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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打了几把牌后就不玩了,如何评价梁建章重回携程这 4 年?

2016-11-18 许冰清 好奇心日报

携程内外,看上去进退自如。

对于杨博来说,以后即便早上七八点就到了公司,再也没有可能听到各种汪峰的金曲——比如《怒放的生命》之类的——从 CEO 的办公间飘出来。

16 号晚上 22 点 21 分左右,携程 CEO 梁建章发了一封主题为“新管理框架”的内部邮件,“感谢员工努力工作,祝贺孙洁晋升为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杨博觉得有点突然,而梁建章不再担任 CEO 这件事,让他有点失落。

在一个大公司,员工总是喜闻乐见老板的一些有趣细节。比如之前 2015 年的公司开放日活动上,梁建章穿着圣诞老人衣服发糖的样子,也被他们津津乐道了好一阵子。

而杨博真正失落的,自然不是这些。昨天答应接受《好奇心日报》采访时,他原本以为是那种“说一两句祝福 James(梁建章的英文名)的话 ”,而在搞清楚状况后,他立刻变得严肃起来,说自己一时之间没法评价这位 47 岁的老板,“硬聊会违背自己的内心。”

他在 2013 年初进入携程,刚好赶上梁建章重回公司。当时携程正处于价格战的泥潭中,刚上市的去哪儿看上去更是势不可挡,这个中国在线旅行市场的庞然大物,不管是在资本市场,还是媒体口径中,看上去都已经是个悲情角色。

作为联合创始人之一,重新执掌 CEO 一职的梁建章被认为是“临危受命”。他提出携程要“二次创业”,还把自己的办公室从 6 层搬到了 4 层,用他的话说,“往上 2 层,往下 3 层都比较方便,因为我需要满公司跑。”公司上下很快就感受了压力和紧张。

在过去 4 年的时间里,梁建章把携程从“鼠标+水泥”带入了移动时代,大手笔的投资和买买买,差不多又让携程处于了一个没什么对手的状态。

没有人会质疑梁建章为携程带来的改变,但这两者的结合有点微妙:就像梁建章自己身上的“企业家”和“学者”两个标签可以并存那样。

“中国有很多老板也能把生意做得很好,像马云那样的,很有激情。但我觉得我老板(梁建章)不太一样的地方是,他身上有那种新鲜劲,有点酷。” 杨博想了一阵子说道。

在回归携程的头一年,为了解决技术领域的问题,梁建章基本上都和研发部门坐在一起办公——他自己拥有计算科学的硕士学位,又曾在甲骨文工作,解决问题的能力,可能一点也不比携程技术团队的人差。

杨博印象很深的一点是梁建章对于效率的追求。“他脑子转得很快,你如果不是去做了很充分的准备,去跟他开会就比较紧张。现在不是有个流行的词叫‘怼’嘛,他就属于那种眼睛一翻、会‘怼’你一下的人,意思就是‘别在这浪费大家时间了’。时间长了,我们自己在工作里也会讲究这个,毕竟我们被怼过一次就觉得不太舒服了,像是天天跟他碰面的高管,肯定更累。”

携程也确实浪费不起时间了。当时开始研究旅游行业的薛蓓蓓觉得,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当时处于守势的携程都很被动。她现在是穷游的首席战略官,不久前,当面采访过一次梁建章。

“2013 年梁建章回归的时候,实际上携程在整个行业里的状况是比较危险的:一方面是,市场很看好去哪儿,觉得它能够把搜索和机票、酒店这种标准化业务结合得很好,是一个商业模式上很好的创新;另一方面是,当时同程、途牛、驴妈妈在资本市场都很活跃,市面上可以利用的资源不多了。”

而最被诟病的,是携程在移动端的迟缓。而梁建章打出的第一副牌,就是明确从 Online Travel Agency 向 Mobile Travel Agency 转型的战略,将原有的“鼠标+水泥”模式升级为“拇指+水泥”;同时将组织架构改为更灵活的事业部,权力、激励和风险都被同步分散下去。

“无线”成为了梁建章花费最多心力的事儿。当时对于携程来说,最重要的是怎么将过于分散的 App 资源重新集中起来:本着多打几个垂直领域的想法,携程一度有五个不同的官方 App;后期发现渠道过于分散、维护成本很高,就又都被收归到了“携程旅行”这一主 App 中,你可以在这里看到携程的几乎所有业务入口。

一度独立出来,与住宿、机票等大事业部并列的无线事业部忙活了一整年。原来的无线事业部 CEO 江浩说,那阵子最怕的就是老板周末出差,“他会不停地给你发邮件,然后立马就要解决方案。他每次出行,都不用秘书打点,而是亲自搞定——通过携程自己的移动客户端,然后提出一大堆的修改意见。”

到了 2014 年,完成任务的无线部门又被拆散、放回到了其他业务部门的架构里。其他部门看了一整年的调整、为自己的需求排了一年队之后,也有了更强的成本控制和产品规划意识,开始能更好地解决问题。

梁建章对效率的追求,其实也逼着公司上下在执行方面都迅速了起来。“公司之前确实是有惰性的,我希望大家都能有二次创业的激情和压力。”他曾说。

至少看上去是有了成效。2014 年,携程移动端的活跃用户突破 2 亿,约 40% 的新用户都来自移动端;机票、酒店和票务等标准业务量,同比增长都重新回到了快车道上。

你也可以从公司的股价上,看到外界对于梁建章的期待:回归之后的八个月,携程股价上涨 190%,净利同比增长了 76%;其市盈率一度高达 49 倍,超过了百度、Google 和苹果。


这时候的梁建章,也终于有心思通盘考虑更多的事了。杨博说,梁建章隔段时间就会将自己的办公室换个位置,放到不同的业务部门里。开会的效率也变高了——一天终于能顾得上给两个事业部开会了。

“表面上看上去很 Nice,实际上挺有魄力的一个人,我觉得梁建章在战略层面很强势,方向上绝对不能错。”从一个分析师的角度出发,让薛蓓蓓印象更深的,还是梁建章回归之后,携程在资本市场上的一系列动作,在她看来,就是“几把牌打得非常漂亮”。

她指的当然是携程在 2015 年接连拿下了艺龙、去哪儿两大竞争对手的事。如果说收购艺龙更像是早年携程投资如家那样,在中概股低潮期时做了一笔聪明的财务投资,那么控股去哪儿,则是充分利用了大股东百度和市场规则的结果。

这场交易是一场精妙的三方股权置换,心气很高的去哪儿创始人庄辰超,一直到最后才知道了原委。而携程在这个过程中最大的损失,可能是出让了近 25% 的股票给百度——要知道,他们之后很快就进行了公司的第四次拆股。

加上之前针对同程、途牛、东航的大胆投资,以及针对风险更大的机场租车、游记 App、民宿等领域的持续关注,你可以看出,梁建章时代的携程,是切实地希望利用自有资金和一切资源,将所有行业上下游产业、以及竞争对手都收入囊中的。


对于竞争对手的态度,其实也是梁建章回归后外界感受到的携程的最大变化之一。尤其是和去哪儿之间,曾有过一阵两家在没完没了地打官司和口水仗,以致于当初携程宣布和去哪儿合作的时候,惊讶到了不少人。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当初打得火热的价格战。“价格战是必须去应对的,不是携程主动去打。”先前,梁建章曾表示,不看好这种不可持续的模式,但对局面有相对乐观的预期:“携程会应战,结果就是他们不赚钱,携程少赚钱”。

市场惯用的返现,在当时的携程也能有一些不一样的做法,比如借势推广自己的手机 App,或是引导用户去关注携程的微信公众账号。当然,真的要进行大规模投入时,携程也毫不吝啬:在 2014 年底的新一轮投入中,他们拿出了 10 亿元的资金储备,并做好了公司上市 11 年来首次亏损的预期。

“其实海外市场以机构投资者为多,更注重企业现金流的健康状况,所以 James 回来之后决定做补贴,你就知道这个是比较难下的一个决定。主要是会影响短期财务表现,投资人可能也不理解这个打法,所以他决定之前,就要有在股价上继续承压的心理准备。”薛蓓蓓表示,“但最后股价是往上涨的,说明市场认可了这个方法。”


“念书念完了,所以回来了。”2013 年回到携程小半年后,梁建章还会这么回答媒体提问。而他对外呈现出的这种“云淡风轻”的效果,某种程度上也会减弱人们对于当时携程糟糕状况的焦虑感。

从 2011 年第四季度开始,携程的净利润等多项关键指标出现了连续 5 个季度的持续下滑,市场份额也首次跌破了 50%;而此前,携程的净利最高曾保持了连续 11 个季度的增长。

“你当时在国外看到有关携程的报道,着急吗?”《好奇心日报》记者曾经问过梁建章这个问题,“老实说,我觉得人口问题更急切。”

梁建章有两个微博认证账号,关注人口问题的那个看上去热闹多了

梁建章在十年前辞任携程 CEO 去美国斯坦福大学攻读经济学博士。近些年他对于人口经济学的推崇、热衷,也体现在了他在公司几乎所有对外场合的发言中:媒体很难再约到他多谈两句对于旅游行业的看法,即使聊到了,也是作为携程其他高管发言的补充。但如果是聊人口、经济,他的档期很快就能被排出来。

与之相关的新鲜事物,也能引起他的兴趣——比如有段时间,他就会抓着研发部门的同事,跟他一起研究比特币的技术。

但除了广泛的社会意义之外,这些学术经验到底能如何被运用到一个公司的运营实践中,一直是外界对于梁建章行事的困惑之一。

“虽然很少有人能既做这个又做那个,但如果有条件,这样做真是蛮互补的。我的 idea,人口与创新,一定要在企业做过,才有这个感觉;而学术中一些更加严谨的方法确实可以用到公司决策中。”梁建章说。

“经济学的研究,对于培养人的宏观视角、战略思维,以及具体的资本运作层面都会有很大的帮助,这是一个思维层面的提升。我是经济学科班出身,当时去采访他,实际也是一个请教,能感觉到他是非常聪明的人,反应非常快,而且研究很扎实。”薛蓓蓓说。

携程的官方说法是,梁建章这次算是退而不休:他将继续担任公司的执行董事会主席,专注于创新、国际化、技术、投资和战略联盟等业务。CEO 一职将交给在公司工作超过十年、历任首席财务官、联合总裁和首席运营官等多个高管职位的孙洁。

之后,投资领域仍将是梁建章的关注重点——在今年携程新的投资方向中,已经出现了印度、美国这样的境外市场。而按照梁建章昨天晚上接受媒体采访时的说法,国际化市场的拓展是“更宏观、也是更擅长的事情”。

回过头来看,对于梁建章来说,携程可能更像是一个可以由他掌控,并进行一系列实验的空间:

一方面,如何维持这家大公司的正常运作、提升工作效率,协调各个部门的资源利益,并维持上升的盈利空间、给投资者交差,算是一个有趣的商业课题;

另一方面,利用携程的资源,他获得了个人投资者难以想象的资本运作空间,这让他可以尝试着将钱投到整个旅游产业中,自己最看好的方向上,并最终让其成为携程这一大平台战略中的一部分;

最后,这个拥有 32000 多名员工的大公司、以及其在产业链上下所联动的所有资源,也能让他看到一些更大的趋势:比如线上和线下商业的融合、移动化对流量红利的重构、人口学与旅游行业红利的衰竭……

他甚至可以在这家公司里,尝试一些无害的、大规模的社会学实验——比如携程内希望生育二胎的员工,先前就可以获得公司的无息贷款,以缴纳社会抚养费。而计划生育的取消,应该算是实现了他个人的一个阶段性目标。

比起企业家,梁建章可能更喜欢的是学者这个身份。但不管是在携程内外,他称得上是进退自如吧。

而他和携程,应该算是互相成就。

(应受访者要求,杨博为化名)

制图:吴羚玮

题图来自创业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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