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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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里的十大悬案之No.4 为什么好汉都不好色？
✎文 | 授米老李
好汉都不好色吗？
如果让我来回答，肯定不是，好汉也好色，而且很好色才对！
第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色是动物的本性，比如猴子、狮子，而人是从动物进化来的，所以人也好色，不管男女，所以孔夫子也说“食色性也”。
第二，男人/女人好色符合进化论的原理，让人类这个物种更优秀，好色是有积极正能量的。女色是漂亮，男色是健壮，娚色的结果就是即健壮又漂亮。
第三，好汉是男人中的男人，所以好汉应该更好色，有一首歌《爱江山更爱美人》，里面说，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独，可见英雄好汉都是好色的。
第四，有个成语叫做“英雄本色”，大概意思英雄本来都很色，是吧？
……
如果我们展开了讨论，还可以罗列出很多理由来证明或说明好汉应该是好色的。可能是施耐庵跟美女过不去，偏偏在水浒传里，绝大部分的好汉都不好色，绝大部分好色的也都不是好汉，他为了表明一个人是好汉，往往用一个孬汉来映衬，好与孬之间的分界线就是是否好色，好汉往往因为一个女人弄死了孬汉，不信我们举一堆栗子。
鲁达是好汉，镇关西是孬汉，鲁提辖三拳打死镇关西是因为镇关西霸占了金翠莲；
林冲是好汉，高衙内是孬汉，林冲风火山神庙杀了三个人是因为高衙内看上了张氏；
宋江是好汉，张文远是孬汉，宋江杀了阎婆惜是因为这女人为了跟定张三要挟宋江；
武松是好汉，西门庆是孬汉，武松杀了西门庆是因为西门庆为得到潘金莲毒死了武大郎；
石秀是好汉，裴如海是孬汉，石秀杀了裴如海，因为裴勾引了杨雄的老婆潘巧云；
卢俊义是好汉，李固是孬汉，宋江兵打北京城是因为李固和卢俊义老婆合谋加害卢俊义；
……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十足说明了在水浒传里，好汉都不好色，好色与否就是甄别好汉的重要特征。
02
为什么好汉都不好色
要回答这个问题，先要说说什么是好色。
老李通过观察分析琢磨查字典百度胡编乱造之后，认为好色有不同的段位，包括淫荡、好色、花心、多情、真爱、单相思，一共六个。
淫荡，所谓“淫荡”，百科里说是迷恋色情，通俗地说就是以色情为人生奋斗目标，为色而色，色的很职业，其他都是业余的。如果用一个字解释，就是“滥”。水浒传里淫荡的挺多，比如高衙内，水浒里说他：
那厮在东京倚势豪强，专一爱淫垢人家妻女。京师人惧怕他权势，谁敢与他争口，叫他做花花太岁。
淫荡，比如阎婆惜，水浒里说她：
这阎婆惜水也似后生，况兼十八九岁，正在妙龄之际，因此宋江不中那婆娘意。原来这色最是怕人。若是他有心恋你时，身上便有刀剑水火，也拦他不住，他也不怕；若是他无心恋你时，你便身坐在金银堆里，他也不睬你。常言道：“贪淫妓女心如火，仗义英雄气似虹。佳人有意村夫俏，红粉无心浪子村。”宋公明是个勇烈大丈夫，为女色的手段却不会。这阎婆惜被那张三小意儿百依百随，轻怜重惜，卖俏迎奸，引乱这婆娘的心，如何肯恋宋江？
淫荡，比如潘金莲，水浒里说她：
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藏着风情月意。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勾引得蜂狂蝶乱。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
那妇人在楼上，看了武松这表人物，自心里寻思道：“武松与他是嫡亲一母兄弟，他又生的这般长大。我嫁得这等一个，也不枉了为人一世!你看我那三寸丁谷树皮，三分像人，七分似鬼，我直恁地晦气!据着武松，大虫也吃他打倒了，他必然好气力。说他又未曾婚娶，何不叫他搬来我家里住？不想这段因缘，却在这里！”
那妇人情意十分殷勤，正是：叔嫂通言礼禁严，手援须识是从权。英雄只念连枝树，淫妇偏思并蒂莲。那妇人常把些言语来撩拨他，武松是个硬心直汉，却不见怪。
好色，百科里说一般是指对异性的动人美色的爱好和向往，应该也是一种本生的性爱心理，通俗地说就是以色情为人生重要成就，为性而色，色的很专业。如果用一个字解释，就是“占”。水浒传里好色的也不少，比如西门庆，水浒里说他：
西门庆道：“我家大娘子最好，极是容得人。现今也讨几个身边人在家里，只是没一个中得我意的。你有这般好的，与我主张一个，便来说不妨。就是回头人也好，只要中得我意。”
西门庆立住了脚，正待要发作；回过脸来看时，是个生的妖娆的妇人，先自酥了半边，那怒气直钻过爪洼国去了，变作笑吟吟的脸儿。那一双眼，却只在这妇人身上，临动身，也回了七八遍头，自摇摇摆摆，踏着八字脚去了。
不多时，只见那西门庆一转踅入王婆茶坊里来，便去里边水帘下坐了。
约莫未及两个时辰，又踅将来王婆店门口帘边坐地，朝着武大门前。
看看天色晚了，王婆却才点上灯来，正要关门，只见西门庆又踅将来，径去帘底下那座头上坐了，朝着武大门前只顾望。
次日清早，王婆却才开门，把眼看门外时，只见这西门庆又在门前两头来往踅。
不瞒干娘说：我不知怎地吃他那日叉帘子时，见了这一面，却似收了我三魂七魄的一般，只是没做个道理入脚处。不知你会弄手段么？
好色，比如王矮虎，水浒里说他：
只见厅侧两边走上两个好汉来：左边一个，五短身材，一双光眼。怎生打扮，但见：天青衲袄锦绣补，形貌峥嵘性粗卤。贪财好色最强梁，放火杀人王矮虎。
王矮虎是个好色之徒，见报了，想此轿子，必是个妇人，点起三五十小喽罗，便要下山。宋江、燕顺那里拦当得住。绰了枪刀，敲一棒铜锣，下山去了。
那王矮虎去了约有三两个时辰，远探小喽罗报将来，说道：“王头领直赶到半路里，七八个军汉都走了，拿得轿子里抬着的一个妇人。只有一个银香盒，别无物件财物。”
燕顺问道：“那妇人如今抬到那里？”
小喽罗道：“王头领已自抬在山后房中去了。”燕顺大笑。
宋江道：“原来王英兄弟，要贪女色，不是好汉的勾当。”
燕顺道：“这个兄弟，诸般都肯向前，只是有这些毛病。”宋江道：“二位和我同去劝他。”燕顺、郑天寿便引了宋江，直来到后山王矮虎房中，推开房门，只见王矮虎正搂住那妇人求欢。见了三位入来，慌忙推开那妇人，请三位坐。
好色，比如裴如海，水浒里说他：
光溜溜一双贼眼，只睃趁施主娇娘；美甘甘满口甜言，专说诱丧家少妇。
那妇人（潘巧云）拿起一盏茶来，把帕子去茶钟口边抹一抹，双手递与和尚。那和尚一头接茶，两只眼涎瞪瞪的只顾看那妇人身上，这妇人也嘻嘻的笑着看这和尚。人道色胆如天，却不防石秀在布帘里张见。原来但凡世上的人，惟有和尚色情最紧，和尚们还有四句言语，道是：一个字便是僧，两个字是和尚，三个字鬼乐官，四字色中饿鬼。
裴如海自从和这妇人结识起，只是眉来眼去送情，未见真实的事。因这一夜道场里，才见他十分有意。期日约定了。那贼秃磨枪备剑，整顿精神，先在山门下伺候，看见轿子到来，喜不自胜，向前迎接。
好色的不是男人的专利，女人也好色，比如李师师，书中说：
容貌似海棠滋晓露，腰肢如杨柳袅东风，浑如阆苑琼姬，绝胜桂宫仙姊。
原来这李师师是个风尘妓女，水性的人，见了燕青这表人物，能言快说，口舌利便，倒有心看上他。酒席之间，用些话来嘲惹他；数杯酒后，一言半语，便来撩拨。
李师师执盏擎杯，亲与燕青回酒谢唱，口儿里悠悠放出些妖娆声嗽，来惹燕青；燕青紧紧的低了头，唯喏而已。数杯之后，李师师笑道：“闻知哥哥好身纹绣，愿求一观，如何？”燕青笑道：“小人贱体，虽有些花绣，怎敢在娘子跟前揎衣裸体？”李师师说道：“锦体社家子弟，那里去问揎衣裸体！”三回五次，定要讨看。燕青只的脱膊下来，李师师看了，十分大喜，把尖尖玉手，便摸他身上。燕青慌忙穿了衣裳。李师师再与燕青把盏，又把言语来调他。
花心，指爱情上不专一的感情，通俗地说就是以色情为人生乐趣，为情而色，色的很讲究，用一个字形容就是“乱”。水浒传里能称得上的并不多，比如那个道君皇帝宋徽宗。
宋徽宗赵佶，宋神宗第十一子、宋哲宗之弟，宋朝第八位皇帝。宋徽宗即位之后启用新法，在位初期颇有明君之气，后经蔡京等大臣的诱导，政治情形一落千丈，后来金军兵临城下，受李纲之言，匆匆禅让给太子赵桓，在位25年，国亡被俘受折磨而死，终年54岁。赵佶自幼养尊处优，逐渐养成了轻佻浪荡的性格。水浒传里说：
看看天晚，月色朦胧，花香馥郁，兰麝芬芳，只见道君皇帝引着一个小黄门，扮做白衣秀士，从地道中径到李师师家后门来。到的阁子里坐下，便教前后关闭了门户，明晃晃点起灯烛荧煌。李师师冠梳插带，整肃衣裳，前来接驾。拜舞起居寒温已了，天子命：“去其整妆衣服，相待寡人。”李师师承旨，去其服色，迎驾入房。
燕青再拜奏道：“所记无非是淫词艳曲，如何敢伏侍圣上？”官家道：“寡人私行妓馆，其意正要听艳曲消闷，卿当勿疑。”
多情，有时候是针对一个人的性格而言，重视情谊、感情深重的性格叫多情。有时候指男女感情上同时对多个异性感兴趣。多情通俗地说就是以色情为人生寄托，为灵而色，色的很有逼格，用一个字形容就是“幻”。水浒传主要写英雄遇好汉、流氓打架忙，没觉得谁称得上很多情。但在宋朝这个重文轻武的时代，多情的比比皆是。比较知名的有两个，苏轼，柳永。
苏轼在《念奴娇•赤壁怀古》里写到：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这个“多情”是前一种。
而柳永则属于风流多情的代表。柳永出身官宦世家，少时学习诗词，有功名用世之志。咸平五年（1002年），柳永离开家乡，流寓杭州、苏州，沉醉于听歌买笑的浪漫生活之中。他一旦出入“秦楼楚馆”，接触到“竞赌新声”，浪漫而放荡不羁的性格便显露出来，因此，青楼成了他常去之处。科举落第后，柳永沉溺烟花巷陌，都市的繁华、歌伎的多情，使柳永仿佛找到了真正的自由生活。
柳永是两宋词坛上创用词调最多的词人。柳永词大量描写市民阶层男女之间的感情，词中的女主人公，多数是沦入青楼的不幸女子。传说柳永死时，成百上千的歌妓集体送葬发丧，叹为观止！
多情自古伤离别，
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
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
应是良辰美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
更与何人说！
——《雨霖铃》
真爱，是色的忠贞而持久，色的很有风格，是为生而色，用一个字形容，就是“专”。水浒是人间百态的缩影，也有人爱的忠贞，爱的有风格，比如说林冲的娘子张氏。
只见林冲的娘子，号天哭地叫将来，女使锦儿抱着一包衣服，一路寻到酒店里。林冲见了，起身接着道：“娘子，小人有句话说，已禀过泰山了。为是林冲年灾月厄，遭这场屈事，今去沧州，生死不保，诚恐误了娘子青春。今已写下几字在此，万望娘子休等小人，有好头脑，自行招嫁，莫为林冲误了贤妻。”
那娘子听罢，哭将起来，说道：“丈夫，我不曾有半些儿点污，如何把我休了！”
林冲道：“娘子，我是好意，恐怕日后两个相误，赚了你。”
张教头便道：“我儿放心，虽是女婿恁的主张，我终不成下得将你来再嫁人!这事且由他放心去。他便不来时，我也安排你一世的终身盘费，只教你守志便了。”
那妇人听得说，心中哽咽，又见了这封书，一时哭倒声绝在地。未知五脏如何，先见四肢不动。但见：
荆山玉损，可惜数十年结发成亲；宝鉴花残，枉费九十日东君匹配。花容倒卧，有如西苑芍药倚朱栏；檀口无言，一似南海观音来入定。小园昨夜东风恶，吹折江梅就地横。林冲与泰山张教头救得起来，半晌方才苏醒，兀自哭不住。
不过两个月，小喽罗还寨说道：“直至东京城内殿帅府前，寻到张教头家，闻说娘子被高太尉威逼亲事，自缢身死，已故半载。张教头亦为忧疑，半月之前，染患身故。止剩得女使锦儿，已招赘丈夫在家过活。访问邻里，亦是如此说。打听得真实，回来报与头领。”林冲见说，潸然泪下，自此杜绝了心中挂念。
水浒里还有个人也算是真爱，物极必反的说，就是那个淫荡的高衙内。
高衙内听得，便道：“自见了许多好女娘，不知怎的只爱他，心中着迷，郁郁不乐。你有甚见识能够他时，我自重重的赏你。”
且说高衙内自从那日在陆虞候家楼上吃了那惊，跳墙脱走，不敢对太尉说知，因此在府中卧病。陆虞候和富安两个来府里望衙内，见他容颜不好，精神憔悴，陆谦道：“衙内何故如此精神少乐？”衙内道：“实不瞒你们说：我为林冲老婆，两次不能勾得他，又吃他那一惊，这病越添得重了。眼见的半年三个月性命难保。”二人道：“衙内且宽心，只在小人两个身上，好歹要共那妇人完聚，只除他自缢死了便罢。”正说间，府里老都管也来看衙内病证。只见：
不痒不痛，浑身上或寒或热；没撩没乱，满腹中又饱又饥。白昼忘餐，黄昏废寝。对爷娘怎诉心中恨，见相识难遮脸上羞。
单相思是好色的最高境界，为不色而色，色的很飘渺，用一个字形容就是“仙”。水浒里单恋的人也有几个，而且很有意思，一个是鲁智深。鲁智深的单相思比较隐蔽。
鲁达第一次见到金翠莲时，书里说：
酒保去叫，不多时，只见两个到来：前面一个十八九岁的妇人，背后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儿，手里拿串拍板，都来到面前。看那妇人，虽无十分的容貌，也有些动人的颜色。但见：
鬅松云髻，插一枝青玉簪儿；袅娜纤腰，系六幅红罗裙子。素白旧衫笼雪体，淡黄软袜衬弓鞋。蛾眉紧蹙，汪汪泪眼落珍珠；粉面低垂，细细香肌消玉雪。若非雨病云愁，定是怀忧积恨。
在鲁达眼中，金翠莲是“纤腰，雪体，峨眉，泪眼，粉面，香肌，雨病云愁”的模样，看着都要流口水。但鲁达是好汉，没流口水，而是宁可官儿不当了，也要找霸占了金翠莲的镇关西出气，结果三拳打死了。这要多大的“气”啊？气从何来呢？
且说鲁达自打死了镇关西，离了渭州，东逃西奔，急急忙忙行过了几处州府，心慌抢路，正不知投哪里去的是，一迷地行了半月之上，在路却走到代州雁门县。巧的很，这里竟然又碰到了金家老小，你说这要多巧才行，巧到让人非常相信简直就是沿途打听尾随而来的。当鲁智深又见到金翠莲时，另是一般丰韵，比前不同。但见：
金钗斜插，掩映乌云；翠袖巧裁，轻笼瑞雪。樱桃口浅晕微红，春笋手半舒嫩玉。纤腰袅娜，绿罗裙微露金莲；素体轻盈，红绣袄偏宜玉体。脸堆三月娇花，眉扫初春嫩柳。香肌扑簌瑶台月，翠鬓笼松楚岫云。
Look，这次是樱桃口、春笋手，纤腰玉体香肌，简直就是要流口水again了。听说了翠莲“结交此间一个大财主赵员外，养做外宅，衣食丰足”，鲁提辖就说“不须生受，洒家便要去。”看来是有点伤心了。结果被金家父女劝了住下来，竟然不走了，你说本来不认不识，又非亲非故的，为啥不走呢？留恋啥呢？
五七日金老说有人报官，赵员外建议鲁达到五台山文殊院出家落发做和尚，鲁达寻思：“如今便要去时，哪里投奔人，不如就了这条路罢。”便道：“既蒙员外做主，洒家情愿做了和尚，专靠员外照管。”当时说定了，连夜收拾衣服盘缠，缎匹礼物，排担了。
也就是说，原来跑路是有“投奔的人”，而现在没了“投奔的人”，没了投奔就直接落发做和尚。我们说出家一般有几种缘故：为活命、为修行，或者是伤心了。我们看鲁智深更像哪一种呢？
如果我们跳开水浒传去搜罗一番，淫荡好色花心多情真爱单相思的很多很多。大部分的亡国之君都很淫荡，比如商纣王；英雄好色的很多，比如曹操，吕布；古龙小说里的大部分男一号都是很花心的，比如楚留香，陆小凤，歪果仁的比如007；而金庸小说里的男猪脚大部分都很多情，比如段誉，张无忌；梁祝是真爱，罗密欧与朱丽叶是真爱；单相思的极品包括写了《洛神赋》曹植和歌德笔下的少年维特。我们花了很多笔墨搜集了水浒传里好色的群落，还是要回答那个问题——为什么梁山的好汉大都不好色？
在我们解答这个问题前，还需要弄清楚一个问题——什么是好汉？
03
什么是好汉？
从来没有人说清楚什么才是好汉。好汉一定是行侠仗义吗？不见得。我们先看看梁山好汉的日常活动。
第七十一回里说，原来泊子里好汉，但闲便下山，或带人马，或只是数个头领各自取路去。途次中若是客商车辆人马，任从经过；若是上任官员，箱里搜出金银来时，全家不留。所得之物，解送山寨，纳库公用，其余些小，就便分了。折莫便是百十里，三二百里，若有钱粮广积害民的大户，便引人去公然搬取上山，谁敢阻当。但打听得有那欺压良善暴富小人，积攒得些家私，不论远近，令人便去尽数收拾上山。如此之为，大小何止千百余处。为是无人可以当抵，又不怕你叫起撞天屈来，因此不曾显露，所以无有话说。
可见梁山好汉就是强盗，比如里面的李逵职业爱好就是杀人，比如武松一杀人都是全家杀光光。抢劫杀人的强盗们怎么说跟行侠仗义有点不协调。
好汉一定是武功高强吗，也不一定。比如水浒里的宋清、萧让、金大坚、朱贵朱富。
好汉一定是草莽人士吗，也不一定。比如说林冲、花荣、秦明等原都是官员，柴荣更是贵胄出身。
好汉一定是长的丑吗？也不见得。水浒里大帅哥/大叔比比皆是，武松很帅，燕青很帅，卢俊义很帅，关胜很帅，丑的也就刘唐李逵焦挺等。
那么什么才是好汉呢？老李搜罗了整本书，寻找这些人的共同特征，也就是性格的交集，只找到了八个字——义气用事，快意恩仇！不管老少俊丑贫富贵贱武功高低道行深浅，义字当先，快意恩仇的，就是好汉！相反婆婆妈妈的不是好汉，磨磨唧唧的不是好汉，畏畏缩缩的不是好汉；重色轻友的不是好汉，唯利是图的不是好汉，见利忘义的不是好汉。比如宋江说：
“但凡好汉犯了‘溜骨髓’三个字的，好生惹人耻笑，我看这娘子说来，是个朝廷命官的恭人。怎生看在下薄面，并江湖上‘大义’两字，放他下山回去，教他夫妻完聚如何？”
比如燕青说：
大丈夫处世，若为酒色而忘其本，此与禽兽何异？燕青但有此心，死于万剑之下！”戴宗笑道：“你我都是好汉，何必说誓！”燕青道：“如何不说誓，兄长必然生疑！”
最能诠释什么是好汉的，恰恰是水浒传的主题歌——好汉歌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说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水里火里不回头哇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好汉都是路见不平一声吼的，都是该出手时就出手的，所以好汉不好色也是为了打磨身体，比如晁盖：
原来那东溪村保正姓晁，名盖，祖是本县本乡富户，平生仗义疏财，专爱结识天下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不论好歹，便留在庄上住；若要去时，又将银两赍助他起身。最爱刺枪使棒，亦自身强力壮，不娶妻室，终日只是打熬筋骨。
比如二十九回里武松醉打蒋门神，武松能赢了一半是自身武艺高强，还因为蒋门神酒色掏空了身子。
那个捣子径奔去报了蒋门神。蒋门神见说，吃了一惊，踢翻了交椅，丢去蝇拂子，便钻将来。武松却好迎着，正在大阔路上撞见。蒋门神虽然长大，近因酒色所迷，淘虚了身子，先自吃了那一惊。奔将来，那步不曾停住，怎地及得武松虎一般似健的人，又有心来算他？蒋门神见了武松，心里先欺他醉，只顾赶将入来。说时迟，那时快，武松先把两个拳头去蒋门神脸上虚影一影，忽地转身便走。蒋门神大怒，抢将来，被武松一飞脚踢起，踢中蒋门神小腹上，双手按了，便蹲下去。武松一踅，踅将过来，那只右脚早踢起，直飞在蒋门神额角上，踢着正中，望后便倒。武松追入一步，踏住胸脯，提起这醋钵儿大小拳头，望蒋门神脸上便打。打的蒋门神在地下叫饶。
好汉不光不好色，有些根本就不娶妻生子。因为好汉都是该出手就出手的，一出手就是非死即伤，结果就是要么进牢房，要么流落江湖。好汉都是风风火火闯九州的，都是水里火里不回头的，所以好汉不能好色，甚至不能结婚，不能有妻儿老小，要不然拖家带口的，没办法风风火火去闯；有了家人的牵绊，水里火里都要回头的。而有了这些拖累和牵挂，好汉也就做不到好汉了。
想做个好汉，是不能好色的！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道德经》第十二章
下回我们说水浒里的第五个悬案——谁是水浒第一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