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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学东:新京报的专业主义追求

2017-06-19 新京报传媒研究

Text | 根据朱学东在“闻学社沙龙”的演讲整理


由网易新闻学院和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复旦新闻学院等联合主办的第一期“闻学社沙龙”于6月15日在北京有闻记者之间举行,主题为“新媒体环境下,新闻专业主义的生存空间。”来自业界学界的领军人物齐聚一堂,各抒己见。


人文财经观察家、秦朔朋友圈发起人秦朔,新京报传媒研究院副院长朱学东,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院长崔保国,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李良荣,网易传媒副总编辑刘晶等人出席。


本文为朱学东主题演讲整理。


数字时代,媒体行业的三个困境


人的信息消费跟吃饭一样是杂食性的,需要各种各样的信息,但算法推送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形成了路径依赖,让你的信息获取变成了一种非常单调机械的获取,最后可能会让你的思想退化。


第二,在社交媒体上,情绪化表达偏离社会的基本立场,这个问题跟公众有关系,但更大问题跟公众没有关系,因为我们把对严肃信息的追寻、对真相的追寻远远不够,当没有真相时情绪自然就容易蔓延。


第三,传统媒体做得非常辛苦,确实非常辛苦,一个重要原因是它有自己的底线要求,不敢用自媒体的标准来要求自己,自媒体内容它不敢随便引用。


专业主义即职业追求与专业能力


“专业主义”这些年在行业里还是受到了一些追捧的,但追捧并不意味着我们的“专业主义”会得到尊重并得到践行,真正意义上在践行这种努力的人其实非常少,屈指可数。我个人认为,所谓的“专业主义”就是我们的职业追求和我们的专业能力,某种意义上职业追求和专业能力跟“专业主义”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那么,什么是媒体的职业追求?我自己总结,实际上现在媒体是社会分工的产物,我们的核心价值不是其他的,就是记录与传播。我跟同行有很多讨论交流,很多同行乃至学界老师事实上并不明确,但我自己这些年,无论做杂志还是服务《新京报》,或者自己思考,我都认为现代媒体的核心价值就在于记录与传播。


回归媒体基本属性很艰难,

但还是要努力


《新京报》在八周年时提了一个口号,就是办一张进步的美好的报纸。今天我们把这个口号同样移植到我们的新媒体、全媒体平台上,还是来办一个进步美好的媒体,就是要回归媒体的基本属性,但今天要回归媒体的基本属性是一个非常艰难的工程。


对我来讲我们努力要去做的就是在法律允许的框架之内,用这个时代所允许的空间里,用这个时代允许的表达方式来呈现我们的努力。我们不想去对抗,我们只想在这 个空间里尽可能做最好的东西。最好的东西是什么?就是用我们的职业追求和专业能力能够得到实现,做最好的最接近真相的内容。


我们实现这个东西某种意义上也是保护了我们基本的知情权,知情权是社会还能有一点活力的基础,所以我们自己还是比较自豪地讲,至少我们还在努力。


我理解的《新京报》的四点专业要求


1、尊重新闻事实。
2、采访证据的物化。
3、完整的证据链条,最重要的证据一定要非常完整。
4、平衡报道。


《新京报》这些年最大的影响力来自它的舆论监督报道,这方面遇到的挑战是非常巨大的,怎么保证每一篇报道证据链条的完整性,对于编辑、记者都是特别有压力的。一般有重大报道时我们都会加班到很晚,每个环节一遍一遍核,不行就退回去写、补充采访,直到证据链条完整。


经典案例:“里面有氰化钠”?

记2015年天津港爆炸事件


举个例子,2015年天津港爆炸。当时我们的资深记者、现在是深度部主编涂重航,他当时与人民日报、有新华社、有中央电视台等记者在一起,听说里面有氰化 钠,大家都听到了。这个信息传回后方编辑部以后,编辑部认为这个信息不能成为报道依据,因为你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只是有人说了一句。


后来我们跟新华社同行分享时,同行跟我说他当时也在现场,他们是两天以后发的。我们第二天早上就发了,当天信息传回,报社立即安排不同的人马去核实,因为单独信源不能 支撑这样的报道。我们的运气比较好,或者说我们的要求落实得比较好,我们还从另外三个权威的方向得到了一致的信息。


这种情况下,四路信息汇总之后我们决定发。可能这就是专业要求也是专业能力吧。这本来应该每个媒体都有,但现在它成了稀缺品、奢侈品。


记者做的所有新闻都是职务行为


特别要强调一点,《新京报》记者做的所有新闻报道都是职务行为。我们发现很多同行报社没有安排,他自己去采访,我们绝对不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


因为职务行为不仅保护记者自己,也保护媒体,这在今天越来越关键。


《新京报》内部管理、制度要求严格


《新京报》内部管理、制度要求非常严。这几年北京一些媒体因为行业新闻报道很多人被判刑、被抓,《新京报》没有一个,这跟内部管理、内部制度设计要求非常高有关。


我们做的很多调查报道,影响很大。托各种关系找来的情况很多,也涉及到经济利益,还有面子、还有关系。但报社一旦认定做的东西,一旦认定报道对象关涉重大公众利益,就会坚定不移去做,一旦定下要做的东西就不会停下来。这方面有太多例子。


大环境下的有可为有可不为


我想这里面要做的只有一点,在允许的空间里以我们的职业追求和专业能力来处理,尽可能处理得专业一点,尽可能处理得符合我们报道的基本要求,规范一点,这样 我们才能活下去,我们才能有尊严地活下去。我想“尊严”两字是非常重要的,对于做媒体的人来讲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钱都不是最重要的,就怕出去的时候人家问,你怎么发了这样的报道?那很丢人,我们一路走过来就是这样,我们不希望从我们手上出去的东西让我们后来谈起来时觉得脸红,能够做到这一步,我想无论是 职业追求还是专业能力都实现了。


以上我跟大家分享的就是我们如何用技术、用专业、用职业追求来保护我们,既赢得尊严也保全自己。我们还希望走得更远,希望在与自媒体的征战里,在其他地方能够做得更好。


(补回答:关于新闻专业主义,或者说职业追求,专业要求,强烈推荐新闻学院学生读读前坂俊之的《太平洋战争与日本新闻》,这是日本新闻界对主流媒体弃守自己的 职业责任和专业要求,成为军国主义侵略工具,对日本乃至世界造下巨大罪孽的反省。正如日本著名媒体人二战后曾任日本首相的石桥湛山总结的:言论既死,国家即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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