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声 | 不息的生命

本期作者

程 晓

宜宾学院

本期主播

汪秋宇

四川传媒学院

不息的生命

很久不曾哭泣的我，没想到会在医院流下许久未见的眼泪。

半年前，外婆查出患有直肠癌，住院期间，我和妈妈轮流照看。那天，我如往常一样来到外婆床前询问病情，发现一对中年夫妻，坐在外婆旁边的床上。那是一个极其瘦弱的中年男人，晦暗的面色，透露出他经受过漫长的治疗过程，药物以及化疗已在他的每一处肌肤及毛发上留下痕迹。夫妻俩看向我，微笑着说“你好”。我立马回应“您好！”因为他与外婆是同一个主治医生的缘故，我便简单询问了一下他的病情。没想到，沉默了一会儿，那位大姐才哽咽着说：“我们以前有两个孩子，现在只有一个了！”因不愿去揭人家的伤疤，便不再追问。我心想，或许人家其中一个孩子夭折了。然而，在陌生人面前，也许更容易在不经意间透露出自己内心深处的苦楚吧，她埋下头低声道：“我儿子是去年去世的……他外出打工，说是要为他爸爸赚钱治病，没想到出门不到二十天就走了。”

我不由得愣住。谁能想到，一生善良勤劳的父亲身患重症，不到20岁的儿子为了筹集父亲的医疗费外出务工，不到一个月便失去了自己年轻而又鲜活的生命。大姐说话时仍在乐观地微笑，但眼角已经压不住泪花……一直沉默的父亲低着头开口说道：“儿子去年才卫校毕业，刚说要为我赚医疗费，哪能想到在工地上会出意外。”看着他眼里的满心悔恨，我的心不由得紧了一下，说不出的难受。也许，在他那千疮百孔的心里，还是无法接受儿子永远地留在了异乡的现实。讲到心酸处，两人都偷偷拭去了泪水，浅浅一笑，此刻的微笑显得极为苍白。

早就习惯这种场面的我，飞快低头克制着自己快要泪奔的情绪，害怕他们看到医生时，再次掉下滚烫的泪珠，我当即敷衍道“哎呀，叔叔，阿姨，咱们向前看，生活还是要过下去，没有过不去的坎！”说完，便飞速逃离病房。

穿过拥挤的走廊，跑到休息室的我久久无法平复，趁着四下空无一人，我“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当这些故事在我的生活中真实上演的时候，哪怕已明白生老病死是常识，自以为“铜墙铁壁”的我，那一刻是多么无能为力。

以前，我常常在思考，这些晚期病人应该如何自处，是自暴自弃还是放飞自我，抑或是为了延长生命去面对一系列治疗？肿瘤的治疗，都面临着一个无法逾越的问题——在破坏肆意生长的肿瘤细胞的同时，身体的正常细胞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而肿瘤细胞的生命力甚至远超病人本人的生命力，这就意味着治疗本身就是一次“渡劫”。他们的生命就像是一株悬崖边即将枯萎的花朵，等待一片片花瓣凋零，最终掉入无尽的深渊，随风飘散，迎接山风谷雨的洗礼，化为一抔尘土。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我再次回到病房，望着已经熟睡的外婆，我心痛不已。她那花白的头发，已寥寥无几，那些化疗所带来的剧烈呕吐、溃烂的皮肤以及一些不良反应，既摧残着她的身体，也带给她活下去的希望。他们渴望的，不过是像平常一样，依偎在墙角，平淡地享受着顺畅的呼吸。不过是能再次挽起爱人的手，再次看一看窗前那一抹升起的太阳。

夜间的肿瘤病房，安静又诡秘。趁着夜色，死神带走了一位又一位苦难者，而留在这里的人们，目送着昔日的病友离开后，仍在顽强地坚持着，我想，没有人比他们更勇敢了吧。

尼采说“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大凡是修养极其高深的人，思想带给他们的，往往一面是阳光一面是悲伤。但不管是哪一面，我们都应该有积极向上，乐观的一面。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一切沉淀都来源于过往的经历，这种无形却重于泰山的动力，需要穿过千山万水见过世间百态，才能通往成功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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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宜宾学院同学投稿

排版：小小柯  校对：尘丁  审核：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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