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织之花三部曲（下）| 德国规划4.0的启示

目前有关“智能制造”的各种项目，正在中国正如火如荼地开展着，一批批示范工程不断涌现。此刻，近距离观察德国的传统产业规划，具有非常现实的意义。以futureTEX项目为例，我们可以参考德国工业4.0项目的时间和目标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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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火慢热的德国工业4.0项目

futureTEX是一个为纺织行业实战应用的战略规划，想起来应该是子弹立刻上膛，战争立刻打响，才是给力的规划。但不得不说，futureTEX这个计划有点长，而且似乎有些乏味。2019年的目标，才仅仅是扭转多年连续下滑趋势（参见图1）。 

图1 FutureTEX十五年规划最值得注意的是，德国纺织业计划用十年时间，推出纺织业第一家智能工厂。
德国人是不是搞错了？
中国的智能工厂，已经快要迅速地遍地开花之际，工业4.0发源地却计划用未来十年时间，在2024年推出第一家传统纺织行业的智能工厂。

德国人真的是太慢了。如果德国制造被看作师傅的话，这种搞智能工厂的节奏，慢腾腾地让徒弟都看不懂。

futureTEX其中的一个子课题”Smart Factory”，其目标是为要为纺织业的智能工厂建立典型流程和架构，以便于下一步研究。具体就是要摸清楚，为了在纺织业中引入常见的制造业工业4.0元素，需要有哪些前提：存在哪些主要的障碍、以及主要的有利因素。这个子课题的计划时间是从2015年10月至2017年3月。花费一年半的时间，仅仅是澄清相关的前提而已，和局部的试点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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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战车为何这么“慢”

将工业4.0作为国家高科技战略的德国人，在这样的项目上打磨，看似效率低下，实际上有着清醒的认识。

产业升级本身就是异常复杂的系统工程，需要花费数年甚至十多年的时间来打造。

这样的大工程需要动用各种技术、汇聚各方力量，同时要统筹不同地域，和多重目标的推进（如先进的技术、良好的经济效应、环境的保护、人员的培养等等）。
想实现这些目标，需要在初期规划阶段作更多方面的考虑、规避可能风险、配置必要资源，以及最大限度地凝聚社会各方共识。

既然产业升级是一场如此复杂的“持久战”，那么站在现在考虑未来几十年的规划，也就不以为奇了。

事实上，德国纺织业（也包括其它行业）对于未来走向有非常清晰的构想：一方面，他们基于产业现状和发展路线图对未来一二十年的情况进行推测；另一方面，他们用倒推法（Retropolation）来作规划，基于国际国内若干大趋势来想象2050年的场景，然后再倒推回来分析2025年的产业发展必须达到什么目标。
通过正反两个方向的思维碰撞，为德国纺织业的发展描绘了清晰的远景蓝图。 

图2 2050与2025远景分析（图2信息来源：FENWIS GmbH & Forschungskuratorium Textil e.V., Germany）    在工业升级的热浪中，“中国速度”未必不能在个别领域获得发展。但是，在这样一场影响国家未来制造业命运的整体战略规划中，在目前设计阶段，需要冷静思考、仔细把味各方要素的影响关系。
在此工业升级的热浪渐起之际，慢思考、缓落子的价值，或许并不亚于遍地开花的示范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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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tureTEX的演化过程

德国futureTEX项目，成为耀眼的行业规划明珠，也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德国纺织学会深思远虑的2025远景分析，成为整个德国纺织业发展的基石。

2012年底

德国纺织学会完成“2025远景分析”（"Perspective 2025”），规划本行业的长期创新发展计划，并提出“要让纺织行业持续成为德国最有创新活力的行业”之一。

2013年4月

萨克森州纺织研究中心（STFI）向德国联邦教育与科研部提出项目立项，提交futureTEX初始计划书（“Initialkonzept”）申请资助。STFI在计划书中明确提出，要应对工业4.0时代的新挑战。 

2013年7月

futureTEX项目获德国联邦政府批准。

2014年11月

经前期研究准备，futureTEX项目提出详细的战略计划（"Strategiekonzept”）和路线图。

2015年3月

顾问委员会商议第一批基础类子课题（“Basis Vorhaben”）。

2015年8月

第一项基础类子课题（“Mass Customization”）正式开始启动。

图3 futureTEX的演化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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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futureTEX是德国纺织行业领先的产学研项目。它在工业4.0的大背景下，致力于推动东部萨克森州/图灵根地区的纺织业转型升级。在德国联邦政府教育与科研部的资助下，项目于2014年正式启动，通过全面的项目目标定义、德国纺织行业长远的产业规划和严密的项目组织架构，再辅以大量企业和研究机构的参与，有望实现德国东部纺织业的全面升级改造，既产生经济效益，又实现多方面的技术突破。同时，项目注重知识管理，致力于打造高效的多学科创新活动；最后，项目的重中之重是以人为本：一切根本突破都必须通过合格的人才来实现，并且科技的创新归根结底是为人类创造更好的生活。

futureTEX项目有独特的意义，因为它着眼于纺织业这么一个“传统”行业来做工业4.0。

在中国人已经冷落了它的时候，德国（也包括其它发达国家）却在如此认真细致地研究它的长远振兴计划。从技术上来说，纺织业在新材料、能源、信息等领域已经创造出全新的舞台，并且和汽车制造等许多领域开始交叉融合产生许多亮点；从区域产业规划上来说，德国打算通过futureTEX等项目来带动东部纺织产业集群，产生综合性的社会效应。

为了实现这些目标，德国利用自己在纺织业产业运营和学术研究方面的积累，汇聚大量机构来进行生态系统的打造。

这对正处经济转型之中的中国极有启示。如能静心学习、仔细体会其长处，中国传统行业也将是大有可为的崛起之地。

后记

我们“德国工业4.0产业研究组”在深入分析德国纺织业的战略规划的过程中，对德国如此精细地打磨一个传统产业的做法深为叹服。
德国工业4.0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在实施的过程中，公司、学校、科研院所等机构严密分工，项目规划既全面又细致。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德国的各行各业都在研究4.0的理论和应用，而不是仅仅局限在少数的“热门”行业。

即使是在纺织业，这个在许多中国人看来非常传统、甚至是没落的产业，德国人也展开了大规模的研究和实践。

无论是规划时间之长，还是多方面跨界专家之广，以及方法论的熟练应用，德国人有条不紊地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

如果不怕引起误会，我们可以武断地说，纺织行业规划几乎与工业4.0无关。工业4.0不过是一件惊艳的合身外套，随手拈来，穿起就走。而在中国，我们在工业4.0的技术要素上纠缠地太久，忽略了一个最为基本的命题：行业本身众多的问题必须自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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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冯维：北京联讯动力咨询公司特邀研究员

周锦碚：原上海二纺机副总工

林雪萍：北京联讯动力，机械工程学会知识中心联讯公司特邀研究员孟采菽对本文亦有贡献。

免责声明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意见，不代表本公号观点。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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