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江“百年辉煌•红色记忆”第17期∣高涨：成都战役回忆录

编者按

为纪念中国共产党建党一百周年，蒲江文博、史志办、档案馆深入挖掘与利用文献、地方志等档案资料，以“百年辉煌·红色记忆”为主题开辟专栏，全面展现了在党的领导下，蒲江社会的百年历史巨变。该专栏，紧扣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社会主义建设主线，以时间、地点、人物、事件为经纬，生动鲜活地讲述了党在蒲江艰辛曲折却伟大辉煌的百年奋斗历程与丰功伟业。

此系列第17期推出的是

人民解放军第五兵团

第16军作战处处长高涨

有关成都战役的回忆录

高涨

高涨（1921-2015），河南新安人。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第16集团军副参谋长、参谋长，16军副军长等职。

1949年成都战役时，任人民解放军第五兵团第16军作战处处长。

四千里的大迂回作战

文/高涨

注：此文来源于《回忆四川解放》（四川省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成都军区军事百科全书编审室编，四川人民出版社，1989年）。

在1949年冬天进行的解放西南地区、歼灭国民党残存主力胡宗南集团的作战中，我人民解放军针对敌人将主力放在川北、重点防守秦岭的部署，以及在不能阻止我军进攻时则退入四川或云南、甚至可能逃往国外的情况，根据毛泽东主席关于“非从南面进军，断敌退路不可”的方针，采取了以主力从南面向贵阳及川东南进军，以出敌不意的大迂回动作先切断敌退路，尔后将敌合围于成都地区，以政治争取与强大的军事进攻相结合，争取其大部分起义、投诚的作战方式。最后我军彻底歼灭了胡集团和川境残敌。

我第十六军在这次作战中，根据二野刘伯承司令员、邓小平政委关于大迂回、切断敌逃路的部署，在野战军主力的左翼、执行大迂回任务的五兵团建制内，担任第一梯队。在上级的正确指挥和沿途人民群众的积极支援下，与兄弟部队一起，直取贵阳，抢占毕节，进击纳溪，攻克乐山，占领了夹江、峨眉、洪雅、丹棱、名山等地。还按照刘、邓首长的要求，及时地切断了敌人的各条退路，保证上级对敌合围计划的圆满实现。并追上和歼灭了已窜出我军包围、逃至沙坪和金口河地区之敌，在沙坪活捉敌川湘鄂边绥靖公署中将主任宋希濂。尔后又挥师北进，在成都西南之蒲江以北地区堵截突围之敌，协同友邻全歼了胡宗南集团。

全军指战员在执行大纵深迂回作战任务中，历尽千辛万苦，克服了各种困难，坚决执行上级命令，连续行军作战五十余天，行程4000里，跨过乌江、赤水、长江、岷江、大渡河等主要河流四十余条，越过无数座险岭高山，进行主要战斗50余次，解放了贵阳等县以上城市24座，歼敌正规军37000余人，争取了大量敌军起义、投诚。

这次作战，大体可分为五个阶段：

一、突破黔东防线，直取贵阳

1、准备部署

10月上旬，军队借参加四野组织的衡宝战役为掩护，由萍乡、醴陵，经株州渡过湘江，进至衡阳、邵阳地区，继又利用友邻部队经湘西南调为遮掩，隐蔽地西进，于10月底进到湘西之黔阳、洪江、会同、洞口地区，准备向贵州进军。当时，防守贵州之敌十九兵团司令何绍周判断我军向贵州进军时，主要是沿湘黔公路西进，即以其四十九军之两个师分别部署在湘黔边的新店坪、晃县、玉屏和黔境内的三穗、镇远、施秉地区，一个师位黄平、旧州为预备队，另以八十九军位贵阳机动。妄图利用黔东的险要地形，形成梯次大纵深防御部署，重点卡住湘黔公路晃县、三穗、黄平一段，与锦屏西南之敌一起组成黔东防线，阻我军前进。

五兵团杨勇司令员、苏振华政委根据野战军首长的意图，决定首先突破敌黔东防线。打开大迂回的通路后，再向敌纵深挺进。以十七军沿湘黔公路，向新店萍、晃县、玉屏、黄平进攻，歼灭四十九军，夺取贵阳；十六军在左翼，利用敌防御的翼侧，向天柱、三穗、镇远穿插，协同十七军四川解放贵阳解放贵阳。

我们军受领任务后于部队向湘西开进的途中，召开了军党委会进行认真的研究。认为在敌处于崩溃的形势下，要完成好大迂回的任务，及时切断敌之各条退路，必须不怕一切困难，特别是不能顾惜部队的疲劳，敢于在战术范围内大胆地实施穿插分割和迂回包围，猛打穷追敌人。为此专门向部队发了书面指示，组织干部学习，对全体指战员进行了深入地动员。军党委提出了“走小路，爬大山，加大行程就是胜利”的响亮口号，号召各部队开展“看谁走得快，看谁打得猛，看谁追得快，看谁抓俘虏多，看谁遵守政策纪律好”的立功竞赛。

2、瓦解第一防线

我军的部署是：四十六师沿托口镇、瓮洞、瓦寨、三穗方向，直插敌第三二七师侧后，协同十七军歼灭该敌，尔后沿湘黔公路西进；四十八师由洞口向天柱剑河方向进击，并负责对南面之敌警戒；四十七师为二梯队，跟四十六师前进。11月3日开始向贵州进军。

四十六师以一三八团为前卫，于4日渡过湘黔边之清水江，占领瓮洞、邦洞、天柱后，继续向西急进。由于四十八师前进道路被敌严重破坏，未及时进到天柱，军即令四十七师进占天柱，并紧紧跟进，以掩护四十六师侧后；四十八师则沿锦屏、剑河、台江方向前进，保障军左翼安全。正当敌四十九军专注我军沿湘黔公路西进的友邻部队时，四十六师已迅速前出到敌重点设防的晃县、玉屏的右侧。敌慌忙以一个团进至瓦寨想阻我军前进。但我前卫团主力已迅速绕到其侧后，该敌被迫仓惶由山路向西南逃窜。我军歼其掩护分队后，即向三穗急进。敌四十九军恐三穗被我军占领后，其在三穗东北地区部队的后路会被切断，即赶忙令其向西撤退。敌第一线防御即行瓦解。

我部队乘机向三穗、镇远急进。敌在三穗的后卫分队慑于被歼，连夜放火后向西逃窜。我先头部队跑步穿过烟火迷漫的三穗城，紧紧地盯着敌人的屁股直追。逃敌又企图炸毁镇远城边河上的大桥阻我军西进，但因我尖兵行动很快，敌人只慌忙地放了两包炸药，将桥面炸了两个小洞后，即仓惶鼠窜。部队又冒雨追出30余里。我军先头部队，从4日中午进入贵州境内，只用三天半的时间即前进400里，于7日下午到达镇雄关。

3、瓦解第二防线

镇雄关为黔东的门户，也是敌黔东防线第二线上的要点，是我军和兵团主力向贵阳进军必经的咽喉要道。其西侧的鹅翅膀，有两个海拔800米左右的高山，坡陡势险，难以攀登，犹如天鹅飞起时展开的双翅，紧紧卡着湘公路的隘口。岸陡谷深的相见河，由北向南横向流经鹅翅膀的前面，像一条又宽又深的护城河一样，拱卫着这个险关要隘。湘黔公路这一段从深谷陡壁上穿过，在前后不到200距离上接连拐了16个急弯，经过3座在河谷上架起的险桥，并且还必须通过一座敌人火力能直接控制的、由于公路环形转弯而形成重叠交叉的螺丝桥，再沿深谷陡坡盘旋上去，穿过隘口通往贵阳。鹅翅膀的南西，是湍急的舞阳河，北面是云遮雾绕的连绵高山，均没有可供大部队通过的道路。

在我军粉碎敌第一线防御后，四十九军即令二四九师七四五团在鹅翅膀、刘家庄、黄土坡地区占领阵地，并以一个加强营重点控制鹅翅膀。企图卡着这个天险隘路，必要时炸毁螺丝桥，破坏隘口通路，阻我军前进，以掩护其主力向西撤退。因此能否迅速夺取鹅翅膀并保全通路，已成为我军及兵团主力能否顺利地向贵阳进军，以至是否完成大迂回任务的一个关键性问题。

尹先炳军长、王辉球政委考虑，若从正面强攻，不但会增大伤亡，而且在敌入难以支撑时，就会将这唯一的通路破坏，我军的车、炮和辎重分队就难以通过，会给执行大迂回任务带来困难。因此，指示四十六师，一定要采取奇袭的手段，迅速攻占鹅翅膀，并确保通路不被敌人破坏。一三八团根据军的指示，先是以三营从公路南面想绕经鹅翅膀南侧，直插敌营部驻地刘家庄侧后，从后面袭占鹅翅膀。但在途中被深谷悬崖陡壁所阻，无法前进，只好返回。继又令五连从公路北侧向鹅翅膀右面山头的侧后穿插，协同正面部队攻占该地。当夜五连在任富月连长的带领下，照当地一位老人所指引的道路冒雨前进，先从镇雄关村子西北侧向北，沿一条崎岖的羊肠小道进行了3个多小时的艰难行军，才进到鹅翅膀东北约两公里处的唯一山寨——梅子山。而后部队折向西行，翻过一座高山后，再沿险峻的陡坡下滑到相见河谷。途中有的同志手上腿上被划破出了血，但没有叫一声苦；有的不慎跌入深沟，碰得鼻青脸肿，爬上来后仍继续前进。徒涉过冰冷的相见河后，遇到一处绝壁，他们就采取架人梯、用背包带拉等办法攀登上去，秘密地绕到敌直接控制鹅翅膀隘口的一个连的侧后，突然向其发起冲击，一举袭占了隘口及其附近的制高点，紧接着正面的部队也向敌发起进攻。我进攻分队强令被我军俘获的敌人炮兵调转炮口，向其纵深射击，命中敌一处弹药库，引起爆炸。此时枪声、手榴弹、炮弹和敌弹药库的爆炸声，在山谷中引起不断回响。敌人误认为我军主力已到其侧后，顿时一片混乱。我军即攻占了鹅翅膀、刘家庄，歼灭了该处之敌。

4、快速行军

攻开鹅翅膀后，敌黔东防线即被我军完全突破，我军向贵阳进军的道路也就被彻底打开。在鹅翅膀西面黄上坡地区之敌团主力，风闻其所依赖的天险已被我军攻占，即慌忙扔下大批弹药、给养向西逃窜。同时，施秉、黄平、旧州之敌，也连忙向贵阳方向撒退。军即令四十六师向西猛追。

指导员从敌人没有来得及彻底破坏的镇远大桥和成功袭占鹅翅膀的经验中体会到，速度和吃苦是胜利的重要保证。有的连队，已连续行军36小时，前进140里，作战34次，但仍继续追敌。部队在接近烟火冲天的施秉城时，河上的大桥已被敌炸毁，战士们就从齐腰深的冰冷河水中淌过去，迅速歼灭了来不及撤走的敌人。

在四十六师连克施秉、黄平、炉山等地，并与左翼经剑河、台江、凯里插入之四十八师先头汇合后，部队已连续行军作战九天，十分疲劳。此时，军接上级通报，何绍周已决心放弃贵阳，妄图收拢部队，退守黔西、织金、毕节、盘江和贞丰地区。同时获悉敌大量汽车从柳州、都匀开出贵阳。军队考虑，若顾惜部队疲劳，就会多放走一些敌人，使西南人民多受一些苦难，给以后的作战带来更多的麻烦。于是令四十六师不得休息，昼夜兼程前进，截住敌人汽车，迅速攻占贵阳；四十七师、四十八师以最快速度由龙里经花溪，向贵阳侧后之清镇迂回。

十二日，一三八团先头分队由刘凤鸣参谋长亲自指挥，在甘粑哨先后截获敌由都匀方向开来的汽军近百辆。该团即以三营改乘汽车，先头分队化装成国民党兵，由营长许纯孝同志带领向贵阳急进。队伍以破竹之势，在贵定俘敌一个营，在龙里击溃敌一个团，于14日下午抵近贵阳，敌已逃走，即占领了贵阳市。

四十六师为了加快前进速度，还利用激获的汽车运送掉队人员。15日晨，师主力也进到贵阳，并举行了入城式，受到人民群众的热烈欢迎。该师在前进途中还俘获了敌四十九军副军长陈翠秋。捷报传来，全军指战员精神更加振奋，前进的速度更为加快。但军里考虑，负责控制和接管贵阳市的兄弟部队还没有到，即决定四十六师留两个团在贵阳暂停留2至3天，控制这个道路枢纽，保护好城市，等友邻部队到后接管。并分工吴实付政委亲自到四十六师，具体交待了看管城市的政策纪律，检查其执行情况。军的主力按原部署迅速前进。全军于18日进至清镇、镇西卫地区，接近了乌江上游的鸭池河南岸，胜利地完成了打开大迂回通路、切断敌经贵阳的退路、分割胡宗南集团与南面广西境内之白崇禧集团联系之任务。

二、强渡鸭池河，占领毕节

军队到达清镇后，接兵团命令，仍为一梯队并继续向黔西、毕节进击。为了克服前面的鸭池河天险，杨俊生参谋长专门找我和几位作战参谋一起反复进行研究。

从地图上判断，鸭池河两岸山高一般在海拔1300米以上，绝大多数地段岸高400-500米，坡陡达70度以上。为了不惊动敌人南岸的警戒，我们站在附近的高山上用望远镜隐蔽观察，两岸丛山峻岭、连绵不断，河岸边多为悬崖绝壁，无法通行。河面虽然不到一百米宽，但落差大、水流急，据当地群众反映，水流最快的地方流速达每秒3米以上。河中有不少乱石，急流撞在上面，卷起一个个的黑色旋涡，掀起一层层的白浪。只有在雷家大土附近、河南岸的山较低一些，便于我部队接近，但对岸离河边不远有一座大关山，陡直高耸，像一堵巨大的横墙一样挡着渡口前方，紧紧地卡着通黔西的公路。

据当地群众反映，除贺龙将军指挥的红军曾从这里强渡过去以外，历史上多次军阀混战都没有攻过去的。退往黔西之敌有一个团在这里防守，依托有利地形，在要点上已构筑有堑壕、地堡，重点控制渡口和后面山上的通路。从雷家大土往东北下游，河谷越来越深，河岸和山坡也显得越来越陡。往南面二三十里是鸭池河上游的白猫河，往西北还有三四条支流，水较浅，岸较低，且有路通织金、大定，可以绕到黔西的后面。

因此，我们考虑用一支部队从左翼实施迂回比较好，这样不但可以切断黔西之敌的退路，迅速占领毕节，而且可以避免单纯从正面强攻，增大伤亡，影响进军的速度。杨参谋长将此意见提出后，其他的首长都同意。遂决定以四十七师由左面向黔西侧后穿插，待其进至鸡场、羊场坝地区后，四十六师主力再开始从正面实施强攻，同时让一三七团乘敌不备，由右面的青杠坝偷渡，插入黔西东北，协同歼灭黔西之敌，迅速占领毕节。

21日野战军刘、邓首长指示：“从战役全局着眼，我军左翼迂回部队极为重要。判断敌人于南川綦江掩护收容后，或退守重庆，或西退之至泸州、宣宾、毕节、昭通迄昆明地区，而以后者可能最大。固我十六、十八、第十等3个军，如能先敌到达叙永、筠连、盐津地区，即可完成断敌退滇后路，而各个歼灭之。”兵团杨司令员指示我军，一定要按野战军规定的时间，占领毕节、叙永等地。

野战军首长计算的时间，就是我们的行动命令，军决定于21日开始向黔西、毕节进击。四十七师以一四一团为主组成先遣支队，由师参谋长薛宗华率领，于当日黄昏隐蔽进至鸭池河上游的白猫河东岸展开，首先组成火力压制对岸之敌，同时以先头分队利用携带的渡河器材渡河，抢占桥头堡，掩护部队架设浮桥，次日先遣支队渡过白猫河后，对岸之敌已经逃跑。该师即以先遣支队在前开路，沿化起、黄泥坡、鸡场方向，向西北急进，以两天半的时间连续跨过四条河流，前进270余里，于24日占领了黔西通毕节公路上的羊场坝，切断了黔西之敌的退路。

同日，四十六师一三七团在青杠坝渡河成功；一三六团侦察分队利用蒙蒙晨雾掩护，以隐蔽突然的行动捕捉了敌在东岸的哨兵，接着团主力占领雷家大土河岸的有利地形，就地取材迅速扎好竹筏、木筏，做好强渡的准备。原计划在炮火的掩护下，先以一个会泅水的小分队过河抢占要点后，主力再开始强渡。但当我炮兵刚开始急袭的时候，敌人就像碰上老虎的羊群一样，四散向大关山后面逃命。被蒋军抓到对岸的老百姓的小船，也自动划了过来，将我们的先头分队摆渡过去。团主力也用各种渡河器材过河。工兵迅速架桥，保障师后续部队和军第二梯队通过。一三六团过河后，只用1个小时就跑步登上了13里路的高山，一刻未停地向前追捕溃退之敌。正在石桐林烤火、准备向大关增援之敌两个团残部，很快被我解决。该团于25日攻占黔西。同日拂晓。我四十七师先遣支队抵大定东北山垭口时，守城之敌毫无察觉，该团一直摸到敌宿营地，敌人都还在睡梦之中。团即突然向其发起冲击，将其全歼，并俘获四十九军参谋长饶启尧。紧接着部队向毕节前进于28日占领该地，及时切断了敌经毕节逃云南的退路。

三、奔袭叙永、古宋，北渡赤水、长江

占毕节的当天，军得到兵团通报，宋希濂集团主力和罗广文兵团，已于南川以北山地被我军歼灭了3万余人，宋残部正由綦江向宜宾方向撤退。要我军迅速渡赤水向纳溪进击。同时获悉：敌四十九军残部正由毕节东面的山区向赤水河镇溃退；在叙永、南溪、宜宾地区为敌郭汝瑰七十二军部队。

军首长考虑，赤水河谷深流急，是川南的屏障，只有赤水河镇南有桥相通。若被敌控制或将桥炸断，势必要进行强渡，就会影响部队前进的速度。遂令部队连夜出发，分两路北进，首先抢占赤永河大桥，控制北岸制高点，打开向四川进军的道路，尔后再向纳溪前进。当日黄昏，部队开始北进。左路四十七师由毕节出发，接连翻过几座大山，穿过天险燕子口，连续行军170余里，前卫一四0团于次日1时，顺利地占领了赤水河大桥。该团得知北面有敌南来，即令尖兵二营迅速抢占北面高山。二营在十分疲劳的情况下，由营长苏发友、教导员唐玉胜带领着一气跑了30余里，登上海拔1700多米的雪山关，继又主动向占领前方10余里处摩尼路口之敌进击，歼敌300余人。终于牢牢地控制了赤水河北岸有利地形。右路四十八师由羊场坝出发，翻大山，走小路前进，次日中午在瓢儿井场突然与敌四十九军残部遭遇，当即展开攻击，迅速将其全歼后，继续北进。全军于29日通过赤水河大桥，开始向四川境内进军。

人民解放军行进在四川

30日部队继续北进，途中得知敌第六编练司令部率三个团向叙永撤退，估计当夜可能在叙永宿营。军考虑该敌系新编部队，战斗力不强，即决定乘其不备，以一四0团一个团奔袭歼灭。该团连续行军150余里，途中先后歼灭两伙残敌，并以隐蔽迅速的动作，俘获由叙永南来企图炸桥的一个工兵排。查明敌确在叙永宿营后，即于午夜逼近。该敌错误地判断我军还在百里之外，最快也要在次日中午才能赶到，所以部队正在城内睡觉。一四0团组织好火力掩护后，于12月1日时，突然向其发起冲击，消灭其城门上的警戒后一举突进城内，冲入敌宿营地，敌人从睡梦中慌醒，还没有来得及穿衣服和拿武器，我们战士的刺刀已经逼到其胸前，只好乖乖地当了俘虏。我军仅以伤5人的代价，歼敌2500余人，并活捉其中将司令肖以觉。

按野战军首长规定的时间，提前一天占领叙永后，军首长考虑为了迅速歼灭敌人，顺利渡过长江，决定：四十七师沿古宋、底蓬场方向前进，在江安提前渡过长江，消灭北岸之敌，掩护主力过江；军主力沿川黔公路北进，淮备至纳溪渡江。2日，部队冒雨急进。四十七师前卫一三九团翻过几座山，前进到距古宋四里处时，从俘虏口中得知敌七十二军一O一团主力正在城内吃饭。该团即以迅猛动作，抢占了城东北和西南的高地，并从东北、东南角一举突入城内，将其歼灭后继续前进。5日，按野战军首长命令提前5天，左路和右路先头分别抵长江南岸之江安、纳溪，同时，一三九团已顺利渡过长江，在四面山地区歼灭了敌三六九师一部，俘敌师长艾绍衍以下300余人，为我军主力渡江扫清了障碍。于是决定，军指挥所迅速进到纳溪，指挥部队过江。

当经江门镇北进时，突然发现左面文昌宫方向山上有大量敌人。经了解是刚刚进到的敌七十二军三十四师。此时军指身边只有少数警卫分队，情况很仓急，军首长要我立即找到军预备队一三七团坚决将其歼灭，以保障军和兵团机关开进的安全，我骑马向南刚跑出几里路，很快找到该团师仲伟团长、刘安民政委，向他们传达了军首长的命令。该团立即以三营为尖兵，跑步前进。进到文昌宫东南7里时，与敌一个营接触，即展开包围攻击，敌慌忙向西逃窜；该营一气猛追出约四里路后，又遇大量敌人抵抗，团即组织兵力、火力对其包围攻击，敌见势不妙又弃阵向文昌宫方向溃退，全团穷追不舍，直到文昌宫西北将其歼灭，俘敌师参谋长周伯照以下1500余人。6日，军进到江边，利用截获的船顺利地渡过长江，7日进至南溪及其附近地区。

四、彻底切断敌逃康、滇的退路

我军在南溪接到刘、邓首长12月6日的指示：“这个战役的关键在于占乐山，完全切断敌人退往西昌、会理、云南的公路线。”、“十军、十六军在富顺、南溪地区休息时间不宜过长，以三天最多五天为度，尔后该两军主力即应协力指向乐山、井研、荣县地区继续前进”、“由于乐、井、荣地区为敌退路，可能引起胡军与我争夺，此点必须注意作充分的战斗准备。”兵团首长明确我军负责攻占乐山、夹江、峨眉三角地区，尔后向洪雅、雅安前进。

此时，位于宜宾之敌二十一兵团司令兼七十二军军长郭汝瑰，主动派人到军部联系，要求起义。同时获悉：敌二十七军等部，正在乐山等地部署，企图依托岷江天险障碍，阻我军前进，以掩护胡集团主力退康滇的公路。

16军的战士在冒雨前进

根据野战军和兵团首长的意图，军首长认为当前的关键是攻占乐山。因此只派军司令部军政处长付学阶往宜宾接受郭部起义；全军立即西进首先攻歼乐山之敌，进而切断敌经夹江、峨眉和雅安之退路。部署是：四十七师沿白花场、观音场、乐山方向前进，首先强渡岷江、攻歼乐山地区之敌，尔后进占峨眉。四十八师沿邓井关、贡井、荣县、竹园铺前进，在板桥溪偷渡岷江、插入乐山侧后，协同四十七师歼灭乐山之敌、占夹江，再向雅安前进。军指率四十六师，沿五宝镇、乐山方向跟进。

四十七师以一三九团为前卫，于9日在板桥坝、中和场迅速歼灭敌三六四师、俘敌参谋长以下200人后，即迅速西进。原在金山寺、五通桥、牛溪之敌惧怕被歼，仓惶退往乐山。四十七师先头部队于14日夜抵瓦场坝。查明乐山、岷江东岸之敌为三三五师两个多团，并已构筑了两天工事，在大佛寺山及其东侧大桥和篦子街为敌一个团；北面的任家坝及其附近为敌一个团。四十七师当即决定，以一三九团担任主攻，首先歼灭大佛寺山之敌，再向北发展；一四团由右侧向任家坝前进，协同一三九团歼敌。15日6时30分九团首先集中全团炮兵猛烈轰击大佛寺山之敌，同时三营九连郑法成英雄排，在排长、战斗英雄王克力同志的带领下，首先跳入3丈多宽、1丈多深的岷江支流，不顾敌人猛烈火力的射击，直扑对岸，用抵近射击和手榴弹消灭敌人，迅速占领了大佛寺山制高点，当面之敌慌作一团，企图逃跑；此时二营也从东面攻上来，并控制了任家坝东山，对敌形成夹击。敌两个多团被迫向我军投降。到16日中午，控制了乐山之岷江东岸及渡口，在四十七师进攻乐山东岸之敌同时，四十八师前卫一四四团在副团长王钦裕的指挥下，于15日夜在板桥溪渡岷江成功，并顺势沿西岸南下，以迅猛动作于16日在绵竹乡全歼敌三三五师警卫辎重营和山炮营；同时该师以一部直插乐山侧后。16日下午，四十七师在四十八师一部配合下全部渡过岷江，并歼敌一部。退至乐山西南之敌三三五师残部也被迫在其师长率领下向我军投降，全军于当夜渡过了岷江。

16军在急行军，边吃饭边赶路

占领乐山后，为了迅速切断敌逃康、滇的退路，四十七师连夜渡过青衣江，向退守峨眉之敌奔袭，于17日将其包围歼灭，占领峨眉。四十八师16日占夹江，17日上午占洪雅。四十六师进至夹江。此时兵团通报，胡宗南集团猬集于成都地区，可能向邛崃、雅安方向逃跑；刘文辉、邓锡侯部已在雅安、西昌起义。同时得知有敌汽车百余辆已由峨眉窜向沙坪、金口河方向，但这条公路年久失修，过峨眉百余里后即难通行。宋希濂残部，也可能经犍为向沙坪逃窜。

军首长经认真考虑后，决心以主力迅速抢占丹棱、名山，控制夹江，彻底切断敌退路；同时以一三九团向沙坪追击，坚决歼灭南逃之敌。于是部队昼夜兼程前进，军主力至19日进占名山、丹棱、夹江地区。一三九团在徐仲禹团长、王尚政委的带领下，克服了已经连续行军作战十余天的极度疲劳，一气追出200余里，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先后在新场、清水桥、金口河地区追上并歼灭了部分逃敌，并渡过大渡河，全歼了逃至沙坪之宋希濂残部，活捉了宋希濂。一三九团在两天追击中共俘敌3500余人，缴获汽车80余辆、各种炮60余门，黄金2600两，以及其它武器、物资。至此我军完全切断了敌逃往康滇的道路。

五、协同友邻全歼敌人

军队占丹棱、名山、夹江后，根据兵团命令即向蒲江、黑竹关前进，准备协同友邻歼灭胡宗南集团主力。24日，四十六师进至蒲江东北之中兴场、高桥地区，四十八师抵黑竹关，军指和四十七师主力进到丹棱。当夜，从野司和兵团的通报中得知：在我各路大军的围逼下，胡集团大部起义，只有在成都的五兵团七个军仍企图顽抗，于24日下午分两路，一路由成都经崇庆南下，一路由新津沿新邛公路西进向西突围。三兵团十二军，已在桑园镇、童桥、高山镇、固驿及邛崃东南一带阻敌。要我军掌握好部队，恢复体力，准备进攻。

同时得蒲江县支前委员会报告，有一部国民党军由寿安场南来。当时我们认为在我军前面有十二军，右面有十军，敌主力距我尚远，寿安场之敌仅是逃窜之小股残敌，只作了一般的戒备。25日晨，位于蒲江东北的一三七团，突然发现有敌一个团由东北向其宿营地接近，该团立即展开将其击退，并顺势向寿安场方向出击，俘虏供敌是一军一师建制。同时位高桥之一三六团得知，前夜有不少敌人经西来场向西去，不久该团发现敌多路纵队经敦厚场、两河口、李三等地，向团的驻地方向涌来。全团立即展开，抢占高桥东北侧有利地形，阻击敌人，并捉到了俘虏，俘虏供出当面有敌一、二三、二十七等军的部队。

成都战役蒲江五面山作战态势图

（1949年12月24日至27日）

军首长判断李文兵团是企图绕过十二军控制的邛崃及其东面的阵地，从邛崃东南至寿安场之间突围逃窜。我军的部队完全处于敌突围方向的正面，特别是四十六师在敌突围之主要方向上，必须坚决将其堵住，不让其突过去，然后再协同友邻将其歼灭。同时考虑敌兵力较多，单纯阻是不行的，必须以积极地进攻，才能将其堵住并歼灭。遂令四十六师除少数分队控制要点外，主力立即展开向当面之敌进攻，消灭敌人，抢占敦厚场、西来场地区有利地形，尔后向固驿镇方向发展进攻；四十八师立即向青石铺、邛崃和大兴场、复兴场方向进击，歼灭西来场西和西北地区之敌，并主动协同四十六师歼敌；四十七师主力迅速北进，准备从右翼向寿安场、松华场、固驿镇方向进攻。军预备队一三九团迅速进至夹江、洪雅，准备歼灭窜出之残敌。

人民解放军从侧翼迂回攻击守敌

25日这一天，我军以6个团的兵力，东至寿安场，西至青石铺，北至邛崃南侧，在几十里宽的战场上，与企图夺路突围之四个多军建制的部队展开激战，到处可以听到枪炮声和喊杀声。胜利的捷报也在不断向军部传来。左翼四十八师快速北进，先后在青石铺和邛崃南面之南河坎各歼敌一部后，发现北面为十二军部队控制，即由南北向复兴场、西来场方向前进。右翼四十六师一三七团单独出击，在寿安场附近歼敌1个团。中央四十六师一三六团从早晨开始就与数倍于自己之敌接触。该团除令二营少部兵力控制高桥东北走马埂附近要点外，其余各营、连从三、四个方向分多路向敌猛冲，敌人突然遭此猛击，也不知道我们有多少部队，顿时大乱。各营连立即冲入敌群，以抵近射击、手榴弹、刺刀消灭敌人，并结合政治攻势，捕捉俘虏，至15时就俘虏敌200余人。四十六师为了迅速击退敌人，堵住逃敌，急令进至高桥之二梯队一三八团跑步北进，加入战斗。到黄昏将敌击退，一三六团攻占了敦厚场、两河口、李山地区，一三八团抢占了西来场东北诸无名高地，与敌形成对峙。

入夜后，敌仍不甘心失败，集中优势炮火向一三八团阵地猛烈轰击，并成连成营地向其轮翻进攻。企图从该处打开一个缺口，夺路逃跑。一三八团二连、九连已多次用手榴弹和拼刺刀将敌击退，但敌之炮火和攻势仍未减弱。团首长考虑敌人太多，单纯从正面抗是很困难的，决定由三营副营长全军著名战斗英雄桑金秋同志，率七连从左面利用敌之翼侧和间隙，插入敌后袭击敌人。同时七连不断地变换位置打信号弹、吹军号，使敌误认为我主力已插入其纵深，敌方惊恐万状，终于不得不停止其正面进攻。

人民解放军向敌人发起猛攻

当夜，军首长研究认为敌已占领了有利地形，而我军部队经一日激战也较为疲劳，且四十七师尚未赶到，故决定暂停进攻，以便调整部署，组织炮兵火力，待主力到齐后，再发起总攻。后在我军和友邻各军的强大攻击下，敌五兵团司令李文最后不得不率残部万余人投降。我军胜利地完成了大迂回和参加围歼胡宗南集团的作战任务。

（特别鸣谢：康清兰、顾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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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 核 ：刘   星执 编 ：胡径野来 源 ：蒲江史志办、蒲江档案馆、蒲江文博编 辑 ：伍新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