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比惨呢？

文丨张是之

罗辑思维最近的两期节目，真是错的离谱，错的可以，简单说一说，以正视听。

昨天的标题是「轻徭薄赋是好事吗？」不用问，论证的结论未必是好事。

今天的标题是「政府越小，市场越好吗？」很显然，他们的结论也是，未必。

一个和平时期的国家，税收能力其实也是治理能力的一个标志，收了税干嘛？提供各式各样的公共品。

这就揭开了下一层逻辑：公共品可不仅是军队警察法庭还有社会福利，经济发展的能力本身也是公共品。对，政府不仅不是市场的对立面，政府恰恰是在为自由市场提供基础、提供公共品。

文章为了说明税负高未必是坏事，特意列举了几个事实案例。

1、北欧全球税率最高，但同时人均 GDP 也最高，也是每百万人口中亿万富翁最多的区域之一。

2、丹麦个人所得税 55.8%，工资一半要缴税，但如此高税收的丹麦，又经常被评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国家。

3、作为对比，还找来一个负面典型，巴基斯坦上交给政府的税收只有 0.5%。这么低的税收能力，却是一个公认的穷国。

让一个站在「无知之幕」背后的精子选择去税率高的国家还是税率的低的国家，按照上面的的说法，没准它会选择去一个税负很低但很穷的国家。

这一环环下来，再加上一个对「拉弗曲线」理论的另类解读，很多人会赞叹好有道理。

罗老师其实也没有给出什么论证，也强调了这是在介绍一本书中的观点，给大家介绍另外一些视角。另一方面，其实主要还是策划人的视角，而不是罗老师的。

书名起的很吓人，叫《货币、权力与人》，作者是人民大学的老师。但不论是哪个大学的老师，什么样的书名，这样的观点都是错的。

很重要的一个问题是，为什么要比惨呢？

按照文中的说法，丹麦人目前的确过的不错，至少比巴基斯坦的人更幸福。而巴铁人民的确也够惨的，日子不好过。

但今天这样的局面，是税收这一单一因素所决定的吗？显然不是。

造成今天这样的差距，地理的、历史的、环境的、文化的，方方面面都有可能，单独挑出一个税收，作为一个主要的理解因素，显然不具备基本的说服力。

丹麦人的税负高，同时丹麦人又觉得很幸福，但不能据此就认为高企的税负导致了丹麦人的幸福感吧？

这就是典型的把相关性当成了因果性，说的跟童话一样不负责任，糊弄小孩子的。

实际上，丹麦人今天很幸福，严谨的经济学推理告诉我们，高企的国家税负非但不是幸福的源泉，而且是毁掉幸福的罪魁祸首。

换句话说，如果税负可以降的更低，丹麦人原本可以更幸福。

不光是丹麦人，换作任何一个国家，税负的降低都意味着强制征收的减少，都意味着自己可自由支配的收入更多。

还是那句话，不要去比惨。

要比惨的话，今天比巴基斯坦更惨的还有朝鲜，历史上我们的计划经济时代名义上的税负也不高。

但今天清醒的人，既不会选择去朝鲜，也不愿重回过去。

罗辑思维今天和昨天的主题，都是在为了论证一件事，那就是政府规模越小，市场未必就越好。

今天更是引用了一个不知所云的人类发展指数来说明问题，如下图所示。

说小政府大社会怎么看怎么对，但在现实中，找不到一个例子。

找不到例子，一方面要么是选择性忽视，要么则是那些看不见的隐形成本，根本就是无法统计的。

「破窗谬误」的国家版本，那些本应该更能够得到高效利用的资金，却通过税收转移支付进入了严重低效和浪费的领域之中，这样的机会成本损失，当然不会出现在任何的统计图表之中。

轻率的认为，政府和市场并不对立，它们之间是水涨船高的共生关系，这完全忽视了人们的真实的行动逻辑。

随便举几个老掉牙的故事，都可以看出其中滋味。

市场上的人想多养几只鸭子、多卖几个鸡蛋，有关部门规定养鸭子不许超过三只、卖鸡蛋是资本主义，然后解禁，养鸭子可以超过三只，农民可以卖鸡蛋。

市场上的人发现炒瓜子是商机，需要雇很多人炒瓜子，有关规定说了雇佣工人超过 7 个就是资本主义，然后最高领导人发话才躲过一劫，现在一般雇佣可以超过 7 个。

市场上的人发现 IP 电话打长途、打越洋电话更便宜，于是做成了一门生意，有关部门发现了，联合办案把人家办进去，生意做不了了，然后自己做。

市场的人发现邮局包裹效率低下，完全满足不了网购时代的到来，于是开启民营快递时代，相似的剧情，联合打压说为了消费者好，最后坐收份子钱，美其名曰管理费。当然，最后该交的税一分都不能少。

市场的人发现传统出租车行业服务差、效率低，移动互联网时代发现了共享汽车的市场，于是滴滴、快的出现，然后同样的剧情再次上演，全国各地的打压，还装模作样的论证一番。这有什么好论证的？人畜无害，提供更好更快的服务而已。

我只是随手敲出几个大家都耳熟能详的案例，相似的剧情、不知名的县城、不知名的企业，遭受到的相似待遇，大概都莫过如此。

还不信吗？看看下面这则新闻，仔细体会一下，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千万不要把市场当作一个机构、一个实体，市场仅仅是帮助我们理解社会的概念。

市场是怎么诞生的？两个人的交易便产生了市场，这个时候的政府在哪里？逻辑上、历史上，政府的出现必然晚于市场。

如果非要说水涨船高的话，那也是先有市场的水，后有政府的船。

水高了，财富积累的多了，才给了税收和支出的可能和机会。但并不能据此就反过来说，有了政府才有了水，反倒是货币放水才是常有之事。

昨天的文章还说：「一街之隔有两个小区，房价差不多，但是物业费一个贵一个便宜，请问，你会买哪个小区的房子？正确答案应该是：买物业费贵的那套。物业费其实也就是小区收的税。」

真正的答案是，买能买得起的那一个。

真实的情况是，物业费贵，基本上户型、面积、总价都是针对的特定人群。卖的不仅仅是物业费，而是一整套的解决方案。

市场是分层的，分层越细，选择余地越大，经济越好，穷人、富人选择的余地更大。

说买物业费贵的那套才对，这就是策划人基于想象的视角做出的判断，而政府人通常也会基于这种想象和屁股来做出选择和决策。

总之，我们不要去和邻居比惨，我们要做的是思考如何过的更好，轻徭薄赋当然是好事。

2019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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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吴主任已经撰文反驳在先，怕限制了自己思路，忍住没打开，现在去补下课去，不知道我写的有没有和主任撞车。

题图：Ferdynand Ruszczyc，Młyn w zim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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