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跌下神坛（五）

作者：水神经

上午十点，白墨还在浴室洗澡，依稀听到吵闹声传来。

尚野拧着两袋东西吭哧吭哧走进来，嘴里还吐槽道：“墨哥这洁癖也太重了吧，都不准外人进来，这么多东西，累死小爷我了。”

后面的方耀拔出钥匙，单手抱着一个纸箱子进来，笑道：“你忘了当初你第一次偷偷跑来被人丢出去的画面了？”

尚野嘴角抽搐，他怎么可能忘记，四年前，他第一次来白墨家，因为是偷偷来的，所以刚把门撬开后，他就被笑的格外温柔的白墨提起衣领给……丢出去了！

尚野回头看向身后的男人咧嘴一笑道：“耀哥，你说墨哥这样嫁的出去吗？洁癖这么严重，还挑食，这不吃那不吃，吃的东西正常人哪受得了啊？”

白墨不吃姜，口味特别清淡，大多都是养生为主，这就算了，每天必须吃柠檬！

用尚野的话来说，年纪轻轻过的比他家退休养老的老爷子还无趣。

说道白墨不吃姜，尚野不仅身体一颤。

犹记得，第一次他跟着耀哥和白墨吃饭，他屁颠屁颠的就要露一手，尚野从小都是跟着方耀长大的，方耀会给他做很多好吃的，所以他打下手打习惯了也会一些简单的。

结果，他这人爱吃辣，口味重，做菜全是辣，还放了很多姜蒜。

最后就是，他炒的菜白墨一筷子都没动，他问为什么？

方耀告诉他，白墨不吃姜。

他眨了眨眼，继续问为什么？

就听见白墨用一种随意、慵懒的嗓音开口道：“你听过一个词么？”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男神开口，简直就是开口跪，声音太酥了，但是为了拜师，他很乖巧的摇头，跟男神对话有点紧张，他拿起水杯就灌了一口水。

白墨继续道：“万寿无疆。”

尚野一口水卡在喉咙里，涨的自己的脸都红了，好半响反复嚼了几遍，终于明白，他说的是，万寿无疆……无姜……

姜……我做错了什么？？？

好冷啊！！！

下一刻，尚野就感觉后背一凉，那种相似的冷气再次袭来，他僵硬着脖子转头，正好看见围着浴巾出来的白墨。

白墨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越过尚野朝着客厅沙发上走去，倏地笑道：“昨儿不是还有人要娶你么。”

尚野宛如惊弓之鸟，立马朝着厨房里面洗菜的方耀看了过去，发现耀哥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后，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郁闷。

方耀回头看向他，微微挑眉，戏谑道：“小野谈恋爱了？”

尚野立马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解释道：“没有没有，墨哥开玩笑的。”

“哦？”

尚野有点心虚，眼神闪躲，正好看见方耀带来的那个纸箱子，立马兴奋转移话题道：“墨哥，这是耀哥给你带来的新货，A国空运来的柠檬，我去给你切。”

白墨颔首点头，头发擦干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去卧室换衣服，等他换上一身黑色的居家服出来后，尚野已经切了一盘柠檬等着了。

而餐座上，方耀已经做好了一道虾仁蒸蛋，正在做糖醋排骨，空置许久的厨房又弥漫着可口的香味。

黑老大洗手作羹汤，那场面，很是养眼啊。

“尝尝。”

尚野把自己手中的水果盘递了过去，他就切了一个柠檬，白墨拿起一块，还没张嘴咬下去，眉心一蹙道：“丢掉，以后用陶瓷刀切。”

“啊？”尚野一脸懵逼。

白墨把那一块柠檬放回盘中，扯出纸巾擦拭着自己的手指解释道：“用钢刀切有异味。”

“……墨哥。”你这样很难嫁的出去的。

你这是什么鼻子啊，不对，你这是什么嘴巴啊！这么挑剔。 

于是，某二世祖也不去厨房打下手，直接去另一个房间把自己的吉他拿了出来，坐在沙发上对着二人道：“难得今天聚一下，我给你们唱首歌助助兴。”

说完，也不等白墨跟方耀点头，已经开始自弹自唱了。

只见尚野扬起嘴角，一脸得意的自弹自唱道：

两个黄鹂鸣翠柳

你还没有女朋友

白墨：“……”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

方耀：“……”这小子是欠收拾了。

白墨跟方耀相视一笑，明显都读懂了对方眼里的含义。

方耀给白墨做了虾仁蒸蛋，糖醋排骨，白灼秋葵，三道菜刚做好，门铃就响了。

尚野立马抛下自己的吉他，哼着小曲去开门，一打开门，门口负责给白墨送每日三餐的箱子带着三个弟兄，每人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放着菜品。

“野哥好。”箱子要比尚野高出一个头，染着一头黄发，咧嘴一笑，大男孩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白墨的厨房是开放式的，用尚野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个摆设，就算是方耀亲自下厨也只能做一些清淡的，不能在白墨厨房做重口味的菜。

白墨的饮食起居都是方耀请来的大厨每日定做的营养餐，然后由箱子送来。

最开始，白墨上下左右楼层都全是方耀的人，后来，全被白墨‘送’走了。

至于这个‘送’么，听回去的弟兄们反馈，那几个人修养了半年才缓过神了。

于是，方耀手底下的弟兄们都传，能可得罪小野哥，也不能得罪耀哥。

宁可被耀哥流放，也不能得罪墨哥。

一看见尚野，箱子立马笑着把自己手中的那道烤羊腿递了过去，外表酥脆的烤羊腿金灿灿的油脂还在跳动，一看就是刚出炉的。

“箱子你可以啊，在墨哥手上被调教的时间点上分秒不差。”尚野笑着拍了拍那小子的肩膀。

“都是墨哥调教的好。”箱子立马恭敬的站好，声音也大了一些，明显就是在拍屋子里面人的马屁。

尚野接过，转身朝着餐厅端过去，就这么来回四次。

烤羊腿，麻辣猪蹄，麻辣水煮鱼，辣子鸡，全部被尚野端上了桌。

白墨看着餐桌上这几道辣菜，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很显然早就习以为常。

反而是尚野，依旧不怕死的邀请他尝尝，还说什么清心寡欲吃多了要换换口味。

方耀把一块软糯的猪蹄夹起来，吹了一下后，直接塞进尚野那喋喋不休的嘴里，“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尚野：“唔……”

白墨以前也是能吃辣的，但是因为每天学的东西太多，最开始四五十多个小时不休息都是常事，更别说吃东西了，那都是饿的胃疼了才想起来该吃东西了，然后又随便对付几口。

尚家并不是慈善机构，在尚芜的眼里，你有价值，她就愿意花重金栽培你，换言之，你要是没有了价值，那么你就死吧。

最初白墨生活的并不比方耀轻松，他的世界全是代码，需要消耗大量的记忆去吞下那些东西，把那些代码收为己用，让它们在他的指腹下活跃起来，成为尚家在暗中打击敌对最有利的武器。

不仅如此，白墨还要负责销毁尚家的罪证，建立起层层保护网，让那些企图攻破尚家防御网的人，一个个都被他反追踪，然后死无葬身之地。

而白墨的身体也就是这么被弄坏的，像这些刺激性的菜品，他吃上几口就会开始咳血。方耀知晓这一切，尚野并不知道。

更加不了解白墨的人，只会觉得他这人未免太过矫情了。

却不知道，在过去的二十年里面，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的白墨，以一人之力，在黑暗中，如同影子，守护着尚家，捍卫者尚家在道上阎王的封号。

创下了一个又一个神话，至今在神坛上，受人敬仰。

白墨突然放下筷子，在尚野跟方耀的视线中，慢条斯理的拿过尚野的刀叉。

然后把烤羊腿跟自己面前的糖醋排骨换了一个位置。

“墨哥你终于想通了啊。”尚野欢喜，以为他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终于要跟他这等凡人共享菜品了。

额前的碎发有些遮住白墨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性感的嘴角翘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他也不说话，左手拿着叉，右手拿着刀举止优雅开始切那烤羊腿。

白墨切好后，就一片一片放在空置的白盘中，摆的跟一朵花儿似的，看的尚野无比肉痛。

他说：“墨哥，这玩意就要切下来就吃才够味，你全部切了一会儿就凉了。”

“是么？”白墨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把切好的羊腿肉递了过去，在尚野一脸不解下，倏地笑道：“那你就快吃吧。”

“！！！墨哥！这要自己切才爽！我又不是小姑娘，你切好了，我……我自己都没爽到！”尚野都要炸了，自己拿着刀叉一片一片切下肉塞进嘴里，那样才够味，才是爷们好吗！

方耀笑着抿着一口茶，扯过纸巾伸过去，动作自然娴熟的帮尚野擦嘴角的油渍，道：“还不知错呢？”

尚野面色惨白，瞬间明白了方耀的意思。

墨哥……墨哥就是故意整他的！！！

看着自己的烤羊腿在白墨那双修长好看的双手下一点一点变少，尚野欲哭无泪道：“墨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你嫁不出去了，我以后……我……”

白墨眉梢微扬，心情好了，尾音也微翘：“嗯？”

尚野咬着筷子，看向方耀，求助……

方耀说：“等会洗碗。”

“好好好！”尚野点头如小鸡啄米。

白墨悠悠补了一句，“屋子也打扫了，你这些东西味道太重了。”

尚野真要哭了，但还是点头：“好。”

想当年，他尚野二世祖……唉，青春啊，狂妄啊，都喂了狗，不提也罢。

最后，以洗碗拖地为代价，尚野心满意足切了自己的烤羊腿。

白墨不再整他，方耀一边吃饭，一边跟他聊道：“新市的开发案已经准备好了，不出三年，新市将会成为S市顶尖的富豪区。”

如今的新市在五年前又名黑市，是尚家的地盘，白墨之所以会金盆洗手，那是因为方耀早就在五年前开始策划让尚家洗白。

而白墨的隐退也是方耀提出的，这些年白墨付出的够多了，接下来的一切，他自己应付得来。

而方耀也确实做到了，披上白马的尚家这几年火速进入商业圈，在白墨的手中，无孔不入，让一个顶着‘造梦’的公司快速崛起。

而方耀也一跃挤进S市钻石王老五的排名里面，业界也开始盛传他，黑白两道通吃，见了都要称他一声耀哥。

而这一次，方耀要做的就是把以前的黑市打造成顶尖的富豪区。

什么样的人钱最好赚？

女人？婴儿？不，男人。

特别是身份地位崇高的男人，他们的钱是最好赚的，越是想要往高处爬，就越是需要一些彰显出自身身份地位的外物来包装自己。

而方耀要打造的富豪住宅区看中的就是这一点，他方耀这个名字就是一个活招牌，在这个圈子里，男人最舍不得，最怕的就是面子。

不仅如此，那还是一个交友圈，没准你出门遛个弯就能谈成一笔天价的交易，到时候他只要送一两套房子给身份崇高的人，那些富豪自然会心甘情愿挤破头也要住进去。

方耀把早就准备好的一个文件袋递了过去。

白墨睨了一眼后，笑道：“卖了吧，你知道我不喜欢吵闹。”

那文件袋里面装的是房产合同，是方耀给白墨留的。

尚野咬了一口方耀做的糖醋排骨，瞅了一眼道：“我觉得墨哥适合找一个世外桃源隐居起来。”

突然，尚野放下筷子一脸惊呼道：“啊，墨哥，我终于想起来了，我就说那个李情歌怎么这么耳熟，箱子的房间里面还有她的海报，我就说那个场景怎么这么眼熟，那是女王魅在桃花副本里面啊！”

风情万种的女王魅，在桃花林里面回眸一笑，简直美如画。

白墨头也没抬道：“那又如何？”

尚野吃瘪，“恨不逢生啊，只能听到女神的传说，墨哥，你说她会不会是被封杀了？或者是被道上哪个大佬看上给关起来了？”

尚野一脸认真，丝毫没有半点开玩笑，要知道，他从小接触的东西都是黑，在他们这一行里面，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就喜欢玩一些辣味。

所谓的辣味么，下场都很惨淡，不是退圈，就是疯了或者被做的一干二净。

“李情歌？”方耀微微挑眉，看向尚野，调侃道：“你的新目标？”

尚野喉结滚动，立马罢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这几年洁身自好可没碰过人，只是听墨哥游戏里很多玩家把她称之为女神我好奇而已，真的只是好奇。”

他无比认真的瞪着一双璀璨的眼睛望着自己，方耀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随后笑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尚野再次被噎，默默地垂下脑袋，唉……一失足成千古恨，他现在在耀哥的心中，形象怕是扭转不过来了。

尚野自嘲一笑，过往啊，黑历史多了，他自己都有点讨厌自己别说耀哥了。

饭后，尚野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在厨房洗碗，白墨跟方耀在客厅谈事情。

直到方耀跟尚野离开，白墨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今天天气格外好，春暖花开，气温回升，用不了多久夏天就会来临。

白墨拿着一条灰色的毛毯，躺在客厅靠阳台处的按摩椅上开始午睡。

客厅跟阳台搁着一扇巨大的落地窗，落地窗不仅防弹，从室内能清晰的看清外界，但是外界却看不进来，这些玻璃全是当初方耀挑选的。

不一会儿，白墨呼吸声就平稳下来，已经进入睡眠状态。

他之所以能快速的进入睡眠，那是这些年时间馈赠给他最好的礼物。

清明梦

清明梦是在意识清醒的时候所作的梦，又称作清醒梦。

清醒梦跟白日梦并不相同，清醒梦是做梦者于睡眠状态中保持意识清醒。

白日梦则是做梦者于清醒状态中进行冥想或幻想，而不进入睡眠状态中。

清醒梦一词首先由荷兰医生Frederick Van Eeden在1913年提出。

在清醒梦的状态下，做梦者可以在梦中拥有清醒时候的思考和记忆能力，部份的人甚至可以使自己的梦境中的感觉真实得跟现实世界并无二样，但却知道自己身处梦中。

而清明梦的境界则是最初的知梦 → 控梦 → 造梦。

寻常人只能在知梦的层次里面，会因梦里的刺激就会被惊醒。

所谓知梦，就是你在梦中清醒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精神力较弱的人会在瞬间醒来，还有一种假醒梦，以为自己从噩梦中醒来，实则还在另一层梦境里，层层叠加，或许，你知道它的另一个名字，梦魇。

又或者，俗称的，鬼压床！

早前，白墨在跟时间赛跑，三四十多个小时不休息那是常态，但是每个人的身体都有极限，白墨的极限就是六十多个小时不眠不休，一旦进入疲惫状态，进入梦中，他就会被梦魇困住，这种感觉对于白墨而言很是不爽，他觉得睡觉做梦简直就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生命。

所以，他开始尝试让自己在高压下保持清醒，而柠檬，就是他这些年养成的一个习惯，对他而言，柠檬就是让他保持清醒的药。

但是白墨却机缘巧合下，发现只要他在睡前努力的记下要记住的东西，在梦中他依旧处于一种现实状态，所学的东西跟现实挂钩，简直就是不浪费时间分毫。

于是，不管是现实还是梦中，他都面对着各式各样的程序。

而这个阶段就是清明梦的升华，控梦。

白墨是在十二岁那年，开始能控制自己的梦境，从最初的不能随时醒来，到需要提前定时设定一个声音，造梦者很容易会认出声音，省觉身处梦中，并获得清醒状态。

但是，现在的白墨根本不需要借助外力就能从梦境中醒来，因为他在梦中自己设定了指令，只要在梦境中他打一个响指，就能完美抽身而退。

那是清醒梦记忆推导法是以一种设立目的的意志去实现清醒梦的一种常见技巧。

这还是半年来，白墨再一次进入清明梦里面。

与以往不同的是，白墨觉得自己这一次好像误闯了别人的梦境。

这个梦境跟小时候绑架他们的场景有些相似，漆黑的房间里，耳边是滴答滴答的声音。

水声？

白墨警惕地看着四周，忽然，传来一声细微的闷哼声。

紧接着就是铁链碰撞的声音，白墨顺着声音的源头走去，在黑暗的尽头，有薄弱的光芒从墙上一指的地方照耀进来。

那一束光芒正好照耀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人蜷缩成团依靠在墙角，双臂被铁链拴着，腿上也同样拴着长长的铁链。

痛苦的闷哼声便是那人发出来的，好似察觉到白墨的存在，那人动了动。

散落在地的发丝很长，遮住了五官让白墨看不清，瘦弱的身躯依稀能从外形判断出来的就是，那是一个女人。

虽然 凌乱的发丝黏在脸上看不清她的五官，却能看出她身上的衣衫早就血迹斑斑，她只能动自己的手臂，下身瘫软在地。

白墨微微蹙眉，被人囚禁，打断了双腿么？

白墨试图走进一些，却发现这个梦境的主人有着极高的戒备心，不管白墨怎么走，就是走不进。

下一刻，白墨抬起右手，食指抵在自己的鼻尖，他嗅到了血腥味。

那么……

最初滴答滴答的声音就不是水声了，而是那个女人的血液声。

那种声音，在这一刻就好像是死神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敲击着人的耳膜。

这种感觉白墨很熟悉，在被人贩子绑架关押的那一年里面，午夜梦回都能听到这种声音，有时候是别的孩子受伤流血，有时候，是白墨出现梦魇以为自己就要死掉了。

“咚！咚！咚！”

（未完待续）

梦中的女人会是谁呢？

大大们留言猜一猜！

ps：感谢今夕何夕 浮岚大大Q群投稿的封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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