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亿苇酸辣文之24：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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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人为乐是人类的一大美德，但是助人未必能乐得起来。某年的1月17日，新疆乌鲁木齐公交司机白长明看到路边一辆轿车起火，当即停车，拿出自己车中的灭火器帮人家灭火。不久，等发工资时他发现自己一个月工资被扣，原因是他用掉公司的一个灭火器。更令他生气的是一个灭火器才几十元钱，一个月工资却是几百元。他去论理，得到的回答是企业职工不要到社会上多事。在公司总经理的干预下，白长明到三月份才领到一月份工资，但还是被扣去五十元的灭火器费用。最后的结果是白长明愤而辞职。相比起来，白长明先生还算幸运的。有的助人者救了人，反倒成为“杀人凶手”。一天，于乐天就这样成为“杀人凶手”。那天，他在大街上你看见一个老头被撞倒在地没人管，他跑去把老头送进医院。这一送不要紧，人家说老头就是他撞的。如果不是你撞的，干嘛这么好心送他去医院？当受救者如此振振有词的时候，神仙也会被呛得哑口无言。

那么，助人为乐的乐子，到底是哪一门子乐呢？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街头剧解开我心中的疑惑。时间：某天；地点：某高楼。天色：有些阴沉。场景：一群人和一个姑娘。只见姑娘站在楼顶最危险的地方，正犹豫着是否跳下来。楼下围观着五十多个人，个个仰着脸，焦急地等待。知情人说这个姑娘在结婚的前一晚，发现未婚夫和别人睡到一张床上，因此想不开，想自杀。或许是等得太久了，一些人开始不耐烦，于是一个叫了起来：“快点跳吧，还等什么？”他的话得到众人的附和，得到热烈的掌声。接着，喊话变成了“一、二、三，跳！”“一、二、三，跳！”那“跳”字是由更多的人喉咙同时发出的声音。姑娘真的就跳了。原来，助人为乐的乐在这里，是帮助别人遭殃的那种快乐。换另一种说法，是落井下石。

落井下石的最低限度，是给人得到某种快感。电影中人体从高楼下坠的场面，是特技加电视境头制造的幻觉效果，哪有真实的跳楼事件那般刺激？一个人掉到井里，我们站在井边，向井里面扔石头，可以观察落井者狼狈的熊样。谁让你不小心跑到井底去的？你既然倒楣了，再加给你更多的痛苦，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忍受能力。我们平常喜欢看热闹，就是喜欢观看别人的痛苦。因此，当倒楣鬼哇里哇啦叫唤时，总使我们无比兴奋。

在权力斗争中，落井下石更是常有的事。权力最大的特点，是制造人与人之间的相互憎恨。通常在一个机构，小到一个办公室，大到一个政府机关，权力无时不刻会引起当权者与无权者，以及当权者与当权者之间的明争暗斗。这时，某个权贵一朝失势，便有一群人争先恐后地拿起石头向此人的头上砸去。这也等于说，落井下石是复仇的最好方法，而有仇必报，是我们做人的一贯原则。一个杂志社的总编辑因为和人打架，被公安机关拘留。副总编辑和另外两个编辑向来与他不和，于是他们借此机会，召集杂志社会议，将总编辑开除。副总编辑感到开除总编辑，还不解恨，又指使几个人把总编辑自己的手稿找出来，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另一位局长下台后更惨，被免职的当天晚上，就有人半路上拦住他，将他打了个半死。“你现在屁也不是了，俺忍了这么多年，就等着这一天。”打手说出这番话，才觉得压在心中多年怨气得到应有的发泄。

落井下石需要从小培养。有一位小学教师，对孩子的管教甚为严厉。他在班级规定，学生犯了错误，不但要由他执行体罚，而且还要全班同学对那学生羞辱，做法是让那学生接受全班同学的耳光。另一个老师做法更有意思，他让受处罚的学生接受十个同学的口水，并且要让那学生把同学们的痰吞到肚子里去。

如果翻开中国的二十五史，能读到更多落井下石的故事。

晋武帝司马炎与齐王司马攸，都是司马昭的儿子。当年，为争夺大位，兄弟俩结下了仇怨。司马炎当皇帝后，对弟弟一直不放心，不满意，可司马攸为人忠厚仁慈，很喜欢古籍文章，颇具儒者风范，让做哥哥的找不到把柄。司马炎一生纵欲过度，到了三十七岁的时候，身体出了毛病，他也知道自己命不久了。想到死后大晋朝的江山，他坐不住了，就问大臣张华：“后事可托付予谁？”张华不假思索地回答：“明德至亲，莫如齐王！”司马炎一听，就毛了，对张华非常恼怒。荀勖，冯沈等人恨死了张华，乘机落井下石。这之后，张华被发配到北方边疆去了。荀勖、冯沈又继续落井下石，帮助司马炎彻底除掉自己的亲弟弟。他们出了一个主意，叫司马炎假意称“传位齐王，以示群臣心思”。司马炎依言一试，果然朝中大臣纷纷赞成。司马炎这回可要铁了心啦，他要保证自己的儿子能够继承大统。于是，司马炎开始整治弟弟，用尽了很多肮脏的手段。公元283年年3月，司马炎攸终于被他的哥哥司马炎活活气死了。

大秦朝的赵高，更是落井下石的高手。他陷害李斯的时候，先是用计谋让胡亥讨厌李斯，然后又诬告李斯谋反，将其下狱。接着，再一步一步用屈打成招的办法，让李斯承认自己想谋反。最后，为大秦统一中国立下汗马功劳的李斯，落得一个车裂的下场。胡亥先生在赵高的帮助下，很快将大秦搞得民不聊生。赵高眼看着大秦就要灭亡了，乘机杀死胡亥，打算由他自己夺取皇权，登上王位，可惜项刘军队来得太快，使他未能如愿。

春秋时，伍子胥帮助吴王阖闾打出天下，实现霸业。阖闾死后，新吴王夫差是一个大头鬼，在越国重新崛起的时候，居然要去攻打齐国。伍子胥劝告夫差，要打齐国，得先灭了越国才是。夫差听了不高兴。伍子胥觉得如此下去，吴国会完蛋的。他把儿子托付给齐国贵族鲍氏，认为儿子和吴国一起灭亡没有什么意思。奸臣太宰伯嚭乘机落井下石了。他对夫差说：大王带领军队去攻打齐国，伍子胥却把儿子交付给齐国鲍氏，他如联合诸候在国内作乱，那就大祸啦。夫差听得入耳，给了伍子胥一把属镂之剑，要他自尽。伍子胥死后，夫差在五月初五这一天，把他的尸体扔到钱塘江里。

大凡落井下石者，都需要一副铁石心肠，否则如何下得了手？为了在关键时刻能够果断出手，我们切不可有妇人之仁。自古以来就是无毒不丈夫，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切记！切记！

其实落井下石，也是国际惯例。当年英国朋友用可耻的鸦片打败中国以后，日本、沙俄、法国、德国、美国等国，也都跟着对中国落井下石，纷纷以各种手段向中国敲诈勒索，并强占中国的土地。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国跟在英法俄美后面，打败了德奥，列强仍然对其落井下石。在巴黎和会上，原来被德国鬼子控制的山东半岛，由列强做主慷慨转让给日本鬼子。中国这个“战胜国”，得到的胜利果实是战败国的待遇。20世纪末，前南斯拉夫由于内乱，列强看到机会，立即帮助将铁托建立的一个国家变成了几个疆土更小的小国。尽管如此，英美等国仍嫌不够，通过北约军事集团，在新南斯拉夫中分出一个科索沃，让南斯拉夫的科索沃进入准独立状态。

总之，为了争取到更多落井下石的机会，我们要在口袋里经常装几颗石头。要达到落井下石的至高境界，就是要让我们的心变成又硬又臭的石头。既然落井下石，就要做到干净利落，让落井永无出头之日。如此这般，我们就不必害怕那些倒楣鬼爬上来，反过来报复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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