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皇后”都死了，你还在美国装什么“黑社会”？

图：《江湖儿女》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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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渡皇后”郑翠萍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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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4月24日，一个华人女子的死轰动了美国华人圈。这名女子正是号称“偷渡皇后”的郑翠萍。20多年来，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中国人是坐着郑翠萍的船偷渡来到美国。但因为上她的船上而死的人，因为美国司法部门的详细调查，却有着明确的记录——10人。

1993年6月6日，一艘名叫“金色冒险号”的货轮，载着286名中国大陆旅客，不幸在美国海滩搁浅。在此之前，这艘船已经在公海上徘徊了两周时间，食物、淡水消耗殆尽，拥挤的船舱一篇哀嚎，终于在6月6日这天凌晨，大家决定放手一搏，不等接应的人来，直接登陆。

船搁浅之后，趁着还没被发现，蛇头让大家游泳上岸，因为海水寒冷和一些人不熟水性，导致10人溺亡，幸好移民局的船及时赶到，将剩下的人员救下。后来经过调查发现，这艘船的出资人之一，是一位叫做郑翠萍的美籍华人，之所以两周时间都没人来接应，是因为接头人在华人黑社会福清帮的仇杀中死亡。

郑翠萍的名字，因为“金色冒险号”事件，开始被美国FBI盯上了。收到风声的郑翠萍急忙逃往中国，用假身份证在中国住了6年时间。这6年，FBI没有放松对她的调查，发现她除了协助大批中国人偷渡以外，还犯有经营地下钱庄、绑架等多项罪名。2003年，离开中国大陆境内的郑翠萍在香港国际机场被抓捕，并引渡到美国接受了审判，被判处有期徒刑35年，2014年，因为罹患胰腺癌抢救无效，在德州联邦监狱辖下的医院病逝，享年65岁。

当郑翠萍的死讯传来，许多曾经靠她偷渡来美国的华人，感到悲痛和不平。在当地华人网站上，有人称她是“帮助移民的第一人”、“女中豪杰”、“救星”，一名网友称她是“改变福州农村人生活的伟人”。

为什么一个犯下多项重罪的女蛇头，死后会有这么多人去纪念她，为她的遭遇鸣不平？

2

“我能记得的，

只有她做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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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检方给出的资料中，20年来，郑翠萍通过将一个又一个的人塞进满满的货船里，积聚了4000万美元（约合2.5亿元人民币）的财富。她将别人的安危至于不顾，导致许多人溺水而亡。至于那些安全抵达美国却无力付款的偷渡者，则被郑翠萍派去的黑帮所绑架，受到殴打、折磨、强奸，直到他们的亲属偿还债务。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而20年前，向萍姐交纳了2万美金的李冰，所认识的萍姐，却是一个有情有义，热心助人的大姐。李冰，20年前就是坐着“萍姐”的船来到美国，在“萍姐”的追悼会上，李冰告诉了人们一个他眼里真实的“萍姐”。

“我能记得的，只有她做的好事”。李冰说，“如果没有萍姐，我现在还在福建农村，而不是站在纽约”。

“她最肯帮人了，因为我们都是老乡，福建人帮福建人的，她帮我们汇款回家、还借钱给我们，如果你找不到工作，她会推荐你去餐馆当厨师或送货员。如果在海上出了差错，她不收钱的，还会为途中死去的人支付丧葬费。”

不仅仅是李冰，在郑翠萍的追悼会上，许多人从纽约各个地方赶来，来到东百老汇大街47号，这个“萍姐”当年“办公”的地方。主持追悼会的是郑翠萍的乡党郑秀祥，他拿着一张长长的吊唁名单，很感动地说：“大家从来没有流露过如此沉痛的感情。萍姐是一个耿直的好人，她的友善感动了所有人。”

这个号称“偷渡皇后”的女人，究竟是美国检方资料中残忍的郑翠萍，还是偷渡客口中热心助人的“萍姐”？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黑社会、华人江湖，一直以来就有很多说不清楚的事情，这个江湖可能是有情有义，帮助同乡同胞、抱团在美国生存的组织，也可能是靠欺负同胞、贩卖人口获利的团伙。不过有一点肯定的是，如果没有这样一个江湖，没有“萍姐”那样的大佬，也就没有一个中国人成批偷渡美国的时代。或者也可以说，没有中国人偷渡美国，就不会产生萍姐这样的人。

一位采访过多人，查阅了很多种资料的美国作家帕特里克·拉登·基夫，专门为“萍姐”写了本传记，他说：“她绝不像美国司法部刻画得那么坏，也绝不像华埠的人讲得那么好。”美国对她会有不同的评价是很正常的，华人江湖里，有讲义气两肋插刀的一面，也有泯灭人性残忍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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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在美国装什么“黑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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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外国的黑社会相比，华人黑帮真的算不上真正的黑社会。在国外，真正的黑社会都很少对自己的同胞下手，人家都是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有了势力之后再竞选个市长、州长，名正言顺地发财。连华人最早的黑社会，都打着“反清复明”、“革命”的旗号，为推翻封建王朝出了不少力。

可后来，偷渡来到美国的华人们也“抱团”，形成了以走私人口、压榨自己同胞为主的黑社会。本来就是乌合之众，哪里还指望他们有啥出息。所以当美国警方开始对华人黑帮进行“扫黑除恶”的时候，势如破竹。

当年“金色冒险号”事件的幕后帮派福清帮，早已被美国警方荡平，头目也被抓了起来。2016年，美国最大华人黑帮的老大，外号为“虾仔”的男子被抓获，162项罪名成立，其中包括勒索、抢劫、协助洗钱和非法贸易等，被判处终身监禁。

让“华人黑帮”消散的不仅仅是美国警方，更重要的，是时代正在抛弃他们。

20年光阴，让多少当初青春年少的人，霜染两鬓，又有多少人追逐到了美国梦？那个唱着“爱拼才会赢”的江湖，又有多少人还讲究理想和情义？那个华人江湖，也随着时代的变迁，正在消散。新时代的移民，也不再需要这个江湖。

当新一批的中国移民踏上美国土地，许多20年前冒着生命危险偷渡来美，好不容易获得美国绿卡的老华人们发现，新移民太有钱了。他们不再需要“萍姐”介绍工作、租房、贷款，他们一来就买房置业，过上了中产的日子。他们也不需要住在拥挤老旧的唐人街，不需要去餐厅打工，当然，更没有因为来美国背负着债务。

还有一点最大的不同，就是新移民和老移民看美国的态度。新移民眼中，美国代表着好的学校；老移民眼中，美国代表着赚大钱的机会；新移民眼中，美国是一个充分自由的社区，老移民眼中，美国是一个抱团取暖的江湖；新移民眼中，美国是一个到处都可以自由发挥的大世界，老移民眼中，美国有时候就是一条窄窄的唐人街；新移民眼中，“萍姐”这样的人，就是黑社会，老移民眼中，“萍姐”这样的人，很有人情味。

但其实所谓的“人情味”，

“萍姐”的死，也代表着那个华人黑帮的江湖时代，远去了。这些年来，连福建沿海的居民都很少偷渡了，新移民们搬到了更好的社区，很多唐人街，只剩下老旧的店铺还在坚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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