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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度观察与评论

2014-12-26 陈新平 东京陈洋观察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距离到2014年结束的日子已经可以用手指数出了,回首这一年发生的大事小情,从经济新常态到反腐常态化,从空气治理到法治进行时,看似庙堂之高的国是,实际正在深渊地影响着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这一年中落马官员不论是数量还是级别都不断刷新纪录,彰显了党中央以壮士断腕的勇气将反复进行到底的决心。微博、智能手机客户端、微信公众号等新媒体中,来自媒体“国家队”的声音越来越多,并且对于敏感话题积极发声,隐约显示出高层治网新思路。昆明火车站恐怖袭击、新疆乌鲁木齐火车站恐爆案、广州火车站恐爆案、山东招远麦当劳血案等众多公共治安事件一次次冲击公众内心,步入经济转型期的中国对于社会公共治安的讨论从未向今年这样热烈... ...

因此,如果选出一个汉字总结这一年的话,我选择“治”。

汉字“治”一般用作动词,但也有用于名词和形容词,有管理、惩办、治疗和从事研究之意思。

(一)治党

治国须治党,治党必从严。这一年党中央从严治党的力度远远超出了老百姓的预期。记得最早的时候,网上经常使用的词是“周一拍苍蝇周五打老虎”,然而到今年特别是下半年以来,借用“经济新常态”引申而来的“反腐常态化”替代了前者,成为描述当下时局最为贴切的词汇。这里所谓超出老百姓的预期,一方面是指十八大后的从严治党的各项党纪规定继续充分落实。如2012年十八大后党中央通过的中央八项规定,在今年仍像是一条红线提醒着党员干部不要试图踏越。同时,在今年诸多节日前出台的各项规定细则,也预示着今后对于党员干部公权力和私生活方面的约束将来越来越严格,越来越细化。

如果说严格的党纪为领导干部规定了工作和生活的边界,那么党中央派出的各个工作小组则是惩戒那些试图越过红线的私欲膨胀者。这一年,在党纪规定继续严格贯彻的同时,中央巡视工作组在结束第二轮常规巡视后又开始了专项巡视;由公安部牵头以追剿海外潜逃贪腐官员的“猎狐行动”在今年低开高走,用“4个月的时间,从60多个国家和地区缉捕外逃经济犯罪嫌疑人400多名,其中涉案金额千万元以上的140多名”。如果再加上今年下半年首次以“法治”为主题的十八届四中全会中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推进依法治国若干重大问题的决议》,以及这之后的一些司法改革,如跨省区巡回法院等,那么,不难看出在硬性党纪规定全面贯彻执行的同时,颇为灵活的反腐败措施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如果说党纪国法是党员干部的紧箍咒的话,那么巡视组、海外“猎狐”、跨省区巡回法院等这些则成了精于细节的啄木鸟。

另一方面,在调查贪腐官员的数量和级别上,今年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这也是远远超出老百姓预期的地方。尽管2014年全年接受违纪政纪处分的人数还没有最终确认,但预计将会比去年增多。比如根据今年5月份中纪委副书记、监察部部长黄树贤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的,“今年1到5月,全国纪检监察机关给予党纪政纪处分62953人,比上年同期增长34.7%”。

在处分违纪官员数量增多的同时,今年治党最大的特点之一就是高级别官员落马数量增加。诸如周永康、徐才厚、苏荣、令计划这些曾经位列党和国家领导人的高级别官员落马,显示出了党中央对腐败问题零容忍的坚决态度。要知道上一次有中央政治局级别官员落马还是七八年前,而且当时高级别官员落马并不如现在这般密集。特别是曾为中央政治局常委的周永康的落马,打破了“刑不上常委”的不成文规则,说明了“党内不允许有不受党纪国法约束‘甚至凌驾于党章和党组织之上的特殊党员,任何人触犯法律都将受到严肃追究和严厉惩处”。作为“绿老虎”“军老虎”的徐才厚被调查在今年来军队反对中也极为罕见。临近年末发布的令计划接受调查的消息更是激起阵阵涟漪。令计划的官衔并不比周永康、徐才厚,但其之前曾担任中办主任的特殊身份,也彰显了总书记习近平和纪委书记王岐山的勇气和魄力。

在中央高官落马的同时,地方省委、政府、人大、政协官员的频频落马也是在向外界表明:这不是什么政治清洗,而是彻彻底底的从严治党。

正如中纪委书记王岐山所言,当前的反腐的目的是为治本赢得时间,最终的目的是确立起一个制度。能及时揪出问题党员干部是党和人民之大幸,然而最终的最终还是需要一个高效公平严格的制度网,才能够起到及时预防、遏制、惩处的作用。

(二)治网

2014年8月18日,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主持召开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四次会议,会议审议通过了《关于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指导意见》)。习近平强调,要着力打造一批形态多样、手段先进、具有竞争力的新型主流媒体,建成几家拥有强大实力和传播力、公信力、影响力的新型媒体集团。

时间再稍微往前推一下。2014年7月22日,上海报业集团改组后的第一个媒体成果澎湃新闻正式上线,同时App客户端、微博等也开始正式提供服务。澎湃新闻是专注时政与思想的开放平台。事实上,在正式上线之前,其各个栏目如中国政库、有戏、台北来信、一号专案等已经通过微信公共号开始预热了。

时间如果再再往前推一下的话,2014年5月7日至9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上海市委书记韩正用3天时间调研考察于去年组建的上海报业集团。市委书记连用三天时间调研报业集团实属罕见,但如果回到本节开头习总书记的谈话则不难发现,作为第一家用传统报业集团打造的新媒体产品,韩书记、上报集团、澎湃新闻无疑承担了众多期待和压力。

澎湃新闻


事实上,澎湃新闻果然不负众望。在2014年上半年,微博中还只能用“康师傅”“方便面”暗指周永康来窃窃私语的时候,澎湃新闻的“纸牌屋”就已经突破极限点名“神秘富商”周滨之父的曾用名“周元根”了。这之后,还有一篇篇重磅稿件问世,诸如《少年余刚:当首长秘书后老师求见遭拒》、《芮成钢被查,曾调侃“搞关系,必须的”》等等。不论是在深度还是时效性上,都远远甩下同行。

或许是因为澎湃新闻的光芒太过耀眼,而使得同期出道(2014年6月12日上线)的人民日报客户端略显暗淡。作为中共党委机关报的人民日报在中国新闻界地位举足轻重,近年来随着新媒体的发展、传统报业的衰落、两个舆论场的背离,“老大哥”人民日报也在积极的改变自身,在新形势下做好新的宣传任务。人民日报的第一个新媒体(如果不算人民网的话)分支应该就是在2012年7月19日北京暴雨的那晚,悄然上线的人民日报法人微博了。与人民日报法人微博上线当晚就获得一片叫好声和澎湃新闻提前预热不同,人民日报客户端真正进入舆论视野则稍晚一些。2014年6月19日,中纪委监察部网站宣布山西省政协副主席令政策涉嫌严重违法违纪接受调查后不久,人民日报客户端发布了一个短评,直言“朝里有人也不灵”,其含义不言自明。这条短评经@新华网中国网事 转载后引起巨大反响,由此人民日报客户端开始获得了大量的关注。

人民日报客户端


当然,“老大哥”旗下的新媒体产品还有很多,比如微信公众号的“侠客岛”“学习小组”等。这题要特别提一下当红炸子鸡“侠客岛”,作为人民日报海外版下属海外网的一个专栏,“侠客岛”虽然写的是政论性文章,但其幽默诙谐的文风和特殊的身份使得其文章在今年多次获得门户网站头条推荐,获得媒体人的关注。想来今年能够跟“侠客岛”相提并论的可能也就是“国平”同志了。

在人民日报客户端上线的前后,还有新华社的新华社发布客户端和中央军委机关报解放军报的解放军报客户端。

值得注意的是,在中央深改组《指导意见》通过前,新媒体主要集中在中央级别媒体中,而这之后地方党媒报业集团也开始积极发展手机客户端、微信公众号。比如,黑龙江日报报业集团就推出了“劲彪新闻”和“掌上龙江”两款手机客户端;成都商报推出了“谈资”app客户端;上海报业集团推出“界面”等。

从今年开始,媒体“国家队”或媒体“地方队”通过独家有料的深度报道、在安全范围内的时事评论来和商业门户、市场化媒体的新闻客户端竞争用户手机屏幕上有限的空间,进而加快垄断手机信息发布平台。根据艾媒咨询《2013上半年中国手机新闻客户端调研报告》的调查显示,大多手机新闻客户端用户拥有1-2个新闻客户端,占85.3%,有12.0%的用户拥有3-4个,少数用户拥有5个及以上手机新闻客户端。因此,如何争取留在大多数用户的手机屏幕上,则成了各家媒体新的竞争要地。

虽然今年微博上没有发生如去年“南周事件”那样影响巨大的争论发生,但纵观这一年里微博上的大小争论,“左”派保守势力更像是“进击的巨人”,而右派自由主义者则呈现弱势状态。

今年微博中,围绕意识心态的争论和去年相同,主要还是“左”右两派观点和言论的争论。印象中中央理论刊物《红旗文稿》为双方提供了很多辩论题目。比如《红旗文稿》刊文《不能用法治替代人民民主专政》中提到“如果用法治来否定、代替人民民主专政,就上了‘普世价值’的当,那法治就会变味,其结果是既得里也这即国际资本和国内买办占尽便宜,而让最广大的人民群众吃亏”。而在另一篇《维护微博意识形态安全必须纠正的几种倾向》中则接近点名的批评了“某知名经济学者”“某著名演员”“某自诩为公共知识分子的大V”(笔者注:即茅于轼、孙海英、任志强)。

临近年末,中央军委机关报解放军报的法人微博@解放军报 点名炮轰孙海英,质疑其信仰基督教,“能演好共产党员吗?”。稍早前,@解放军报 也有批评南方周末网站的一篇文章不够专业。

下半年11月14日,一直默默无闻的辽宁省委机关报辽宁日报头版公告、4版整版刊发的一封公开信《老师,请不要这样讲中国》,直指某些高校教师在课堂上抹黑中国,以批判社会为时尚。此文刊出,激起千层浪。

辽宁日报《老师,请不要这样讲中国》


一两年前,因观点和言论的认知而挑起民间舆论关注的党媒还主要集中在环球时报和人民日报两家。但是,观察今年有关意识形态争论,尽管很多论题不如去年“宪政”大讨论般激烈、影响范围广,但其中一个明显特征就是中央理论刊物、地方党报党刊敢于积极挑起话题、介入公共舆论,用环球时报的话说,这是中国舆论多元的标志。在右的声音长期占据主流的民间舆论场中,党报党刊的积极发声积极参与争论,事实上是在影响和改变民间舆论场、强化其在民间舆论场的引导力。

周小平和花千芳


经历了几次禁言,一次销号的李承鹏最终选择前往美国游学一年,曾经微博中的大V离去了。虽然谈不上是一个时代的离去,但至少三五年前“围观改变中国”的盛况已经不再。与之相对,积极传播“正能量”的80后网络评论员周小平,在10月北京召开的文艺工作座谈会上获得了最高领导人的接见。尽管在微博中对周小平的参加座谈会议论纷纷,但不能否认的是唱响网络“正能量”才是中国好声音,至于是否“容得下尖锐批评”,答案或许就不言自明了。@李承鹏 的离去和@周小平同志 的上位,一破一立,或许正象征了这一年中网络舆论环境的变化。

这一年虽然没有如去年那样“500转”的管理条例出台,但对微博大V的统战、整顿无疑使得微博的活跃度下降。在微博大V逐渐退场的同时,微信自媒体则异军突起,部分承接了微博的公共舆论监督作用。

因为微信在信息传播上不同于微博,其传播对象更为精确有效,所以对于微信的监管明显困难于微博。今年3月微信公共平台对众多时政公号批量删除的方式,或许是目前最为有效的舆论管制。当然,在批量删除微信时政公号的同时,党报党刊也积极开设微信公众号,大破而立。

另一方面,因为微信上还没有发生过影响特别巨大的公共事件(比如温州动车事件中的新浪微博),所以微信的舆论监督价值暂时还没有被完全发掘,反倒是对于微信中的谣言成为了当下治理微信的重点。

微信有别于微博。因为微信公众号的订阅用户更为特定化,像一个集团(Group),所以对于微信在信息传播过程中影响力的评价,更应该从其转发到朋友圈的数量来判断,而不是其阅读量和点赞数。

(三)治安

2014年中国发生了几起重大的恐怖袭击。3月1日昆明火车站暴力恐怖案,造成29人死亡、130余人受伤。4月30日新疆乌鲁木齐火车站发生恐爆案,造成3人死亡、79人受伤。5月6日广州火车站发生恐怖事件,至少6人死亡。

网络时代,三起暴力恐怖事件接连发生在火车站外,这给全体国民造成的心理冲击是可想而知的,要知道火车是中国人长途出行的主要交通工具。恐怖事件造成众多无辜民众的伤亡,应当予以强烈谴责。但是,在谴责暴力行为的同时,对于暴力恐怖事件发生的反思,以及如何防止暴力恐怖事件的发生,则成了这一年全体国民的公开课。好在警察开始配枪巡逻,但这之后,应该在什么情况下开枪又成了舆论热议的焦点。

山东招远麦当劳血案是这一年里国民最深刻的记忆。2014年5月28日,山东招远市内的一家麦当劳餐厅内,两男四女将一名女性殴打致死,其中光头男子张立东一边殴打,嘴里一边大骂“恶魔”“永世不得超生”。

2014年11月28日,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二审宣判,驳回张帆、张立东等人的上诉,维持原判;对张帆、张立东死刑判决的裁定,依法报请最高人民法院核准。

根据网友发布的当晚视频,其凶残程度令人发指。由该起案件,脱离公共话题很久的“邪教”又一次进入了大众的视野中。并且,对于现实生活中遇到这样的状况是该救还是该报警也使得“键盘党”们争得面红耳赤。

随着社会的高速发展,特别是城市化的进程,必然会使得一些人无法适应过于快速的生活节奏和生活方式。看似动机各异的恐怖暴力事件,其无疑都指向了人的内心,因此一方面中国社会需要提高社会治安程度、社会治安意识,但另一方面更需要对人们心灵上的治疗和辅导。

就像前两年关于小学校园幼儿园的暴力犯罪事件屡有发生,但随着社会安全意识的提高、相关安全措施的完善,这两年反倒少了很多。对于今年发生在中国境内的这些严重的恐怖暴力事件也是如此,既要未雨绸缪,又要亡羊补牢。

回顾整个2014年,党和政府、社会和国家都在行动,都在面对问题、解决问题,因此我选择作为动词的“治”作为2014年度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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