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岁姐姐要不要抚养2岁弟弟？

文丨邓新华

本文转自公众号 胖兔财经

一对靠低保生活的夫妻，生完二胎几年之后，因为两人的身体和经济情况，没有能力将孩子养好，于是便想让22岁的女儿来抚养，可女儿对此表示强烈反对。

夫妻俩因为这件事，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告上了法庭。最终法院判父母胜诉，姐姐有抚养弟弟的义务。

这个案件真实性存疑，但判决的结果引起轩然大波。很多人想不通，为什么姐姐有抚养弟弟的义务？

给姐姐强加义务，不如改善抚养资源配置

法院的判决，应该是有法条依据，但是这个依据不一定合理。这样的法条，是基于传统的家庭亲缘义务伦理。现实生活中，很多哥哥、姐姐遇到类似的情况，也不会不管自己的弟弟、妹妹。毕竟，很少有人能够不顾亲情。

2004年的一部电视剧《我的兄弟姐妹》，讲的是失去父母的兄弟姐妹间的故事，感动了无数中国人。但是也有人并不情愿承担对弟弟、妹妹的抚养义务，法律应该强迫他们承担这样的义务吗？

▲《我的兄弟姐妹》

从经济学的角度看，决策者应该承担相应的义务，才能对决策者有所约束。是否生育弟弟，不是姐姐决策的，但却要姐姐承担抚养义务，这会激励没有抚养能力的父母多生。也许这个判决之后，更多的没有抚养能力的父母会做出生育多胎的决定吧。

以本案而论，这个姐姐才22岁，这一判决对她接下来的婚姻、生育都会有巨大的影响。有多少男的愿意娶一个带着弟弟的老婆，是一个疑问。

另外，即便她顺利结婚了，如果她的家庭没有太高的收入，在抚养弟弟之外，是否还有能力再生自己的孩子？

这样看，被强行套上抚养义务的哥哥、姐姐，很难说对弟弟、妹妹会有多浓的亲情。也许他们更多的是怨恨父母和弟弟、妹妹。所以，这个基于传统伦理的法条，很多时候，对家庭亲情是造成破坏的。

当然，小孩已经出生，是一条宝贵的生命，不应该遭到人类的抛弃。他的成长，最好的办法，是依靠社会慈善系统，或者更加灵活的收养制度。

中国的收养制度，限制多多，交易费用极高。当年这样立法的本意，其中的一大考虑，是为了防止有人利用收养，变相绕开计划生育政策。

可是，现在生育政策已经在渐渐放开了，估计接下来很快要转向鼓励生育了，那些对收养的种种限制，是否也应该尽快取消？

以本案而论，姐姐不愿意抚养弟弟，同时，又有很多无孩夫妇、少孩夫妇想收养小孩，却又受到限制，不能收养，这就是抚养资源的错配。

如果改革收养制度，让有意收养的家庭，可以收养这个小孩，则既可以满足这些家庭的收养需求，又不影响姐姐的生活，是最合理的结果。

毕竟，让有意愿抚养这个孩子的家庭来抚养他，最有利于他的成长。电视剧《我的兄弟姐妹》中，主要也是靠收养来解决问题。

“越富越不生”，更令人担忧

这个案子，小孩的抚养问题引人关注，但其实还有一个问题，同样值得重视，那就是中国的人口结构问题。

隔海的日本，2019 年出生人口 86.4 万，全年已经低于90万；2020年上半年出生人口数约43万，全年估计会继续低于90万。1.26亿总人口的日本，新生儿才这么点，令人惊讶。

同时，2019年日本有137.6万人死亡，自然减少51.5864万人。日本的人口消亡速度，令人关注。

▲浅蓝色线条为日本人口净增长数量

日本厚生省的人口问题研究所警告称：按照目前的出生率，200年后日本将种族消亡

而中国似乎也在步日本的后尘。

微博大V傅蔚冈发现一组惊人的数字：2020年1月1日，上海共出生156人，其中，男孩78人。而2010年1月1日，上海共出生380人，其中男孩211人；2000年1月1日，上海共出生1148人，其中，男孩646人；1990年1月1日，上海共出生2784人，其中，男孩1516人。

从1990年到2020年，上海的人口数翻了一倍多，但出生人口数却大幅下降。

上海的今天，就是中国的明天。因为，随着城市化程度越来越高，人们的生育意愿肯定是向作为超级城市的上海看齐的。

随着年轻人口越来越少，再过上几十年，中国在某些方面会越来越像日本。有些方面的变化，可能是今天的中国人想不到的。例如，今天的世界不再流行“日本威胁论”，是因为，没有人会相信，衰老的日本、“战狼”越来越少的日本，还有心、有力对外扩张。

你能想象一群日本老年人提着枪冲杀吗？今天日本人的国际形象温和、文明，这是70多年前的日本人想像不到的。

不过，相对于人口老龄化的巨大负面效果，这点国际形象改善的好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对这个姐姐养弟弟的案子，有很多人说，为什么那对夫妇自己没有抚养能力，还非要生？“越穷越生”是愚昧、落后！

其实，不管那对父母主观上是怎么想的，是为“传宗接代”也好，是为“养儿防老”也好，他们客观上，却是在为改善中国的人口结构作贡献。所以，没有必要谴责“传宗接代”、“养儿防老”。

更应该关注的是，为什么收入相对较高的大城市，人们越来越不愿意生？相对于“越穷越生”，“越富越不生”固然是规律，但如果人们的生育意愿过于下降，那可能是有更落后的制度因素。

怎样才能让年轻人多生

日本在人口问题上的教训必须重视。

日本年轻人要缴纳沉重的赋税，来为老年人提供福利，这使得日本年轻人疲累不堪，性欲望都大幅下降，更不要说生育了。而老年社会的种种管制，更是使日本年轻人的处境雪上加霜。

例如，日本严苛的垃圾分类制度，让年轻人辛苦工作一天后，还不得不花时间对垃圾进行细分。但是对老年人来说，他们是有时间的。所以，他们不会同意取消严苛的垃圾分类制度。

哎，你说有这时间，把垃圾分类交给市场中的环保企业规模化处理，让年轻人多搞点造人运动不好吗？

所以日本的很多管制，表面上有文明的外衣，其实是落后的，严重影响了日本的发展。

谁都知道，在中国，在大城市带大一个孩子，非常不容易。

在一些大城市，普通家庭的孩子上个小学，要提供几十项证明，这些证明能把父母累哭。其中，很多在城市奉献多年的外来人口父母，他们的小孩根本就没有机会在大城市上学。

▲北京市各区幼升小入学审核材料要求不一

大城市的人们生育意愿下降，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太累、养不起。

携程网创始人、人口学家梁建章，多年来研究中国的人口问题。他提出，应该补贴多孩家庭，以鼓励生育。

补贴生育其实是没有必要的。因为，补贴的钱，还不是来自纳税人，与其如此，何必让那些钱从税务局跑一趟，白添征税成本呢？不如直接减税，大幅降低年轻人的负担，让年轻人有收入、有信心早结婚、多生子。

另外一方面，应该避免日本的管制陷阱，大力解除各种户籍管制、教育管制、生活管制、收养管制等，让年轻人不要面对那么多管制，让孩子的上学、生活容易起来，才能鼓励大城市年轻人多生，改变穷生富不生的困境。

题图：Pyotr Konchalovsky，Ducklin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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