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桐城 | 蒿沟寨上的传说

文/覆盆子

我时常想起一座山来，就是老家门前的那座高山，它巍然挺拔驻立在那里，险峻而凝重，它是当地的最高山峰，就座落于桐城黄甲中义的大山里面。

坐在我家门口远远的望去：一座高山，山顶上呈现两个山头，一高一低，山顶多半时日被云雾缭绕或遮蔽，只有那朗朗晴空的日子才清晰看见两个山头肩并肩耸立在那里。那高的山头叫公寨，低的叫母寨。传说这一公一母两座山头一直比试着谁长的快谁长的高，终究母的不敌公的，总是公寨高。当地人习惯把这一公一母的两山头统称为“蒿沟寨”。

至于“蒿沟”两字，打小我就问过很多的人，众说纷纭，有说“蒿子寨”、“蒿雾寨”，也有说“号家寨”、“蒿沟寨”的，两字究竟怎么写问谁谁也答不上来，字读着就读白了，好在读白了也不打紧，在当地只要读它的谐音谁都清楚是指它的。还是老父亲跟我说过一个典故，可能说明了问题：那就是长毛在“蒿沟寨”上安营扎寨的时候，见人都杀，山上因此就有条死人沟。长毛杀红了眼睛，杀人过后，路上放上元宝，如果三天没人拣，才不杀了，这说明没人可杀了。据说有个人就躲过了长毛的刀，那就是躲在蒿沟寨山沟里的一蓬蒿子底下，才躲过了这一劫。那人便是蒿沟寨山脚下村落的世祖爷，正因为有了这世祖爷才有山脚下村落人丁的兴旺，也因此才有了这“蒿沟寨”名子的由来。这个典故到底有多少真实性呢？我不禁疑惑了：长毛不就是历史书上歌颂的“洪秀全领导的农民起义军”吗？既然是农民起义军，当兵的不也是当地农民被强拉壮丁拉上去当的吗？怎么见了老百姓也杀啊？这样的事终已久远，只听老人们零星说起过这些事，怕也是算不得佐证的，“见了老百姓就杀的事”也许就是莫须有的吧？

打小，我就痴迷于蒿沟寨各种各样神奇的传说，听家门口的老人说山上总有野人出没。就曾多次听人家说：看见树叶堆成的大窝，还有人看见过野人，那野人身高八尺，全身是金黄色的毛，谁见了谁怕。那时候，如果有哪家小孩吵闹不听话，大人就说；野人来了！小孩子立马停止了哭闹。是真的有野人还是叫花子、流浪汉躲在山上也未尝可知。我只看见有人从蒿沟寨上打来了豪猪（又叫箭猪），一种后背部上长着钢针样长刺的一种动物，那时候，本地家家都有几根这样的“钢针”，用来作为女性分头发的“籫子”。从前山上还有大老虎出没，我的一个小学同学的父亲，小时候放牛，老虎要咬老牛带去的小牛，他拿棍子去赶，却被大老虎抓了一爪，也因此豁了嘴。我上小学时总要经过他的家门口，一看见他嘴唇上的那道疤痕就怕得要命。父亲就跟我说过，从前的大雪天，他就看见过好多次老虎的大脚印子。所以我打小对这近在咫尺却又很遥远的蒿沟寨既敬畏又惧怕。山虽就在家门口，我只上去过一次，还是小学五年级野营的时候，老师带我们上去的。那可真是登高而望远，登上山顶，极目远跳一览众山小。高高的蓝天下面，白云重重叠叠，远处的山脉都在它的脚下，村庄和田野也清晰可见，很远的不知名的大水库就像一面小镜子平放在大地上，在阳光下折射下发出眩目的光芒。视野的豁然开朗让我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如痴如醉地向着远处眺望着、遐想着。再看看山顶，那满山的映山红红遍了山头，酸甜可口的“春天果”也挂满了技头，风光无限好！这样的地方曾经是长毛杀人如麻、尸横遍野的战场吗？我仿佛穿越在不同的时空，又恍若隔世：这红得耀眼的映山红就是长毛杀人如麻时那些鲜血染红的吧？就在这个山头，老师还给我们讲了个更神奇的一个传说，讲的是这样的事：

讲某天，有两位地仙经过蒿沟寨山脚下，看看山头，又看看大地，指指脚下一块宽二三尺长五六尺见方的一块地方，口中大喊“不得了，这是块‘螺丝地’啊！”。这个螺丝地谁要寻得了此地葬老人，那后代将要出人头地呢！那是会出将帅之才的。老师给我们指指公寨母寨：地仙说，公寨就是旗杆，母寨山头就是那迎风飘扬的旗织啊！

可是，若干年过后，那两位地仙又来到了蒿沟寨的山脚下，看看那块“大地”连声叹息：可惜了哇！原来，这块象螺丝样的“螺丝地”的螺丝颈部却被山民开田开断了，山民哪里知道这是块“螺丝”宝地呢？地仙面对着那块新开出来的田摇摇头仰面长叹：“真可惜了，收到三担瘪壳稻，却丢了两顶乌纱帽！”。还真别说，这块田直到如今不管是灾年还是旺年，还真的每年都可以收获三担稻子呢！

看来地仙说的一点也没错：洪秀全领导的农民起义军，出了多少大将帅才的，如果洪秀全真的做了江山，这蒿沟寨上的英勇将士们不全都在朝庭为官了吗？那里面再出几个宰相也未尝可知啊！只可惜“长毛们”命运多舛，就象这“螺丝”宝地不经意间就断送了的一样。

在呼啸的山风和盘山峻岭的大山深处，在远离尘世、世风纯朴、地杰人灵的那方土地上，驻立着一座神奇的蒿沟寨，我时时刻刻念起它！

来源：《品格》杂志

【本文经微桐城编辑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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