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以诺：再忆送别九岁神童中学生韩露小姊妹
再忆送别九岁神童中学生韩露小姊妹
导读：
先父离世时38岁半，我从14岁的失祜少年到如今39岁的中年，战战兢兢过了四分之一世纪，农历生日那天，准备回忆书写如何走过超过父辈三代的在世年纪时，忽然接到9岁神童中学生韩露意外离世的噩耗而搁笔。我去了追思会，现实和网络都经历了“饶恕”带来的震撼……
农历39岁生日那天谈起
我农历39岁生日那天，若是在老家“男整九女整十”，逢九生日将是男人的大事，亲友邻居相聚得摆酒祝贺。加上先父离世时38岁半，我从14岁的失祜少年到如今39岁的中年，战战兢兢过了四分之一世纪，虽不能像老家那样大摆宴席，至少三五好友该略微庆贺，因为从小很多巫婆都说我活不过父辈的年龄，现在活过了，也算是一个感恩的见证。
实际上，我在25岁之前，一直不敢面对婚姻。因为父亲早逝及父亲以上三代没有一个活过四十的阴影成为我生命的铅色，对短命的恐慌，造成我心灵的扭曲，我曾暗暗发誓，不超过父亲在世的年龄，绝不结婚……
事实上，我在28岁时结婚，婚后至今养育三个子女，老大子信已经10岁已经读五年级，老二子爱6岁刚刚读一年级，老三子望4岁，还在幼儿园读中班。谁给了我勇气超越这三代男性短命的咒诅，正是我25岁在北京遇见“耶稣”，经历了身体的医治、灵魂的苏醒，因基督信仰在我生命里面更新，看穿了生死，领会了向死而生的奥秘，才可以正视死亡之结，享受宝贵的天伦之乐。
（2014年一家五口在垫江天宝寨 摄影：若爱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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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清明节，《境界》平台发布有章以诺参与讲述“向死而生”视频，这是个人完整版， 录制：若爱及父母）
已故作家史铁生说：“死，从我们生下来就在那儿惦记着我们。”当我正准备39岁来临动笔写写父亲，写写25年来的一些往事的时候，收到素未谋面的垫江同乡邓君的一则微信信息
东莞今早惨烈车祸，小女生骑车上学途中被碾死！今天上午发生一起惨烈车祸，一个初中小女生骑车上学途中遭遇不测，被一辆粤S黑色小车碾压致死。女孩连人带车倒在地上，地上一滩鲜血，惨不忍睹。从图片可以看出，车轮正好碾到女孩身上，当场身亡。小区业主群有人透露说，女孩成绩很好，多才多能。女孩子家人在现场摊在地上失声痛哭……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就这样没了，太可惜了！不管怎样，这样一个生命就没有了！两个家庭都将陷入无尽的悲痛之中了！所以，司机开车要留一万个心。骑车行驶在路上也要多小心！要按交通规则行驶，才能尽可能避免悲剧的发生！
邓君谈起，那个车祸意外身亡的孩子叫韩露，他认识她的妈妈，刚去过她家回来，这位9年前失去丈夫，现在又失去独女的母亲内心是何等的悲伤，事情已经发生，仇恨埋怨已经无济于事，无济于她母亲与传道的双重身份。她眼泪流干后振作起来，要活出基督的教导，决定战胜仇恨，实践《马太福音》6章14节，耶稣说：“你们饶恕人的过犯，你们的天父也必饶恕你们的过犯；”她要靠着信仰的力量去饶恕自己，也饶恕肇事的司机，明天将在殡仪馆分享饶恕的信息，因此，邀我前去参加韩露追思会，见证那一刻。
接着我收到转来的几张韩露生前的照片，我的心都碎了，眼泪滴答起来。
在我39岁生日的时候，我经历着着手准备回忆书写感恩胜过年龄寿数的喜悦，立刻跌进撕心裂肺的的叹息生命的无奈。明天要不要去参加追思会，去和不去都是一种残酷。
（1991年11月前，曾经温馨的四口之家）
追忆家族三代的苦难
我曾祖父章大贵在民国初年曾曾祖父去世后子承父业，主持家族事业，经营织布厂，维持大家族的开支。然而28岁那年，遭遇匪患、家中数处连着的房屋被土匪放火焚烧，两天都打不熄，那是怎样的惨景啊，三天内曾祖父办过八个家人的丧事，心力憔悴的他自己从此一病不起，几天就愤然离世，大概是死于绝望的心碎，留下遗腹子我的幺公由当年才十几岁我的祖父祖母养大。祖父祖母命运多舛，家道中落的破落户还是被土匪惦记，交不出令土匪满意的黄金，祖父腰杆都被土匪强压在板凳间踩断……带着身体的残疾，不得不搬到明月山上毛儿沟祖母娘家躲避十数载，父亲也生在那个时期。直到1960年在年轻的幺公当上大队长时再邀回迁铜锣坝祖屋。可惜正值三年大饥荒时期，祖父变卖家产，又累又饿，还要养活四个子女，倒在了挑煤炭的溪水边，父亲那年才7岁啊！先父脑溢血致盲，举债求医客死异乡，我当然最为熟悉，永世难忘，简短几句无法书写。
总之，早些年，我常常思考家族的苦难不断，为何还有生生不息？为何我这独生儿子要承担家族的传承？我接触基督信仰后，一面感恩当中看不见的上帝在保守，也常问上帝为何苦难发生？为何耶稣一定要在十字架的苦难中彰显神迹？
后来读《圣经》，读到关于弥赛亚（耶稣）的预言才略微晓得无限的上帝自我受限成肉身赴死的意义：“他诚然担当我们的忧患，背负我们的痛苦；我们却以为他受责罚，被 神击打苦待了。哪知他为我们的过犯受害，为我们的罪孽压伤。因他受的刑罚，我们得平安；因他受的鞭伤，我们得医治。我们都如羊走迷，各人偏行己路，耶和华使我们众人的罪孽都归在他身上。”（《以赛亚书》53:4-6）
带我同去韩露追思会的黎弟兄
东莞殡仪馆在大岭山深处，根本没有公交车，对于没有私家车的人来说出入确实不方便，只能打的士进去得有30公里啊。我祷告后，战胜了挣扎，因为早上一大早，北京的一位女作家喻姐妹，忽然转给我300元，说是心中有感动要支持我。我思考，早不感动，晚不感动，偏偏是在我知道韩露噩耗的前夕，难道这是神预备给我明天去参加追思会的车费吗？
我太太要上班，教会的传道人父亲患了近乎失明的眼疾，已经赶回去带父亲进省城最后的努力，我没有伴，觉得自己去太孤单，我在朋友圈发起了求同去的信息。天黑的时候，09年认识，那时他在摆地摊的一位刚信耶稣的黎弟兄回应了我，相约一起去。
我的意思是先乘公车再网约车进山。弟兄说，开车吧，我有车，明早我来接你。
黎弟兄从前沉迷赌博，他自己都说自己是个烂赌鬼。直到信了耶稣重生后才彻底戒掉了赌博，靠着摆地摊开始，一面要还清巨额的赌债，一面要养家糊口，艰苦创业。比较特别的情况是他的太太是家中老大，除了养育自己的儿子外，外家还有7个妹妹和2个弟弟需要他们夫妻去帮扶养大成人。
大概是前年夏天，我收到信息为他代祷，他刚出生的二儿子取名书亚，得了一种罕见的先天缺陷疾病，尽管很多人守望代祷，出生不久的小书亚还是走了……我都不敢正面去安慰他们，只在背后默默代祷，而如今，他走过死荫幽谷般的丧子之痛，主动陪我去参加韩露的追思会。
上帝啊！我之前跟他接触不多，因为我们不在同一个教会，只是加了朋友圈，只隐约知道他有自律的信仰生活，热心参加聚会、热心行善、热心宣教。他从街边摆地摊被城管赶来赶去，到如今开了自己的公司，有自己的设计团队，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
到了殡仪馆的感慨
在中国这样一个缺乏真正宗教的传统中，又经历了无神论彻底灌输几十年的浸润，如何面对非正常死亡、正视死亡，殊非容易。
早几年，这家殡仪馆我算是常客，从几岁孩童到109岁生在清朝的老姐妹，他们的身影还依稀记得，有位老弟兄的安息服还是我配合牧者给穿戴上去，他们的故事有的写成，有的还在笔端酝酿久久不敢动笔。
随教会去送走了数十人，有生前熟悉的多位教会内自然死亡的弟兄姐妹、有孤苦伶仃地养老院孤寡老人、有声名远播的本地著名人士、还有一位是决志后求主医治配偶脑溢血突发，妻子抢救过来后说要跳楼感谢耶稣拯救妻子“一命换一命”的七旬盲人，他之前是非常有名的盲人算命师，尚未能真正走出那种邪恶势力的捆绑，很多人也问我为什么上帝许可已经决志的还跳楼呢？要不要给自杀的人举办追思礼拜？
这都是沉重的话题，无论怎样回答总有人不满意。我不能越矩，也不能代替上帝解释惨剧的发生，但耶稣基督道成肉身、受死、复活最大的神迹还不够吗？大公教会确信的《使徒信经》的阐述还不够吗？
尽管自己经历苦难十分痛苦，看别人在苦难中也虐心，实际上耶稣基督走向各各他的道路，正是在实践预言去胜过苦难目的的必须，我也确信祂在十字架上最后说“成了”就是真的“成了”：“他本有上帝的形像，不以自己与上帝同等为强夺的，反倒虚己，取了奴仆的形像，成为人的样式。既有人的样子，就自己卑微，存心顺服，以至于死，且死在十字架上。”（《腓立比书》2:6-8）
耶稣自知整个救赎计划，藉着十字架上惨烈的死亡，从下到阴间到三日后的复活，从而才实现了对信靠他的人的诺言：“我将这些事告诉你们，是要叫你们在我里面有平安。在世上你们有苦难，但你们可以放心，我已经胜了世界。”（《约翰福音》16:33）
参加韩露追思礼拜的震撼
常去殡仪馆的人要么是感性的人，心脏不能承受生命逝去的无可奈何，每去必哭，甚至比很多人的亲人还伤心；要么是懂得以同理心安慰家属，自己却要抽离的牧者，不能被悲伤压倒，要肃穆而顺利地送故人最后一程。
然而，这次自发来送别韩露，非亲非故，却是最伤心的一次。也是最多出席人数的一次，去了才知道，大多数都是自发来的，除了来自国内多个省份，也有一些从海外赶来。
人们自发来此表达对短暂生命的惋惜，无不被韩露母亲来自信仰的伟大饶恕观所震撼，所折服，如此孤独无助的她却被救主耶稣基督更新，站在台上诚恳地放下仇恨，说出感谢肇事司机一家出席追思会这样的话，这需要多大的胸怀啊！
（肇事司机痛悔发言，请求露露和露露妈原谅）
（其实，露露妈妈已经在事故处理时，已经以耶稣教导的“饶恕”观与肇事者家属拥抱，才有了他们一家能来参加追思礼拜的一幕……着条格衫的是露露妈）
同去的黎弟兄说他做不到，我说换我也难做到，露露爸爸要是活着估计也很难做到，然而这是真实的胜过了仇恨的见证。以前只听说欧美有，如今土生土长，中国也有了饶恕的果实。只有初中文化辛苦十年的单亲母亲，走过丧父之痛又面对爱女之殇，堵住仇恨与自哀自怨而选择“饶恕”的爱，身在现场，感触自己都做不到的伟大是何等震撼。
肇事司机及家属走上前去，鞠躬道歉，想韩露道歉，向韩妈道歉，相信韩妈对他的饶恕来自上帝。牧者鉴于韩妈的“饶恕”， 代表教会也表达了接纳。告诉这位新信新造的人，你身上背负两条命，一是耶稣基督的舍命救赎，二是韩露小姊妹的死带来的福音信息……现在呼召你离弃老我，信耶稣……邀请肇事司机司机再次不断地说“对不起”，并表示愿意信耶稣，与家属一起都跟着牧者作了决志的祷告，成为基督徒……
回来后，我心情还是沉重，不敢特别深入去写，仅仅以现场图片为主，预告性的说希望有机会去探访韩妈妈，以口述实录的方式记录她“饶恕”的心路历程。这篇题目：《九岁神童中学生的追思会》（天堂里没有车来往），竟然成了热文传播，截止到17号下午两点，有手机阅读：79475人，点赞1249人，36条评论。（没有读过的请点击下面蓝字链接阅读，特别请留意评论中，有些是熟悉韩露小姐妹的朋友）
我们都在追思韩露小姊妹，我们都在感恩韩妈走出仇恨的“饶恕”，我们深信那位主持追思会的弟兄所言《圣经》：“论到睡了的人，我们不愿意弟兄们不知道，恐怕你们忧伤，像那些没有指望的人一样。我们若信耶稣死而复活了，那已经在耶稣里睡了的人，上帝也必将他们与耶稣一同带来。”（《帖撒罗尼迦前书》4:14-15）
我们都当节哀向前，珍惜光阴
这四天都在追思韩露小姊妹，昨天教会的牧者也在讲台上表达追思和祈祷，我们对于孩童的教育上得失也进行了反思，该记住这血的教训。她的母亲都饶恕了肇事者，我们怎能不饶恕？天父都饶恕了的人，我们又怎能不饶恕？
面对韩露非正常死亡，也是一面镜子，照出很多人此刻的心境，若纠结在埋怨的苦毒里出不来，撒旦魔鬼就笑了。向韩露母亲选择了无条件的饶恕才是真饶恕，上帝饶恕的人不容人论断，除了耶稣救赎的记号，再也没有人能贴上标签。
我们不想韩露小姊妹走，她已经走了，我想此刻在天父怀抱里的韩露小姊妹也期望我们振作起来，节哀顺变，努力面前，继续向着标竿奔跑。暂时搁笔了，我想用昨天凌晨在另外一篇《九岁神童中学生韩露之死的哀思》中的几段话来结束这篇再忆送别之文。我们珍惜光阴，好好生活，活出信仰就是对韩露小姊妹的记念：
……
哪里像是中国传统里的丧事，仿佛是一场十周岁的生日宴，鲜花铺满，薄薄的一层棺材板子隔着，小露露的仪容端庄，我竟然以为死亡与生命在同床眠伴。
……
，虚心地看到死亡是单程渡河的舟船，清心地看出死亡是天国最近的大门，温柔地相信死亡是天国的前站。
……
为三博士朝拜圣婴降生感恩，也该为众肢体送小露露最后一程感恩。死生常常是一种诡吊，本希望好好学习，将来传福音给很多人，实际上却用血淋淋的死亡，成了福音单张，传给多人的福音：叔叔、阿姨、同学，甚至肇事者也在母亲伟大的“饶恕”里信了主耶稣。
这是一种安慰和补偿吗？上帝啊！这其中的奥秘只有你知晓，“我们如今仿佛对着镜子观看，模糊不清，到那时，就要面对面了。我如今所知道的有限，到那时就全知道，如同主知道我一样。”（《哥林多前书》13:12）
年10月16日凌晨三点）
下面链接是引用文字的出处：
（韩露2岁半靠背诵圣经发蒙，3岁以面试第二名的成绩读小学，自学架子鼓、钢琴、古筝等，从小四处做见证，不知道带给了多少人安慰和希望；9岁刚读初一，安息天父怀抱，追思会上露露妈妈说她生前会被大部分新约。如今这张照片，她天真地拿着圣经给人讲解的身影不仅在永世里早已留下身影，也在我们的追忆里隽永！！！）
结束语：
有个牧师说过：失去丈夫的女人称作寡妇，失去妻子的男人称作鳏夫，失去父母的孩子称作孤儿，唯独失去孩子的父亲母亲没有称谓，没有任何词语来称呼，因为太悲痛了，汉语没有，英语也没有，法语也会有，任何语言都没有。
但上帝有一种应许叫“以马内利”（神与我们同在），《诗篇》23:4说：“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求神怜悯，以马内利！阿们！
追思韩露，举目仰望，
谢谢阅读，口碑传递！
注：本篇则是章以诺写于2016年10月17日，11:30-14: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