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费激增、英文授课，法国也要大力发展留学经济
法国正在接受“教育产业”的游戏规则：要创收，要有国际竞争力。
法国总理爱德华·菲利佩（Edouard Philippe）周一在巴黎宣布，将在公立大学增设英文课程，同时全面提高留学生学费。
宣布该计划时，菲利佩的演讲台前贴着白底蓝字的标语：吸引国际学生的战略。他的个人 Twitter 则使用了 “BienvenueEnFrance”（欢迎来法国）的话题标签。
根据计划，非欧盟学生的留学成本将大幅上升。目前，非欧盟留学生在法国就读本科、硕士和博士的学费分别是每年 170、243 和 380 欧元。从 2019 年 9 月起，该标准将上涨约 10 倍，本科学费调整为每年 2770 欧元，硕士和博士学费上调为每年 3770 欧元。
与此同时，法国和欧盟学生的学费标准保持不变。
“有钱的外国学生来到法国，竟然付着和法国穷学生一样的学费，而后者的父母已经在法国生活、工作和纳税了许多年。这不公平。”
法国总理菲利佩在 Twitter 上写道。
法国国营电视台 France24 则援引了政府官员提升学费的另一个理由：在中国等国家的学生看来，法国公立大学的低廉学费侧面反映了教育质量的低劣。
听起来有些荒谬，但英国的经验表明，学费升高并不必然会打击留学热情。2010 年后，执政的保守党将大学学费由每年 3225 镑提升至 9000 英镑，非欧盟学生的学费更要高出一倍以上。尽管如此，非欧盟学生人数仍在 2014-15 年度达到历史最高点。
相比之下，法国学费大幅提升后仍处于较低水平。菲利佩比较了荷兰和英国的情况，前者针对留学生的学费标准为每年 8000 至 13000 欧元，后者则普遍高达上万英镑。法国的生活成本也相对较低。这是菲利佩敢大幅提升学费的原因之一。
和英国类似，菲利佩也提出了简化学生签证流程等留学便利化措施。对于在法获得硕士学位的外国毕业生，法国政府将从明年 3 月起提供居住签证，以便其在法国找工作和创业。根据总部设在德国汉堡的留学机构 Study.EU 今年 5 月的报告，留学法国的主要劣势之一是生活体验和职业机会。由于许多法国雇主在招聘中提出了法语要求，许多选修英文项目的留学生毕业后很难在当地找到工作。
这让菲利佩宣布的另一项措施显得有些尴尬。菲利佩希望，法国公立大学能够学习欧洲其他大学，增设更多英文课程。事实上，法国大学的英文课程自 2004 年以来已经翻了五倍。如果英文课程依然只被当作面向国际学生的创收工具，法国公司又坚持现有的语言门槛，“帮助毕业生找工作”就仅仅是一项口头承诺——它的实际效果可能是让国际学生在法国多花点钱。
英国前财政大臣乔治·奥斯本（George Osborne）的一番话或许代表了菲利佩的心声：“留学生教育是重要的出口产业，每年创造超过 100 亿英镑的价值。留学生与我国保持着终生的联系和感情，传递着我们的价值观。这就是软实力。”
法国目前是世界第四大留学目的地，仅次于美国、英国和澳大利亚，也是排在首位的非英语国家。不过，这个第四和前三名之间差得有些远。隶属于法国政府的 Campus France 今年发布的报告显示，留学生每年约给法国带来 16.5 亿欧元的净收入——远低于英国和美国的水平。今年，约 32 万 4 千人选择留学法国，菲利佩希望在 10 年内增加到 50 万人。
随着英国脱欧、美国收紧签证政策，法国大学不是没有抢占市场的机会。但它首先要解决自身的问题——除了总量有限，法国“留学产业”的成长速度也非常缓慢。2010 年至 2016 年，留学法国的人数下降了 8.5%。过去两年，摩洛哥、意大利、科特迪瓦等法语和欧盟国家的留学生人数显著增长，中国留学生人数则处于下滑趋势。
值得注意的是，和每年 30 万左右的留法学生相比，法国出国读书的人数却一路走高，2013 年就超过了 400 万人。
菲利佩在周一的讲话中提到：“就像其他经济领域一样，在教育领域，世界的权力格局正在扭转。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欢迎更多留学生。”他的办公室也列举了一些潜在的竞争对手：德国、俄罗斯、加拿大和中国。
过去几年，中国大学纷纷喊出了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的口号。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分别于 2013 年和 2014 年启动了面向国际学生的苏世民书院和燕京学堂项目。这些项目面临不少争议，比如对国内外学生的区别对待、课程设置的合理性等。但他们客观上也帮助中国大学在“国际化水平”上加分，从而提升世界排名。
这个目标对法国人来说并不陌生。2014 年，集 3 所大学、9 所学院资源于一身的巴黎-萨克雷大学（University of Paris-Saclay）成立；今年初，巴黎-索邦学和皮埃尔-玛丽·居里大学合并为拥有超过 5 万名学生的索邦大学（Sorbonne University）。合并会直接拉升大学的世界排名。建校之初，巴黎-萨克雷大学就将目标定为跻身世界前 10 名的综合性大学。
在理想情况下，创收和提升大学竞争力会是相辅相成的两个方面。但学生、教员并不是宏大愿景的直接受益者。在批评者看来，这些政策更像是法国带有新自由主义色彩的改革的一部分。它太轻易地接受了当今时代的游戏规则，而背叛了法国人引以为豪的人文传统。
题图来自：Robin Benzrihem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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