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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年前,丹凤,超越亲情的承诺!

2016-03-22 鱼在洋 丹凤论坛

首先,让我们的记忆回到56年前那天早上。1960年的一个春天,丹凤县一位年轻的包村干部小屈住在当地一户刘姓人家里,由于这户人家男主人勤劳善良,质朴醇厚,女主人贤慧善良,大家都很实在所以就成了好朋友。这天早上院子里的吵闹惊醒了小屈,原来院子里一个妇女正在污言秽语,唾沫星子乱溅地骂着这户人家的女主人,并将这户人家3岁的儿子抱走。原来这户人家一直未有生育,男孩为叔伯哥过继,现反悔要回儿子。目睹整个事件过程的这位包村干部激动的说:”他们太欺负人,我妻子刚怀孕,如生下男孩,就给你们当儿子“。后来,这位干部第一个孩子果真是个男孩,他履行诺言,把儿子给了这户人家。

这不是电视剧中的情节,这是真真实实发生在丹凤县50多年前的超越亲情的承诺!


超越亲情的承诺
作者:鱼在洋


  37年前的那个春天,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对山里农民的一句不同寻常的承诺,衍生出了一段漫长的人生故事,一部普普通通老百姓之间的感情传奇。
  文人叫屈超耘,后来成了杂文作家,陕西商洛地区文化局长,现已年逾花甲。
  农民叫刘西有,后来当过“九大”、“十大”、“十一大”全国党代表,已于1981年因肝癌去世。


吵架吵出的承诺


  1953年冬天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17岁的屈超耘坐上长途敞篷卡车,颠簸着翻过险峻的秦岭,踏上陌生的商洛土地。
  山区艰苦的生活刺激了这位年轻后生的创作灵感。从1955年起,小屈先后在《陕西日报》、《延河》等报刊上发表了《一个女中学生的日记》、《我和永青》、《写在丹江畔上的笔记》等小说散文作品,皆署笔名“清漪”。
  作家柳青在给小屈的回信里,说了一段后来被文学爱好者广泛传诵的名言:苹果熟了自有掉下来的时候,不熟也不要勉强,实在说你的作品仍然是不成熟的苹果。
  屈超耘把大作家的指点压在桌上当座右铭,把钢笔当镢头,把方格纸当土地,汗流浃背地耕耘着,收获着日渐成熟的“苹果”。与人合作编剧的4场大戏《桑园人家》讴歌了山乡火热的劳动生活,引起不小的轰动,1964年参加了省会演,北京农村读物出版社还出版了10万册的单行本。
  1955年,屈超耘和同乡宫秀云在商县夜村结婚。一包糖散给同事们,两副铺盖拢到一块便成了家。
  正当小屈成家立业事业红红火火的时候,在百十里外的丹凤县月儿乡马炉大队(1958年划到商县,1960年冬又归丹凤)支部书记刘西有正为公事熬煎得头比斗大。1958年大跃进,上级号召大办食堂。刘西有没含糊,挪出自己的上房让集体办食堂。上级还嫌气势太小规模不大,三天两头催着老刘放开胆子弄。刘西有一袋一袋咂着烟,左思右想。他不是那号胡吹的张狂鬼,凭着他质朴的感觉,几百口人挤到一块放开肚子吃大锅饭,再多的家当再多的粮食,也经不住有今日没明白的乱折腾。
  老天的报应说来就来,1959年的自然灾害先把大食堂的大锅砸了。因为食堂问题被停职的老刘笑了笑,心说,多亏自己多想了想。丢了芝麻官照样修理地球,吃光了粮食可是要饿死人的哟。
  上级开始纠正共产风,寻找顶着浮夸风的基层干部,一寻就寻到了马炉大队的刘西有。
  建国10年大庆。省上筹划编一本《农村干部教材》。一大批能写文章的人被抽出来写先进材料,分配给屈超耘的是写月儿乡的刘西有。
  屈超耘在马炉呆了10来天,跑遍十几个生产队。和老刘混熟了,感觉这位12把镢头艰苦创业的村支书挺实在,丁是丁卯是卯的,在农民中威信极高。他从心眼里对老刘有几分佩服。
  一回到商县,小屈就抑制不住冲动,写了篇通讯《创业将》,发表在当时的《丹江报》上,比较早地报道了刘西有顶着浮夸风的先进事迹。文章反响很好,刘西有在商洛也有了名气。
  屈超耘和刘西有成了好朋友。尽管他们差异不小,却彼此感觉有共同的东西,那便是实实诚诚做人,老老实实干事。
  小屈去马炉的次数也多了,去了就吃住在刘西有家。
  1960年春天的一个早晨,屈超耘听见院子里一阵吵架声,叭到窗上一看,一个中年妇女正扯着刘西有3岁的儿子往院门口拉。刘西有婆娘李辫扯着儿子衣襟争夺着,老刘灰着脸蔫头耷脑地抽着烟。
  那妇女污言秽语,唾沫星子乱溅,骂着,婆娘长着×不生娃,要×挨球吃饭呀!寻条绳子吊死人家还怕沾上晦气哩!
  小屈听不下去,三步并作两跳跨到院子里大吼一声,不准骂人,有话进屋说。
  刘西有的3岁儿子还是被那女人抱走了,李辫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哭嚎着。老刘大口大口咽着烟,长叹口气,一脸凄凉说,屈干部,你不是外人,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婆娘不生娃,儿女都是领养的。这不一把屎一把尿把叔伯哥过继给的儿子经管到3岁啦,狗日的又反悔,死活要抱走……唉,没娃的人活在世上连亲戚也欺负哩。
  屈超耘血朝头上冲,“啪”一拍桌子,狗日的,欺负人也不能这样!娃是个啥?我老婆生了娃我给你!
  刘西有眼睛一亮又一暗,当真?
  屈超耘点点头。刘西有说,我要儿子。
  小屈说,女儿是我的,生了儿子归你。
  李辫住了哭声,两口子定定端详着24岁的国家干部广播站记者屈超耘,眼睛里有了热热的盼望。超耘想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不是怕他们听不懂,他只是想用行动证明,文人的承诺同样会
一诺千金,一言九鼎。


骨肉在寒风中分离


  回到城里,屈超耘想来想去,这么大的事情,没法瞒着宫秀云,得找个适当的机会透透风。他知道宫秀云贤慧善良,她的亲属里也有没有儿子的,能理解刘西有一家的难处。这天晚上,屈超耘逗着两岁多的孩子骑在背上玩,孩子笑着喊着,宫秀云脸上也笑开了花。超耘说,马炉遇见个事儿,把人肺都气炸了!
  秀云问,啥事?
  超耘连说带比划,一五一十。
  秀云说,老刘的亲戚也太不义气,说出的话泼出的水,还能收回来不成?见火候已到,超耘说出自己的那句承诺。宫秀云的眼里盈满泪,指着他的鼻子,你……你……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先跟我商量,你能生娃你生去。屈超耘赶忙赔笑脸作检讨,说,遇上那场面你保准比我还冲动。我实在看不惯老刘那样的好人受欺负。你是明白人,你想想,西有一家没个娃太可怜了……
  宫秀云沉默着,眼泪无声地落下来。
  这年夏天,宫秀云从商县师范学院俄语培训班毕业,分配到几十里外的蒲峪当小学教员。
  1961年10月4日,就在屈超耘承诺的一年半之后,宫秀云果然生了个儿子,起名叫丹影,小丹影哇哇哭着,他不知道他一生来下就生在一个故事里,而且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超耘总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襁褓里的丹影,看看妻子宫秀云,欲言又止。
  屈超耘明显瘦了,饭量也少了许多。出满月的时候,秀云说,甭熬煎了,快给人家写信,我产假休完前让他抱走。
  屈超耘顿时笑容满脸,他赶忙展开纸,给刘西有写信。
  连去了三封信,老刘也没有来,原来他去延安参观学习,打发兄弟来商县。谁料想还没上班车,钱就让小偷偷了,没有来成。
  超耘心里好着急,他怕夜长梦多,丹影越长越可爱,秀云随时都可能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产假期满,宫秀云收拾着她和儿子的行李,打算回蒲峪小学上班。
  超耘说,再等一天,明天不来,你就走。
  一天过去了,刘西有没有出现。
  次日早晨,宫秀云说,写信打电话也不来,咱们仁至义尽了,我和丹影今日一定要走。
  超耘送着娘儿俩出了他工作的县委大院。路过车站时,他踅进去一打听,车上来了,就是没找见老刘的身影。
  宫秀云怀里抱着小丹影,肩上挎着大包袱,蹒跚着进了草庙沟口。70多里路,走走歇歇,一天也难走到。
  屈超耘回到县委,歪在椅子上歇气。还没过10分钟,扎着白羊肚手巾的刘西有进了门,还带了个社员,说捎带着买铁丝。
  超耘埋怨着,写信打电话也不见你来,让我都没理由留住他们娘俩!
  老刘土土的只是笑,怨我怨我都怨我。
  超耘说,我写个条子你撵去,兴许还没翻过黄沙岭。
  老刘他们揣着“把丹影交给来人”的条子慌忙出了门,两三个钟头之后,一脸疲惫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夜里,只有超耘和老刘两个时,西有捶打着脑壳说,撵到付沟水库,你老婆一看条子变了脸,我不认识你。我又追到黄沙岭上,你老婆还是那话,我不认识你,少挡我的路。扭头便走。
  刘西有说着说着就哭了,我老刘咋这样命苦嘛,眼看好事只差一拃又弄成了个肥皂泡泡。
  屈超耘心说,不好,夜长梦多,秀云果然变了脸,舍不得丹影啦。
  他先打发刘西有回去,有消息再通他来。自己思前想后,寻找秀云亲戚、同学和朋友,采用车轮战陆海空一齐上,写信打电话上蒲峪,不歇气地和秀云谈心沟通思想。
  蒲峪管区的骆书记自告奋勇说,秀云不是麻糊婆娘,我去当说客。
  亲戚朋友同事领导的话终于使秀云松了口,她说,人心是肉长的,刘家也太可怜啦。
  超耘急忙写信,刘西有又出去开会。过了几天,西有婆娘李辫领着弟媳来到了商县。
  超耘怕再有周折,先给蒲峪骆书记通了电话,让告诉秀云,李辫她们第二天去。
  1月20日,三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回到商县。
  1962年1月21日,天阴沉着,寒风呼啸。七八点钟,超耘和秀云、李辫她们抱着丹影向车站走去。
  经过照相馆,超耘和秀云抱着丹影合了影。超耘是文人,想问题很长远。他要留个见证,日后孩子长大了问起这件事,可以告诉他不是养活不起他,只是出于同情和情谊。
  进了车站,碰巧这天没有去丹凤的车。秀云哭,李辫也哭,一个为即将送走孩子,一个为孩子抱不走,哭得超耘也很急躁。
  刺骨的寒风呼啸着,丹影“哇”地一声也哭了,秀云赶紧把奶头塞进孩子嘴里。超耘知道这样拖下去自己个大男人都快撑不住了,何况女人们?他使劲一扬手,不等啦,我写个条子,你们抱娃走回马炉。
  丹影似乎知道生离死别,哇哇不住声哭嚎着。秀云又要喂奶,超耘伸手拦住,让李辫弟媳抱着吃奶。
  李辫和弟媳抱着丹影,走得好慢,如电影里的慢镜头,她们一步一回头。
  秀云的哭声让风吹得凄凄惨惨,挥着的手也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超耘大声喊道,赶紧走!
  风沙扑面,当李辫她们消失在体育场一侧的墙后时,超耘一摸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泪流满腮。
  夫妻俩搀扶着,往县委走。刚到北门口,秀云昏倒在地。超耘千呼万喊,叫醒后扶回家。
  秀云已经哭不出声,只是流眼泪,三天三夜不吃饭不喝水,不住地念叨着丹影有没有奶吃,棉袄是不是太薄让北风吹感冒啦……县委的同事们朋友们轮番来安慰秀云,连姜书记也抽空来说说宽心话。
  37年后,屈超耘夫妇还清晰记起那个骨肉分离的场面。年逾花甲的老屈动情地对笔者说,血肉之躯,谁无儿女情长?骨肉分离,扯筋动骨,谁
能没有痛苦?可我绝不后悔,因为我不能眼看着好人受欺负!


风风雨雨父子情


  看过1962年《人民日报》的读者,一定忘不了头版发表的著名女记者金凤采写的长篇通讯《当代愚公》,金凤在文末写道,刘西有抱着他的宝贝儿子,指着药树,满怀希望地憧憬着明天。
  那儿子便是丹影。金凤至今还不知道,当时丹影的亲生父亲屈超耘也正好在马炉,微笑着不动声色站在她旁边。
  应该说,丹影给刘西有家带来了快乐,刘家把他当掌上明珠。
  刘西有艰苦创业的事迹在全国引起了反响,他还荣幸地在首都北京见到了敬爱的周总理。1961年到1962年,《人民日报》连续报道了秦岭深处12把镢头愚公移山艰苦创业的马炉村以刘西有为代表的山民们的壮举。刘西有成了劳模,名气一天比一天大。
  山里毕竟是山里,医疗条件极差。1962年冬天,一岁多的丹影没奶吃(那时市场上很少有奶粉),李辫只好煮些面糊糊喂他。丹影发烧了,一家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以为娃患了感冒,一针接一针打青霉素。结果,不幸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丹影得了小儿麻痹症。刘西有感觉很内疚,专门赶到商县,向老屈两口子说明情况。超耘说,你们尽到了责任。哪个娃没个病没个灾的?
  有一年夏天放了麦忙假,秀云让超耘领着去了趟马炉。当走了几十里山路,看到面前坐着又黑又瘦不会走路的儿子时,秀云紧紧把丹影抱在怀里失声痛哭。
  丹影吃惊地看看西有,看看李辫,叫了声爸妈,西有和李辫应得没了往日干脆,笑容也僵在脸上。丹影不明白,阿姨怎么如此激动?
  超耘立在一旁,心里也百感交集。
  秀云后来说,我再也不去马炉,我受不了刺激。以后给娃多捎些糖,吃糖对腿有好处。
  刘西有和超耘商量怎么称呼。西有说,叫你干大,亲些。
  超耘说,不妥,叫秀云姨姨,叫我老屈叔吧。
  人生的好多事情,总是好一阵坏一阵反反复复。“文化大革命”的风暴还没来,风风雨雨先来了。1964年11月7日,屈超耘的档案袋里莫名其妙地多了张“内部控制”的神秘指令,他便开始了商县、丹凤漫长的蹲点下放生活。刘西有的省级劳模也被有些人怀疑是假的,省上的工作组进驻马炉村,整刘西有的材料撂起来了一人多高。“文化大革命”开始后,马炉的农民群众巧妙地利用这场运动,先造了工作组的反,请出了他的带头人刘西有。
  从1969年起,刘西有先后当选为中国共产党“九大”、“十大”、“十一大”代表,历任“丹凤县革委会主任”、“陕西省贫协副主任”。
  1978年,老屈也到了丹凤,在鹿池蹲点。平反后,先后在文化局当局长,党史办当主任。
  1981年夏天,驰名全国的党代表、劳模刘西有因肝癌离开了这个世界,留给了马炉以后发了财的满山的山萸树,留给儿子丹影五六把打磨好的虎头镢。
  老屈一直守在病床边。当老刘弥留之际,眼睛定定看着老屈,嘴唇动着却没有声音。老屈从眼神里读出了老刘的意思,他点点头,大声说,丹影永远姓刘。刘西有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放心地走了。
  老屈亲自给老友穿上寿衣,操办着老朋友的丧事。
  多少年后,老屈回忆起刘西有,还连连说,好人,难得的好支书。要
是基层干部都像刘西有,没有干不好的事情。


永不失效的承诺


  1980年,当19岁的丹影考上丹凤中学,他没有想到十几年来给他买铅笑买本子逗他玩的“老屈叔”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他更没有想到,他的妹妹屈江忆和他在同一校园里。
  秘密是被丹凤中学教师李惠文无意中捅开的。
  1989年7月28日丹影发表在《陕西工人报》上的散文《父亲》里,深情地描绘了第一次走进亲生父母家的情景——
  那天是8月15日中秋节,班主任李老师悄悄对我说,放学后,你城里母亲接你回家吃饭,你妹妹江忆在门口等你。啊,母亲,妹妹,多么陌生的字眼,我的心海荡起了层层涟漪。在乡下上学时,村里的坏小子总骂我是野种,我告诉乡下妈妈。她红着眼睛说,甭信他们胡扯。眼睛里却分明藏着秘密……我怯生生跟着妹妹进了家门,城里母亲站在门口迎着我,我想叫声妈妈,却怎么也叫不出来。弟弟妹妹抢着给我夹菜,我吃都来不及。去学校的时候,母亲送出老远。我真想美美喊一声妈。喊到喉咙里硬是出不来。后来听妹妹说,母亲哭了一下午,因为我没叫妈妈。她以为我埋怨她把我送了人……说心里话,我埋怨过,可见了面竟兴奋得忘了埋怨,只是陌生得不习惯叫出那句神圣的称呼……晚上吃着月饼,城里父亲拿出了一张发黄的照片,递给我。照片上父亲和母亲坐在那儿,怀里抱着个婴儿。下方有父亲的亲笔字:丹影和其父母分别留影于商县1962年1月21日清漪题……我哭了,父亲缓缓讲起了他对刘西有的那句诺言以及几十年风风雨雨的故事,我理解了作为作家的父亲和作为劳模的养父,在那个年代的深厚的友谊。尽管我在山里,没有弟弟妹妹们那么无忧无虑吃喝不愁,可养父养母给了我他们力所能及最无私的爱。我骄傲,我有两个父亲,有两份一样真挚的父爱……
  当了文化局长的屈超耘,家便安在丹江岸边的船帮会馆里。自从8月15日那天之后,丹影和亲生父母家有了些来往。江忆便常常充当母亲的通讯员,隔三岔五叫丹影回家吃饭。
  刘西有去世之后,丹凤县领导出于对老劳模的关心,给丹影转了户口,安排在葡萄酒厂工作。
  丹影没在老屈身边长大,却继承了父亲舞文弄墨的遗传基因,爱好文学,常写些豆腐块文章让老屈看。
  丹影到屈家来的次数一多,老屈总忘不了那句老话,我和你妈你不用赡养,你不能改姓、有空就回去看看你养母。
  丹影点点头,他是那个懂事孝顺的孩子。每逢节假日,他都要走几十里山路,回马炉看他的乡下妈妈。
  几年之后,丹影有了一个自己的家,有了一双儿女,还把李辫接进城里安度晚年。一家人和和睦睦,谁见谁羡慕。
  老屈的杂文也越写越老辣,名气日盛。出了集子,获了不少奖,并当选为陕西省杂文学会副会长,还被文化部、人事部评为“全国先进文化工作者”。
  老屈一边当商洛地区文化局长,一边弄他的文章,生活充实心情也舒畅。
  心情一舒畅便喝两盅。他喝酒从不用杯子,弄瓶酒放在桌边,写到得意处,灌一口以资鼓励。
  1994正月的一天,丹影8岁的女儿刘梦孟到商州爷爷奶奶家游玩。
  晚上她和爷爷奶奶睡在一张床上。
  刘梦孟正是什么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年龄,她好奇地问,我怎么有两个奶奶?丹凤一个,商州还有一个?
  老屈刚写就一篇得意之作,“以资鼓励”次数一多,酒就灌高了,他告诉孙女,咱这儿奶奶是真的,丹凤那个是假的!
  梦孟瞪大了眼睛:天呀,奶奶还有假冒的?
  宫秀云赶忙截住话头,你爷酒喝多了,胡说八道哩,你甭信,快睡吧。
  ……
  刘梦孟回到丹凤,又跟奶奶李辫睡觉,她又想起那个话题,看着奶奶,不解地问,商州我爷说,你这奶奶是假的,真的吗?
  刘西有婆娘没牙的嘴蠕动着,没有说出话来,一滴浑浊的老泪从红肿的眼睛里落下来……
  早晨刚打开门,老屈笑着立在门口,说:“老嫂子,我给你赔不是来了。我喝多了酒说错了话,越想越不妥,这不,天一明就坐车来负荆请罪咧。”
  李辫心热了一下,笑着说:“多少年了,说出来也没啥。”
  老屈一字一板,认真地说:“西有不在了,话更不能说。只要我还活着,那句承诺永远不失效!”
  ……
  一句承诺衍生出的漫长故事,这部普通老百姓之间大情大义的传奇,绵延了38年,还将绵延下去,一直到永远、永远……
  ——这是大于亲情的承诺。



屈超耘:踏遍商山情更浓


  
     屈超耘,一个土生土长的关中汉子,为了自己的崇高理想来到商洛山。在43年的工作生涯中,他亦官亦文,忍辱负重,克勤克俭,足迹遍及商山洛水,受到国家人事部、文化部的表彰。



足迹遍及商洛山水


    1953年春天,17岁的屈超耘从西北保险公司工作人员训练班结业后,省上要他留在西安工作,他一心想当作家,便遵照一些大作家“到基层去,到艰苦的农村去”的教诲,毅然坐上了从西安开往商洛的敞篷班车,一路颠簸着登上了险峻的秦岭。俯冲的班车像喝醉了酒似地踉踉跄跄在山上“跳舞”,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悔意。可当他真正到了商洛之后,很快就喜欢上了这里,这里山峦起伏,白云悠悠,泉水淙淙,更重要的是这里的人真诚善良,是名副其实的山青水秀人美。
    由于他出生于小知识分子家庭,从小就受到过良好的文化教育,被分配到商县县委秘书组工作,成了县委大院里最年轻的干部。
    在县委大院里,屈超耘从秘书工作干起,先后从事过编辑记者、文教助理、宣传干事、文艺创作员等,每一项工作他都干得得心应手,认认真真,深受群众好评和领导赏识。由于他干的是基层工作,下乡蹲点便成了家常便饭,常常一蹲就是好几年。在他几十年的蹲点履历中,一年以上的村有8个,比如商县的大荆、夜村、里程、商塬,山阳的高坝等,3年以上的有商县的下赵塬,最长的要算丹凤的鹿池村,达7年之久。
    在下赵塬蹲点期间,他和村上干部一道宣传、普及科学知识,积极推广科学种田,把哲学应用于农村的实际工作当中,改一料田为两料田300余亩,大大地提高了粮食产量,改善了全村人的生活水平。这一经验在《陕西日报》报道后,下赵塬村被评为全省农村先进集体。

   
在丹凤县鹿池村的7年蹲点期间,他一如既往地埋头苦干,龙驹公社为了支持他的工作,在住房困难的情况下给他分配了一间办公室,他却吃住在村上,坚持与社员同学习、同生活、同劳动。为了迅速改变贫穷落后面貌,他与村干部一起研究制定了发展生产规划,兴修农田水利,积极推广科学种田,改一料田为多料田200余亩,绿化荒山1000余亩,壮大了集体经济,改善了农业生产条件,群众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普遍提高,鹿池村被评为全省先进村。


呕心沥血打造商洛“文化绿洲”


    屈超耘的工作经历是庞杂的,他曾担任过夜村、大荆公社的文教助理员,县文化局长、地区文化局长等职,其角色转化频繁,但适应能力却极强,所以,他的每一次工作变动都可看做是一次华丽的转身。无论是在基层乡镇,还是在领导的岗位上,他除了抓好日常工作,重点抓的都是农村文化建设、戏剧创作、普及文化艺术教育等活动。
 
   1980年春天,笼罩在人们头顶上的文革阴霾已经散去,刚刚被解放的屈超耘被任命为丹凤县文化局长。他上任后,对丹凤县的文化现状进行了调研,大胆地提出了“建阵地、选人才、推精品”的文化改革思路,得到了县上主要领导的支持后,便大刀阔斧地实施起来,先后建起了剧院、影院,组建了30余个乡村业余剧团和首届丹凤戏校,为县剧团从关中招聘了数名业务骨干。这一系列的举措,提升了丹凤的文化实力,一时间丹凤剧团的秦腔现代戏唱红了八百里秦川。
 
   1991年,屈超耘被提拔为地区文化局副局长,后任局长。在此期间,他仍然坚持“建阵地、选人才、推精品”的理念,组织召开了商洛地区首届业余作者文学创作座谈会,聘请著名作家贾平凹、孙建喜、方英文等前来讲课,把一些创作势头看好的业余作者从基层调到了地区创作室,专业从事文艺创作,为后来商洛作家群的形成奠定了基础。为了把商洛的书画家联络起来,组建了商洛书画院,选拔了一批优秀人才,支持他们深入生活,潜心创作,成功举办了南京书画展,首次在外地展示了商洛书画的整体实力。为了打造商洛“戏剧之乡”的品牌,成立了商洛戏剧研究室,使戏剧专业人才如田景致、陈正庆、刘安民等脱颖而出,有了发挥才能的机会,也使商洛的戏剧得到了更进一步的发展。同时,推出了一批优秀剧目,《泉水清清》《白憨女》等在省上的戏剧观摩演出中名列前茅,使“戏剧之乡”的称号名副其实。即使在退休后,他仍然继续发挥余热,协助商洛剧团排练了《月亮光光》、《大云寺》等剧目。


党史工作成绩突出


    干了大半生文教工作的屈超耘,没想到在不惑之年遇上了新的挑战。上世纪80年代中期,因工作需要,他从丹凤县文化局长调任县委党史办公室主任,负责丹凤县党史资料的收集工作。那时党史办刚成立,人员少,经费不足,缺乏专业知识,工作难度可想而知,但他没有退缩,和副主任刘锋生一道白手起家,建编制,跑经费,调人员,很快就搭起了工作班子。为了尽快投入工作,他克服经费不足、无工作经验等困难,带头跑北京,下广东,走中原,查找线索,搜集党史资料,往往因为一个人的一个细节需要核实,一天只吃一顿饭。有一次,在北京天安门广场,他和副主任刘锋生啃干馍的场面吸引了许多过往游客。为了节省经费,他俩多次放弃坐车而步行,几个月下来,两个人虽然都黑了瘦了,但却取得了较大的收获。
 
   就这样,在丹凤县党史办的7年时间里,他走遍了丹凤及全国许多地方,为数十名烈士立了传,创办了党史资料《血与火的战斗》,特别是红二十五军时期传说的少队长和孙家山战斗经过这一珍贵资料,弥补了以前党史文献资料的不足。同时,先后查清了孙记文等烈士的党籍问题,查清了著名作家曹靖华之父曹植浦先生帮助新四军上山做群众工作的事迹,查清了商山道士李厚吉掩护八路军战士的事迹,查清了农村妇女曹秀娥掩护八路军伤员脱险的事迹,查清了沉冤数十年的黄帮升的事迹,查清了地下党员被红二十五军误杀的真相。这些沉甸甸的珍贵资料,充分反映出丹凤乃至商洛这个红色革命根据地的来之不易,也为丹凤县的革命传统教育提供了丰富的教材内容,更为丹凤党史资料的搜集工作奠定了基础。


文学创作硕果累累


    从小就受到过良好教育的屈超耘,时刻都梦想着当作家。几十年如一日,他忙里偷闲地搞创作,取得了不菲的业绩。
 
   早在白龙沟的时候,屈超耘就读了柳青的一些作品,并深受其影响,发誓也要写出与《种谷记》一样的好小说来。他还结识了以后曾写出长篇小说《地道战》的作家李微含,并接受了李的赠书《渭河两岸》。他时时都铭记着这些大作家告诫他的话:要当作家就要到火热的生活中去,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因此,一踏上商洛这片陌生的土地,他便拿起笔投入了创作,从1955年起,先后在《陕西日报》、《工人文艺》、《延河》等报刊上发表了《一个女中学生的日记》、《我和永清》、《测量队到了丹江边》等小说、散文、诗歌作品。
 
   为了写出更好的作品,初到商洛后,屈超耘就把习作寄给了在长安皇甫乡深入生活的柳青,以求得他的指导。作家柳青在给他的回信里,说了一段后来被文学爱好者广为传诵的名言:“苹果熟了自有掉下来的时候,不熟也不要勉强。”
 
   屈超耘把大作家的信压在办公桌上的玻璃板下,一天念三遍,当座右铭记在心里,同时把钢笔当镢头,把稿纸当土地,不停地耕耘,收获着日逐成熟的“苹果”。终于,他以讴歌山区火热劳动生活为题材的四场眉户戏《桑园人家》得以发表和出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商洛山里一个笔名叫“清漪”的青年作家开始引起人们的关注。
   
 然而,就在屈超耘的创作如日中天之际,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降到了他的头上,因父亲干过伪事被内部控制,他的创作欲望与发表作品的权利被扼杀,直到1979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他才获得了解放。十几年的冤情一朝雪洗,他的创作激情再次被激发了出来,繁忙的工作之余,他潜心于文学创作之中,写出了许多优秀的杂文作品,先后40多次获得省内外大奖,其中《话说暗示学》获《文汇报》全国征文奖榜首,并出版了杂文集《寄寞庄杂记》,被业界尊称为“屈老杂”。1995年,屈超耘被国家人事部、文化部授予先进工作者称号,成了文化系统的专家而享受省政府特殊津贴待遇。
 
   在43年的工作履历中,屈超耘从一个英俊少年变成了一个睿智老者,期间的酸甜苦辣,商山为证,丹水可鉴。我们衷心地祝福他健康长寿,生活幸福!

   (●文/图 舟 景 辑自2013年3月30日商洛日报)




好人一生平安

衷心祝愿屈老健康长寿,生活幸福!

您心灵深处,积存着一脉生命之泉,永远畅流不息。祝您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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