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衣哥朱之文有没有侵权？

文丨张是之

农民歌唱家大衣哥朱之文最近又火了一把，不过不是因为唱歌，而是因为家门被人踹了。

大衣哥农民出身，而且一直是农民，坚持练习唱歌走到今天实属不易。

就因为这个农民身份，还被著名歌唱家蒋大为鄙视了，「你就是爱唱歌的农民，哪首歌是你创作的？」

这句扎眼的点评，实在是与一个老一辈艺术家的身份不符。

蒋大为的鄙视一石激起千层浪，引来众多网友为朱之文鸣不平。

很快，大家扒出蒋大为的几首成名作《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牡丹之歌》、《敢问路在何方》都不是他自己的创作。

一不留神，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对于大衣哥的支持，我们喜闻乐见。

但有个绕不过去的问题，那就是大衣哥唱的都是别人的歌，如果这些歌未经授权，那这会不会涉及侵权的问题。

当然我们做的是逻辑思考题，而非法务题。

这个思考题可以拆成一连串的问题，比如：

1、大衣哥朱之文早些年没有名气的时候，唱的歌那肯定是没有什么授权的，估计去要授权人家也不会理他这个农民。未经授权就唱，那他有没有侵权？

2、今天的大衣哥已经小有名气，是个公众人物，今天他依然未经允许唱别人的歌，那他有没有侵权？

3、以今天朱之文的名气和影响，他唱的歌如果未经原创授权，他对歌曲本身和原创者们是一种负面的侵权还是正面的传播？

另外，也有观点是从是否商用和盈利的角度来区分是否侵权的，那我们就需要进一步追问。

4、大衣哥自己唱歌，自己掏钱去参加比赛，一分钱都赚不到的时候，假如唱的歌也未经授权，那么他有没有侵权？

5、有一天可能有人觉得大衣哥唱得确实好，在直播间打赏了一块钱，盈利了，这个时候大衣哥有没有侵权？

6、大衣哥通过比赛出道，今天的名气可能出场费十万一场，还是唱同一首歌？假如还是未经授权的延长，那这算不算是一种侵权？

简而言之，我们不断追问的核心关键在于，如果认定大衣哥未经授权演唱歌曲有侵权，在哪一种情况下从人们认为的「不侵权」转变成了「侵权」。

如果我们严格遵循逻辑一致性的去诚实地回答这些追问，你会发现好像确实不太好回答这些问题。

如果我们说其中有侵权的行为，那么他在哪种情况下侵权，在哪个时间节点和逻辑节点发生了从没有侵权到侵权的转换，这好像有点说不准。

而如果回答没有侵权，又好像有那么点心有不甘。

特别是最后一问，你大衣哥都这么有名了，都出场费十万了，还不去和歌曲原创者要个授权，给人家点钱，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侵权，绝对侵权，必须侵权。

而同时又碍于对大衣哥的农民身份，不太好意思公开 diss。

假如这样做的不是大衣哥朱之文，而是罗志祥，都不用为分手约P 这种事道歉。

未经授权就翻唱，网友分分钟教你做人，教你什么是尊重知识产权。

所以，假如我们作为一个思考题的法官来断案的话，大衣哥是否侵权的问题足以难倒很多法官。

如果我们判他侵权，那么很有可能很多潜在的大衣哥、民间歌手们，再也不敢随便唱歌。

而如果我们判他没有侵权，那么这好像又开了个坏头，别人的劳动成果怎么能随便拿来就用呢？这是对他人劳动成果的极大不尊重。

朱之文还尚可原谅，其他人绝对不行，尤其是罗志祥这种的，更不行。

实际上，唯一能够逻辑一致的回答是，大衣哥朱之文自始至终都没有侵权。

不论翻唱别人歌曲的人是不是大衣哥，是不是罗志祥，也不论他是不是因此赚钱，这都不要紧，重要的是这种翻唱行为并不构成逻辑上的侵权。

底层的逻辑是，音符、编曲、作词，都是知识。

而知识本身，都是人们通过大脑和心理进行加工后的逻辑编码。

这些编码最初的确是由那些原创者创作出来的，但这些逻辑编码一经公布，就脱离了他们的原创者而存在并且向外扩散。

大衣哥学会了唱歌，是他通过他自己的身体和心灵，捕捉并掌握了这一串逻辑编码，然后又通过他自己的身体和心灵，重新演绎出来。

一方面大衣哥演唱的歌曲，和原创者所创作的歌曲，已经是不同的东西。

另外一方面，在整个过程中，大衣哥的演唱，原创者没有任何的损失。

一件真实的东西，你无故拿走之后，它的产权所有人就没有了。这是侵权。

但作为一串心灵编码的知识，别人是拿不走的。

别人只能通过学习你的编码，然后在自己这里解码并重新编码。

换句话说，大衣哥学会了你创造的知识编码，而你的知识依然还是你的，你没有损失这个编码。

更进一步，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的人，无论在什么场合以哪种形式来唱你创作的歌曲，你都没有损失这个编码。

相反，通过大衣哥通过那些未经授权的演唱者的演唱，你创作的歌曲传播的更广。

也就是说，你的编码在没有损失的情况下，知道的人更多了。

总之，逻辑一致的推导和论证，你会发现，侵权并不存在，原创者没有失去什么。

但是，我们为什么又近乎本能地反感别人未经授权的翻唱现象呢？

翻唱可能还不明显，常见的盗版问题其实和翻唱是一样的，我们为什么非常反感呢？

这个问题有好几个方面的原因，我们留待后面再作回答。

2020年04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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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贯休《罗汉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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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阅读：反知识产权文章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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