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刚琴原创】母亲的楼阁
母亲的楼阁
作者丨李刚琴
原创作品
“什么时候房子盖起了,我就搬着凳子,天天坐在楼顶吹风,风里定是满含着香。”母亲快活的说。看母亲这样,我的嗓子哽住了。
母亲一直住在我们的土屋里。即使我搬了新家请她去住,她也坚持这样。
母亲的土屋已经很老了。用母亲的话说,父亲为了迎娶她才决定盖这三间房。母亲对于父亲没有什么要求,只是说,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好。父亲见母亲这样说,回去就请来了木匠,工匠,瓦匠,一个多月的功夫,父亲就向母亲交了差 :土墙,木梁,瓦顶。父亲说,母亲搬进来之前,将屋里的角角落落打扫的一尘不染,并且贴上只有过年时才贴的漂亮的年画,那大大的福字显赫的贴在房屋的正中。搬进新屋,这里就成了母亲耕耘幸福生活的“战场”。
屋后依山:母亲开辟出一洼洼梯形土地。从春到夏,从夏到秋,从秋到冬,母亲的菜地从未闲着。从撒种,间苗,施肥,浇水,锄草,到收获,晾晒,母亲都一丝不苟。我们兄妹在田间地头撒欢,犹如舌尖在母亲做的美味间跳跃。
屋前傍水:潺潺的小河水映照出母亲洗涮时的娇美容颜,欢快的小鱼在母亲指缝间滑过。母亲说,这些小鱼随着水流奔向大河,然后住进不知名的大海去了。我们兄妹依着母亲,坐在矮矮的石凳上,看葱茏的绿树在水里的倒影,赏淡淡的云在水里变着花样消失,藏匿。
东屋 外面,不知道母亲从哪里挖回了桃树,栽满半个院子。在母亲晨昏交替耕耘幸福的无数个日子后,终于在某个春天,开出了灿灿的粉花。闲暇时,母亲搬出家里的缝纫机,手拨,脚踏,随着桃花粉色光晕里传出的脆响,乡亲们一件件崭新的衣服轻轻巧巧的诞生了。衣服做好了,母亲离开缝纫机,靠近那片粉色。母亲的脸映在一片霞光里,如一轮皎洁的月,又像月下一盏盏亮着的灯。每每此刻,我看到了母亲眼里飘过了云:悠闲,自在。
母亲说,依着山,就有了依靠,就踏实;傍着水,就有了干净,爽朗,就痛快;有了花,就有生气,就有香,就有味道。
母亲在她的新房里编织者她的幸福。大大的福字一溜儿排开:我们兄妹长成帅帅的小伙,婷婷的姑娘。
四季更替。斗转星移。
母亲在新屋里继续酝酿她的幸福:猕猴桃住进了桃林,爬山虎遮蔽了墙体,小河水直接引进了家,屋后还有大片的庄嫁。
也许是母亲陪伴新屋太久,也许是新屋承受不了母亲深情的相守,新屋墙体开始开裂 ,窗格也是霉迹斑斑。那天早晨,母亲一如既往擦拭,可是那些霉点就如老人脸上的斑纹怎么擦也不去。母亲慌了:新屋老了吗?
似乎是一夕之间,新屋老了。当四周越来越多的高楼遮挡了母亲的阳光,那片桃林似乎也隐去了霞光。母亲说,土屋老了。
“修修吧!” 趁全家都在,母亲提议。
父亲不语。
母亲看向我,在与母亲眼神交汇的时刻,我分明看到母亲眼里有东西在动。
”怎么修?”我在心里自问 。母亲的新屋早已像用久的机器一样,随时都有可能停止工作。
“盖新房吧,妈。”迎着母亲的目光,计划就在心里生根。
那日,母亲早早起来,在等待建筑工人到来的间隙,将屋前屋后收拾的有条不紊,然后高兴地说:“什么时候新房盖好了,我就天天搬着凳子做到楼顶吹风,风里定是满含着香。”
依着夏日的晨风,我仿佛看见母亲正坐在高高的楼顶,携着晨曦,嗅着花香,傍着霞光,醉在新一轮的幸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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