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就没有什么经济周期
文 | 张是之
众所周知，我们是被辩证法话术所绑架的一个国家。
辩证法在哲学上的严谨定义是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学会了辩证的看任何事物。
这套话术，就是凡事都有两面性，既要看到不好的一面，也要看到好的一面；既要看到消极的一面，也要看到积极的一面。
在这样的话术下，把白的说成是黑的，或者把错的辩证地看到其中对的一面，也就不足为奇。
所以在刚刚懵懂的年纪，听到新闻上经常提到要防止这泡沫那泡沫、防止经济过热，要踩踩刹车、让经济软着陆等等这些论调的时候，觉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毕竟嘛，经济增长太快，辩证的看，总有它不好的一面。专家提醒过热也方能体现一下专家的价值，刷一刷存在感。
所以，后来出来个热点事件，一句「中国，请停下你飞奔的脚步，等一等你的人民，等一等你的灵魂」就可以感动无数文青。
然而不用等中国停下脚步，统计数据仅仅从前几年的百分之八点几，降落到今天的百分之六点几，很多人就切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寒冬将至。
受制于统计方法或者其他的政治考量，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的那段时间，经济增长的真实速度其实远超官方公布的统计数据。
连续超过10%的复合增长率，GDP 几年翻一番那是常事。
超高速的经济增长，带来的不是什么过热不过热的问题，而是短短三十年，人们生活水平改头换面，更新换代，彻底提升。
然而假如把时光拉长1000年，你会发现很长一段时间经济几乎是停滞的，增长率恐怕连1%都不到。
安格斯·麦迪逊 《世界经济千年史》
假设宋代的人均所得只有1美元，并假设当时经济已开始了1%的年增长率，也就是大约72年后的所得会变成两倍。那么，150年后就是四倍。
赵匡胤的陈桥兵变发生在960年，约是今天的1050年前，也就是在七个150年之前，每150年增长为原来的4倍。
也就是说，只要宋代的人均所得是1美元，只要每年有1%的年增长率，今天的人均所得就应该有16392美元的。但实际上，今天的人均所得还没突破10000美元。
在今天看，1%的增长率很难吗？我们今天回落到百分之六点几的增长率都感觉到不安，为什么历史上长期连1%的增长率都做不到？
理论上，经济终归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易行为，只要有交易发生，必然伴随着财富的创造和增加。
只要基于自愿，交易必然改善了双方的处境，参与交易的双方必然有更大的动力去扩展和深化交易。市场随之产生。
无论今天的经济学「砖家」怎么定义经济过热，我们都无法从逻辑上找出经济飞速发展的受害者。相反，我们大家都是其中的受益者。
历史上经济长期发展缓慢的原因，那就是一定有外力阻碍了自愿交易行为的发生。
进一退三，外力阻碍了交易，妨碍了进步。
这种外力可能是天灾，比如干旱、洪水或者疾病，但更大的可能是人祸。
人们对经济规律缺乏认识，没有可靠的理论支持，总是走在从这种试错到那种试错的路上。
总在摸着不同的石头，过不同的河。
所谓的经济过热、软着陆，不过是砖家们再次摸错的石头、开错的药方罢了。
与经济过热说同样带有欺骗性的，还有经济周期说。
经济周期(Business cycle)：也称商业周期、景气循环，经济周期一般是指经济活动沿着经济发展的总体趋势所经历的有规律的扩张和收缩。是国民总产出、总收入和总就业的波动，是国民收入或总体经济活动扩张与紧缩的交替或周期性波动变化。
它分为繁荣、衰退、萧条和复苏四个阶段，表现在图形上叫衰退、谷底、扩张和顶峰更为形象，也是现在普遍使用的名称。
经济周期、商业周期、景气循环，这样的译法虽然容易理解，但很容易让人误以为经济兴衰的周期是必然存在的一种客观规律。
但很显然，这种周期并不是一个必然的客观规律。
正如我们所熟知的那句话，「你可以暂时欺骗所有人，也可以永远欺骗部分人，但是没有人能够永远欺骗所有人。」
在经济领域内，竞争无可避免，投资必然伴随着失败和成功。
可能出现的是，一部分人暂时在某个领域投资失败，也有可能部分人这一辈子的所有投资都很失败。
但不可能出现的是所有人，在所有领域的投资都会失败。
总会有竞争成功的生产者，和竞争胜出的消费者，相互达成交易，促进经济的增长。除非你不让他们交易，不允许竞争或者参与竞争。
所以我们看到，真实的经济周期，要么会出现在部分人身上，个人事业有起有落；要么出现在部分领域，某些行业资金追着进去，把蓝海变成红海，泡沫破裂潮水退去，有人裸泳。
但理论上不可能出现的是，所有行业所有领域同时起伏，或者说同时衰退。
笼统的说商业周期，在某个领域内可能有具体的实际指导意义。
但如果放在一个经济学理论探讨的框架下，容易让人误以为一个国家，或者说全球的经济是必然存在着一个周期性的起伏和涨落的。
但现实真的出现了美国大萧条，出现了苏联经济的崩溃，这怎么讲？
我们说这些问题的出现，并不是否定了我们的逻辑推理，而是告诉我们一定是有经济因素之外的力量导致了衰退。
通常，我们知道，这种因素叫作政治因素。
我们的逻辑推理为我们寻找造成衰退的真正原因指明了方向。
工业革命以来，启蒙运动，人们对自由的认识和觉醒，对市场认知的深化，拉长一下，这两百多年，一路高歌猛进，短暂的衰退也仅仅是插曲而已。
所以，恐怕从来就没有什么经济周期，有的只是抢劫周期罢了。
2018年10月28日
——————
备注：关于The Business Cycle的译法。这个词目前通译为商业周期。彭定鼎认为这是错译，是望文生义的译法。Cycle一词在这个概念中意指资本品和消费品之间的来回变换。熟悉奥地利学派的人应该会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核心的概念。为了正确地表达这个含义，彭定鼎将The Business Cycle译为工商业循环。见文章《米塞斯：我对经济学理论的贡献》
题图：Farmhouse in Provence, by Vincent van Gogh
延伸阅读：寻找正确的经济学
上一篇：谁才配叫「稻香村」
长按下方二维码或点击阅读原文，加入一课经济学，一起燃亮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