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印尼的叛逆骑手，一直在路上
丛林、岛屿、交错互映的绿与蓝，这大概是印度尼西亚常呈现在外人眼中的形象。偏偏有一群野子不甘于平庸乏味的生活，他们用无畏的 “疯狂” 在车轮之上谱写自由的篇章。NOWNESS “我的朋友圈”（#squadgoals）新一集中，导演 Marc Ressang 用宝贵的纪实性镜头语言把骑手们鲜为人知的叛逆之旅讲给更多人听。
01
出发
芭蕉叶混着虫鸣，在影影绰绰的歌声里惬意摇晃。为轮胎充气，检查完机车的基本状况，便可以任凭隆隆引擎声追逐着昏黄路灯下无限延伸的道路标记线，向远方不断行进。没有具体的名字，他们是夜色里的风行者，乘着奇怪的坐骑招摇过市。
导演Marc 第一次注意到他们是在一位雅加达朋友的摄影系列作品中。除了照片和网上散播的简短自拍片段，这帮 Vespa 骑手并没有精彩的视频或纪录片来展现其令人振奋的激情和生猛。
于是，定居在上海的 Marc 开始频繁往返于印尼和中国，试图捕捉他们真实的日常。经过一年多的时间，漫长而艰辛的拍摄制作过程才终于结束。
拍摄期间最大的障碍莫过于沟通和追寻。浪子总是在千山万水间游历，居无定所。大部分的人没有手机，或者也不及时回信。他们保持着简单而纯粹的交集关系，慵懒自在地随时下线，让沉浸在现代化生活里的人难以适应。
Marc 只好用最原始但有效的约见方式，直接去当地的摩托车集会蹲守。他前后去了 5 次，拜访不同地域的骑者俱乐部，只为还原出不浮于表象的群体故事。
Vespa 诞生自 1946 年，以小巧紧凑的一体化设计和精致讲究的流线型外观闻名。虽然《罗马假日》、《阿飞外传》等电影里的瞩目亮相使大众将 Vespa 与小资、文艺等名词紧密关联，但它惊人的可塑性不断打破人们对摩托车的想象，比如 1956 年推出的装满弹药的 Vespa 150 T.A.P. 抑或是 1967 年直升机式样的道具车 Vespa Alpha。
左：《罗马假日》 右：《阿飞外传》
上：1956 年推出的装满弹药的 Vespa 150 T.A.P.
下：1967 年直升机式样的道具车 Vespa Alpha
受益于五十年代刚果联合维和任务的结束，大量用于执行任务的 Vespa 被带回印尼，其影响力开始萌芽。随后 Mod 文化流行，它们便在一代又一代的弄潮儿手中发展成局部文化的载体。直到今天，新青年以更夸张的改装机车实现集体主义中个体的独特表达。
02
在路上
“Unity in Diversity”，印尼的国家标语，同时也是当代骑手的写照。发动机、挡泥板，各种在时间流逝里因为疏于照料而蒙尘破损变得廉价的 Vespa 机车配件，经过他们的妙手，焕发出新的活力。他们几乎都是自学成才的 “工程师” ，在沉积的泥垢和迸射的火花中感知到自由灵魂的召唤。
车主人在后座放了一个洋娃娃，挂了一面国旗，内心的狂野与柔软顷刻显露。面对路上观众的目光，他不太在乎，“开心最重要。”
还有另一位环保人士，他把随手捡来的塑料瓶挂满巨大的车身，在途经的垃圾回收站点再卖掉换钱。那流动式的装饰风格一经品味竟充满着当代艺术的气息。他们太无拘束了，关于 Vespa 的任何创作都可以被接受，发挥独一无二的个性是唯一标准。
驰骋在路上的时候，新的感动还会持续发生。广袤无际的大海、素未谋面的青山田垄，仿佛只要一直沿着路骑下去，所有的未知和自我探寻都会找到答案，像出走的 Christopher McCandless，也如杰克˙凯鲁亚克笔下的 “垮掉的一代” 。
他们耗费数月在路上，同陌生人作伴，相互扶持照顾，丰富的宗教构成使印尼人能包容地与他人相处。即使是车队中戴头纱的女子，也同男生们享有同等的自主。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群岛国家，印尼的骑行之路更具挑战性。Marc 在拍摄过程中遇到一名骑鳄鱼 Vespa 的车手，他在路上待了四年。向后退去的街景同记忆混在一起，凝成一次次成长的洗礼，饱含专属青年时期的骄傲的叛逆。
03
到达
Vespa 爱好者说上路骑行直至终点是一件无比自豪的事。可是终点是哪？它仿若一个关于人生的深刻问题让人害怕回答。
骑手们聚在一起，组成群体，关爱彼此。也许这种保留尺度的亲近关系才让每趟旅途变得更有意思。他们带着相似的渴望出发，文身、蓄胡，用不同的方式追逐自由、发掘真我。
“我一辈子都喜欢跟着让我有感觉有兴趣的人，因为在我心目中，真正的人都是疯疯癫癫的，他们热爱生活，爱聊天，不露锋芒，希望拥有一切，他们不知疲倦，从不讲些平凡的东西，而是像奇妙的黄色罗马烟花那样能够不停地喷发火球、火花。”凯鲁亚克描述的像极了这群离经叛道的骑士。
他们温暖，并不似外表显现的那样有距离。几次拍摄后，Marc 收到很多甜甜的印尼香烟以及各种印着俱乐部标志的 T 恤，这是朴实却无比真诚的礼物。
所有的出发都会到达，所有的相聚都会分别。桀骜不驯的浪子们在集会尽兴之后也有一天会回归家庭，但这不影响印象深处如散落在路上零星油污一样斑斓绚丽的亲身体验。
无法界定他们是否是后现代的 “The Beat Generation”，但 Vespa 引擎发动的节拍注定是人生轻狂岁月里无法忘却的幸福。
撰文 / Die Rabe
编辑 / Panpan、Es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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