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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会随感

2017-01-12 吴耀俊 人生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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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李君送了张门票,让我去高大上的紫金港校区看看音乐会。车子奔驰在灯火通明的大街上,我却有点游离的感觉。

 

前几天重读张爱玲的《多少恨》:“梦里的时间总觉得很长的,其实不过一刹那,却以为天长地久,彼此已经认识了多少年了,原来都不算数的。”人生确实如此,回望自己过往的岁月,有太多的无能为力,很多东西想紧紧抓住,可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都化为乌有。在光阴面前,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妙玉对邢岫烟说,汉唐以来唯有两句诗是好的,“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王公贵族,钟鸣鼎食之家,在岁月面前终究是过眼云烟。

 

我对物质财富的看法受到了梭罗(Henry David Thoreau)的极大影响,他的《瓦尔登湖》在这个纸醉金迷的时代更是意义非凡。人应当是追求价值的高级动物,基本的物质是手段,精神才是最终的目的。徐志摩说,要做物质上的平民,精神上的贵族。那些伟大的思想者在不同的时空交相辉映,照耀着后来者的方向。

 

我要从高雅的音乐中好好感受一下它的气场,不是附庸风雅、盲目从众,而是对美学的仰慕。进入小剧院后,才发现人山人海,幸好还有空位置。真是羡慕紫金港校区的学生,他们平时可以方便的进行不同学科的交流,零距离的接触各种艺术。相比之下,之江校区像是一位被流放在孤岛的王子,在晨钟暮鼓的余韵中,看绵长的岁月悄然流过,慢慢老去。

 

晚上音乐会的主题是《神圣战争篇》,有缅怀抗战时狼烟四起,烽火连天的场景。我看过一些书籍,知道真实的历史是血写的事实,而不是墨写的谎言。胡适说:“历史不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可有些时候历史确实是任人打扮的戏子。那些冤魂只能在上帝面前悲泣,祈祷公正的审判。

 

音乐会的表演者都非常专业,华丽的背景使得整个舞台美轮美奂。尽管我是一个门外汉,但依然能感受到炽烈的心跳。很久没有这样真心的鼓过掌,虽然其中一些曲目所表达的思想我不敢恭维。

 

曾经和一位同学辩论过电影《英雄》的寓意,我说那是为秦王暴政的合理性以及杀人的正当性辩护。张艺谋借古喻今,享受着在人民大会堂开发布会的“超艺术”的政治待遇。我不否认张艺谋是一个高明的色彩大师,尽管有人刻薄的说他是油漆工和装修工,只知道大桶大桶的倒颜料,以此掩饰内容的苍白,其实这真的言过其实了。张艺谋是一个极其有才华的导演,他以前拍摄的《活着》就足以证明他的高度,只是后来被同化了。这并不完全都是他的错,,能以一个殉道者的姿态去肩负艰难使命的人毕竟为数不多。有些纸上谈兵的伪君子,常常给别人预设道德陷阱,以此证明自己的道德优越性和先知先觉。

 

音乐会的氛围非常浓烈,甚至有点狂热。我最喜欢的是李叔同的《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这首传唱了将近一个世纪的歌曲不愧为旷世经典。

 

孤傲如鹤的张爱玲说:“不要认为我是个高傲的人,我从来不是的——至少在弘一法师寺院围墙的外面,我是如此的谦卑。”想起了这些传奇的名字,听着不同乐器的声音,我感觉有点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台上的钢琴表演者是一位女士,可惜我不懂乐器之王,否则可以比较一下她和郎郎的差别。音乐可以让人和人的灵魂在声音得到共鸣,那种精神上的抚慰和享受绝不是奢华的物质所可以替换。白先勇先生的《游园惊梦》演绎了昆曲的华美,描绘了繁华落尽、满目苍凉的场景。今天我以一个过客的身份在这里姑且偷得片刻的温暖,以此抵御日后寒冷的冬夜。

 

终于到了落幕的时候,我上了校车。隐约中看到了车窗外明灭的灯光和飘洒的细雨。我想来的时候是我们,回去的时候已经不完全是原来的模样。我对着夜色中的校园说:“我来了,我看了,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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