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利不等于侵权

文丨张是之

有朋友昨天在群里分享了一则报道，大意是美国媒体称美国政府或将禁止所有中国企业采购美国半导体芯片，只为遏制中国发展。

据说是来自《华尔街日报》的报道，称特朗普政府正在考虑制定针对华为公司的贸易新限制，要求全世界所有有意使用美国设备为华为公司生产芯片的公司都必须获得美国许可，试图切断华为的半导体供应。

新闻报道大概率是真的，美国政府方面具体怎么想怎么做的，我们无从得知。局面走向何方，也只能看后期的政治博弈。

我们能做的，大概只有怎么看这一类国际贸易争端的问题。

有的朋友看法是这样的：「之前鼓吹纯自由贸易的，是有致命缺陷的。没有纯市场经济，归根到底还是政治经济学。」

我能够理解为什么很多人会有这样的观点，因为现实世界中的确有非常多的形形色色的管制。

从一个国家的角度来看，纯粹的自由市场经济确实是很难找。

但如果我们选择某个区域或者某个行业来考察，我们也不必去寻找哪里是绝对的自由市场，而是看哪些地方相对更市场更自由一些。

我相信，任何一个坦诚的人，都会承认深圳比东北某个县城的投资环境更自由。

也会承认 IT 行业比医疗行业更市场，网约车、民营快递比传统出租车、传统邮局竞争更激烈。

哪些地区、哪些行业让你的体验更舒服，其实不用问卷调研，大家要么会用脚投票，要么就会用人民币来投票。

所以虽然深圳房价高企，但有能力的年轻人还是会选择去深圳闯一闯。

这个逻辑放在跨国之间的比较，是不是同样适用呢？我们的回答是肯定的。

一个作为科学的经济学，逻辑一致性是最基本的要求。

深圳可以和东北相对比，中国当然也就可以和美国相比较。

中国经济过去近 40 年的高速发展，那一定是因为中国在这些年更加的开放、更加的包容，也就是更加的自由和市场。

相反，美国、包括欧盟经济增速的放缓，必然是因为他们对经济施加了过多的不应有的干预和限制。

有多少管制，就会带来多少衰退。

看看欧盟为欧盟人民操了多少心，你就知道欧盟有多么堕落了，也就知道为什么英国铁了心要脱欧了。

图片微博看到的，未做详细考证，逻辑上基本没错。

前面朋友说鼓吹纯自由贸易有致命缺陷，我想他所说的缺陷大概就是现实和逻辑的这种反差和对比吧。

但实际上，从经济学的角度，一方面我们能够从逻辑上严格地论证得出自由贸易是对所有人都有利的。

那么另外一方面，我们不鼓吹自由贸易，我们该鼓吹什么呢？

难道我们该去为特朗普各种限制贸易的措施鼓掌叫好，去鼓吹去吹捧那些政客吗？

特朗普当然有很厉害的一面，但也不是说他做什么说什么就都是对的。

如果特朗普非要一意孤行，无论是限制华为，还是限制任何其他中美两国公司间的自由贸易，那他就是非要人们不好过。

这显然不是经济学规律的错，是特朗普的错。我们不能说用政客的错，就轻易否定了经济学理论的正确性。

正如你告诉一个即将要跳楼的人，不要跳，跳下去在牛顿定律必然会让你摔死。

但最后他还是跳了，摔死了，这不是牛顿定律的错，错的是他自己要跳。

某种程度上，他的死还验证了牛顿定律的正确性。

另外还有朋友会有这样的疑问，认为这个「自由贸易对所有人都有利」是指对每一个人都有利还是说总体上对所有人有利，但可能局部上对一些人不利。

我们说，是的，局部上肯定会对一些人不利。

同时我们需要强调的是，不利，但不是侵权。我们要区分不利和侵权的区别。

喜欢足球的朋友，都知道 C 罗转会到了尤文图斯。

C 罗的到来，对尤文原来球场上的那个位置的球员不利，同样这种不利并不是侵权。

相反，尤文因为引进 C 罗变得更加强大，整个意甲的技战术水平、球场上座率、收视率、广告收入都得到整体提高。

不利，是你开个饭店店，别人在你边上也开一个，这是对你的不利，但并没有侵权。

而侵权，则是你开饭店，然后找关系动用政府的强制力，不让别人在你附近开饭店，这就构成了对他人的侵权。

不利，是中国加入 WTO，对外开放了很多行业，比如汽车制造业，这对中国本土制造商才开始有一定不利。

但这种不利并没有侵权，而是让中国人买车多了更多的选择。

而且这种暂时的不利，很快就因为竞争的强化、技术的引进使得中国汽车制造业得到了总体的提升。

准确区分不利和侵权非常关键，美国或者很多国家，都会有人把没有侵权的不利偷换概念成侵权，然后进而作出实质上是侵权的行为。

包括在知识产权的问题上，其实很多人也是因为无法正确区分不利和侵权而模糊了思考的逻辑。

本来是中美企业间的正常贸易，中国人和每个人之间的互惠交易。

可以说，美国政府没有任何权力禁止。但特朗普带着团队要耍流氓，当然总会想方设法找出些理由来。

这些理由如果不能从逻辑上得到严格彻底的论证，那它们不过就是政客的借口。

有人也许会从各种角度找出支持特朗普的理由，但最起码作为科学的经济学，不应该这么做。

另外，今天 2 月 19 日，是邓小平逝世的日子，请大家知道一下。

可以看下科斯写的《变革中国》一书，了解下中国改革开放的不易。

不易之处，恰恰就在于改革长期会使所有人受益，但短期必然会对一小部分人不利。

经济学能论证改革开放的好处，但怎么克服这些不利带来的阻力，那确实是需要高超的政治智慧和手腕，非一般人能为也。

冬去春来，中国经济能不能重新续写辉煌，高歌猛进，主要还是取决于市场和管制，哪个力量更大一些。

但愿小平有灵，天佑中华。

2020年02月19日

题图：Vincent van Gogh，Interior of a Restaura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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