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年前,丹凤,超越亲情的承诺!
首先,让我们的记忆回到56年前那天早上。1960年的一个春天,丹凤县一位年轻的包村干部小屈住在当地一户刘姓人家里,由于这户人家男主人勤劳善良,质朴醇厚,女主人贤慧善良,大家都很实在所以就成了好朋友。这天早上院子里的吵闹惊醒了小屈,原来院子里一个妇女正在污言秽语,唾沫星子乱溅地骂着这户人家的女主人,并将这户人家3岁的儿子抱走。原来这户人家一直未有生育,男孩为叔伯哥过继,现反悔要回儿子。目睹整个事件过程的这位包村干部激动的说:”他们太欺负人,我妻子刚怀孕,如生下男孩,就给你们当儿子“。后来,这位干部第一个孩子果真是个男孩,他履行诺言,把儿子给了这户人家。
这不是电视剧中的情节,这是真真实实发生在丹凤县50多年前的超越亲情的承诺!
超越亲情的承诺
作者:鱼在洋
37年前的那个春天,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对山里农民的一句不同寻常的承诺,衍生出了一段漫长的人生故事,一部普普通通老百姓之间的感情传奇。
文人叫屈超耘,后来成了杂文作家,陕西商洛地区文化局长,现已年逾花甲。
农民叫刘西有,后来当过“九大”、“十大”、“十一大”全国党代表,已于1981年因肝癌去世。
吵架吵出的承诺
1953年冬天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17岁的屈超耘坐上长途敞篷卡车,颠簸着翻过险峻的秦岭,踏上陌生的商洛土地。
山区艰苦的生活刺激了这位年轻后生的创作灵感。从1955年起,小屈先后在《陕西日报》、《延河》等报刊上发表了《一个女中学生的日记》、《我和永青》、《写在丹江畔上的笔记》等小说散文作品,皆署笔名“清漪”。
作家柳青在给小屈的回信里,说了一段后来被文学爱好者广泛传诵的名言:苹果熟了自有掉下来的时候,不熟也不要勉强,实在说你的作品仍然是不成熟的苹果。
屈超耘把大作家的指点压在桌上当座右铭,把钢笔当镢头,把方格纸当土地,汗流浃背地耕耘着,收获着日渐成熟的“苹果”。与人合作编剧的4场大戏《桑园人家》讴歌了山乡火热的劳动生活,引起不小的轰动,1964年参加了省会演,北京农村读物出版社还出版了10万册的单行本。
1955年,屈超耘和同乡宫秀云在商县夜村结婚。一包糖散给同事们,两副铺盖拢到一块便成了家。
正当小屈成家立业事业红红火火的时候,在百十里外的丹凤县月儿乡马炉大队(1958年划到商县,1960年冬又归丹凤)支部书记刘西有正为公事熬煎得头比斗大。1958年大跃进,上级号召大办食堂。刘西有没含糊,挪出自己的上房让集体办食堂。上级还嫌气势太小规模不大,三天两头催着老刘放开胆子弄。刘西有一袋一袋咂着烟,左思右想。他不是那号胡吹的张狂鬼,凭着他质朴的感觉,几百口人挤到一块放开肚子吃大锅饭,再多的家当再多的粮食,也经不住有今日没明白的乱折腾。
老天的报应说来就来,1959年的自然灾害先把大食堂的大锅砸了。因为食堂问题被停职的老刘笑了笑,心说,多亏自己多想了想。丢了芝麻官照样修理地球,吃光了粮食可是要饿死人的哟。
上级开始纠正共产风,寻找顶着浮夸风的基层干部,一寻就寻到了马炉大队的刘西有。
建国10年大庆。省上筹划编一本《农村干部教材》。一大批能写文章的人被抽出来写先进材料,分配给屈超耘的是写月儿乡的刘西有。
屈超耘在马炉呆了10来天,跑遍十几个生产队。和老刘混熟了,感觉这位12把镢头艰苦创业的村支书挺实在,丁是丁卯是卯的,在农民中威信极高。他从心眼里对老刘有几分佩服。
一回到商县,小屈就抑制不住冲动,写了篇通讯《创业将》,发表在当时的《丹江报》上,比较早地报道了刘西有顶着浮夸风的先进事迹。文章反响很好,刘西有在商洛也有了名气。
屈超耘和刘西有成了好朋友。尽管他们差异不小,却彼此感觉有共同的东西,那便是实实诚诚做人,老老实实干事。
小屈去马炉的次数也多了,去了就吃住在刘西有家。
1960年春天的一个早晨,屈超耘听见院子里一阵吵架声,叭到窗上一看,一个中年妇女正扯着刘西有3岁的儿子往院门口拉。刘西有婆娘李辫扯着儿子衣襟争夺着,老刘灰着脸蔫头耷脑地抽着烟。
那妇女污言秽语,唾沫星子乱溅,骂着,婆娘长着×不生娃,要×挨球吃饭呀!寻条绳子吊死人家还怕沾上晦气哩!
小屈听不下去,三步并作两跳跨到院子里大吼一声,不准骂人,有话进屋说。
刘西有的3岁儿子还是被那女人抱走了,李辫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哭嚎着。老刘大口大口咽着烟,长叹口气,一脸凄凉说,屈干部,你不是外人,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婆娘不生娃,儿女都是领养的。这不一把屎一把尿把叔伯哥过继给的儿子经管到3岁啦,狗日的又反悔,死活要抱走……唉,没娃的人活在世上连亲戚也欺负哩。
屈超耘血朝头上冲,“啪”一拍桌子,狗日的,欺负人也不能这样!娃是个啥?我老婆生了娃我给你!
刘西有眼睛一亮又一暗,当真?
屈超耘点点头。刘西有说,我要儿子。
小屈说,女儿是我的,生了儿子归你。
李辫住了哭声,两口子定定端详着24岁的国家干部广播站记者屈超耘,眼睛里有了热热的盼望。超耘想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不是怕他们听不懂,他只是想用行动证明,文人的承诺同样会一诺千金,一言九鼎。
骨肉在寒风中分离
回到城里,屈超耘想来想去,这么大的事情,没法瞒着宫秀云,得找个适当的机会透透风。他知道宫秀云贤慧善良,她的亲属里也有没有儿子的,能理解刘西有一家的难处。这天晚上,屈超耘逗着两岁多的孩子骑在背上玩,孩子笑着喊着,宫秀云脸上也笑开了花。超耘说,马炉遇见个事儿,把人肺都气炸了!
秀云问,啥事?
超耘连说带比划,一五一十。
秀云说,老刘的亲戚也太不义气,说出的话泼出的水,还能收回来不成?见火候已到,超耘说出自己的那句承诺。宫秀云的眼里盈满泪,指着他的鼻子,你……你……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先跟我商量,你能生娃你生去。屈超耘赶忙赔笑脸作检讨,说,遇上那场面你保准比我还冲动。我实在看不惯老刘那样的好人受欺负。你是明白人,你想想,西有一家没个娃太可怜了……
宫秀云沉默着,眼泪无声地落下来。
这年夏天,宫秀云从商县师范学院俄语培训班毕业,分配到几十里外的蒲峪当小学教员。
1961年10月4日,就在屈超耘承诺的一年半之后,宫秀云果然生了个儿子,起名叫丹影,小丹影哇哇哭着,他不知道他一生来下就生在一个故事里,而且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超耘总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襁褓里的丹影,看看妻子宫秀云,欲言又止。
屈超耘明显瘦了,饭量也少了许多。出满月的时候,秀云说,甭熬煎了,快给人家写信,我产假休完前让他抱走。
屈超耘顿时笑容满脸,他赶忙展开纸,给刘西有写信。
连去了三封信,老刘也没有来,原来他去延安参观学习,打发兄弟来商县。谁料想还没上班车,钱就让小偷偷了,没有来成。
超耘心里好着急,他怕夜长梦多,丹影越长越可爱,秀云随时都可能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产假期满,宫秀云收拾着她和儿子的行李,打算回蒲峪小学上班。
超耘说,再等一天,明天不来,你就走。
一天过去了,刘西有没有出现。
次日早晨,宫秀云说,写信打电话也不来,咱们仁至义尽了,我和丹影今日一定要走。
超耘送着娘儿俩出了他工作的县委大院。路过车站时,他踅进去一打听,车上来了,就是没找见老刘的身影。
宫秀云怀里抱着小丹影,肩上挎着大包袱,蹒跚着进了草庙沟口。70多里路,走走歇歇,一天也难走到。
屈超耘回到县委,歪在椅子上歇气。还没过10分钟,扎着白羊肚手巾的刘西有进了门,还带了个社员,说捎带着买铁丝。
超耘埋怨着,写信打电话也不见你来,让我都没理由留住他们娘俩!
老刘土土的只是笑,怨我怨我都怨我。
超耘说,我写个条子你撵去,兴许还没翻过黄沙岭。
老刘他们揣着“把丹影交给来人”的条子慌忙出了门,两三个钟头之后,一脸疲惫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夜里,只有超耘和老刘两个时,西有捶打着脑壳说,撵到付沟水库,你老婆一看条子变了脸,我不认识你。我又追到黄沙岭上,你老婆还是那话,我不认识你,少挡我的路。扭头便走。
刘西有说着说着就哭了,我老刘咋这样命苦嘛,眼看好事只差一拃又弄成了个肥皂泡泡。
屈超耘心说,不好,夜长梦多,秀云果然变了脸,舍不得丹影啦。
他先打发刘西有回去,有消息再通他来。自己思前想后,寻找秀云亲戚、同学和朋友,采用车轮战陆海空一齐上,写信打电话上蒲峪,不歇气地和秀云谈心沟通思想。
蒲峪管区的骆书记自告奋勇说,秀云不是麻糊婆娘,我去当说客。
亲戚朋友同事领导的话终于使秀云松了口,她说,人心是肉长的,刘家也太可怜啦。
超耘急忙写信,刘西有又出去开会。过了几天,西有婆娘李辫领着弟媳来到了商县。
超耘怕再有周折,先给蒲峪骆书记通了电话,让告诉秀云,李辫她们第二天去。
1月20日,三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回到商县。
1962年1月21日,天阴沉着,寒风呼啸。七八点钟,超耘和秀云、李辫她们抱着丹影向车站走去。
经过照相馆,超耘和秀云抱着丹影合了影。超耘是文人,想问题很长远。他要留个见证,日后孩子长大了问起这件事,可以告诉他不是养活不起他,只是出于同情和情谊。
进了车站,碰巧这天没有去丹凤的车。秀云哭,李辫也哭,一个为即将送走孩子,一个为孩子抱不走,哭得超耘也很急躁。
刺骨的寒风呼啸着,丹影“哇”地一声也哭了,秀云赶紧把奶头塞进孩子嘴里。超耘知道这样拖下去自己个大男人都快撑不住了,何况女人们?他使劲一扬手,不等啦,我写个条子,你们抱娃走回马炉。
丹影似乎知道生离死别,哇哇不住声哭嚎着。秀云又要喂奶,超耘伸手拦住,让李辫弟媳抱着吃奶。
李辫和弟媳抱着丹影,走得好慢,如电影里的慢镜头,她们一步一回头。
秀云的哭声让风吹得凄凄惨惨,挥着的手也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超耘大声喊道,赶紧走!
风沙扑面,当李辫她们消失在体育场一侧的墙后时,超耘一摸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泪流满腮。
夫妻俩搀扶着,往县委走。刚到北门口,秀云昏倒在地。超耘千呼万喊,叫醒后扶回家。
秀云已经哭不出声,只是流眼泪,三天三夜不吃饭不喝水,不住地念叨着丹影有没有奶吃,棉袄是不是太薄让北风吹感冒啦……县委的同事们朋友们轮番来安慰秀云,连姜书记也抽空来说说宽心话。
37年后,屈超耘夫妇还清晰记起那个骨肉分离的场面。年逾花甲的老屈动情地对笔者说,血肉之躯,谁无儿女情长?骨肉分离,扯筋动骨,谁能没有痛苦?可我绝不后悔,因为我不能眼看着好人受欺负!
风风雨雨父子情
看过1962年《人民日报》的读者,一定忘不了头版发表的著名女记者金凤采写的长篇通讯《当代愚公》,金凤在文末写道,刘西有抱着他的宝贝儿子,指着药树,满怀希望地憧憬着明天。
那儿子便是丹影。金凤至今还不知道,当时丹影的亲生父亲屈超耘也正好在马炉,微笑着不动声色站在她旁边。
应该说,丹影给刘西有家带来了快乐,刘家把他当掌上明珠。
刘西有艰苦创业的事迹在全国引起了反响,他还荣幸地在首都北京见到了敬爱的周总理。1961年到1962年,《人民日报》连续报道了秦岭深处12把镢头愚公移山艰苦创业的马炉村以刘西有为代表的山民们的壮举。刘西有成了劳模,名气一天比一天大。
山里毕竟是山里,医疗条件极差。1962年冬天,一岁多的丹影没奶吃(那时市场上很少有奶粉),李辫只好煮些面糊糊喂他。丹影发烧了,一家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以为娃患了感冒,一针接一针打青霉素。结果,不幸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丹影得了小儿麻痹症。刘西有感觉很内疚,专门赶到商县,向老屈两口子说明情况。超耘说,你们尽到了责任。哪个娃没个病没个灾的?
有一年夏天放了麦忙假,秀云让超耘领着去了趟马炉。当走了几十里山路,看到面前坐着又黑又瘦不会走路的儿子时,秀云紧紧把丹影抱在怀里失声痛哭。
丹影吃惊地看看西有,看看李辫,叫了声爸妈,西有和李辫应得没了往日干脆,笑容也僵在脸上。丹影不明白,阿姨怎么如此激动?
超耘立在一旁,心里也百感交集。
秀云后来说,我再也不去马炉,我受不了刺激。以后给娃多捎些糖,吃糖对腿有好处。
刘西有和超耘商量怎么称呼。西有说,叫你干大,亲些。
超耘说,不妥,叫秀云姨姨,叫我老屈叔吧。
人生的好多事情,总是好一阵坏一阵反反复复。“文化大革命”的风暴还没来,风风雨雨先来了。1964年11月7日,屈超耘的档案袋里莫名其妙地多了张“内部控制”的神秘指令,他便开始了商县、丹凤漫长的蹲点下放生活。刘西有的省级劳模也被有些人怀疑是假的,省上的工作组进驻马炉村,整刘西有的材料撂起来了一人多高。“文化大革命”开始后,马炉的农民群众巧妙地利用这场运动,先造了工作组的反,请出了他的带头人刘西有。
从1969年起,刘西有先后当选为中国共产党“九大”、“十大”、“十一大”代表,历任“丹凤县革委会主任”、“陕西省贫协副主任”。
1978年,老屈也到了丹凤,在鹿池蹲点。平反后,先后在文化局当局长,党史办当主任。
1981年夏天,驰名全国的党代表、劳模刘西有因肝癌离开了这个世界,留给了马炉以后发了财的满山的山萸树,留给儿子丹影五六把打磨好的虎头镢。
老屈一直守在病床边。当老刘弥留之际,眼睛定定看着老屈,嘴唇动着却没有声音。老屈从眼神里读出了老刘的意思,他点点头,大声说,丹影永远姓刘。刘西有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放心地走了。
老屈亲自给老友穿上寿衣,操办着老朋友的丧事。
多少年后,老屈回忆起刘西有,还连连说,好人,难得的好支书。要是基层干部都像刘西有,没有干不好的事情。
永不失效的承诺
1980年,当19岁的丹影考上丹凤中学,他没有想到十几年来给他买铅笑买本子逗他玩的“老屈叔”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他更没有想到,他的妹妹屈江忆和他在同一校园里。
秘密是被丹凤中学教师李惠文无意中捅开的。
1989年7月28日丹影发表在《陕西工人报》上的散文《父亲》里,深情地描绘了第一次走进亲生父母家的情景——
那天是8月15日中秋节,班主任李老师悄悄对我说,放学后,你城里母亲接你回家吃饭,你妹妹江忆在门口等你。啊,母亲,妹妹,多么陌生的字眼,我的心海荡起了层层涟漪。在乡下上学时,村里的坏小子总骂我是野种,我告诉乡下妈妈。她红着眼睛说,甭信他们胡扯。眼睛里却分明藏着秘密……我怯生生跟着妹妹进了家门,城里母亲站在门口迎着我,我想叫声妈妈,却怎么也叫不出来。弟弟妹妹抢着给我夹菜,我吃都来不及。去学校的时候,母亲送出老远。我真想美美喊一声妈。喊到喉咙里硬是出不来。后来听妹妹说,母亲哭了一下午,因为我没叫妈妈。她以为我埋怨她把我送了人……说心里话,我埋怨过,可见了面竟兴奋得忘了埋怨,只是陌生得不习惯叫出那句神圣的称呼……晚上吃着月饼,城里父亲拿出了一张发黄的照片,递给我。照片上父亲和母亲坐在那儿,怀里抱着个婴儿。下方有父亲的亲笔字:丹影和其父母分别留影于商县1962年1月21日清漪题……我哭了,父亲缓缓讲起了他对刘西有的那句诺言以及几十年风风雨雨的故事,我理解了作为作家的父亲和作为劳模的养父,在那个年代的深厚的友谊。尽管我在山里,没有弟弟妹妹们那么无忧无虑吃喝不愁,可养父养母给了我他们力所能及最无私的爱。我骄傲,我有两个父亲,有两份一样真挚的父爱……
当了文化局长的屈超耘,家便安在丹江岸边的船帮会馆里。自从8月15日那天之后,丹影和亲生父母家有了些来往。江忆便常常充当母亲的通讯员,隔三岔五叫丹影回家吃饭。
刘西有去世之后,丹凤县领导出于对老劳模的关心,给丹影转了户口,安排在葡萄酒厂工作。
丹影没在老屈身边长大,却继承了父亲舞文弄墨的遗传基因,爱好文学,常写些豆腐块文章让老屈看。
丹影到屈家来的次数一多,老屈总忘不了那句老话,我和你妈你不用赡养,你不能改姓、有空就回去看看你养母。
丹影点点头,他是那个懂事孝顺的孩子。每逢节假日,他都要走几十里山路,回马炉看他的乡下妈妈。
几年之后,丹影有了一个自己的家,有了一双儿女,还把李辫接进城里安度晚年。一家人和和睦睦,谁见谁羡慕。
老屈的杂文也越写越老辣,名气日盛。出了集子,获了不少奖,并当选为陕西省杂文学会副会长,还被文化部、人事部评为“全国先进文化工作者”。
老屈一边当商洛地区文化局长,一边弄他的文章,生活充实心情也舒畅。
心情一舒畅便喝两盅。他喝酒从不用杯子,弄瓶酒放在桌边,写到得意处,灌一口以资鼓励。
1994正月的一天,丹影8岁的女儿刘梦孟到商州爷爷奶奶家游玩。
晚上她和爷爷奶奶睡在一张床上。
刘梦孟正是什么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年龄,她好奇地问,我怎么有两个奶奶?丹凤一个,商州还有一个?
老屈刚写就一篇得意之作,“以资鼓励”次数一多,酒就灌高了,他告诉孙女,咱这儿奶奶是真的,丹凤那个是假的!
梦孟瞪大了眼睛:天呀,奶奶还有假冒的?
宫秀云赶忙截住话头,你爷酒喝多了,胡说八道哩,你甭信,快睡吧。
……
刘梦孟回到丹凤,又跟奶奶李辫睡觉,她又想起那个话题,看着奶奶,不解地问,商州我爷说,你这奶奶是假的,真的吗?
刘西有婆娘没牙的嘴蠕动着,没有说出话来,一滴浑浊的老泪从红肿的眼睛里落下来……
早晨刚打开门,老屈笑着立在门口,说:“老嫂子,我给你赔不是来了。我喝多了酒说错了话,越想越不妥,这不,天一明就坐车来负荆请罪咧。”
李辫心热了一下,笑着说:“多少年了,说出来也没啥。”
老屈一字一板,认真地说:“西有不在了,话更不能说。只要我还活着,那句承诺永远不失效!”
……
一句承诺衍生出的漫长故事,这部普通老百姓之间大情大义的传奇,绵延了38年,还将绵延下去,一直到永远、永远……
——这是大于亲情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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