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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 年 6 月 9 号来的,25 年了,一直在上海打工、成家” | 房子和我们的生活③

2017-09-06 温欣语 好奇心日报


房子是人类可以消费的最大商品,它也是个人生活变迁的见证者之一。好奇心日报会进行一系列以房子为线索的报道,看看过往发生了什么。

到了总结一段历史的时候了。

我们的大多数读者只是经历了这段历史的尾声,大部分故事是由上一代写就。

我们希望传达的是它最有价值并应该传承的那一部分:笃信进步、发展;社会会持续不断为个人提供更好更大的空间;努力,并且获得相应回报;自由是可争取的,坚信我们最终会到达。

其实这就是普世价值。

当“历史”这样的词摆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往往为宏大叙事所覆盖,我们希望用更多微观层面的采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梳理。

我们从个人生活中关注度最高的“房子”入手,开始这个记录。

在苏爱四川老家的房子门口,种满了各类树


苏爱小时候住的房子很大,一大家子总共有十几间,有一个被她称为“龙门子”的大门,从那走到房间有很长的距离。进屋得经过高高的台阶,地板和房梁都是深色木头,院子内外种着竹子、苦楝树和橘子树。

按照苏爱的说法,这房是“打地主的时候”分给她们家的,“地主”就住在隔壁,后来也经常互送东西吃。这前后的记忆苏爱记得有些模糊了,除了“爸爸喜欢在煤油灯下看书”,大抵是幼时穷苦,在山里读书,虽然寄宿在学校旁边公社工作人员的宿舍里,但公社里的人免去了母亲每个月背米上山的劳苦,因此苏爱就用帮人干活来还这份人情。同是这段经历教会了她吃苦和容忍。

苏爱 1974 年出生在四川省蒲江县,这是成都西南边一个有 25 万人口的县城。她出生的时候父亲已经 50 多岁,母亲 40 多岁,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大多数蒲江人都留在了当地做小生意,苏爱的姐姐却只身一人到江苏的纺织厂打工,最后嫁到了上海。1992 年苏爱到上海投奔姐姐。到上海的那天是 1992 年 6 月 9 日,她记得特别清楚。

其实苏爱加入了最早一批从四川到上海的打工潮,同年,中国有大约 4000 万农民流入沿海城市打工。此后的 5 年时间里,这一人数达到了 1.4 亿。

当时正值上海旧城改造,曾有媒体将这一时期称为“九十年代上海百万居民大动迁”,出现了大量的临时拆迁房,这也让外来人口有了暂时落脚的机会。苏爱就在上海漕河泾附近寻得了一处四连排的拆迁平房,这个 17 平米,堆满了蜂窝煤的平房记录着她打工生涯的开端。 


她还住过附近农民的民居,那时候当地人已经察觉到外来务工的人潮,他们通常会在院子里靠墙搭一个 10 平米的小房间出租给外地务工人员,苏爱就在这个角落里住了 3 年时间。这期间,她遇到最多的就是来上海打工的浙江人。

苏爱现在是上海莲花路华纳酒店的经理。我们在天钥桥路一家购物中心里采访了她,她的儿子今年 18 岁,正在这里上英语补习课,苏爱很重视儿子的英语教育,未来她希望儿子能进入外企工作。 

以下是苏爱的口述,你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了解她:

“我们以前住的房子很大,是哑巴家的”

之前我们是住地主家的房子你知道吗?以前文化大革命打倒地主的时候就把房子分了,我们家分了一大片房子。

我出生就住在这个房子里,听我妈妈说,隔壁哑巴的爸爸妈妈就是地主。我们的房子都是哑巴家的,不止我们一家人,这后面一大家也是他们家的,不止 10 套房子。

哑巴后面分到的房子小了,他后来只有三四间,我们家人多,所以房间比他大。我家里有爸爸妈妈、大哥哥小哥哥、姐姐和我,六个人,我们加到一起可能有十好几间。还有猪圈、厨房、堆杂货的,楼上堆草的房间,稻草玉米秆都要烧一年。

我们家是那种农村的大院子,农村的老房子会在房间里吃饭,家里我最小我妈老叫我去关门,我们叫“龙门子”。我很怕,我就奔奔过去再奔奔回来,这当中很黑,要从房间里走到大门去。我就使劲跑,我妈说,鬼在追你啊?!

所以现在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我也会把家里检查一遍,开着灯,我就是怕呀。如果老公儿子都不在,我就把门关上,然后弄盆水把大门顶住,有人进来我就会听见。

图/epochtimes


我们以前住的房子很大,有上街沿、下街沿,我们在大院子里种竹子,种苦楝树,种很多不同的东西。那房子很好,下面是石头,上面是木头,可以开窗看外面,很漂亮。我们老家说,可能有地乌龟、小虫子从潮湿的地里爬出来,我们就拿出来去卖钱,可以入药。进那个房间就像现在的小复式一样,有个台阶上才能到房间里面,房间都是木头地板,一条一条很宽。顶上还有一层,都是木头的。

2001 年左右他们把那个房全拆了,就觉得人家都盖楼房了,我们家也要盖房子,就盖了现代化的农村新民居。毕竟以前那个房子很破旧,烧柴把家里熏得黑不溜秋,灰尘都黑黑的。我不知道你们懂不懂,每年过年我们都要拿扫帚扫,我们那叫“扬尘”,你烧柴它就往上面飞,房子里全是黑乎乎的。

哑巴前两年去世了。哑巴很聪明,在我小时候他就是个识字的哑巴。我们两家就隔了一个院墙,他有时候烧好一个东西从院墙端过来,他就“嗷嗷嗷"叫两声,等他吃好了,他还会在院子里兜一大圈兜到我们家来玩。他有时候在大的堂屋里烧饭,我们也到他家去,在堂屋里打牌。

乡下人都很穷,但哑巴很爱干净,他只要看到我跟穿得很破的或者是掉鼻涕的小孩子在一起,他就跟我妈妈说让我不跟他们玩。

哑巴他可能有自己的心事。他特别小心眼,有时候我们没有招惹他,他有点不开心,就不睬你了。平时家里推个豆花会相互送,他一个人我们有时候也给他送去。他有时候推了豆花,一个人吃不了也会给我们送很多来。有时候他不高兴了就会说,给我们吃的东西太多了,我妈就说那就算钱给你。过一段时间他想想又跟我们和好了。

他的年龄可能和我爸爸妈妈差不多,但是他一生都没结婚,到死都是一个人住。

“1992 年,我去了上海”

以前我爸爸在街道供销社里卖糖,后来他出来跟我妈妈两个人在自己家里摆摊,做小卖部卖糖卖烟。那时候我记得很清楚,别人来的时候没钱就先赊账,赊账了以后第二次来给我们第一次的钱。

有一次一个知青一直赊,赊到后面就走了。当时就去政府查地址打听,查到他家,后来我姐姐跑了很远很远,有几十里的山路,跑到他家去把钱讨回来了。那时候就十几二十块钱,但很值钱。

图/botanwang


我们农村现在也是这样赊账。我们县里有卖电器的,他说“这个电器三千一百六,我还可以卖到三千五嘞”,我说“你为什么能卖三千五”,他说如果“明年给我,我就三千二,后年给我,我就三千四、三千五,我不要利息的啊?”

所以我们这里的人买东西没有存款,就是借钱先买,写一个身份证,比如我现在需要电器我先买回来,我过年卖猪,或者等我年底卖橘子了再付。

当时有个知青跟我大哥哥很好,我大哥哥大我快二十岁,前两年我大哥哥去世了。后来那个知青到乡下来找人,就像找过去的回忆一样,到之前插队落户的地方看看,找到了我们家,但我大哥哥已经去世了。

知青在我们家吃饭中队也要给粮食,他也要交钱。比如说中队里给米,我妈妈烧饭,就给我妈妈记五工分。知青来的时候就是大集体,以前没有钱,就是记工分发粮食。今天你出工了,男的五分,女的三分,然后月底一算你出了多少分,你多少分,就分多少粮食。是根据比例来的,不是一分一斤粮食,是要看今年收了多少粮食,按比例分。

人民公社 图/nosdn


后来变化了就是分田到户了,什么都要自己干。我觉得我姐姐那时候特别辛苦,大哥哥又分家了,不干活。所有的农活都是我姐姐在干,家里人也是她照顾,很辛苦,她就像我妈妈一样。

我最困难的时候是爸爸妈妈年龄大了那一两年,95 年 96 年的时候,家里比较苦。我爸爸是五十岁养我的,我妈妈是四十岁养我的,你算算看,我到十八岁,我爸爸都六十多了。六十几岁的老头子,农村的话当年已经什么都干不了了。

本来我准备去小镇上的塑料厂上班,做塑料袋,一个月 60 块钱。但他们说 60 块一个月,还要先交五百块押金才能去,所以我后来没去。我找不到工作,没有经济来源,那个时候也不可能再种田了,做生意又没本钱。

我姐姐先出来打工了,她到了江苏,在以前很多乡镇企业开的那种织布厂工作,江苏这边有很多织布蚕丝,她就挑那种有刺的剪线。我姐胆很大,可以冲,虽然那工作钱不多。后来她结婚嫁到了上海,我来上海喝喜酒,她就说你不要回去了。以前上海的四川人很少,她说她一个人在这里也没劲,就让我来上海打打工,所以我 1992 年就来上海了。

1992 年 6 月 9 号来的,25 年了,一直在上海打工、成家。

苏爱刚到上海时在姐姐家的客厅“打地铺”


我记得我姐姐刚嫁到姐夫家就觉得,哎呀,怎么这么好。你知道在 92 年的时候,姐夫家就已经有地板和浴缸。我姐就觉得像电视里一样,都是装潢过的房子。

我刚来的时候,她还告诉我她婆婆有三万多块存款,我记得很清楚,三万八。我说,怎么这么多钱,因为我们那时候工资就 150-60。你想想,要多长时间才能存三万多。她婆婆其实就是工人,夫妻俩都是工人,很节约。她什么都会算,买什么菜都会算,是很精明的那种上海人。

我记得最傻的是我刚到上海,我姐姐带我去买衣服和皮鞋。就在华山路,现在很繁华,以前就是老房子铺的街面房。一路看过去试了之后,我就想买。我姐说“不急,你试好了,等下我们再看看别的,万一你还有其他喜欢的。”

我说,“万一没有了呢,明天不赶集了,你不买等下人家都收摊了,要后天才能买。”

我们老家是今天赶集,摆摊的就很多。赶集就是把村里的东西拿到镇上去卖,镇上的很多店都会开门。我们小镇是一三五七赶集,可以买也可以卖,二四六就是我们小县城蒲江赶集。县城包括好多乡镇,每个乡镇赶集的时间也不一样。

那时候,我姐告诉我,“不会的,只要有钱,这里每天都可以买。”

我姐姐现在过得挺好,她儿子上大学了。她在徐家汇有房子,现在住在松江,在松江也有房子。

上海昔日街道 图/pinimg

“给上海人拆迁临时用的过渡房”

我刚到上海是住在姐姐家,姐夫是上海人,房子不是很大,六十几个平方,两室一厅。爷爷奶奶一个房间,姐姐和姐夫一个房间,他们给我打了个地铺。

住了半个多月,我姐夫就给我找了漕河泾附近的临时拆迁房,就是平房,是之前给上海人拆迁临时用的过渡房,最后很多人都搬了,那个房子人家已经看不上眼了。他们就把房子租给外地人,那时候已经有外地人来上海了,浙江人特别多。

为什么给我这一间?因为那家人搬走了,留了好多煤球,你知道吗,就是蜂窝煤,以前是用蜂窝煤烧饭。我姐夫就告诉我,你那个煤球可以烧很长时间饭啦。

那里有 4 排平房,每排有 12 家,我是最后那一排。那个房间就 18 平米,我放了床、桌子和一个吃饭的台子,还有就是蜂窝煤。租这个房子很便宜,二三十块。房子前面有一块搭出来的地方,每家人都有一个地方可以烧饭,一个水龙头洗菜。

堆满蜂窝煤的临时拆迁房开启了苏爱的打工生涯


我左边住着一个卖水果的浙江人,右边是一个老夫妻带着女儿,他们在桂林公园门口卖茶叶蛋、油登子,还有一个四川人在帮别人喂猪。

我一般早上 6 点过去上班,坐 43 路从上海师大,冠生园路坐到南浦大桥,有时候晚上 7-8 点才能赶车回家。我早上出去会把我的煤球弄好,隔壁那个老奶奶卖茶叶蛋,我不在家她就把我的煤拿过去,等我回来她再给我放一个进来,这样她就不用生煤球,可以直接燃起来烧饭。

我其实不知道她换了我的煤球,后来她女儿给我说,“我妈天天换你的煤。”

那时候我在厂里上班,做纸袋子,帮人家叠、折、穿线。一开始做那个纸板比较难,因为纸板很硬,你要把板撑到里面你再拉进去,会把手划破,一天下来肯定会破的,有血印那种划痕,特别疼,特别疼。

后来我姐夫一个同事在现在上海南站一个酒家工作,就介绍我去那里上班了,做餐厅服务员。我很忙碌,但那时候我不知道累,我觉得我的勤劳是从我妈身上学的,我和我姐都很勤劳,到谁那里都愿意干活,不是说你瞧不起我,我才干,我就愿意干。

但是当时身边的上海人觉得很累。上海人干一会儿,他们就摆两个台子一坐,说啥都累,其实我没看他们干活。我就问“我没看你干活,你累啥呀?” 她就说“去去去,你这个小孩不知道。”

那会儿还碰到个笑话,当初因为我从农村到上海,你知道我们四川当初根本没有什么鱼,什么都不懂,那时候餐厅外面有个大池子养有鱼。客人问我,“鲳鱼新鲜吗?”我说“新鲜啊,早上还在那池里养的。”但是鲳鱼是海鱼,是不可能养的,它一出海就死了。我不懂呀,我心想你说新鲜不新鲜,那养在水里的总归新鲜咯。他们就取笑我。

图/pinimg


做服务员那会儿我住在酒店宿舍,一个房间摆四张床,一楼这边是男宿舍,这边是女宿舍,条件比临时拆迁房好多了。宿舍是新房子,被子也是酒店的,也有空调了。那时你想九几年,有空调已经很稀奇了。我的工资最高的时候有 450,我寄了 400 回家,就剩 50 块。

两三年之后我又开始卖化妆品、卖小副食,都做过。那个时候有人介绍我到东方商厦做化妆品的柜台促销,说化妆品挺好。98、99 年东方商厦还是很高端的地方,我坐 43 路刚好能到,所以我就在那里工作了。

之前住的临时拆迁房被推倒后,我还住过漕河泾那边农民的房子,住了 3 年,很小,就 10 个平方,房租是 100 块最后涨到了 120 块。其实就是农民的两层楼房子,他们自己住二楼,一楼租给了一个浙江打工的,然后又在院子里搭了一个给我住,很多人都这么干,那时候他们已经看到很多打工的开始借房了。

苏爱借住在院子里搭建起的 10 平米的小角落,她的邻居是同来打工的浙江人


之后我又到安亭别墅酒店做了五年客房,然后就到了瑞特,又跳槽到华纳酒店。我现在在莲花路的华纳酒店做了七年多了,现在是客房部的副经理,负责管客房服务员这一块。

最开始我做服务员的时候觉得他们人很坏,有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们不说,发生在你身上,他们就会说你。比如一个碗,别人没拿他就只会说“唉,你碗怎么不拿”,但是你不拿他就说,“哎你怎么天天不拿碗?”就这种口气。

我做服务员就会经常这样被欺负,等我做领班的时候我就想,现在服务员不会欺负我了,领班也不会欺负我了,当我再往上做主管的时候,我想领班不可能欺负我,主管也不可能欺负我,最后就只有经理可以欺负我。

我现在是主管了,没人欺负我了。

上海华纳酒店 图/ctrip


其实到哪个单位都一样,我看多了,你做得再好有什么用,你是后面来的肯定会被前面的人欺负,他肯定看不惯你。其实每个单位都有,不是针对外地人,就算你是上海人,你到新的单位都会被上海人欺负。

我没有后悔来上海,我赚了钱基本每年都回家,但是回去玩几天就觉得必须回来了,因为必须要赚钱。之前我们单位人事部经理到我老家招人,到过我家,后来回上海他问我,“你们家那么多橘子树,有那么多东西,你跑到上海来干嘛?” 因为上海人到了那个地方就感觉山清水秀,但是他不知道长期在那里生活下去,没有经济收入你不行的。

每年过年后,我身无分文是怎么回事呢?发好年终奖我肯定要回老家过年,离开家之前我把钱全都给父母了,买票就没钱了。老家我有个姐姐,不是亲的,每次我出门前,她就会借我钱买火车票回上海,等回来发工资了我就还她。

“有快 20 年了,这个房子就 40 个平方”

我的衣服、鞋底都是我妈妈以前做的,她什么都会做。以前村里面来知青,不会分到别人家,就分到我们家,因为我妈妈炒菜做饭很好吃,还会做很多特色的小吃,大肠里面灌糯米,粘成一段一段吃,还会在锅里煎糍粑,糯米汤团,玫瑰心...都是手磨。

我妈妈是在上海去世的,我从怀孕五个月开始我妈就来上海了。我上班,我妈就给我领孩子,我妈当时已经七十岁了。她说,反正以后老了还要回家。她不喜欢上海。

当初她帮我带孩子是 2000 年,那时候刚流行吃肯德基,我觉得我孩子吃什么,就该叫我妈妈也吃什么。她试了之后说“这肯德基不好吃”,她情愿买一只鸡回来像我们老家那样烧。但我觉得即使不好吃,你也一定要尝尝看。

我是 2000 年结婚的,我丈夫是航天局下面一个企业的仓库管理人员,是我姐姐介绍我认识的。我们现在住在一个 6 层楼的老公房,是我公公家 1976 年分的,就是街道分的产权房,我公公是部队的,所以又分了另外一套房子,他们就搬出去了。我和我丈夫结婚后就一直住在这里。

有快 20 年了,这个房子就 40 个平方,在天钥桥路零陵路,没有客厅,进去就是阳台、厨房和卫生间,有 2 间朝南的房间。

苏爱在这间老公房住了快20年,现在仍和丈夫以及儿子住在这里


现在住在那个小区的都是 60、70 和 80 岁的老人,还有 100 岁的,他们在郊区都有房子,但是因为这里近,在市中心,所以不愿意搬走。现在这个房子已经是 7-8 万一个平方了。这附近是体育场和龙华庙,这一圈都是老公房没有公寓,我们是上海第一批改造后的独门独户的老公房,我们前面还有没改造的,现在卫生间厨房都还是合用。

我们现在也没在上海买房子,我们工薪阶层几百万的房子也买不起。

我儿子觉得他就是正宗的上海人,因为他从小在这里长大,他没有四川的感觉。现在小孩生下来就可以跟着父亲母亲的户口,但是我们当年小孩满了五岁以后才可以把户口迁上来,所以他之前就跟着我的户口,我的户口在四川,所以他是五岁以后,户口才从四川迁到上海。但是他的身份证号码现在也是四川的 510 开头。

有时候他会说“妈妈,我们到哪里去玩儿吧”,我就说“你妈是外地人,别人也会说你是外地人”,他就说“不会的,我有上海户口。我不是外地人,我是上海人。”

像我文化不高,说实话,现在是到顶了。酒店这个行业也不是什么了不起,就是熟练工。我不是看不起酒店,其实酒店挺好,挺舒服,我做到现在,至少天天不加班,也没有什么大的压力,年假都有。

对我来说,从四川走到上海,这样已经很好了,工资也不低,但是对我的孩子,我觉得他就不要走这条路了,毕竟他在上海这座大都市。他现在十八岁,高二,我给他报了韦博国际英语,一年两万五千,他很喜欢口语,他现在跟外国人没有障碍交流。他去学的时候旁边很多都是工作的人,我就说不管,你就去学。

我觉得像我们这种文化,这种见识做不到很高端,我还是想他做得更好一点,他学的是财会,懂英文,到外企肯定比我们酒店好,但压力肯定大。

在上海我也没有什么大富大贵,我老公挺好,儿子很听话。其实我没有什么追求,也没有要求,当年我结婚的时候,我老公问,“你要什么条件?总归要装房子吧”,我说我只要有地方吃饭和睡觉,因为能吃能睡就什么都好呀,我现在也一直都是这样。

我这个人好像没心没肺的。

作图:林玉尧

题图:stocksnap、ups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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