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犯了罪的总统，为何他过得比朴槿惠潇洒？ 他有何种金钟罩铁布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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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国际法促进中心，感谢授权）

作者简介：猫同学，五道口男子体育学院法律系里一只沉迷于八卦学术的猫。

猫同学最近发现不少人都在关注朴槿惠。

咱天朝有句老话：“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朴槿惠同志就给我们做了一个很好的示范。（这句话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对。）染鹅，猫同学今天要开八的这个人，就站出来啪啪打脸。他就是——毁誉参半的独裁者——奥古斯托·皮诺切特（Augusto Pinochet）。

在说“正事”之前，猫同学再八卦多一句。“奥古斯托”（Augusto）的拉丁语为“奥古斯都”（Augustus）。（对的，就是你们认识的屋大维·奥古斯都的那个“奥古斯都”。）Augusto/Augustus在（屋大维时代的）罗马宗教信仰里的含义是“超越人的权威且任何章程皆不能对其地位性质定义”。猫同学觉得这个名字非常符合皮诺切特的铁腕作风。

好了，现在开始八卦皮诺切特的经历。

1973年，皮诺切特通过军事政变上台。他掌权时期的智利被白色恐怖所笼罩。

1990年，皮诺切特卸任总统职务。新政府成立的“国家真相与和解委员会”在一份报告中指出：在皮诺切特执政期间，两千多人死于政治迫害和侵犯人权。1992年成立的“国家赔偿和调解委员会”指出：在皮诺切特执政期间2095人因军政府侵犯人权而死；1102人失踪。

在2012年的一场抗议活动中，

演员们扮演遭受酷刑的妇女

这些可都比朴槿惠犯的罪严重多了。朴槿惠再怎么犯罪，触犯的都是韩国国内法。而皮诺切特这是分分钟国际犯罪的节奏。他涉嫌（在武装冲突时期或和平时期）灭绝种族、酷刑、劫持人质和危害人类罪。

而且，皮诺切特涉嫌的犯罪中，至少“灭绝种族罪”和“危害人类罪”是“危害国际社会的整体利益和全体人类的根本利益”的。这样的犯罪是适用“普遍管辖”原则的。也就是说：任何国际司法机关和任何国家的的法院都可以审判该类犯罪。

皮诺切特治下死亡和失踪的人中，不少是西班牙人。于是西班牙就一直想“代表月亮”消灭皮诺切特。于是西班牙致力于调查皮诺切特担任智利总统期间所犯下的罪行，并千方百计起诉他皮诺切特。

染鹅，要想“批斗”皮诺切特，那可真是需要斗智斗勇滴。西班牙就和皮诺切特大战了三个回合。这是因为，皮诺切特练就了一身金钟罩铁布衫。

这个金钟罩铁布衫便是——国家元首豁免。

废话少说，让我们来看看西班牙和皮诺切特是怎么撕的。

第一回合

皮诺切特在任期间

虽然说，皮诺切特犯下了滔天大罪，但是他好歹还是智利的总统。所以，他每时每刻都有国家元首豁免这个金钟罩护体。

国际法上的一个公认的规则是：在任国家元首在外国享有管辖豁免。也就是说，不能在国外法院起诉皮诺切特。

就连国际法委员会都说了：“国家元首······无论什么时候，而且不论访问的性质可能是什么——正式的、非正式的、还是私人的——在外国境内都有权得到保护。”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不在智利法院起诉皮诺切特？一来是因为国家元首在自己的国家也是享受司法豁免的。（猫同学多说一句：每个国家的法律对自己的国家元首享受的司法豁免的规定是不同的。）

二来是因为，你要是在智利法院起诉皮老爷子了，

于是，第一回合西班牙败下阵来。

第二回合

1998年~2000年

1990年，皮老爷子卸任总统职务，但仍继续担任陆军总司令职务。1998年3月皮老爷子终于卸任陆军总司令职务了。然而，退休后的皮老爷子依然不安分，就喜欢到处转转。刚卸任总司令职务才半年，皮老爷子就决定去“好基友”英国那里治病疗伤。

哟，这都到了欧洲的地盘上了。

西班牙人赶紧在自家的法院起诉皮诺切特。西班牙法官Baltasar Garzón Real也是豪爽，大笔一挥，直接发了一张国际逮捕令。于是西班牙马上根据1957年《欧洲引渡公约》（European Convention on Extradition）请求英国提出了引渡皮诺切特。

氮素，皮老爷子可不是一般人物。

皮老爷子虽然现在不是智利总统了，但他曾经是啊。于是，皮老爷子祭出了“前国家元首豁免”这一神器。皮老爷子的律师提出皮诺切特作为前国家元首应享有免于刑事起诉的豁免权；并在英国法院起诉，请求享有司法豁免。

但西班牙也不是吃素的。西班牙提出：前国家元首豁免权豁免的是该人担任国家元首所作的职务行为。

西班牙并不是空口无凭的。有的国际公约明确规定了：国家元首的特殊身份不能成为豁免（一些）刑事责任的条件。

于是西班牙就和皮诺切特就一路打到英国的最高法院（House of Lords），逼着英国在“好基友”智利和自己之间作出选择。

英国最高法院以3：2作出了对西班牙有利的判决。法院的多数意见认为：灭绝种族、酷刑、劫持人质和危害人类罪是当受惩罚的国际犯罪；很难认为犯下这些重罪是国家元首的职务所需。

所以，该引渡的引渡，该审判的审判吧。

“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啊。西班牙人回去开香槟了。

染鹅，就在西班牙人举杯相庆之时，又出幺蛾子了。

皮老爷子的律师说：有一位持多数意见的法官本应回避却没有回避，所以应该撤销重审。

英国最高法院也很给面子地撤销原审；然后再审了一次，以6：1判决皮诺切特败诉。

眼看就要被引渡到西班牙了，皮老爷子却在这个时候病倒了。2000年3月2日，英国征服宣布“皮诺切特因健康原因不宜被引渡受审”。于是，皮老爷子就回智利了。

皮老爷子上飞机前是这样的☟

而下了飞机后，皮老爷子是这样的☟

虽然西班牙这次没能成功地把皮诺切特引渡到西班牙，但却开启了“审判皮诺切特”的“浪潮”。

第三回合

智利法院与皮诺切特的终局对决

皮老爷子回国之后，心有余悸，再也不敢随便出国转悠了。谁料到，智利国内法院接过了西班牙的旗帜，也“反水”了。2000年8月日，智利最高法院20名法官以14：6的决定剥夺了皮诺切特作为议员享有的司法豁免权。这就废掉了皮诺切特的铁布衫。

此后，皮诺切特先后受到300多次起诉。但由于他身染多疾（这回好像是真病了），对他的审判一再拖延。直到皮诺切特在2006年去世，对他的审判仍未能完结。

虽然，最终没有出现大欢喜的局面；但毕竟我们还是看到，国际刑法就像是达摩克利斯之剑，犯下国际犯罪之人终究还是要有所顾忌的。就算是国家元首豁免，履行国家元首的职务也绝对不是国际犯罪的借口。

好了，今天就先八卦到这里。猫同学要滚回去恶补国际刑法，争取为国际刑法真正实现international justice做贡献了。

喵~，都看到这里了，各位看官就赏点小鱼干呗~

参考资料

1. After 16 Months of House Arrest, http://www.nytimes.com/2000/03/03/world/after-16-months-of-house-arrest-pinochet-quits-england.html
2. A Vigorous Pinochet Gets Hero's Welcome, http://articles.latimes.com/2000/mar/04/news/mn-5168
3. THE HERO OF CHILE IS BACK!, http://www.oocities.org/capitolhill/congress/1770/heroe.html
4. 维基百科词条“奥古斯都”， https://zh.wikipedia.org/wiki/%E5%A5%A5%E5%8F%A4%E6%96%AF%E9%83%BD#.E5.90.8D.E5.AD.97.E8.B5.B7.E6.BA.90
5. 维基百科词条“Augustus”， https://en.wikipedia.org/wiki/Augustus#Change_to_Augustus
6. R v. Bow Street Metropolitan Stipendiary Magistrate, ex parte Pinochet，https://en.wikipedia.org/wiki/R_v_Bow_Street_Metropolitan_Stipendiary_Magistrate,_ex_p_Pinochet
7. Wedgwood, Ruth, "Augusto Pinochet and International Law" (2000). Faculty Scholarship Series. Paper 2283.
8. 张露藜. (2005). 国家豁免专论 (Doctoral dissertation, 中国政法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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