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解决问题还是在制造问题？

文丨张是之

接着昨天的话题继续说说，我们先把目光拉回 9 年前的 2011 年。

2011 年的8月15日，一名男子不理会妻子的劝阻，执意躺在湿漉漉的马路中央，以抗议北京市有关部门强拆其孩子就读的打工子弟学校的行为。

他向天空挥舞双手，喊道：「我们也为北京做了贡献啊，为什么孩子上个学就这么难？」离他不远的地方，是刚被拆毁的「新希望小学」，一片狼藉。

这是当时中国青年报的报道。此情此景，你可以想象这位父亲的无助。

同样是这件事，新华社2018 年8月16日的报道：

北京将关停24所打工子弟学校，对于涉及的1.4万余名学生，北京市教委16日表示，将要求相关区县全力做好所有孩子的就学方案，把保证每个孩子有学上作为工作底线，确保愿意在京上学的孩子一个都不能少。在拆迁打工子弟学校过程中，北京市要求各区县坚持“三先三后”原则：先拆民居，后拆学校；先有学生分流工作方案，后组织实施；先分流安置好学生，后才允许拆校舍。

而《中国青年报》2011 年 8 月19 日的报道：

8月16日下午，一位获得了办学许可证的打工子弟学校校长，不邀自来，出现在北京师范大学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举办的“农民工子女义务教育及财政研讨会”上。这位名叫张歌真的中年男子还兼任北京朝阳区民工子弟学校协会会长，他透露了自己曾遭北京税务部门打压的办学经历，并告诉大家，有的打工子弟学校此次遭遇了被断水、断电、断路的命运。

被拆掉新希望实验学校的门口，一个小男孩静静地站着。 

而根据当时有关部门的负责人介绍：

北京现有外来务工人员随迁子女43.37万人，70%以上在公办中小学就读，有约10万随迁子女在自办学校就读。自办学校中有62所为合法办学，114所学校未经政府审批，涉及学生达4万余人。……关停的都是未经审批的不符合标准的学校，这些学校在保证学生食品和其他安全等方面存在诸多问题。

呵呵，合不合法你们说了算，能不能审批也是你们说了算，关停拆迁是为了保证学生食品和其他安全方面存在的诸多问题。

我由衷地赞叹，这样的话术，我们见的还少吗？

近一点的网约车，稍微远一点的民营快递，哪一次对市场创新的打压不是充斥着这种「都是为了你们好」、「都是为了保护消费者利益」的论调。

真若是能做到「确保愿意在京上学的孩子一个都不能少」，一个大老爷们至于躺在马路中央哭诉吗？

人大代表提议说，公费师范生毕业不去当老师要上征信留污点。

这个提议背后，是为什么会有公费师范生这样的制度呢？原因很简单，因为很多地方缺老师，特别是一些偏远地区。

因为偏远，所以没有人愿意去，所以就在高考填志愿选专业的时候通过免费和降低分数的形式来录取一些定向培养的学生，所以就需要签约。

昨天有读者分享了最基本的信息。

那么我们进一步追问，为什么偏远地区需要老师呢？到城里来读书不是更好吗？

问到这一步，你大概就知道答案了，来城里读书哪里是说来就来的，好不容易都有地方读书，都快开学了，学校说拆也就拆了。

以首都京城为例，重新梳理一下这其中真实的逻辑。

孩子父母来大城市工作可以，户口是没有的，买房是不可以的，孩子上学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上了学没户口，高考也是很难的。

然后很多孩子被迫回老家，成为留守儿童。留守儿童需要多了，就需要更多的教师。但留守儿童大多是偏远地区居多，大学生都不愿意去，都更愿意留在城市发展。

那怎么办？那就用免费和降低分数来吸引高中生，选择类似于支教形式的人生路线。但这样的制度设计还是有人钻空子，那怎么办？光罚钱还不解决问题（也不解恨），最好还能用征信来解决。

意思就是，要么你害怕别走，要么你不怕走了，那你也别想过的舒服。

这是一套组合拳，这套组合拳打下来，到底谁是赢家呢？我还真没想到。

作为打工者和他们的子女，自是不必多说；作为教师队伍，吸引到的未必是真正热爱教育事业的人；作为国家，花了更多的钱，问题好像也没得到有效解决。

更别说，那些留守儿童会带来更多潜在的社会问题，可能还要花经费立课题再养活一批研究这些社会问题的专家学者。

所以，这到底是在解决问题呢还是在制造问题？

昨天一位经常留言的读者，说评论区在批评政策。不得不说，很多政策那真是经不起逻辑推敲。

如果孩子们凭借父母的努力，能够留在城市读书，那么城市也就需要更多的教师。

更多大学生也愿意留在城市教书育人，他们的发展空间更大，在城市扎根也更稳定。

孩子这边既避免了成为留守儿童，在大城市学习成长，将来也有了更多的可能性，有助于整个家庭乃至社会的发展。

放心，一定会有人说「这么简单的逻辑，当领导的还能不知道？就你聪明。」

真相恐怕是，他们要么是真不知道，要么是装不知道。要么……要么……

你觉得更可能是哪一种情况？

2020年0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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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Rembrandt，Portrait of a Man with a Golden Helmet

上一篇：不是什么都要靠征信来解决的

延伸阅读：昨天的民营快递，今天的网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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