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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佩尔 | 我演过很多女人,她们都是幸存者,而不是人生赢家

2016-04-24 九里河 演员圈


文:Collen Kelsey

译:九里河

原文:《Isabelle by Isabelle》

刊物:《Interview》

出刊时间:03/10/16


到61岁这当儿,演员伊莎贝拉·于佩尔已经演过一百多部电影了,她曾与让-卢克 戈达尔、克劳德·夏布洛尔、弗朗索瓦·欧容、迈克尔·哈内克、韦斯安德森、克莱尔·丹尼斯、大卫·O·拉塞尔以及先锋戏剧导演罗伯特·威尔逊合作。作为戛纳最佳女演员的两度得主、评审团前主席和前成员,她在她那一代人里最为惹人注目。约翰·沃特斯在去年的《艺术论坛》(Artforum)上把称她为他在“全世界最喜欢的演员”。





于佩尔能精妙地让她娇小轻盈的身躯以及她雕琢过的、仕女般的美貌和那些最歇斯底里、神经质的角色结合,在她长达四十年的职业生涯里,这等功绩不可仅凭天赋,还需一种无畏的胆量。角色们包括一个爱好自残的钢琴家、一个在维希时代的法国进行非法堕胎的工薪阶层女人、一个行凶的邮政工人、一个和儿子乱伦的母亲、和一位存在主义“专家”。但是,当我们在她位于曼哈顿中区的别墅里见到她时,于佩尔自称:遮于角色脸上的只是面具。


2004年,法国导演凯瑟琳·布雷亚因脑出血导致了严重的中风。但她仍坚持在把自己的小说《bad love》改编成剧本的工作上,甚至让一个刚出狱的诈骗犯克里斯多夫·罗坎科来担任男主角。在接下来的数月里(果不其然),罗坎科从病中的布雷亚那儿骗走近七十万镑的支票。最终,布雷亚把他押上法庭、赢了官司,并把这段经历梳理成了新作《趁人之危》,现在她正把此书改编成电影,由于佩尔饰导演Maud,Kool Shen 饰Vilko(一位肖似罗坎科的家伙)。

凯瑟琳·布雷亚


布雷亚在两个角色间建构起充满冲突、混乱不安的氛围,双方在“迷恋——利用”的关系中互相试探。于佩尔展露出Maud犹疑的精神状态——从病床上垂危的踌躇到缓慢的复健,以及对Vilko阴晴不定的态度——或是毫不在意地在支票上签字,或是尽全力把他推出自己的生活。

于佩尔与Vilko的扮演者Kool Shen

于佩尔的下一部作品是内德·本森的《他和她的孤独情事》,和杰西卡·查斯坦、詹姆斯·麦克沃伊合作。挪威导演约阿希姆·提尔的《猛于炮火》也要开拍,演员包括杰西·艾森伯格和加布里埃尔·伯恩。


《他和她的孤独情事》剧照


COLLEEN KELSEY(以下简称K):Maud是凯瑟琳建构出来的虚构角色,但你觉得这和她的个人经历是否接近?

伊莎贝拉·于佩尔(以下简称H):我觉得非常接近。这部电影改编自她的新书,书的内容则是不久前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这很难小说化。Maud是导演,凯瑟琳也是导演。我想最大的虚构成分应该是我。我的演绎将之虚构化。我在其间建立自己的故事、用自己的情绪建立自己的形象,这才成其为电影而非纪录片。凯瑟琳对这点掌控的很好,她说,“这是一部源于我,但不是关于我的电影。”她仍然是个艺术家而非现实主义记录者。

K:考虑到这件事对于凯瑟琳的私密性,把这段经历改编上银幕对于她会是一种治愈般的回顾吗?

H:最开始的书写就是一种治愈。她永远那么元气满满,甚至是中风之后,先是求生意志、再是复健的努力。对她而言,活下来就是为了继续拍电影。能够继续拍电影对于她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显然她能继续走下去,她现在有着和生病前无二的生活。说到她和那个骗子的事,那很不可思议,她将之创作出来就是在试图去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尽管可能无解。在影片末尾她说:“这是我,但又不是我。”那是记忆的黑洞,她不懂自己当时为何要那么做。

K:你如何定义MaudVilko的关系?

H: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孩童式的关系,因为没有性。也许有性方面的吸引,但没有实施。它是偶尔不正经的一种过家家关系,他知道如何控制她、她也知道如何控制他。当然,她依赖他,任何处在那种身体状态的人都让他人觉得需要依靠,但他也依赖于她,因为他知道她有文化和社会的权柄。

K:其中的“迷恋”很有意思,首先,她希望他来当主演,这就要求他扮演缪斯或之类的角色,他一开始就像是她的一件物品。

H:导演需要控制住演员。她给他支票、付账,都像对她真实意图的遮掩。我想她一开始就明白自己在做什么——被人当提款机了。但她不愿看到真相。对了,有一个地方是关键,但我不知道电影能否表达出来。那是在圣诞节,大家都坐在树下,他把手袋递给他的年轻妻子,我坚持这里应该有个特写。作为演员,我认为这个镜头非常重要,Maud 就是在此时看清了一切,他和她之间的金钱关系该结束了。

K:她看到她的钱都到哪儿去了。

H:她看到手袋,感到无法继续装聋作哑了,只想把钱要回来。

K:整部电影中,我很好奇Maud的精神状态到底什么样的。有时真觉得她在满床酒瓶的衬托下仿佛是在梦中。你知道人们中风后在认知功能上有什么变化吗?

H:不清楚,但我想她中风后会觉得身处监狱。当你意识不清时,所作所为是难以用理性理解的,你和世界的联系开始模糊,有时不禁想:“就这样吧”。我对这个角色的演绎是基于直觉的。

K:所以你是用情绪而非理解来准备这个角色的?

H:对,但也不能这么说,过于情绪化会使你无法看清自己的表演。我指的是一种形式奇怪的情绪,不论是银幕或舞台,都需要一种延后的情绪,即是说,这是情绪,但你并不在其中,因为你在操控它。就如凯瑟琳在皆为时所说:“是我,又非我。”角色应成为隐喻,“是情绪,又非情绪。”一个矛盾的组合。

K:我最欣赏凯瑟琳的就是她的电影中完全的女性视角和女性中心叙事。这点上她的工作方法会和你共事过的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吗?

H:凯瑟琳是我多年的好友了,但这个时候,突然一下!密友关系转换成了导演——演员关系,感觉真是怪怪的。作为导演的她非常倔,坚持作者中心主义。她对电影应该是什么样有自己的理想,与大众所想的电影应有的样子无关。拍摄时,你需要跟她争论,不过是积极的争论。她还有一双画家的眼睛。她希望一切都像她所想的那样被创作出来。

K:作为演员,你会对导演妥协到什么程度?

H:不是妥协,是协商。你进入一个角色时就是戴上面具,面具之后仍是你自己。但只要你进入故事、说起台词,你就处在虚构的境况里了。

K:你认为电影能告知我们关于真实生活的什么?

H:我认为电影告诉我们一切,甚至多于戏剧。它叙述一些不可见之事,这便是它迷人之处。镜头就像穿透表面的显微镜,探寻一切的秘密。

K:你在演艺生涯中扮演过的不同类型的女人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吗?

H:共同点就是我啊。(笑)我演过很多女人,将之系在一起的特点是她们都为幸存者,而不是人生赢家,顶多在受害者群体里算运气好的,我觉得这样比演什么亚马逊丛林女战士更贴近真实。让人发笑有很多种方式,但让人感到震撼就比较难了。
选择角色很困难,比饰演她们难多了。有些角色过于大胆,但有时,你必须冒犯观众。比如《趁人之危》,扮演一个半身不遂的角色并不难,难在如何表现自己。比方说《钢琴教
师》里的Erika吧,我从未后悔过这个冒险的选择。如果不是知道导演汉内克会保护我,我肯定会表现的缩手缩脚。尽管被保护着,拍摄时我还是偶尔觉得自己被剥光了。但这种暴露还是必不可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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