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到底怎么才是公平？

Original 张是之张是之

文丨张是之

昨天朋友圈转发了漫兄的一篇文章《呼吁禁止课外辅导班的人，是穷人的敌人》，有朋友有不同意见，说是看了「九边」的文章，两边的观点都要看一下。

很显然，他的观点受「九边」影响较大，而且很有代表性。

「九边」的一些基本观点我是知道的，经济学常识为零，传播出来基本上全是副作用。

所以我直言，不在逻辑上下功夫，只会被「九边」带歪。

「九边」的文章题目是《教育，到底怎么才能公平》，我直接借用一下略作修改，改为《教育，到底怎么才是公平？》。

首先要从逻辑上清楚回答是与否的问题，才能回答能与不能的问题。

本文集中反驳「九边」的谬误，火力全开。

对文不对人，如果不客气地给他的文章来个定性的话，我觉得用「鸡贼」两个词来形容，可以说非常合适。

这篇文章跟最近那些对着教培产业开炮的文章并无二致，本质上都是在丑化市场上的非官办教学。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些文章都是政策出来落地之后，才架起大炮讨伐鞭笞的。

什么叫见风使舵？这就叫见风使舵。

教培行业的市场繁荣，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很多公司都成为了大型上市公司，既解决教学问题，又解决就业问题，还带来了不菲的财政税收。

那些今天对教培落井下石的文章，我就想问一句，你们早干嘛去了？

人家上市的时候，国家没有打压、政策没有出来的时候，你们干嘛去了？

教培行业如果真的是有害，是过街老鼠，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如果教培行业真的这么不堪，为什么家长们心甘情愿让他们赚钱？还让他们一直做到了上市？而且还不止一家。

全国这么多家长，心甘情愿让众多教培机构赚钱，这么多年没见你们炮轰，怎么国家一出手，你们就着急跳出来拍手鼓掌叫好呢？

家长们的付出是真金白银，自己负担成本，你们拍手鼓掌叫好的成本是什么？

家长乐意花钱购买服务，你们却跳着脚不让，到底是家长们傻还是你们有问题？

不仅仅是上市公司，全国各地教培机构倒闭，老师失业，你们就开心了？学生们负担就减轻了？

自己不付出成本，却让别人付出代价，这跟键盘侠有什么区别？

就这种文章，三十年前也会鼓吹计划生育的好，投机倒把罪取消之前同样会呼吁打击投机倒把。

就是今天国家出台一个完全相反的，支持教培的政策，他们同样能变着花样吹捧。

以正义之名，行伤害之实，没有观点不讲逻辑，见风使舵，看政策方向吹，这就是「九边」和此类文章鸡贼的地方。

吊诡的是，这种文章还大有市场，而我转发的漫兄的文章却已经被和谐。

「九边」自己也知道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但他说以前碰上牛逼老师是可遇不可求，是随机的，但现在有人通过大资本把这些牛逼老师集聚在一起，然后让愿意花钱的家长买单。

于是培训机构直接出一百多万年薪挖人，在培训机构一年收入顶的上原来公办学校一辈子的收入，所以牛逼教师全都被机构挖走了。

于是他认为：

很多地方就出现一个现象，超级培训机构把那一带的牛逼老师一网打尽，学生们想领先一步，就得出比学校贵几十倍的学费，自然都跑那地方去了。
大家看出来了吧，我国的公立教育跟很多国家那种私立模式相比要公平的多，但是现在慢慢在公立学校之外衍生出了一套“按资分配”的私利模式。

请注意，他使用的「按资分配」这四个字背后，折射出他深深的计划经济「分配」思维，完全没有交易和契约意识。

牛逼老师和教培机构的交易行为，硬生生被他偷换了概念，公然把它说成是「按资分配」。

逻辑不坚定的人，很容易就被带偏了。

退一万步讲，牛逼老师为什么要离开公办学校，按照「九边」的视角是外面出的钱多。

但换个视角，那还不是原来学校给的少，给的不够？为什么钱给的少？还不是因为管制的存在？

如果继续追问，那原来学校就不能给涨点工资吗？

呵呵，还真不能。公办学校，那可是有编制的，有编制就要按他们所理解的「公平」来。

再牛逼的老师在学校也只能吃大锅饭，牛逼到一定程度，可能会在大锅饭的基础上加那么两根鸡腿、一个荤菜的。

但你说让公办学校直接给老师开出百万年薪，那绝无可能，财政负担不允许是一方面，另外其他老师该不高兴了。

你们都说这个老师牛逼，可他的同事却未必同意。同事不觉得牛逼，却给如此牛逼的工资，那就是在制造矛盾，这队伍就没法带了。

所以还是我刚才说的，再牛逼的老师，在有编制的时候，也只能吃大锅饭。

如果用经济学术语来描述，那就是存在明显的价格管制，牛逼老师的收入被管制大大降低了。

与此同时，人家教培机构请牛逼老师去，按能力给钱，按照家长对这个老师的认可程度给钱，花再多的钱那也机构愿意给、家长原因给的，既没有制造矛盾，也没有受害者。

两相比较，到底是哪个更公平？

牛逼老师们就活该待在学校里委屈着吗？牛逼的老师们活该就要受到管制？

「九边」的文章明显回避问题实质，本来就是价格管制和学校自己的问题，却把问题甩锅给资本，说什么「按资分配」，这锅甩的可真是隐蔽和高明啊。

这也是他文章鸡贼的地方所在。

他文章接着又举了个例子，物理学博士原来在大学教书，教书没钱就开始做物理家教。

开始做的不好，后来下了功夫，越教越好，去了机构做物理培训，一年几百万的收入。

学生想上课十几万的学费，爱上不上，反正从来都能报满。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事实，又让他给说成了一件大坏事。

他说：

这种高额激励下，越来越多的高手投身到这个行业。你说这不挺好的吗？让更多的人有机会接触到更牛逼的考试技巧。
其实不是，因为考试不是搞科研，并不是向未知领域扩张，高考本身是个零和博弈，如果一部分人率先装备加特林，那就是对其他人的单方面屠杀。而这些加特林主要是对相对富裕人群服务的。
如果任由发展下去，校外机构是真正的学校，而公立学校反而成了摆设。

这段评论再次暴露出他完全没有基本的经济学素养，纯粹凭着想象张口就来。

首先，他否认了让学生接触更牛逼老师的重要性。

在他的话语中，这个老师就该待在大学里教书，完全不必要去给学生做扩展。

其次，他把高考说成是零和游戏，不能有人率先装备加特林，否则就是对其他人的不公平。

按照他这个逻辑，学生就应该只学课本那点知识，这样才是最公平的。任何课外拓展，都有可能让一部分人领先。

很明显，前面两点都不成立。

尤其是在青春躁动的初中高中阶段，往往是学生如果有机会接触到牛逼老师，很有可能改变一个孩子一生。

无论是学业还是做人，一个闪闪发光的老师对学生影响非常巨大。

所以牛逼老师，学生接触到的越早越好，而不是越晚越好。

高额金钱激励下，越来越多的高手投身到这个行业，他认为是件坏事。

而事实上恰恰相反，为人父母，谁不想让孩子每个阶段都能接触到最好的老师？

就是九边本人，他如果有孩子，无论是花钱还是不花钱，估计还是愿意遇到高人指导，而不是接受平均的庸才教育。

这就牵出第三个问题，他认为那个牛逼的物理老师收费很高，别人就都去不起了，就没机会了。

实际上呢，最基本的经济学常识，价格由供需关系决定。

教培机构越多，这样的牛逼老师越多，竞争之下，价格不可能一直是那么高。

正因为他说的那个牛逼的物理老师太少，这样的培训机构太少，所以价格才会看着很高。

手机、电脑、汽车，随便一个你常用的，又便宜又好的行业，无一例外都是竞争激烈的结果。

如果我们的目标是，让更多孩子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牛逼老师，那么很明显应该允许更多的机构和老师出现，而不是打压和管制。

极端一点的假设，如果当初就严格禁止教培机构的成立，甚至严格禁止大学物理老师去做家教。

那么，这是整个世界的损失。

对学生来说，失去了遇到一位牛逼老师的机会。

对老师来说，既失去了收入，也失去了发现自己潜力，教会更多学生的机会。

很明显，哪个世界更值得我们期待和拥有？

「九边」的文章里说，自由和公平没法兼顾，他相信屁股决定脑袋。

你钱多肯定是觉得既然用钱能买到好资源实在是太合理了；如果你是普通人，你可能倾向于认为教育资源是“公器”，怎么能被有钱人垄断？关键是社会层面该怎么选。

自己没有清晰的逻辑，才会相信什么屁股决定脑袋。只是一味输出观点，完全没有意识到什么叫「逻辑一致性」，以及逻辑一致性的重要性。

他以为禁止用钱来买到好资源，这就能够彰显公平了，殊不知这恰恰会制造更大的不公平。

这只不过是「方圆二十里之内不许见到穷人」，只不过是让穷人没有了购买的机会。

禁止了穷人的购买机会，但富人从来不会因此就停止对教育的投入。

一个教托福的朋友看了我的文章后给了我一些反馈，学生不能去机构上课，那机构老师就直接上门服务。

即使涨价，富人对价格也不敏感。

原来，更多的机构、更多的老师竞争之下，有更低的价格和更多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