导生物体通过非同源末端连接(NHEJ)或同源重组(HR)来修复DSB,因为这个修复过程容易出错,从而导致靶向突变。这种靶向突变就是基因编辑。


我们说荧光兔,它是技术跟生命的一种合体,技术是对生命起到一种推进的力量,但是在基因编辑里面,技术不是已经不满于不满足于权威生命的这样一个协作的理念,他已经深入到生命的核心之处,对生命进行改写取代,甚至完全的破坏。它是一种取代,它不是拓展。就像我们说人工智能有两个流派,大家知道有个强AI跟弱AI,弱AI就是说人工智能没什么可怕的,因为他永远跟在人家后面。因为它只是人类心理的一种模仿。
模仿模拟的东西,它最大的缺点是什么?他永远跟不上原型,原型在前面发展,它在后面追。但是强AI是什么?就是说我机器根本不需要去模仿人的制度,因为我有更好的一个办法,那是什么?就把我的那套东西就植入到你的生命里面就可以了,我不需要模仿你了,我用我的东西去取代你就可以。这就是机器最聪明、最有效的一个地方。我干嘛要那么精确地去复制你的大脑的功能,去模仿你的脑细胞的构造,没有必要。
我已经足够强大,我就把我的程序就植入到你大脑里面,让你的大脑按照我的程序去运作就可以。所以基因编辑就是这样。我直接深入到你生命本质之处,我直接改写你的基因的运作就可以。你以前的基因的和复制或者编译都是通过自然的方式来运作,适者生存,然后编一些东西。但是从今天开始进化,它有一个终极的唯一的力量,就是完全已经被技术所操控所渗透。今天致癌的进化已经终结了,自然进化已经终结,这下一个从基因编辑开始,我们进入到的是一种技术的进化,技术的进化已经跟生命的进化合为一体了,二者之间已经没有边界了,这是一种怎样可怕的一种境地,大家也可以仔细想想,所以为什么大家不愿去谈基因编辑?
就像大家为什么不愿去谈人工堕胎,不愿意去谈克隆人,不愿意谈是为什么?除了政治或者经济的利益或者冲突之外,其实最重要的就是你害怕。你不愿意谈一个东西就是,因为那个东西出现你面前的时候,你感觉很可怕,它动摇的是你对于人的所有的以前的各种各样的,就脑子里面一些现有的观点。
不是说技术像一个人插上的翅膀一样,把人带上一个理想美好的未来,或者天国。相反,技术是像一个加速力量一样,把人加速去拖向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说基因编辑它作为第3个阶段是非常可怕。然后再说第4个,第4个阶段就不是可怕了,它就变成一种事实了的。当然这是科幻或者电影屏幕上所幻想出来的事实,但是我们发现其实如果按照基因编辑这个线索在不断推进下去的话,这件事情在不远的将来是可以实现的。
这个电影让大家有没有看过?这也是经典好莱坞大片的套路,叫做分歧者:异类觉醒。大家知道这个电影背景是什么?就是说在在不远的将来,也许整个人类在你出生之前就已经被规定好程序了,你爸妈可以去选我出生的孩子是归在一类,大概有4类,有智慧者,有勇气者,比如说有些家长喜欢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就非常聪明,你在基因里面动动手手脚编辑一下出来,生下的都是爱因斯坦这样。还有的父母会觉得我这孩子生下来应该像运动员,像武士,他身体是非常强壮的,体力是非常的强大,所以在动基因编辑这个砝码就可以把他拉到武士的那边,然后还有律师等选项。
所以这就是我们将要去面对的一个未来。以后的孩子当他出生之前,它的基因就已经被编辑好了,他的命运就已经被技术决定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可能会发生这样一个现象,绝大多数人都安于现状反正生下来就是这样,我就按照编码活下去就好。但你不要忘记了,在技术的复制或者演变过程中,还会经常发生一个现象,叫做误差。机器运行是当然99.9%是精确的,但是他可能还有几率会发生偏差。
所以电影讲的就是在未来的这样一个前景之下,我们会出现一些偶然的、变异的一些物种叫做divergent。他们生下来发现自己没有被办法被归到任何一个现有的人类的种族之中,它既不是智慧者,也不是勇气者,也不是律师,也不是法官,他发现自己的身上的力量是模糊的,没有办法被放在一个现有的套路跟框架之中。那么大家想想这些分歧者在未来的命运是什么?只有一个词,那就是斩尽杀绝,这机器不容许错误,机器要修正它自己的错误。
电影《分歧者:异类觉醒》,源网络
所以大家看这个电影里面,就是这些分歧者到处去逃去反抗,但是最后要么是同归于尽,要么是被彻底的消除。所以这就是我们看到第4个阶段,当我们在向终级的未来去发展的时候,可能会面临一个这样一种前景。当然我们说是,但这种可能性有多大?大家有没有想过?是50%。60%,还是90%,还是已经像贝多芬的第五交响乐一样在敲人类的大门。所以我们说稍微回到当代艺术的领域,所以我发现在大概二三十年的时间,对生命现象重新又开始回到当代艺术之中了。
因为发现在荧光兔之后,生命很长一段时间,它是不受到艺术家关注的,近代好像不是一个非常热的艺术创造的主题。但是突然之间我发现在近10年、20年,很多的艺术家包括大的展览都开始围绕生命去进行一些重新的反省的或者一些新鲜的创作。比如2012年一个德国的策展人叫做安塞姆•弗兰克(Anselm Franke),他测策划的展览题目就叫做Animism,叫做万物有灵。

“万物有灵”展览现场,图源网络



小知识

安塞姆•弗兰克是常驻柏林的策展人与作家,是近年涌现的国际青年策展人中的领军人物之一。2012年,他策划的“万物有灵”(Animism)和“全球目录”(The Whole Earth)收获了广泛赞誉,其中“万物有灵”展览曾于2013年在深圳华侨城OCT当代艺术中心巡回展出。他也是第十届上海双年展总策展人。


在自然和文化、人类和物质、有灵物和无灵物的图像界限中,审美过程有什么作用?围绕审美过程、动画效果和僵尸化的结构,展览“万物有灵”反思主体与客体的界限,人与物之间的相伴关系的现代焦虑感。



展览非常有影响力,之后Franke就选为之后那一届的威尼斯双年展的策展人,所以他是因为这个展览进入到国际展览的舞台的。那么大家可能会觉得很奇怪,比如说为什么在这我们今天这个技术已经如此发达的,甚至达到人类技艺发达到加速主义的时代?还有一个策展人会把原始时代的一些东西,万物有灵的东西再搬出来,然后还能获得非常大的影响跟好评。大家有没有想过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就像我们一开始所说的现象,在这样一个好像在大数据的云时代,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落入到技术网络的操控之中。
这样一个时代,大家想与技术并行,恰恰相反是另外一个现象。大家今天都喜欢灵修的,都喜欢去读佛教,有人拿一本金刚经当成是自己精神跟心理的安慰,为什么呢?很奇怪一个现象,难道技术的发展不是应该早就把灵魂精神的那些东西已经踢出历史的舞台了吗?为什么技术越进步,科学越发展,大家越反过来越相信这些灵修的东西,精神的东西?所以这个是我们要提出的这样一个问题,但这个问题我们只放在当代艺术领域里面来探讨,我们就想说一下,万物有灵,生命这个概念为什么最近又会成为当代艺术里面很重要的很热的一个主题?这个展览里面的内容是非常好的,同时它里面的策展的文本也已经译过来,具体内容就不谈了。我们可以看一下它里面一些重要的关键词,我们体会一下生命作为当代艺术的一个主题,它的意义到底是在哪里?策展人表示致力于探讨分界与分界线问题。什么分界线?最简单的说就是技术跟生命之间的那条界线。之所以当大家又开始重新去探索生命,就是因为发现在这个技术面前,生命已经变得完全的无助,行动已经完全陷入一种无力去抵抗,甚至无力去逆转自己命运的一种境地。
所以科学家当然不会关心这个,科学家认为技术去推进生命的发展,这就是一个历史的必然性规律。但是艺术家或者人文学者,他们会觉得这是一种威胁性的现象,他们会重新把生命当成是思索的现象,当成是创造或者自由创造力量,把它拉回到人文思索或者艺术创造的本土之上。所以有点像当时我们刚才提到就历史上生机论跟机械论的那种对抗,只不过今天的艺术家,他们是想用另外一种生命的形态来对抗技术对生命的一种全面的捕获。所以这个展览是非常的具有说明力的,所以他说当生命力开始显现之时,正是知识与科研发展僵硬秩序出现松动,边界被逾越之时。

04

生命就是
必须不断超越自己的状态

所以大家看到在当年的在17、18世纪生机论跟机械论对抗的时候,它们力量还是相互匹敌的,是两种可以去交锋的点。但是在今天当我们再次去谈论生命的时候,它已经作为一种被压制的力量,一种绝望的力量,是一种被推向边缘的,必须要被重新去带回人类事业的一种力量。所以今天对生命的思索,或者说对生命的艺术创造,必须要在这个背景下去重新的去反省。它不再是人类的那种自由意志的体现,它不再是人类身上最重要、最具有创造性的一种力量。
好像靠着这种力量,我们可以去带上未来的美好的前景,它是我们今天在人类身上最后还剩下的唯一的一种能够去进行抵抗的力量。它是不是具有创造性,我们已经不关心了,我们也不知道。但是我唯一关心的是在人身上还有哪一种力量能够站出来去对抗不可逆的技术加速这样一种浪潮。理性可以吗?情感可以吗?意志可以吗?如果都不行的话,人是不是还剩下最后一块遮羞布,剩下最后一点点的底线,这个东西就叫做l生命。因为如果你连生命的边界都已经被技术突破的话,那么你想想人还剩下什么?
当然你完全可以采取一种宿命论的态度,认为机器就是人的下一个阶段,用库兹韦尔的话来说库兹韦尔说,奇点这个时代是一件好事,因为它把人类智能或者生命的发展推到了下一个阶段,带到了一个更高的境地。库兹韦尔甚至提出一个概念,叫做宇宙意识。以前你这个意识或者智能还是局限在你身上这一块粉红色的软软的肉里面,但是这是非常有局限性的。我为什么不能通过机械的力量或者技术的力量把我的意识,把我们的智能带上更大的宇宙的境界,甚至他说整个宇宙都会是像人的大脑的一种拓展。
大家都看过电影《超体》,超体最后变成了什么?就变成了庞大的一个根茎,这个东西是不断延伸的,所以在库兹韦尔这些乐观主义者看来,其实技术的生命真没有什么可怕,它是我们下一个进化的阶段,那么机器取代人,这也是一个进化的跳跃。但是作为哲学家来说,我们认为这样一种乐观的观点是有些太过肤浅,甚至太过仓促了。因为哲学必须给人类它的本质或者人类的反抗提供最后一个阵地或者最后一个基础。

电影《超体》剧照,源网络

因为哲学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反思,都是批判性,没有一种哲学是为这个时代去歌唱,没有一种哲学是会迎合这个时代的主流的命运。如果有的话,苏格拉底就不会被处死,大家可能不熟悉这个背景,苏格拉底是古希腊最早第一个哲学家,他是被雅典的当权者处死,因为他不信神,不信神是很正常的,因为哲学家用的是理性,理性对各种各样信仰的东西当然采取一种怀疑或者反思的态度立场。
但是我说为什么在今天我们要把生命这个概念再重新去带回来,就是因为我们想把生命,最后的一种抵抗的力量作为最后的一个边界。但是当我们把生命带回来之后,我们发现这跟早期的生命哲学或者生机论都非常不一样。在尼采那里大家都读过尼采的那本书,叫做《查拉图斯拉如是说》,他里面讲到超人、讲到大地的意义,讲到各种各样的强力意志的超越运动,甚至永恒轮回,大家感觉是生命力澎湃的,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丰富的意义,对生命进行解释,让我们去进行创造,感觉历史好像可以通过生命去带上一浪又一浪新鲜的创造和动力。
但是我们今天把生命在引回来的时候,发现生命是经过一种扭曲跟变形的,因为他是抵抗的力量,他是叛逆的力量,所以当他重新的回到我们的人文跟艺术的视野下时,它呈现出的是一种特色,就是一种扭曲的或者变异的一种形态。所以今天生命我们说它会采取的形态是什么就是怪物。他不再缺的是人的力量,相反他缺是什么?是人身上那种能够去焕发出来,能够去颠覆技术发展,连续的普及跟脉络,那样突破性的力量,那种爆发性的力量。
所以大家会看到晚近可能一二十年,在流行文化的屏幕或者印刷书籍里面,电子媒介里面,大家经常会看到怪物这个形象频繁的反反复复的出现,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想过这个现象是怎么出现?为什么一下子大家开始喜欢魔法、喜欢精灵、喜欢哈利波特、喜欢魔戒?然后会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僵尸,各种各样的行尸走肉,甚至玩一个手机,大家还要去玩植物大战僵尸的。那么可怕的一个东西,那种东西为什么会成为大众的流行文化的一个主题?
大家注意是流行文化,是pop culture。那就是所有人当他看到僵尸或者怪物的时候,他并不觉得可怕,他是觉得我们今天都关注的现象都是在这里,所以这个是大家值得去考虑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要点。今天这个生命当它再回来的时候,它是扭曲的它是变态的,它跟以前的生命哲学,对生命的赞颂是不一样的。今天的生命已经不需要赞颂了,因为今天赞颂生命的只有技术,因为技术已经为生命合体了,所以今天的生命当他带回来的时候,他要展现出来的是另外一种可怕的力量,不可思议的力量。
曾经被压制一种力量重新的再展现出来的。当然还有一系列的其他的研究,大家看到像阿甘本研究的人和动物之间的区分。意大利的现在很红的一个思想家,他写过一本书叫做《The Open》。兰江老师已经把它翻译出来已经出版。大家看它的副标题就是Man andAnimal。
《The Open》,图源网络
所以大家看怪物这些东西重新又成为甚至学术界的研究的一个热点,你有没有想过这背后到底是什么?他暗示的就是我们今天生命的一种危机,一种生命在绝望之中所发出的一种呼喊,因为你再不呼喊的话,可能就没有机会话,很简单的一个道理,这怪兽就是这样,什么叫做怪兽?怪兽跟精神病人跟疯人是一样的,疯人是什么?疯人就是那些在正常的社会秩序之外被关起来被排挤出去那些人,那么它重新想要回来,他想发出自己的声音,但是你又不理解,生命也是这样,怪兽也是这样。
怪兽就是那些生命已经被计数排序出去之后,他重新想要去回来发出自己独特的声音,那种扭曲的被压抑的声音,这个时候它变成了monster。它不再是尼采笔下的超人,他也不再是叔本华笔下的世界意志,但他变成了根本或者其他思想家手笔下的那些怪物或者怪兽,这个是非常重要并且令人震撼的。


小知识

亚瑟·叔本华(德文:Arthur Schopenhauer,1788年2月22日—1860年9月21日,享年72岁),德国著名哲学家。是哲学史上第一个公开反对理性主义哲学的人并开创了非理性主义哲学的先河,也是唯意志论的创始人和主要代表之一,认为生命意志是主宰世界运作的力量。


那么时间差不多,最后我稍微提一些,就是生机论到生命哲学,关于我们近现代思索生命的过渡的一个过程,所以在这里有很重要的几个哲学家,比如说罗格森他提出的绵延的概念。这概念一直是非常好的。法语是Être,英文就是being。因为这个词是非常恰当的,能够形容什么?形容生命的状态。像法语里面,其实这个词没有什么精妙的意思,但是你译成汉语,不知道是谁译的,就非常的美妙绵延的。不是仅仅是延续下去,相当于一种绵绵不已的一种感觉。非常的美妙,所以很多词你不要说译成汉语什么,失去原来的意思,有很多哲学概念恰恰是译成汉语之后,它具有一种更美妙更丰富的意思。然后包括像希尔说的生命的创造,像尼采在《查拉图斯拉如是说》的生产的意志,他说生命是什么?生命就是必须时常超过自己的东西,生命就是必须要不断超越自己的状态。
然后后来到叔本华那里,他开始把生命跟科学对立起来,他认为科学只能在生命的现象周围去打转转,没有办法理解生命的本质。叔本华提出一系列的哲学的论证,我们就不提了。所以最后我们可以用柏格森的一句话来概括,他说直觉就是心灵对心灵的直接注视。当时的哲学家他有这样一种自信,可能也是一种迷信,他认为只有哲学有一种手段,能够对生命有一种直接的注视,而科学不行,科学只能从外部来注视生命、来研究生命。
但它只能通过研究,通过收集客观的资料,通过做实验,通过那些方法,但哲学可以直接地深入到生命本身,对生命的内部有一种直接的把握。
然后再提一个最后一点,然后我们结束。这个事听起来更不靠谱的一个哲学,这个在近20年在欧洲很重要,甚至是全球最重要的一个哲学流派,叫做思辨时代论。
那么思辨时代论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思辨,我们就不提了。其中里面有代表性的人物,法国思想家叫做甘丹·梅亚苏。他后来写过一篇文章,是对生机论有一个集中的批判。他认为当我去歌颂生命的时候,其实我们陷入到一个根本性的误区,就是我们陷入到一种人类中心主义。为什么?因为他是把这个生命,我们刚才说的意思是一样,他是把生命当成人类最后的底线,这最后的遮羞布,最后的抵抗的力量。但是没压缩或者撕裂,他就会问,为什么一定要把人类当成宇宙的中心?


小知识

甘丹•梅亚苏(Quentin Meillassoux,1967— ),法国人,1988年考入巴黎高等师范学院,是备受瞩目的当代哲学的希望之星。2006年以来,他先后出版了《有限性之后:论偶然的必然性》《数字与塞壬》、《形而上学和科学外世界的虚构》《没有将来的时间》《迭代、反复、重复:无用的符号的思辨分析》等著述,广受好评,也颇受争议。


为什么所有的我们的哲学思想都要回到人,从人开始又回到人呢?为什么我不能突破人类中心,把物作为哲学思索的核心或者起点,把物而不是人作为思索的核心。也许我们认为机器是一种宰制性捕获的力量,但其实不是,因为人和机器在宇宙里面,它所占的成分都是非常小,但是我们可以说整个宇宙里面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分子,有些信息你根本没有办法去想象,他们有自己的时间,他们有自己的空间,他们有自己的运动发展步调,跟人和机器都不一样。
为什么我们非要那么较劲,把在宇宙里面只占一点点部分人和机器当成思索的核心?为什么不能放眼更大的宇宙的范围,把物当成是思索的起点?那么大家想想,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会发生下面一个非常离经叛道、不可思议的观点。所以我们会问人跟物最大的区别是什么?人是有生命的,物是没有生命,所以思辨时代论者就想突破人类中心主义,同时他们也想突破生命作为核心的哲学概念。
他们就提出来,为什么一定要以生命作为进化或者宇宙作为起点,为什么不能以死亡作为起点?既然宇宙里面99.9%的存在的东西它都是没有生命的,都是死的,都是带着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把生命凌驾于死亡之上,认为生命就是好的,活着就是好人。为什么不能反过来去战胜死亡?死的或没有生命的东西把他们当成是哲学思索的最高的或者终极的这样一个指向,所以这就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一个观点,所以我只是提出来,当然后面有一系列很精妙的论证,但我在这里就不提出来,大家可以作为一种拓展的思路,这是梅亚苏在他那篇文章里面提出的一个终极的问题,为何生命一定优先于死亡?
为何人是万物之灵,为何生命是整个宇宙的存在之链的这样一个顶点?为什么不是死亡?不是那些没有生命的物。所以梅亚苏,后来在这个文章里面他用了下面这个词,就是我引号里面这句话是他的,说的我认为非常精妙的这两个词,它叫做“Dead matter,inhuman splendour”。那些死的物质,它具有一种非人性的光辉,在下一个哲学思索的立场上要去赞颂的,要去讴歌的。如果我们想去突破技术跟生命的那样一种合体或者相互勾结的阴谋,如果我们想去逆转哲学的那种不可逆转的一种颓势,也许对物对待dead matters可能是一个趋势。
其他就不说了。然后我们提一下,在当代艺术里面其实也存在着生和死这样两个看似相互矛盾相互冲突的趋势,结果发现在当代艺术里面有一大批的艺术家,尤其是行为主义艺术家,他们对生命是抱着一种非常强烈的执着跟信念的。这是我自己非常喜欢的艺术家安娜·门迭塔(Ana Mendieta),应该是古巴人,我非常喜欢的艺术家,她自己也是行为艺术家。你看她做的一系列的作品,就是能够体现出人跟大地重新回归到大地、母体或者子宫的那种爆发出来强烈的力量。

艺术家安娜·门迭塔(Ana Mendieta)作品

图源网络

我之前在上课的时候还专门讲过她一系列的作品,讲了她思想创作阶段的演变,大家有兴趣可以去看一下。我们只是列几个作品,你感受一下这种强烈的生命力,这是她在雪地上面她自己身体的一个印记,她曾经躺在那里,然后离开了,但是她身体的印记留在那里,然后她在这里面装上红色的颜料。你想想它说明的她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用她自己的一个话来说,我是从大地里面诞生出来的,那么现在是时候我要回到大地,要回到大地母亲的子宫里面去,我想再爬回去,我想跟大地母亲合为一体,所以这就是那个意思,那鲜红的血,然后从大地的孔洞里面爆发出来,然后你看她躺在大地,身体上面长草,而当然草不可能真的从她的身上长出来的。

艺术家安娜·门迭塔(Ana Mendieta)作品

图源网络


艺术家安娜·门迭塔(Ana Mendieta)作品

图源网络

长出来的话,可能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但是把草伏在自己的身上,然后还在凹陷里面去放上火药,然后炸开。这是对生命的赞颂。
我发现在艺术里面,更早还有很多艺术家,他对死亡是非常的迷执的。那么最早大家可以想可以追溯到16、17世纪,就是西方静物画的起点就是荷兰静物画。大家想想静物这个词,英文词是什么?still life,静止的生命,不变的生命,死的生命。
所以大家看早期荷兰时候的静物画,大家可以看这件经典的作品,叫做《注视被忽视的事物(looking at theoverlooked)》,就是研究早期的荷兰的静物,大家体会静物画里面这些特征,这完全是一个非人性的空间,各种各样的僵死的物体被摆在那里,他们自己形成一种秩序,冷冰冰的回来看着你。

《注视被忽视的事物(looking at theoverlooked)》

图源网络

还有中国宋代有一个非常奇特的现象,他们都喜欢画活物,而且一种非常非常标本的方式去画活物。比如他画这个蝴蝶就把所有的蝴蝶放在一起,你会感觉蝴蝶是活的还是死的呢?好像完全是被晒干的标本被贴在一个纸面上的。所以但是我觉得对死亡的赞颂最达到极致的还是英国的艺术家达明安·赫斯特(Damien Hirst),尤其是他的作品,大家看它的标题就非常有一种直指人心的力量,“The Physical Impossibility of Death in the Mind of Someone Living”。


小知识

达明安·赫斯特Damien Hirst1965年出生于英国布里斯托尔,是现今英国成交价最贵的当代艺术家。


赫斯特对于生物生命的有限性十分感兴趣。他最著名的“自然历史”系列作品由动物尸体组成,部分作品还经过切割,保存在甲醛容器中。该系列的标志性作品《生者对死者无动于衷》,是一条用甲醛保存在玻璃柜中的5米长虎鲨。《迷途的羔羊》也是其中之一,是一只泡在这种液体里的羔羊。


艺术家达明安·赫斯特(Damien Hirst)在其作品前

图源网络

我觉得就可以用这句话作为今天演讲结束的收尾。他说的是什么?在那些活着的生物或者活着的人的眼中,你真的能够去理解死亡是什么吗?我们之前都是被生命局限在各种各样的思索的范围里面,或者历史文化的狭窄的范围里面,但是当我们真正打开思索的眼界的时候,我们发现其实我们根本不理解死亡。当我们几千年下来去执迷生命的时候,其实我们可能发现死亡是下一个能够去打开思索或者艺术文化创造的下一个境界。
所以最后说一句可能大逆不道的话,我觉得生物艺术(bio-art)可能要被取代,下一个真正的变革或者创新的艺术形式,应该是无生命之物的响声。达明安·赫斯特(Damien Hirst)在死去的鲨鱼标本面前陷入了沉思,这是不是也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虽然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但是我们还是要思考下去,因为如果不思考的话,我们就更加渺小,更加可笑,所以这个是我今天讲座的整个内容,谢谢大家!
 
正在展出


2019国际生物艺术大展 

2019.09.28-2020.01.05

周三至周日10:00-17:00

门票:30元


观展攻略(购票及直通车)请戳




知美术馆

位于中国成都新津老君山脚下,总建筑面积为2353平米。外形内敛、极具禅意,由国际建筑大师隈研吾设计,运用流水、瓦片等元素,使建筑与自然有机相融,空灵寂静,动静相宜,尽显生生不息、道法自然的东方哲学。美术馆VI系统由日本平面设计大师原研哉设计,由美术馆外观瓦片的元素构成,形成富有变化的水波纹样。


知美术馆旨在当代艺术的国际化语境中,探讨东方美学的过去、现在与未来。与此同时,“知”完全是一个开放的系统,从已知朝向未知,从眼前朝向无限。因而,知美术馆还将探索人自身的灵感与高科技的融合,在新媒体艺术领域进行前沿的可能性探知。建立对艺术史的完整度和开放性具有建设性意义的收藏及策展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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