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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风水轮流转?他10年前做篮球场生意快黄了,现在却赶上了体育资本的“风口”

2016-10-17 韩方航 好奇心日报


理论上的确是一个越走越开阔的生意,但被投资人这么一撺掇,总好像哪里不对劲。

上海闸北区汶水路 886 号,被中环高架路、一片停车场、以及一个卜蜂莲花超市包围起来的是四片标准大小的篮球场和四片半场大小的篮球场。


与普通社区里因为无人照管而破败不堪的球场不同,这里用鲜明的橙色做装饰,入口处则被设计成了集装箱的样子。场地的四周用黑色的栅栏围起,顶棚则是白色的塑钢大棚。而在篮球场的一边还配有健身房、淋浴房和更衣室。



因为是工作日的上午,这里显得有些冷清,并没有人来打球,只能看见工作人员在忙着打扫以及处理一些其他的杂务。不过,在周末、假期、或者晚上,这里就会开始变得热闹起来,有来打球的学生、也有年轻的上班族。


汶水路的这块场地是洛克公园这家公司今年 8 月开出的新球场,也是他们在上海的第 13 家店。


洛克公园最主要的生意就是这些球场。球场并不局限于篮球,取决于开业的时间和能够拿到的店面位置,有些店还会配有棒球、橄榄球等场地,甚至还会有餐厅和酒吧这样的业态。


价格也根据设施情况有所不同,汶水路的这家店花 200 元充个会员卡就能以 10 元一小时的价格打球,而拥有棒球设施的吴中路店,则是以门票的方式收费,男生 50 元,女生免票。按照创始人戴富祺的说法,现在人们到洛克公园差不多人均每次消费是 50 块钱,“和看一次电影差不多”。


门票还是洛克公园最重要的收入来源,占到全部的一半左右。剩下的有一部分来自于广告赞助。洛克公园和宝矿力水特、斯伯丁、长城宽带、yao 能量签订了赞助合约,一年的赞助费在三四百万上下。还有在场馆现场卖饮料、卖运动服的收入,戴富祺说光是卖水他们一年就能卖出 100 多万瓶。


戴富祺说 2015 年洛克公园的收入大概是在 2000 万左右,而且已经盈利了。随着体育产业越来越热门,他们也得到了资本的追捧,两轮风投过后,他们的估值已经达到了 6 亿。30 倍的市销率(市值除以收入的比例,衡量一个公司估值高低的重要指标)让人震惊,就算是被一些人认为是泡沫的乐视体育的市销率也不过是 7.5 倍。


但可能只有戴富祺才知道,10 年前他刚刚开始做体育场馆生意的时候,他的际遇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2006 年,戴富祺 24 岁。作为一个温州人,如今的他说“每一个温州人都有一颗想创业的心”,至少从大学毕业开始,他就想着要做一点事情。


给了他创业灵感的是一个国外的朋友。正好这个朋友来上海,戴富祺和他都喜欢篮球,准备出去打一场,但是订不到场地。即使是有篮球场地,也大多是室外的露天场馆。室内场地几乎都被改造成了羽毛球场,用戴富祺的话说就是在当时“打羽毛球的人比打篮球的更有消费力”。


找不到场地,这位外国友人就和戴富祺说起国外体育场馆的运营状况,一种是社区里的场地由政府补贴,另一种则是健身房老板自己开的场地通过收费来实现盈利。后来又说到美国著名的街头篮球圣地,位于纽约 155 街的洛克公园。与 NBA 完全不同的街球风格,让这里成了纽约的又一个新地标。


这些都让戴富祺觉得为什么不能自己开一家公司,来做篮球场馆呢?名字,就也叫洛克公园好了。


洛克公园最早在昆明路的门店,来自于 @ 苏若鱼的新浪博客

第一家洛克公园开在了上海昆明路 721 号,戴富祺说这是一把火烧出来的。


那时候,戴富祺刚刚从家里借了 10 万,再加上自己的一点积蓄一共 20 万准备开始创业。虽然这点钱放在 10 年前也不算太多,但是摆在他面前最大的困难并不是钱,而是场地。他和几个伙伴骑着自行车在全上海找场地。


篮球场对于场地的要求不低。要够大,这样才能摆下标准的篮球场地。要够高,标准篮筐的高度都要 3 米多,篮球场层高要求在 7 米以上。3 个月的时间,戴富祺就在夏天的阳光下奔波,一无所获,“几乎放弃”。


戴富祺当时住在大连路,距离昆明路只有几分钟的步行路程。昆明路 721 号当时是一个厂房,曾经属于上海化工机泵厂。后来上海化工机泵厂搬迁,1000 多平方米的空间闲置下来,被二房东接手改造成了群租房,住了 700 多人。


就在戴富祺找场地找得快要放弃的时候,这块群租房发生了一起火灾,万幸没有人员伤亡。之后消防部门要求厂房进行整改,群租的生意也就没法做下去。改造成其他业态又太花钱,戴富祺就以一个较低的价格租下了厂房的二楼,改造成了洛克公园。


戴富祺觉得“关键在于坚持”,但真要说起来这整件事当中运气的成分还是居多,因为在找到昆明路这套厂房之间,他们还有不少被骗的经历。


那是上海虹口区花园路的一套厂房。厂房的二房东和戴富祺说,这里你至少可以租三年,但是合同按一年一年签,于是戴富祺就拿出了一万块钱定金,签下了合同。结果后来他们打听下来,原来这套厂房一年以后就要拆迁,打算做长期生意的戴富祺被骗了。“一万块钱很多啊!”至今回忆起这件事情,戴富祺都忍不住要提高音量。




现在再回过头来看十年前的洛克公园,戴富祺觉得自己是注定要失败的。尽管厂房看上去非常适合洛克公园,足够大、租金也足够便宜,但是“这是违背商业规律”的事情。“一个厂房 10 米高,你把它一隔三,做什么都比打篮球赚钱。”戴富祺说,“运动场每平方米产生的经济效益是低于土地本身的商业价值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从 2006 年到 2010 年,戴富祺在上海一共开了两家洛克公园。通过门票以及活动赞助等收入,洛克公园已经形成了盈利以及充足的现金流。但是昆明路的厂房不久就被市政动迁拆除,第二家也很快被房东收回改成了公寓,毕竟对于房东来说,无论是动迁还是改成公寓都能比把场地租给戴富祺开篮球场更赚钱。


失去了两家洛克公园对于戴富祺来说多少是个打击。他用“逃难”来形容这时候自己的生活状态,正好这时候虎扑体育的创始人程杭找到了戴富祺,希望他能帮助虎扑一起做场馆,于是戴富祺就加入了虎扑。


按照戴富祺的说法,虎扑要做的场馆是一个和匹克的合作项目。匹克给一个场馆开出了一年 50 万的赞助费,戴富祺一算这相当于覆盖掉了一半的运营成本,于是就“全国各地给他们开场馆去了”。


好景不长,匹克因为“内部原因”暂停了对于场馆的赞助,“运动场馆没有得到虎扑资金的重视和发展”。没有事情做的戴富祺也因此离开了虎扑。他又回到了洛克公园,开始操心这个项目。


位于华池路的洛克公园


摆在戴富祺面前的问题还是一样,如何解决篮球场的效益不如土地本身商业价值的问题。


那还是 2011 年的事情,当时要直接提升篮球场的效益似乎不太可能,用戴富祺的话来说就是“人们怎么愿意花 100 块钱去打篮球”。于是,戴富祺只能寻找“城市的边角料”,那些闲置的、利用率不高的土地。说到这里,戴富祺指着楼下的那块篮球场:“这里本来是停车场,你看我们拿掉一半的土地,它还是停不满。”


回到 2011 年,戴富祺当时找到的场地在普陀区华池路,在一个购物中心后门外的空地上,建起了一个标准大小的篮球场和三个半场。这片土地位置不太好,被管弄公园、普陀体育场的围栏包夹起来,另一面则面对的是铁道线。洛克公园还需要在路口竖起一块牌子,写着“洛克公园,由此入内”。


这不是什么好的地段,但也就只有这些没人看得上的地块才成为了洛克公园生存下来的基础。戴富祺把这称为是洛克公园的 1.0 存活阶段:“我们做成了。”


从 2011 年到 2014 年,洛克公园以一年一家的速度扩张着,“用(前一家店)赚到的钱去开一家新店”。



2015 年对于洛克公园而言可以算是转折点,这一年洛克公园发展的速度大大加快了。目前洛克公园有 14 块场地,其中 9 块都是在 2015 年和 2016 年这两年开出来的。属于洛克公园的好时光看上去在 10 年后终于到来了。


尽管场地还是不好找,但洛克公园已经不用再像以前那样龟缩在“城市的边角料”当中了。电商与购物中心的此消彼长成了戴富祺最好的机会。


天猫“双 11”购物节销售额在过去 5 年增长了 700 倍,2014 年销售额 571 亿,一天的销售额就超过了万达商业地产去年全年收入的 1/3。随之而来的就是零售品牌向电商的倾斜,他们将更多的资源放在了数字渠道上,而原本承载着品牌落地功能的购物中心在零售品牌心目中的地位开始下降。


“一些跨国连锁企业,去年 2011 年以前跟着我们,你给多少店我给开多少店,甚至几家连锁企业争一个店面,今年很多连锁企业大幅度调减自己的计划,不能全跟了,甚至 50% 跟随我们发展的,也显得有些吃力。”即使强如王健林和他的万达,也注意到了这些变化。


他们提出要增加体验式消费的业态,也就是那些必须要到店才能消费的业态。电影院是其中一个,体育场馆也是如此。这就是留给洛克公园的机会。


“凯德、百联、中房、绿地、正大……”在列举和洛克公园有合作的商业地产公司时,戴富祺报出了一长串的名字,“我现在能接到全国各地的商业综合体打电话过来,招商电话。”



另一个帮助洛克公园快速扩张的因素则是资本。从 2006 年到 2016 年,洛克公园本身的商业模式没有发生太大变化的情况,始终是门票加上活动赞助的收入,但嗅到了政策味道的资本还是转向体育,也转向了洛克公园。


2015 年 3 月洛克公园就拿到了一笔来自荣正投资和青松基金的投资,价值数千万元。今年 9 月,他们又宣布获得了华人文化 4000 万元的 B 轮融资。


和现在靠着一轮轮融资往下做的创业公司不同,戴富祺说在资金上洛克公园“没有什么太大压力”,“我们现金流水比较好,(融资)通过银行贷款也可以做”。接受融资,只是希望能够在资本市场上放大自己的价值。但他也不会拒绝资本:“如果有需要的话,明年会再做一轮。”


当然,洛克公园本身也在发生变化。以前“没有人愿意花 100 块钱来打篮球”,现在按照戴富祺的说法洛克公园的人均消费是十年前的十倍。与之同时变化的还有消费者的心态,越来越多的人愿意为健康花钱,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为优质的服务付费。


戴富祺自豪于洛克公园能够满足不同人的需求。淋浴房、健身房在他看来已经是标配了,酒吧、餐厅这些业态也都加入到了洛克公园当中:“现在年轻人都很忙,下班以后,最好吃饭锻炼都在一个地方。”


这些最后解决的也还是篮球场的效益不如土地本身商业价值的问题。如果说以前受限于人们的消费水平而没有办法提升收入的话,现在的“消费升级”看上去就是最好的机会。




消费升级、购物中心和资本共同创造的机会被戴富祺称为洛克公园的 2.0 发展阶段。现在,戴富祺已经开始思考洛克公园的 3.0 阶段城市地标了:“做多元化,文化 IP 的打造。量身定制,成为城市的亮点。”戴富祺说。


戴富祺说的是洛克公园在世博源新开的那个球场。这块场地紧邻中华艺术馆,距离地铁站也不超过 10 分钟的路程,除了篮球场以外,还有大片的看台座位。除了日常开放给球友打球以外,这里还承担着举办赛事的功能。


8 月 26 日到 28 日,洛克公园主办的 Jump 10 街头篮球比赛在这里举行,来自美国、加拿大、法国、西班牙、澳大利亚、日本和中国等多个国家的 16 支队伍参加比赛,冠军奖金为 10 万美元。整个比赛也放在虎扑 TV、战旗 TV 上直播。


说起这项赛事,戴富祺显得有些激动:“你可以到我办公室看,全是报纸上的整版报道。”


有趣的是,把洛克公园做成城市文化地标似乎不完全是戴富祺和洛克公园的主意:“这个是我们和政府合作,政府批地给我们。有意思伐,现在是政府推着我们往前走。”


戴富祺并没有细说政府有哪些诉求,但是在拿到土地后不久的 2015 年底,洛克公园就单独成立了一个团队开始为 Jump 10 街头篮球比赛忙碌了。


此前国内并不是没有街头篮球比赛,全国街球制霸赛、红牛城市传奇争霸赛等民间街头联赛都办得不错。戴富祺觉得现在中国的街球比赛都只有中国人打球,“你坐着看中国人打球看一天,你要看吐的”,“Jump 10 现在已经和他们拉开一段距离,(因为)我们是国际化的”。


做比赛很花钱,尤其是在最初的几年培育观众的阶段。为了今年的 Jump 10 赛事,洛克公园一共投入了接近 1000 万,到最后也没赚到钱。但“比赛当天门票一票难求,门口全是黄牛”的场景给了洛克公园信心,“明年应该能持平,后年能实现盈利”。


戴富祺把 Jump 10 称为行业壁垒:“有钱就能做场馆,我出 1000 块的装修,你出 1500 块的装修,可能弄出来你的产品和我差不多,甚至比我更好。但洛克有的是品牌,我们有赛事 IP,能出来球星,故事,视频,周边产品,这些东西铸就了行业的壁垒,别人进不来。”


在说这话的时候,戴富祺想的可能就是美国的那个洛克公园。那就是一片普普通通的露天篮球场,没有洛克公园那么高端的淋浴房、健身房等设备。它能成为街头篮球的圣地,靠的还是在那里打球的人,以及从这片场地中传承下来的历史。


戴富祺想把中国的洛克公园也变成美国的洛克公园那样的街头篮球圣地。Jump 10 比赛是第一步,而接下来“我们已经在和美国的洛克公园联赛组织方在谈,准备收购他们”,这样他们就能得到背书,称自己为中国街头篮球的圣地了。用戴富祺的话来说就是,“你可以做场馆,但是你做不出品牌”。



但投资人的想法和戴富祺未必一样。就在接受《好奇心日报》采访之前,戴富祺就在和投资人见面。按照戴富祺的说法,投资人希望尽快开出一家“一个集办公体育餐饮娱乐消费一体化的洛克美式运动中心”。


这大概是洛克公园的另一种升级方式,做的不是街头篮球品牌,而是更加复杂的商业地产,或者按照戴富祺的话说就是体育商业地产。通过各种业态的叠加,把人留在场馆和附近进行消费。


“我地已经拿好了,就在世博园,年底就能开。”戴富祺说,因为只需要做软装的部分,3 个月就能全部做好,“我们要做日本的 Round One,一楼小钢珠,二楼保龄球,三楼保龄球,四楼飞镖、乒乓球、足球、篮球,五楼卡拉 OK,六楼还是游戏机,七楼棒球打击场,一票制,进去什么都能玩。”


从 Jump 10 街头篮球赛事进行品牌升级,扩大场馆经营范围做体育商业地产,这是摆在洛克公园面前的两个选择,而戴富祺似乎是觉得两者都能兼顾。


事实上,戴富祺的野心很大,他曾经提出到 2018 年珠三角会有 50 家洛克公园店的计划。他说话的语速也很快,一副志得意满、运筹帷幄的样子。


但当采访接近尾声,被问到从事体育行业十年有什么体会时,戴富祺说话的声音变轻了,语气也显得有些低落:“体育太难了。”


“我们从十年前就开始做体育的这批人和黑白两道都打过交道,从民工到市场。做体育的人都有一颗大心脏。”


“现在做体育的人,很多都是在借东风。”


说完这些话,他匆匆吃完午饭,坐在椅子上休息了几分钟,然后就走了。他说,下午他还要去参加一个体育局的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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