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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假又聊国家和政府

2016-10-01 猫爸 梁惠王的云梦之泽

 

遂古之初,人民刀耕火种,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那时,没有人认为自己属于哪个国。虽然他们也许有祖居的土地(fatherland的字面义)。就像半个世纪前的新几内亚人,走出十里之外,就可能遭受陌生人攻击,因为,他们走出了自己的地域。只有当一个强人,征服了一些部落,建立了政府,才有了国家。强人统治的政府触角伸到哪里,国家便到了哪里。

 

金文的“国”,从“囗”从“必”,后来“必”讹变为从“戈”,于是有了“用戈守卫之地”的意思,“或”“域”“国”,乃是一词分化。总之,国,本来指一块特定的土地。当它只有原始义,也就是当“域”字用时,它没有政府;而当它训为“邦”时,就开始有政府了。国家,乃是一个政治概念,而非纯粹的地域概念。

 

一个原始人,他只认识自己居住的地域,终其一生,他也许都不会走出二十里之外。他不会把二十里之外的地域,称为自己的祖国。也就是说,他不知道二十里之外的地方,竟然算自己的“国家”。只有当一个强有力的政权囊括了二十里之外的广阔地域,他才会被教诲,那是他所属的国家。因此,国家,实际上是政府带来的产品。政府,乃是国家的动词形式。或者也可以说,政府是国家的所有格。从本质而言,政府和国家没有区别。

 

当一个楚国人,他的君王只拥有江汉流域的狭小地域时,他不会认为鲁国也是他的国家。而当政权征服了鲁国,他就会认为,曾经的鲁国,也是他的国家了。项羽被封为鲁公,大概就因为在战国末期,鲁国的很多地方,已经属于楚国。没有楚国政权,鲁国不会算是项羽的“祖国”。同理,北宋人不会把幽云十六州称为自己的祖国,南宋人不会把淮河以北称为自己的祖国。因为,他的君王建立的政权,没有控制到那里。也许在初期,他们仍会叫喊夺回故土,在心理上认为那是他的祖国;但时间一长,他们只能承认,祖国不包括那里。所以,祖国的边界并不固定,它会随着政权的强弱发生变化。

 

国家是想象的共同体,没有政府,就没有什么国家。国家这个想象的共同体,其大小随政府所控制区域的大小而不断更新。当然,由于惯性的作用,人们大脑中的国家,常常会超越政府所控制土地的数量,但这适足于证明,国家确实是想象的共同体。

 

有人说,爱国就应该批评政府,仿佛政府和国家是两回事,其实是不了解,政府乃是国家的动词形式。为什么不肯承认呢?你批评政府,只是因为爱自己;为什么不愿承认呢?只是因为政府的一些措施,让你觉得不快,影响了你的生活质量,你才会去批评政府。即使你的物质生活质量没有降低,一个差劲的政府,也可能降低了你的精神生活质量。总之,你不可能为了一个虚幻的国去批评政府。

 

国家和政府是不同的,爱国不等于爱政府。这种话现在很盛行,很多思想开明者也纷纷着道。国家如果不是政府,那是什么玩意?清政府就是清国,这有疑义吗?没有政府,我只是南昌青云谱区城南人,就不是什么中国人。没有国家,你知道黑龙江在哪?你会爱到黑龙江去吗?如果没有国家,东北只是张学良的采邑,他丢了东北,你为何不快?

 

当一个政府倒台,国家便不存在了。从学理上,已经恢复了各自为政的可能;在这种时候,实际上人们也只能聚族自保。聚族自保的人,不会去为几千里外的人担忧。当然,由于前届政府的教化作用,很多人,尤其是知识分子脑中还存在一个虚幻的国。他们总要鼓动一群人帮他们打仗,去重新把那个虚幻的国变成实体的国,而只有建立一个政府,这些愿望才能达成;当他不能恢复那个虚幻的国时,还要采取遥封的手段,麻醉自己,但这种麻醉,不可能长久。

 

国家就是政府,没有政府的地方不叫国家,叫地区。爱国是个烂词,国家是没必要爱的,我们建立国家,是为了爱自己,是为了更有效地爱自己,倘若一个国家妨碍了每个公民爱自己的目的,那这个国家不要也罢。

 

由于国家是想象的共同体,而非实体,所以,任何以国家名义发动的行为,实际上都是政府的行为。你为国家献身,就实实在在等于为政权献身。有时候为政府献身,也同时保护了自己,比如苏联时的二战;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成为政府的炮灰。

 

我曾经说了,不消解爱国的神圣性,你永远也搞不过它们。它说它爱国,所以辱骂你甚至打你都是正当的;你说它不是真爱国,你才是爱国,你最强也不过是和它打成一堆,狗咬狗一嘴毛,就像文革时保皇派和造反派都标榜拥护毛主席,就像古代士大夫和宦官都标榜自己才是真正的忠君。你们其实都在粪坑里打滚。当一个东西,大家都争着抢着,哭着喊着来爱,并且都指责对方不是真爱的时候,那么不是那个东西出了问题,就是争抢的人出了问题。

 

爱国乃是大恶。因为它树立了一个至高无上不容反对的偶像,凡是不容反对的,就都是邪恶的。世界上只有人权至高无上,不容反对,但它无法邪恶。因为不容反对,则无法邪恶。因为一旦反对,便违反了人权,变得不至高无上了。所以你可以认为它邪恶,但它却无法作恶。

 

祖国,fatherland,从字面义来看,是祖居地,它只包括你祖先居住的某块土地,并不具神圣性,它唯一的价值,就在于是否被你拥有产权,乃至能否被你合法买卖。如果没有,它就一钱不值。

 

除了人权,没有什么是神圣的。建立政府,本应该是保护自己;被迫向君王屈服,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命。如果非要让自己献出生命,那么即使向某个专制君王屈服,都是不合算的,何况是为了建立一个文明的契约性的政府。

 

有人问我什么样的政治最好,我说,以保障个人权利为基础的政治最好。人权大于一切,除了人权,什么都是浮云。天下最神圣者莫过于人权,人权不但比所谓民族、祖国要重要得多,比儿子女儿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也都要重要。人权,是其他一切权利的源泉。

 

国家,应该是不巧生在同一块土地上的人,自愿组成的保护自己的联合体。别提什么同胞和血浓于水什么的,就是不巧生在同一块土地上,不巧又说同一种语言。国家的组成,目标再神圣,也不能和保护每个个体的目标相冲突,否则,它就没有意义。人权必须大于国家主权,否则,国家主权就等于奴隶主权。

 

推翻了皇帝这个偶像,又祭起了国家这个偶像,这是何等愚蠢。凡偶像,都必须饮血生存,不是你的血,便是他人的血。

 

我们平常说,国家能不能搞好,其实本质仍是政府能不能搞好。政府搞得好,一切都好;政府不好,一切都不好。因为它们其实是一体的。

 

国家貌似包含土地山川河流,但实际上,全面拥有这一切的是政府。没有政府,它们就被分割成各自不统属的碎片,于是,也就没有了国家。

 

我们说二战,德国和日本战败了,其实本质还是他们的政府战败了。难道政府败了,国家没有败?没有败的,只是幸存下来的单个的人,这些单个的人组成了新的政府,吐出了吞并的土地,重新管理幸存的土地,成立了新的国家。比如日本,原先包括台湾、朝鲜半岛、北方四岛、甚至满洲的日本国,已经不复存在。如果国家不等于政府,那么至少就北方四岛而言,难道还属于日本国?

 

国家不可能没有政府,世上没有没有政府的国家,也没有没有国家的政府。流亡政府如果时间一久,不能获得故土,它就也将永远灭亡。

 

我们说,到日本去,而不说到日本政府去,貌似国家和政府有区别。但其实,我们是说,到日本政府所控制的地域去。政府是日本这块地域的所有者,只有政府,才能界定这个地域的面积。政府是国家的动词形式,国家乃是一个适合我们行动的名词。

 

亚里士多德说,国家是许多家族和村落的共同体,它是为了达到完美且自治的生活而组织的。西塞罗说,国家是由许多社会团体,基于共同的权利意识及利益共享的观念而结合的组织体。康德说,国家是许多人依据法律组织起来的联合体。卢梭说,国家是通过契约,让渡自己的一部分权利而组织起来的组织。霍布斯说,国家是一种必要的恶。巩莫诺维奇说,国家是凭藉强制力而组织及统治的社会。迦纳认为,国家是由很多人民组成的社会,永久占一块固定的领土。不受外来的统治,有一个为人民在习惯上所服从的有组织的政府。恩格斯说,国家无非是一个阶级镇压另一个阶级的机器。中国古代的所谓国家,和巩莫诺维和迦纳所言比较相似。

 

任何有关国家的概念,都少不了包括政府。但他们都没有意识到,政府是成立国家最必不可少的条件。有土地不一定有国家,有人民不一定有国家,但有政府,一定有国家。流亡政府,不算真正的政府。

 

有人说,国家是政府、土地、人民的统一体。但其实如果没有政府,就没有特定可称为一个国家的土地,也没有什么特定的可称为一个国家的人民。

 

一个国家包括政府、土地、人民,但一个政府,也必然包括土地和人民。世界上不存在没有土地和人民的政府,即使没有,它也得虚构一个。所以,政府和国家是平等的概念,它们不是后者包含前者的概念。

 

爱国不是无条件的。如果不爱国会怎样?怎么做才算不爱国?祖国算法人代表吗?如果它非实体,没枪没炮,我不爱它,它能拿我怎样?我这辈子没去过哈尔滨,对那毫无所知,我为何必须爱它?我认为,世界上没有空泛的国家,它最终要落实到政府头上。所谓爱国家不爱政府,完全属于胡说八道。

 

国家英文有country, nation, state。乡土之情只是country,二十里之外不是一国。同文同种只是nation,因沟通便易较有亲切之感,但也不会爱本族戗害而憎异族友善。state就是政权或政府了。所谓爱国,也就是爱country,nation,爱state。前两种,究其合理之处只是爱人,爱文化,而其自有脑残之处,即,乡土豪右,同族垃圾文化如小脚太监之类,总不能跟着去爱。最后一种就是爱政府。总之,爱国是个欺骗性的口号。乡土之情,同文同种都不足以作为爱的依据,爱政府就更不用说。

 

国家是抽象的,政府是其具象。抽象的爱国就是爱政府。不论起源如何,在现代,已没什么爱country或者爱nation,爱国在现代就是爱state

 

在中国,很多被称为汉奸的人,只不过是爱个人胜过爱民族爱国家的人,这有什么错?个人是实实在在,可触摸的。民族、国家是虚无缥缈的。

 

国家,应该是不巧生在同一块土地上的人,自愿组成的保护自己的联合体。别提什么同胞和血浓于水什么的,就是不巧生在同一块土地上,不巧又说同一种语言。国家的组成,目标再神圣,也不能和保护每个个体的目标相冲突,否则,它就毫无意义。人权必须大于主权,否则,主权就等于奴隶主之权。

 

没有什么国家利益,所有的利益都是具体的个人利益。

 

国家是工具,何来利益?所谓国家利益总是某些人的利益。有人说美国的反倾销之类,就是为了维护国家利益,其实这首先是国家作为公共工具行使职能维护市场秩序,其次保护的是企业利益,也无抽象企业利益,归结为投资人的利益。

 

另外,政府只是权利所有人共同选出的代理人,如有另外独立的国家利益,那就是渎职。所以不会有什么美国国家利益的东西存在。

 

国家是民众为了保护自己而设立的一种工具,工具本身并无利益。国家只是帮助获取利益的工具,这个工具掌握在谁手里,谁就有利益。美国是代议制,民众可以通过选票染指那个工具,所以能获得大大小小不等的利益;专制国家的国民,连工具的边都摸不到,没有利益。即便有所谓国家利益,也和他们无关。因此,利益总是具体的,世界上绝不存在一种虚幻的,空中楼阁似的国家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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