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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后,又见梵高

2015-07-31 华章 奴隶社会

题图:《罗纳河上的星夜》,梵高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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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开车的时候在手机上听蒋勋讲梵高,除了他会按照台湾的念法把梵高念成“范谷”之外,他讲的梵高的一生确实很打动我,让我想起二十年前……

那还是我青春的学生时代,天马行空的梦想,无穷无尽的热情,无处安放的爱,和未来无限的可能性,让我一瞬间爱上了这个灵魂。感谢那个偶然的下午,让我在图书馆里借到了《梵高传》,从一生支持他的弟弟提奥的角度描写了梵高短暂又燃烧的一生。那个时期读了很多书,既广且杂,但让我留下深刻印象的,自认为影响了我的三观的,只有《梵高传》和《约翰克里斯朵夫》。它们让我有一种燃烧的感觉,觉得有意义的生命就应该是这样的。

时至今日,依然如此。

梵高一生短短37年,按我们今天的标准,他犯了无数的错误。他在艺术公司销售那些贵族气十足的油画,收入应该很好,但他放弃了,去学神学。他没有拿到牧师的任命,就去了最艰苦的博里日那矿区非正式传教。他和矿工同吃同住,用教堂来收容矿难的工人,用自己的长袍来给矿工包扎伤口,因为离经叛道,被教会解雇。他开始流浪,在26岁“高龄”才开始学习素描。一生潦倒,一直接受弟弟提奥的接济,一生爱不得,几次求婚失败,和妓女同居,精神失常,割下自己一只耳朵,住进圣雷米精神病院,最终开枪自杀。

他一生没有工作,没有事业,没有爱情,没有财富,精神常常处在崩溃的边缘,一直支撑他的,是宗教,是对底层人民的爱。对他来说,用他的方式去爱世界,爱这些人,就是他生命的全部。

正常人不会犯他的错误,在人生每一步,但凡我们稍微用一点常识,稍微衡量一下不同选择的后果,稍微做一点投入产出比的计算,就不会做和他一样的选择。

他没有选择计算,他选择了燃烧,直到烧成灰烬。

听着梵高,我一直在想我们奴隶社会讲的“如何成为神”的三段论:梦想、思维方式、方法论(而且顺序很重要)

这三条的有或无,产生了多种组合:

有梦想,但没有思维方式,也没有方法论:结果是妄人,他们永远沉浸在自己改变世界的梦想中,但什么也实现不了。可能也适用于当下很多没有执行力的创业者。

有梦想,有思维方式,但没有方法论:也许适合去做“大师”吧,忽悠人可以,事情是做不了的。

有梦想,没思维方式,有方法论:这些人会有成就,但是没能充分发挥出自己的潜能,很可惜。

三者皆有:是我们最推崇的现实的理想主义者,世界会被这些人改变。

没梦想,有思维方式,有方法论:他们会很成功,成为枭雄,但是给世界带来的破坏可能也不少。

没梦想,没思维方式,有方法论:可能算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吧,也挺好。

没梦想,有思维方式,没方法论:没梦想的“大师”吧,也许也适用于一部分愤青?

啥都没:至少,努力做个好员工吧。

但显然梵高是不讲方法论的,他完全没有选择他那个时代最好的学画画的方式,事实上,他没有选择任何一种方式。他在热情驱动下,完全抛弃了精神世界之外的一切,被命运扔来扔去。他有着在我们看来是天才,但在他那个时代看来是异端的思维方式:用艺术来表达真实,甚至丑陋,描画底层劳动人民,厚重甚至是立体的颜料使用,明亮的色彩,不求写实,极度夸张的表现手法,和难以想象的作画速度。

梵高告诉我,思维方式和方法论有时候可能是有冲突的。

或者说,那些最伟大的人,他们的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他们自己和他们那个时代的思维方式的力量是如此强大,以至于方法论不再重要,或被重新定义。

那些孤独的天才,如梵高,如乔布斯,他们定义了只属于他们自己的思维方式和方法论,只可惜无法复制

二十年后,又见梵高,对他对爱,一如当初。


注:三观 - 清风观,白云观,五庄观。呵呵开玩笑的,是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交朋友,找对象,尽量找三观一致的,会大大提高生活质量。

后记 (华章):最近下笔没有神,写出来的东西枯燥无味,不敢给大家看,于是今天早上试着写了一个感性一点的,希望大家喜欢。结论并没有否认方法论的作用,即使是可以自己定义游戏规则的天才,他们也是有自己的方法论的,特别是在当下这个提倡合作的时代。只是他们的思维方式太过强大,掩盖了方法论的作用而已。

可叹的是,梵高的时代一去不返,这个世界运行的机制越来越反孤独,孤独的天才也就很难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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