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以诺：《补锅匠》（感人肺腑的故事）
（五年前的露天风雪中北京守望教会金天明牧师证道《出埃及记：信心的抉择》）
补锅匠
引子：女娲用五彩石补天，在传说里功不可没，而我要在元旦夜里说说的却是个现实中关于一个“补锅匠”的故事……
1
我记得村头有位补锅匠，他的皱纹像老树皮一样，他的手常年接触漏锅，像沾了杂物的钢丝刷子黑漆漆的恐怖。我那时还是个孩子，孩子们最怕的就是那手像刺猬一样扎人，然而又禁不住好奇常围在补锅滩旁，看这手“火中取栗”的本事，多么神奇的一双手啊，看上去那样的又黑又粗，却又是那样的巧，无论是补锅还是换锅底，这方圆百十里地的人还没有一个技术有他好的。
补锅匠硬朗的脸上长着浓浓的胡须老长，不知道是被火烤卷了还是自然卷，杂乱的卷在他的脸上，除了干活他什么也不说，他从不议价也不宰人，多年来大家已经习惯他像火堆一样立在村口的棚子里。
我问母亲，补锅匠为什么一年四季都在村口而不四处转转做更多的生意呢？母亲说，别看他现在这么沉默，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他们就来过我们这里。那时他可不是这样的。
他那时带着年轻的儿子一起出来，听口音是河南那边的，从河南一路干活一路走到四川，少说也有三千里吧。他们来的时候住在公社的公房里，不止补锅，还能造锅，他们的驴车带着各种铸造铁器的模具，那火红的“铁水”流进锅模后，一会就冷下来，翻出来就是一口锅，我和你现在的想法一样——神奇。除了铸造些铁器，就是菜刀锄头镰刀耙子他们也能接也能打，整天叮叮铛铛的想着……
我们那时过得很苦，再饿没有公社的证明也不能去外乡，你爷爷和外公就是那个年代饿死的。吃的是菜稀饭夹的是泡咸菜，就是那种菜多饭少的那种菜稀饭，没有油水的泡菜，肚子里没有油水成天慌得很。而铁匠父子俩是手艺人，靠着手艺居然能够四处走，他们吃的是肉和白馒头，说他们家乡没有人挨饿，顿顿有肉吃。
孩子啊，你现在挑食了，不明白我们在六几年长大的苦啊！那时候有肉吃就像天堂一样，村头的翠花姐就是那种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种人，这个没有心肝的人啊！她真是忘恩的人，为了吃肉竟然跟着铁匠父子跑了……
你晓得村头那个刘奶奶吧，她就是翠花的奶奶，解-放前多乱啊，翠花的爸爸留下翠花母子还有自己的亲娘跟随着“刮民党”的部队不晓得去了哪里，有些说死了，有些又说去了台湾就是没有个准信啊！翠花的妈跟你爷爷外公一个时候饿死了，那时候吃不饱，十来岁的翠花姐病怏怏的，奶奶为了救她一条小命晚上去偷了公社红苕窖里的红苕回来给她吃，那时家里没有锅，锅都砸了炼钢铁去了，不让私人生火，谁家生火就是反革命啊，奶奶就是不怕，因为她们本身就是反革命家属，奶奶用扇子扇烟，免得被发现，用烤火的灰篓里的炭火将红苕煨熟来喂翠花。一个红苕没有吃完，就有民兵进来了……
奶奶不仅被打瘸了，还落下了病根，换季的时候咳得很，再也不能干重活了。
我说，不就是偷几个红苕吗？怎么对一个老人下这么重的手！
母亲说，你不知道啊，那是红苕种啊，能吃早就吃了，那是不能吃的，是放在窖里过冬，留下来做种的啊！真可悲啊，奶奶偷红苕救翠花的命被打瘸了，而翠花却为了吃肉跟人跑了，哎，都是饥饿闹的……
我说，那怎么没有见翠花阿姨来接奶奶呢？
母亲说，要是那样简单就好了啊，铁匠造的孽啊！铁匠是骗子啊，在河南老家比四川还穷啊！在外面要干活吃肉，回去了就是喝的是稀汤汤的棒子面糊糊，吃的是高粱菜蒸的粑粑，翠花想回四川哪有那么容易，有一次跟铁匠就是现在的补锅匠的儿子打架，丈夫一失手竟然把她打死了……
我听这个故事的时候才十来岁，在学校唱的是“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和蔼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每个人的脸上都笑开颜”，我惊讶啊！居然还有这样悲惨的现实故事，想吃肉引发的血案……
2
我说，妈妈，你们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呢？
母亲接着讲了后面发生的事：
要说补锅匠还真不容易啊，他再来我们这里是来替儿子“赎罪”的，儿子杀了老婆犯了“罪”被枪毙了，按说这已经够了，一命抵一命已经“合法”了，实现了法律的“正义”。可是，补锅匠知道翠花有个奶奶就赶来尽那翠花没有尽的“孝”……
铁匠父子来的时候住的是公房，享受的是贵客待遇，这回来没有人接待他了。村里面有一群十分低调，而晚上爱到没有人的地方聚会唱歌的人接待了他，为他打了这个棚子，走的时候说，住棚子好，牧羊人都是住棚子的。
那是一群当时被称为帝国主义的狗腿子的人，他们自愿在翠花走后轮流照顾翠花的奶奶，还教奶奶唱《天恩歌》呢。
我问母亲，什么天恩歌？
母亲就唱了起来，调子不像一般的民歌，很轻松的样子我至今还记得一句词：……不忧愁今天穿什么……呀，不忧愁今天要吃什么……呀
母亲唱完歌后，脸上挂着泪，不知道是为了歌还是补锅匠的故事。
母亲接着说，虽然那群人常去帮助和开导补锅匠，翠花奶奶也原谅了补锅匠的儿子，补锅匠仍然放不下自己，他一般不说话，一说话就是：“老天爷不会原谅我们造的孽啊，上帝更不会原谅我们父子撒谎杀人的罪行！你们不要再劝我了，让我留在这里照顾奶奶一辈子，他的儿子失踪了，孙女没了，我就是他的儿子。”
3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二十年，我今年已经三十三岁了。当我再回到故乡别说补锅的摊子就是整个村子都不见了，哪怕是内地也已经是一栋栋高楼大厦林立了。老家都拆迁干净了，从前的村子仅仅留下了村名，写在公交站牌上。再也找不到记忆中的补锅匠了……
多年来我忘记不了补锅匠的脸，这次回乡，我心里默默的为补锅匠祈祷，如果他还活着，愿上帝拯救他，从“罪孽”之心的捆绑中释放出来“叫那受压制的得自由”①
在那往日的乡村，今日的楼市人流里，我祈祷了良久，内心一种平安涌自心底，我感到补锅匠一定还在人间，我们总有再见的一日。
果不然，礼拜天的早上，本来我约了同学见面，而母亲硬是要带我一起进到一个聚会里面，就好像她多年前拯救我的那次一样。②
我见那讲台上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羔羊毛一样的雪白的胡须还卷着，好像《魔戒》中的“先知”一样。他的眼神是那样的炯炯，如同明灯，站在他的面前，我所有的浮躁竟然一干二净。
我静下来听他说些什么？
老者打开了一卷黑皮红边的厚书，一边祈祷一边自言自语，我听出来那是在祈祷上帝啊……
老者语重心长的说开了：
我从前是个补锅匠，风餐露宿还要照顾年老的“母亲”，在座的许多人都知道，我的母亲本不是我的母亲，那是我儿媳妇翠花的奶奶……
4
上帝啊！您听了我的祈祷，眼前的智者竟然是从前村口那个补锅匠，岁月流逝黑炭炭一样的脸如今被洗得白静静，满脸的忧愁被喜乐代替，靠着自己尽不完全带着“苦毒”的躯壳一样的“义”，如今竟然成了传道的人……
如此神奇，我真服了上帝，不承认上帝在工作都不行！
聚会后，我跑去找补锅匠，说错了，该叫传道人了。
他也认出了我，笑着跟我说：“狗儿你回来了啊，早就听说你读了大学，在北京做官去了啊！”③
我又喜又羞，我羞我并没有做官而是在人海里颠簸，北上南下又西去的“漂泊”着；我喜的是我记忆中寡言的老人竟然喜开笑言的用家乡话跟我交谈，他以前说的是河南话，在台上说的是普通话，现在居然用我的乡音与我交谈。
我说：“锅爷爷，你真是个得道的高人奇人啊！”
我们小时候都这么叫他，省了一个补字，补锅爷爷说：“我真是个不配的人，蒙恩的罪人，是‘母亲’的‘饶恕’和那些年月里帮助我的弟兄姊妹们改变了我，更重要的是这本书更新了我。文化上我没有你这个大学生高，见得世面也是几十年的老世面了，不像今天你在外面那么眼花缭乱，但我用我一生的见证告诉你，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一本书。我今天要把这本书送给你，无论你今后在哪里，你带着它多看多默想，这本书能让你远离罪，而罪也会让你远离这本书”。
其实，我早就知道这本书，它是不识几个字的母亲却能读能背的书，更是影响诸如牛顿、焦耳等大科学家的书，它也造就了巴赫、贝多芬、米开朗基罗等等数不清的艺术家，而在我的家乡，它也“神迹”般的将一个够靠着祖传的手艺造锅补锅的匠人改变，凭着“良心”用余生替儿子“赎罪”补锅，现在“罪蒙赦免”又用“福音见证”帮助人们的“心灵补锅”，真是为中国文化中孔子喊着说“大道隐没”而不寻的“缺憾补锅”，他真是一个比“女娲补天”还厉害的“补锅匠”啊……
如今我再一次离开故乡，在异乡的人群里生活。补锅匠爷爷说过他会为我祈祷，还有他送给我的那本书陪着。我常常阅读，常常默想，我发现了自己显而易见和许多隐而未现的罪，我低下头悔改认罪……
一段时间后，我在不经意中已经遵循了里面许多的箴言智慧。
有一天，我忽然发现，许多的压力危机轻省了许多，那我不能担当的重担已经挪走，就算遭遇挫折的时候，凡事都喜乐满溢起来，我与从前补锅的爷爷更是心灵相通。我们也赶时髦用80后90后爱用的视频交流起来，一起分享这本奇书中的点滴智慧之光……
我一面读，一面想，这本书能让你远离罪，而罪也会让你远离这本书。在这诺大的星球上，在万国万族之中有许许多多像补锅爷爷一样的“补锅匠”正在为福音竭力，他们用盼望中的喜乐，在患难中的忍耐，恒切的祈祷来改变着这个世界！④
我相信，上帝是爱，爱裹着我们的心，人们彼此相爱，抱团取暖所发出极美的馨香向天飘去，那有了爱的人，在他的生命里就是有上帝的生命力的人，散发出永不止息的爱之光辉……⑤
注：①参看原文《路加福音》4章16-19节：
耶稣来到拿撒勒，就是他长大的地方。在安息日，照他平常的规矩进了会堂，站起来要念圣经。有人把先知以赛亚的书交给他，他就打开，找到一处写着说：“主的灵在我身上，因为他用膏膏我，叫我传福音给贫穷的人；差遣我报告：被掳的得释放，瞎眼的得看见，叫那受压制的得自由，报告 上帝悦纳人的禧年。”于是把书卷起来，交还执事，就坐下。会堂里的人都定睛看他。
②参见章以诺作品：《松林三结义》
③狗儿：“我”的乳名
④参看原文《罗马书》12章12节：
“在盼望中要喜乐，在患难中要忍耐，祷告要恒切。”
⑤参看原文《约翰一书》4章14-19节：
“父差子作世人的救主，这是我们所看见且作见证的。凡认耶稣为上帝儿子的，上帝就住在他里面，他也住在上帝里面。上帝爱我们的心，我们也知道、也信。上帝就是爱，住在爱里面的，就是住在上帝里面，上帝也住在他里面。这样，爱在我们里面得以完全，我们就可以在审判的 67 23845 67 15989 0 0 3511 0 0:00:06 0:00:04 0:00:02 3510日子坦然无惧。因为他如何，我们在这世上也如何。爱里没有惧怕；爱既完全，就把惧怕除去，因为惧怕里含着刑罚。惧怕的人在爱里未得完全。我们爱，因为上帝先爱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