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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里的世界是什么样?新华社记者用这些日记告诉你

头条江西 2018-08-11



新华社记者驻村挂职日记:

深山里的世界

【开栏的话】

 位于井冈山脚下的江西省永新县是革命老区县,也是国家级贫困县,举世闻名的“三湾改编”便发生于此,曾经的革命热土如今正进行着轰轰烈烈的脱贫攻坚战役。今年3月,记者来到永新县三湾乡,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挂职锻炼。在挂职蹲点调研期间,记者和当地村民同吃同住同劳动,和乡村干部一道行走在田间地头,走村入户访民情、听民声,足迹遍布三湾乡的所有行政村,并将驻村挂职期间的部分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通过“挂职日记”的形式记录成稿。


新华社记者范帆


深山里的世界

  2018年5月3日 天气多云 星期四


  刚到三湾乡挂职时,路过了一处木质门楼,上面写着“高车坳畲族村”六个大字。当地干部向我介绍,这是一个隐匿在大山深处的少数民族村落,尽管是一个行政村,但是常住人口却不到30人,村里还有一片人迹罕至的地方,至今保留着成片的原始森林和瀑布群。山高路远,人烟稀少是这个村的真实写照。


  层峦起伏的大山,仿佛隔出了两个世界,守着大山生活的这些村民,究竟过着怎样的日子?我的心里充满了好奇和疑惑。今天下午正好空闲,便约着几位驻村帮扶组成员一道前往高车坳,去探访这个大山深处的村落。


  穿过木质门楼,便可见一条蜿蜒曲折的小道通向村里,狭窄的山路在容纳了一辆小车后,便再无其他的空间。路旁翠竹林立,风吹过竹林,竹叶“沙沙作响”,一路行驶,都未曾见到人烟。


  直到约一刻钟后,在村部门口,我们见到了正准备骑着摩托车去贫困户家里走访的村委会副主任兰岳华。因为村支书和村主任先后辞职,作为副主任的他成了村里的“光杆司令”。


  出现在我眼前的这位畲族汉子,个头不高,目光炯炯,他一边扶着摩托车,一边和我们攀谈起来。


  “最大的变化那肯定是路咯。”兰岳华告诉我们,以前家家户户门前都是泥巴路,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下雨天都不敢骑摩托车,一不留神就会打滑翻车。自从村里开展脱贫攻坚以来,每家都通了入户水泥路,他的摩托车也可以在村里各个角落畅通无阻,“如果不是因为脱贫攻坚,村里没有能力去修这些路。”


  在山里人的眼里,路是最重要的生活条件,只有脚下的路才能连接外面世界,祖辈们一辈子辛勤劳作,就是要让后人走出大山,去外面的世界闯荡。然而,路修好了,村里能出去的年轻人也都出去了,只留下一些老人踽踽独行。祖辈的愿望实现后,却加速着村庄的凋敝。


  我们一路边走边聊,兰岳华向我们分享着大山里的生活。因为交通不便,高车坳的村民要出趟山,只有沿着我们进村的那条山路,如果没有交通工具,这段距离对于他们而言,便意味着1个多小时的徒步行走。这样的出行方式让我们感到惊讶,但对于这里的村民却是司空见惯。


  而一些我们生活里司空见惯的场景,在高车坳村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演绎方式。


  一般来说,乡里的村民如果要买肉买菜,或者购置些生活用品,会有商贩骑着电动三轮车,挨家挨户流动叫卖。但是高车坳村山高路远,商贩是不会把三轮车开进来的,一来路远,二来就算进来了也没有人消费。村民们吃菜可以自己种,但如果想要买点肉吃,就得提前商量好,“众筹”购买,凑到了一定的数量再打电话联系,商贩才会送肉进山。


  而在山里,有时候打电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高车坳村有个村小组地处大山深处,通话信号不够稳定,尽管村民都有手机,但是有时要走到信号较强的地方,才能拨出一通电话。


  居住于此的村民大多都是独居老人,为了彼此有个照应,他们相互有个约定,每天早上,看见谁家没有开门,一定要去他家里看看,以便发生意外情况时,还能有人向外界发出信号。


  也正是因为如此,兰岳华的日常工作中多了一项特别的任务——巡村。


  “一方面是看看这些老人,他们平时有什么发烧感冒能够照应一下;另外一方面是乡里七站八所的工作和政策需要向下传达,我们不可能把村民叫到村部开会,只能自己骑着摩托车一户一户做工作。”兰岳华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接着说,村民住得分散,只能自己挨家挨户上门,从2015年就任村干部以后,他便坚持一个礼拜至少两次的巡村工作。


  尽管如今水泥路代替了泥巴路,但是他每次出行还是会让妻子有些担心,“特别是晚上去乡里开会,要摸黑骑半个多小时的山路,他不回来我都睡不好觉。”妻子劝过他很多次,但是兰岳华的回答又总是让妻子无言以对,“村里本来就没什么人了,假如我撂挑子不干了,这些事情谁来做呢?”


  沿着山路走访完贫困户后,兰岳华送我们出村,山里刚刚下过一场雨,升腾而出的袅袅烟雾还没有来得及散开,缭绕在群山间,“你们城里人很难得见到这么好的风光吧,你说这样的美景埋没在大山里多可惜啊!”兰岳华叹了口气,尽管拥有得天独厚的生态资源,但是却一直“养在深闺人未识”,兰岳华希望村里能够早日得到开发,让更多的游客知道高车坳这个地方。


我帮“满妹”种丝瓜

2018年5月10日 天气多云 星期四


  今天走在去村部的路上,驻村第一书记郑兵突然弯下腰,盯着自己的皮鞋看了一会。


  我转身一看,才发现郑书记的鞋底已经开了胶,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这已经是我走坏的第二双鞋了。”郑兵笑着说,驻村以后,他经常在微信运动的排行榜里名列前茅。


  我驻扎的九陇村是江西省永新县三湾乡最偏远的一个村庄,翻过一座山头,便是湖南省茶陵县的地界,就连当地村民看天气预报都是收看湖南卫视。行走在乡间小道上,远处层峦叠嶂,脚下溪水潺潺,许多外地游客来到九陇村,都会对这里的山清水秀赞不绝口。


  但是,对于当地村民而言,大山成为阻隔他们与外界联系的障碍。山里的村庄与平原地区不一样,户与户、组和组之间住得分散,从村头的小组到村尾的小组,开车都要花上20分钟,村民的房子就像是散落在大山中的砂砾。碰上多去几家贫困户走访,一天走个十里地对于郑兵而言是家常便饭。


  今天上午,我们来到了贫困户戴观明的家中走访。郑兵告诉我,有时候走访并不是去解决什么问题,只是单纯上门聊聊天,给他们解解闷。


  和大多数农村有着相同的情况,九陇村的年轻人大量外出务工,留在村里的常住人口不到100人,再加上村民的房子分散,整个村庄显得有些空荡。尤其是到了晚上,村里没有娱乐活动,寂静的村庄里只能听见蛙声和虫鸣,以及被偶尔的脚步声惊出的狗吠。


  “每个村小组有谁在家,我可以掰着手指头点出名字来。”驻村一年来,郑兵已经对九陇村每家每户的情况了然于心。


  留下来的老人独自在家会感到孤独,希望有人来陪他们聊天。驻村帮扶干部的到来,让老人们有了唠嗑的对象,家长里短、村里的陈年往事、县里又有了什么新的惠民政策等话题,都成为老人们的谈资。


  我们刚到路口,坐在门口的戴观明看见我们来了,老远便起身迎接。紧接着老戴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前几天施工队刚刚把我们家门口的道路又硬化了,我准备在门前这个位置栽上几棵树,你们觉得怎么样?”……


  “村里一些老人平时一个人无所事事,我们到家里坐坐,陪他们聊聊天,他们心里也会很开心,觉得有人还惦记着他们。”郑兵说,驻村帮扶不是走过场,只有俯下身子,才能够倾听老百姓内心的真实诉求并帮他们解决,驻村的日子才能品尝出“甜味”。


  去年为了巩固脱贫攻坚成效,乡里在外考察调研后,决定发展丝瓜种植产业。成熟的丝瓜可用于制作鞋底、沐浴用品、床上用品等,通过和加工企业对接,每亩地能够实现产值4000多元。


  贫困户刘满妹今年就准备种3亩丝瓜,我们前段时间在走访时,无意间听她说,因为家里缺劳动力,想请人帮忙在地里搭架子、拉铁丝网,这是种丝瓜前的准备工序,也同样是个体力活。


  郑书记听后,赶紧打住她,“请啥人啊,我们这不就是免费的劳动力吗?”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来到刘满妹的地里,把削尖的竹子一根根插进土里,用斧头敲打固定,再重新固定铁丝,这样等到丝瓜成熟时,才能承受得住重量。虽然气温还不算太高,但是在地里的劳作还是让我这个没干惯农活的年轻人气喘吁吁,不到一刻钟,汗水就顺着额头往下滴。


  干完活,回到满妹阿姨的家里,她一边进房间找椅子招呼我们坐下,一边忙着给我们倒水,摆好杯子后,又跑去二楼拿出番薯干、南瓜饼招待我们吃,嘴里还念叨着要留下我们吃午饭。我能够感受到她对我们的谢意,山里人的朴素和善良令人动容。


  其实,老百姓心里都有一杆秤,倘若真心实意为他们付出,他们会心怀感恩。而产生的情感共鸣,就如山间的清风一般,温润爽朗。


贫困户的“脱贫饭”

2018年5月15日 天气晴 星期二


  今天午饭前,郑兵书记告诉我,今天到李桂庭家里吃午饭。


  李桂庭曾是村里的贫困户,因为儿子患上了鼻癌,家里的积蓄都用于治疗费用,生活一度难以为继,他们家也因此被评为了贫困户。但是这位在村里出了名的能吃苦的汉子,被评为贫困户以后不等不靠,靠着自己养的一匹马,经常到山里去帮人驮运货物,再加上打些零工,生活逐渐走出了困境,再加上扶贫干部时常到家里来走访帮扶,他创造美好生活的劲头也越来越足。


  尽管已经脱了贫,但是去他家吃饭,不会给他们添麻烦吗?我的心里犯起了嘀咕。


  郑兵一眼就看出了我的顾虑,他笑着告诉我,这是贫困户的“脱贫饭”,是让我们一起去庆贺的,我们要是不去,贫困户会觉着我们看不起他们。


  原来,为了更好地开展帮扶工作,驻村工作组的成员在来到村里的第一天,就决定不做“走读式”的帮扶干部,他们把被褥和行李带到了村部,和村民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大到产业发展和政策帮扶,小到日常生活中的琐事,帮扶干部都全天候“在线”,在同吃同住同劳动的过程中,村民们和帮扶干部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山里人秉性淳朴,也懂得感恩,许多贫困户脱贫“摘帽”后,为了感谢帮扶干部的用心付出,纷纷主动邀请他们上门吃上一顿“脱贫饭”。


  驻村工作组成员郭发龙告诉我,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也觉得不好意思,但是经不住脱贫户三番五次的盛情邀请,“农村就是这样的,人家请你吃饭,你一再推脱不去,人家心里会有意见的。”


  于是,每逢村民邀驻村干部去家里吃个便饭,驻村干部就自己也买点菜带到贫困户的家里,避免让贫困户破费。


  在去吃饭的路上,郑书记问我:“你知道什么是吃‘派饭’吗?”


  我摇了摇头。


  然后郑兵便给我补了一课,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农村条件比较艰苦,干部下乡没有食堂吃饭,便只能在村民家里吃,一天一户轮着来,饭后要留下伙食费。端起碗,边吃边聊,可以密切干群关系,让干部更加了解基层的情况。吃“派饭”,曾是那时干群关系密切的一个象征。


  “已经有好多户贫困户邀请我们了,没想到来驻村帮扶,我们又吃上了‘派饭’。”虽然只是一顿便饭,但却让郑兵非常感慨,他回忆起刚到村里开展帮扶工作时,贫困户对他们并不十分热情,担心他们是来走过场。


  因此,郑兵能感受到,这一顿饭意味着帮扶干部们的付出得到了贫困户的认可。过去的“派饭”是交伙食费,现在的“派饭”是干部买菜上门,尽管形式不同,但干群之间的融洽却是相同的。


  来到李桂庭的家中,宽敞明亮的厅堂里摆着一张四方桌,摆放着几盘炒野菜和小竹笋,“脱贫饭”开始了。


  “郑书记,我们能摘下这个贫困户的‘帽子’,日子能越过越好,这可少不了你们的功劳!”


  “这都是你们自己努力的结果,看到你们脱了贫,我们比自己赚了钱还高兴呢!”


  “脱贫饭”的欢笑声中,老李的话匣子打开了,平时不好意思说的话也说出来了。帮扶干部和贫困户之间关系更加融洽了。


让“饭老师”心疼的山村孩子

2018年5月22日 天气晴 星期二


  只要站在三湾乡政府的大院里,就能听见隔壁三湾学校清脆悦耳的上下课铃声和校园广播站播放的歌曲,这给平日里安安静静的三湾乡增添了一丝动感。为了了解当下农村教育的情况,我和三湾学校的尹志民校长约好,今天下午到学校里走走看看。


  尹校长告诉我,整个三湾乡的适龄儿童有近600名,但是大部分孩子都跟随务工的父母外出,使得乡里这所唯一的学校生源严重流失:小学初中加起来一共9个年级,而目前全校只有86名学生。一个教室就是一个年级,有的教室只放置了三排桌椅,因此显得空荡荡的。


  “但这也未必是一件坏事。”在尹校长看来,外面有着更好的教育资源,因此家长普遍愿意带孩子们到县里或者在外就读,更重要的是,这样可以避免因外出务工导致的家庭教育缺位。“我们要给这群留下来的孩子最好的教育保障,不能让他们在教育上掉队。”尹校长说。


  “因为家里离学校太远,或者只有老人在家不方便接送,我们这里还有7位小学生在学校里寄宿,年纪最小的今年才7岁。”当听到校长这样说时,我感到诧异。


  正是在父母怀里撒娇打闹的年纪,他们却要远离父母,独自照顾自己的衣食起居,他们会洗衣服吗?他们生病了怎么办?他们会想家吗?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大串问题,迫不及待地想要在他们身上寻找答案。


  校长把我领到这群孩子身边时,他们正在打乒乓球。下课以后,他们的同学陆续被家长接回家,距离吃晚饭还有一节课的时间,他们只能在操场上玩耍。好在现在学校有足够多的“娱乐项目”,一些运动器材、几本课外书、一块可以追逐打闹的操场,就足以填满他们的课余时光。尽管他们的世界里没有游乐场,也没有手机和电脑,但依然能够听见他们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校园里。


  “现在学校的硬件设施已经改善很多了。”走在新铺不久的塑胶跑道上,校长指着眼前的建筑告诉我,这栋是专门的功能楼,实验室、图书室、微机房一应俱全,如今每个教室也都安装了多媒体设备,和城里的学校相差无几。


  陌生人突然闯入,孩子们却丝毫没有我预想中的胆怯和害怕,反而就像是见到了一个久别重逢的小伙伴,邀请我一起打乒乓球,在我面前相互“告黑状”,眉目间写满了天真和无邪。


  “老师,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姓范,你们就叫我范老师吧。”


  “饭老师,是吃饭的饭吗?”


  和我打趣的小朋友叫练小杰,他便是那位年仅7岁的寄宿生,他的回答引来了一阵欢笑声。从小就开始集体生活,不仅培养了孩子们独立生活的能力,还让他们懂得如何跟同伴、甚至和陌生人相处,相比之下,他们要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得多。


  到了晚饭时间,孩子们放下手里的球拍,往食堂跑去。因为有了统一的营养餐,学校里的伙食不差,每顿饭都能保证一荤一素,食堂阿姨会把准备好的营养餐打在碗里,孩子们拿起饭盒,围坐在操场前的台阶上,边吃边闹腾。


  饭后孩子们要自己洗碗。练小杰的个头矮,只比水池高出一个脑袋的高度,得踮起脚尖才能勉强够得着水龙头,尽管洗起碗来没有身边的哥哥姐姐的动作那么自如,但还是有模有样。站在他的身后,我心里默默地为他点了个赞。


  学校让这群不能回家的孩子们在教室里自习,不用老师守着,他们也会安静坐在位置上,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四年级的李浩杰喜欢看军事类的课外书,他说自己长大了想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李浩杰的同班同学张文玲喜欢画画,她正在用水彩笔给刚画好的房子上色;张文玲的哥哥张文斌则坐在位置上,照料自己从地里挖的多肉植物……在他们眼里,生活一点也不乏味和单调,和他们在一起,我也被他们的欢乐所感染。


  下课后,我跟着他们一起回到了寝室。五人一间的寝室里虽不算亮堂,却也干净整洁,从摆放整齐的鞋子和折叠规整的被褥可以看出,他们每天都会整理内务。突然,四年级的曾辉把灯关了,拉着我来到窗台,打开手电筒照向天空,寝室里其他的小朋友也都围了过来,一个个都把脑袋探出了窗外,眼睛望着光束指引的方向。


  “饭老师,你见过UFO吗?我们用手电筒发现过UFO哦!”曾辉用非常正经的口吻,向我炫耀他们的“探索发现”,孩子们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就像这一束光亮,在黑夜里显得弥足珍贵。


  当然,他们的思念和情愫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被唤醒,白天这么多同伴聚在一起时的欢乐,并不能消弭他们心中的思绪。离开寝室前,我偷偷问张文玲,“晚上躺在床上会不会想家呢?”


  “当然会啊,想家也只能熬到礼拜五,等爸爸来接我咯。”


  小姑娘轻描淡写的话又让我陷入了沉思。他们身上展现出的与年龄不符的懂事和乖巧,让我在钦佩的同时,更多了一丝心疼。


一位贫困户的“纸短情长”

2018年5月25日 天气晴 星期五


  五月还未过完,头顶的似火骄阳和田野间传来的阵阵蝉鸣,让我提前感受到了夏天的气息。这几天的最高温度逼近35摄氏度,尽管三湾乡位于山区,走在乡间的小道上,依然能够感受到太阳的炙烤。


  今天一早,我便跟着乡人大主席贺科和三湾村村支书龙福明到三湾村走访贫困户。当我走进贫困户何明海家里时,立刻被他家的一块墙壁吸引住了。


  别的贫困户家中墙壁上,一般都会张贴着收入公示卡、帮扶人信息牌等扶贫资料,而何明海家里的墙壁上除了这些资料外,其余的空间贴满了他平时写的“打油诗”,有的是用毛笔写在红纸上,有的是用水笔写在信纸上,我好奇地走到墙边,随便找了一首念了出来:


  “政府投资来帮扶,上级动员养黑猪,养鸡养鸭又养鹅,蓝莓黄桃栽果树。种油茶又开鱼塘,多种多养致富路,发展经济添财源,产业扶贫旺农户。”


  这些带着土味的“打油诗”,让人读起来忍俊不禁的同时,却又为他的朴素和善良所感动。


  “我可没有打哑话(乱说话),诗都是根据事实写的,没有半点加工和编造。”看见我一边读,一边笑出声来,淳朴的老何赶紧向我解释,生怕我误会他写的东西不切实际。


  何明海告诉我,他小时候只念了两年小学便辍学在家放牛,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就爱写几首“打油诗”。自打三湾村开展脱贫攻坚工作以来,无论是村子的样貌还是自己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他心里明白,这些改变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于是他便把心里想说的话都写进了这些“打油诗”里。


  正当我津津有味地“品读”着何明海的作品时,他走进房间,拿出一沓信纸给我看,这是他平时的写作草稿和没有张贴在墙上的作品,我粗略地数了数,这些主题不同的“打油诗”有近20首,有的是劝诫儿女勤勉持家,有的是回忆自己童年生活,更多的是以一位贫困户的身份,表达对国家扶贫政策的感谢和对扶贫干部的感激。


  诗的大部分内容都是一些近乎口语的大白话,但是每句结尾处都有押韵,有些地方还把帮扶干部的名字写了进去,从这些细节便能看出他在写作过程中费了不少心思。这些“打油诗”是一位普通的村民用最朴素直白的方式表达他内心的感情。


  “写得不好,让城里来的记者见笑了。”说这话的时候,何明海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羞赧,我笑着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几首“打油诗”很短,蕴含的情感却很长,几张信纸很轻,文字背后流淌着的浓浓情谊却是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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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新华社

监制/陈德文 主编/邱黎 编辑/刘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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