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当红小生为何27岁就死于非命?
他出生贫寒的农民家庭,可因无限的才华,19岁出道,一举成为匈牙利“银幕王子”,也成为了匈牙利最炙手可热的男星。他曾用那清澈的大眼睛、温暖的微笑、亲切的幽默感给无数人带来治愈,他那天才般的演技更让世人无比惊叹“匈牙利的热拉尔·菲利普”诞生了!他走在街上,曾一度受到百姓们的欢呼。他,就是匈牙利青年艺术家伊姆雷·绍什。
伊姆雷·绍什
可是,正当这位“银幕王子”前途无限好时,他的生命却戛然而止,永远定格在了27岁。他的离奇死讯震惊全国,而死因在时至今日仍疑点重重。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位天才突然陨落?是自我了结,还是蓄意谋害?这一切,我们还是要从头说起。
“赤脚丑小鸭”
变身“银幕白天鹅”
伊姆雷·绍什出生于1930年2月12日匈牙利一户贫穷的农村家庭。绍什的父母一共养了8个孩子,他排行老二。因为家里非常贫穷,为了养家糊口,绍什在7岁时就开始出去打工。
因家境贫寒,绍什的读书机会也相对有限。但是,只要他愿意学,聪明的他总能学得好。他很小就已流露出他对外界知识的渴求。而艺术,就像一根仙女棒,在未知的黑暗里,闪烁着金黄微光,吸引着绍什。他在10岁时就被电影所吸引,从那时起,他会坐在电影院里好几天,欣赏着大银幕的魅力。艺术的种子在那一刻,在他的脑海中深深扎根。
伊姆雷·绍什,《牧鹅少年马季》,1949
他被艺术吸引,而艺术也找到了他。1947年,17岁的绍什看到一则消息:布达佩斯的表演艺术学院正公开招收工农青年。这让绍什决定动身去布达佩斯闯一闯。
农村小子初来匈牙利首都,难免迷路。而羞涩的绍什又不敢找路人问路,硬生生在布达佩斯找了个把钟头,结果把靴子给走坏了,还磨破了脚。凭着绍什坚强的毅力,最终他赤着双脚站在了学校招生办面前。
这个赤着脚的小伙子让招生委员会主任、匈牙利名导卡曼·纳达蒂吃了一惊。谁也不知道这小伙子到底有几斤几两。随即,他们问绍什:“你今天准备表演什么?”绍什说:“山多尔·裴多菲的《我的祖国》。”委员会的人问:“为什么?”绍什答道:“因为我们家除了裴多菲诗集外,没有其他的书了。”绍什那铿锵有力,充满感情的朗诵,打动了当时在座的评委,这也正式开启了他的演艺生涯。
伊姆雷·绍什,《牧鹅少年马季》,1949
1949年,还在念大二的绍什迎来了人生中第一个重要角色——牧鹅少年马季。《牧鹅少年马季》改编自匈牙利著名史诗,它对于整个匈牙利电影史而言,也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它是匈牙利首部彩色电影。
19岁的绍什不负众望,他灵活演绎了这名“匈牙利罗宾汉”,以纯真善良的形象和自然的演技赢得了全国观众的心。当时观众超过数百万人,全国上下到处都会贴有绍什和女主演特丽·霍尔瓦什的海报,甚至在看到绍什和霍尔瓦什走在街上时,还会说:“绍什-霍尔瓦什,快看呀!”1950年,绍什凭借本片,荣获匈牙利人民共和国一级荣誉金奖、卡罗维发利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
被束缚的“罗密欧”,
被质疑的天才
绍什的年少成名并非只是靠一时的运气,还有他的天分和努力。但是,20岁就迎来事业的巅峰,给他日后的生活带来了越来越多的困扰。
对绍什而言,农民阶级出身的马季的银幕形象成了一把双刃剑,这让他成了当时掌权者们的“利用工具”,因而不断被束缚在“农民”的光辉形象中。他努力学习,努力表演,试图摆脱这一“枷锁”,可是,一切挣扎都是徒劳。他不情愿地成了该阶级的标志人物。
1952年绍什大学毕业,他原本申请想要去佩斯的马达克,结果这一诉求被驳回,无奈被发配到了德布勒森的剧院。在当地,人们并不待见绍什。因为那一层“枷锁”,让当地人认为绍什并无天赋,仅仅只是靠着“政治关系”才扶摇直上成为红人。这种质疑让他自己动摇了内心,究竟有没有天赋?绍什反复问自己。也正是因此,他开始染上了酗酒,抽烟。
伊姆雷·绍什,《戴红帽的女孩》,1952
再次出头的机会在1954年到来。那时的绍什虽遭排挤,但他还是兢兢业业,努力打杂、接演小角色,不停连轴转。匈牙利导演拉佐洛·瓦莫斯(Laszlo Vamos)特别惜才,决定让他担任莎士比亚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的主角罗密欧。绍什不负众望,“罗密欧”一角让他再次赢得众人的喝彩,迎来了他戏剧事业的顶峰。也正是这一年,他获得了匈牙利国家级表演奖项玛丽·亚索伊奖。但他心里清楚,他最渴望出演的角色,其实是哈姆雷特。
我们台前“罗密欧”绍什风光无限,但在幕后的生活并没有那么如意。在《罗密欧与朱丽叶》获得满堂彩后,他胳膊上夹着奖励——两块面包,骑车回到三十英里外的自己家。世人出于嫉妒,说他的成功能换来汽车、房子,但事实并非如此,他每天只能怀揣着对表演的热情、对家的照顾往返于三十英里地的家与剧院。
万般误解、千万质疑、无尽压力、无形控制潜移默化地让这位曾经的快乐王子,渐渐失去了笑容。
“我的小玛丽,如果没有了对方,
我们要怎么活啊?没有你,我宁愿去死!”
成与败就像是一杆天秤,一端升天,势必另一端就坠落。人似乎在一方面有所成就,势必会在另一方面不让他得到满足,比如爱情。绍什自大学起,就深爱着其同学维奥莱塔·法拉利。但是,法拉利早在1949年结婚。痛苦的绍什得知此事后,把自己灌醉,并企图割腕自杀。这一行为,也为他日后的生活埋下了祸根,死神仿佛已在不远的彼岸,向他招手。
伊姆雷·绍什
与“女神”维奥莱塔·法拉利共演《年轻的心》,1953
得不到的爱,让绍什将情感全部宣泄在了表演中,这也成就了他在大银幕上另一个难忘的重要角色——匈牙利电影大师佐顿·法布里《旋转木马》(1956)中的马蒂一角。这是一个有关三角恋的故事,绍什扮演的青年马蒂深爱着女主角,眼看着玛丽·德勒契克饰演的女主角要被迫嫁给另一个人时,他要大胆做出爱的决定。
“我的小玛丽,如果没有了对方,我们要怎么活啊?没有你,我宁愿去死!”当绍什饰演的马蒂对女主角说出这番话时,匈牙利电影史上最美丽难忘的电影镜头之一就诞生了。大银幕上,只见绍什那坚定的眼神里,流露着说不尽的爱与苦。当他说着这句台词时,他仿佛不只是角色马蒂,他是他自己,伊姆雷·绍什。他仿佛在向那个暗恋许久的法拉利诉说着这段话。
伊姆雷·绍什,《旋转木马》,1956
绍什的片中搭档玛丽·德勒契克曾评价绍什说:“即便是真正优秀的演员,也只会在职业生涯最开始时显露出天赋,但要成为伟大的演员,还需要靠自己的生活阅历和经验。不过,我知道一个例外,那就是伊姆雷·绍什,他从演戏最开始时就什么都懂了。”
1956年,《旋转木马》入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这部电影在戛纳放映时受到了爆炸性的喝彩与赞美,绍什也因此赢得了“匈牙利的热拉尔·菲利普”的美誉。可是,墙外开花,墙内媒体却对绍什保持沉默。因为匈牙利在这一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人们不让他赴戛纳参加电影节。
这样一颗举世瞩目的冉冉新星,在彼时的匈牙利活得越发压抑。绍什不得不整日用繁杂的工作麻痹自己,酒精、香烟成了他的饮料和食物,精神状况也越来越差,慢慢陷入抑郁。
巨星的猝然陨落,
是自杀,还是他杀?
压垮绍什最后一根稻草的还是爱情。动荡的1956年,让绍什的暗恋对象维奥莱塔·法拉利离开了匈牙利。绍什的精神彻底崩溃,他开始越发走向极端,除了烟酒不离身外,他还企图多次自杀。最后,绍什于1957年被送进了雅努斯医院进行治疗。但谁都没想到,这居然是真正噩梦的开始,也是终点。死神离他越来越近。
很快,绍什迅速爱上了自己的主治医生海薇格·普洁什(Hedvig Perjési)。绍什对这段关系在一开始有所犹豫,他曾询问过自己的好友特丽·霍尔瓦什,霍尔瓦什让绍什“不要急着结婚”。但是,就在绍什答应后三天,还是同这位主治医生结婚了。他曾给霍尔瓦什留言道:“我现在要结婚了。我还想着维奥莱塔,但海薇格说如果我不娶她,她会杀了我。”
伊姆雷·绍什,1953
这场闪电结婚并没有带给绍什太多的快乐。婚后三天,他便后悔了,他和母亲透露过:“妈妈,我的婚姻太糟了。”但婚姻的“锁链”就这样将他牢牢禁锢,直到1957年6月20日绍什出事的那一天。
那天深夜凌晨,绍什与妻子,还有当时的剧院助理导演彼得·穆勒等人一同喝酒。绍什情绪突然激动,一阵暴怒,随后彼得·穆勒同绍什妻子一起护送绍什回家。结果,白天便传来绍什与妻子死于家中的震惊消息。
是自杀?还是他杀?
从现场勘察的痕迹来看,绍什夫妻死于煤气中毒,警方断定为两人自杀,并就此结案。可是奇怪的是,根据更多细节透露,绍什的尸体发现于房门边,门边墙上还留有绍什抓墙的血印,仿佛想要试图逃跑。他的指甲中,还留有第三人的皮肤纤维。而妻子的尸体则恰好坐在煤气边上。
伊姆雷·绍什,《淘气皇帝》,1956
这些离奇的迹象让所有人大为错愕,一时间,众说纷纭。民间不少人断定为他杀,即绍什妻子海薇格欲与绍什同归于尽。因为作为主治医生的她,违背了医学伦理,同病人结婚,坊间揣测海薇格可能也有着一些心理疾病。
绍什的弟弟更站出来说,海薇格曾留下过告别信,上面写着:“妈妈,不要伤害任何人,我就是凶手。”而最关键的当事人,穆勒在事后回忆道,他那晚将绍什送上楼,海薇格直到穆勒下了楼后,才缓缓关上房门,好像有意在等他离开。
事实的真相永远不得而知了。人们在整理绍什房间遗物时发现,绍什桌上还摊开着莎士比亚作品集里《哈姆雷特》那一卷,这是他最渴望扮演的角色,但,再也没有机会了。
永别了,匈牙利的儿子
伊姆雷·绍什,这位匈牙利天才演员,就这样早早地离开了自己的生命舞台,年仅27岁。但他留给世人的是他那温暖俊朗的微笑,以及勇敢果断的人格魅力。
2001年,人们为了纪念伊姆雷·绍什,国家演员协会为青年设立了伊姆雷·绍什奖,表彰青年演员们的杰出贡献。而2002年,在国家剧院公园里,以《旋转木马》中的角色形象,专为绍什制作了铜像,以此表示纪念。
伊姆雷·绍什在《旋转木马》里留下了无比美丽动容的形象,他与玛丽·德勒契克坐在飞椅上不断翱翔空中,两人从追逐到结合,那一瞬间,仿佛可以看到绍什自身对自由、爱的渴望。那一幕不可复制的旋转镜头,不仅给匈牙利电影史上带来惊艳的技术,更是将那份美感、那份真诚传递给在坐的每一个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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