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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惠王:跟宋粉说说心里话

2016-12-14 猫爸 梁惠王的云梦之泽


浏览微博,经常会看见一些古代各朝的粉。粉汉唐的居多,说那是中国历史上最强盛的朝代,开边万里,众国来朝。你要是跟他说:“土地确实扩张了一些,可武帝在位,老百姓死了一半。你要生活在那时代,也不过炮灰的命。”他们就异口同声,响亮地答道:“大象走路,怎么会顾忌蚂蚁和蟑螂?”好像他们就是大象,别人才是蚂蚁和蟑螂,查查他们的学历和薪水,恐怕大多数学历不过三本,月薪不过三千,活脱脱一群可怜虫。

这类人不值一提,因为毕竟他们没选票嘛,呵呵。还有一些宋粉,格调高一些,学历和薪水也高一些,也有些文明思维,比如承认个体幸福才是王道啊,人权很重要啊,但粉起宋来,和汉唐粉那些失心疯没什么区别。他们虚幻地想象大宋的美好生活,皇帝宽厚啊,百姓富足啊,不杀士大夫(他们承认,也杀过几个),言论自由啊。有些过火的,甚至说什么宋代已经是现代宪政的雏形,仿佛大宋若不被蒙古灭掉,过不了多久就会飘扬出海,远航美洲,和西班牙葡萄牙海上争霸,击溃海上马车夫荷兰,最后,当然是歼灭不列颠舰队,取而代之,成为日不落帝国。

但宋代有那么好吗?且不提在宋元人笔记里提到,很多百姓投降元兵,哭诉被政府盘剥得过不下去。就说宋代政治,神宗皇帝上台,一旦重用王安石,反对王的,全部靠边站;而换个皇帝,一切就改弦更张,分明还是皇帝说了算,哪有一点有宪政的影子?至于言论自由,可能比前三十年好点,却还必比得了当今。苏轼不就写了首暧昧的诗,差点被杀头吗?著名词人辛弃疾,也曾被文字狱吓得半死。


话说辛弃疾这人,文武双全,他也相当自负,有一天在自己的军营,和陈同甫喝酒。酒到酣时,豪兴勃发,指点江山:“杭州哪里配做国都?只要我老人家率一支军队,截断牛头山,天下援兵就只能望洋兴叹;若掘开西湖堤坝,整个杭州就成泽国,所有城民都要变成鱼鳖。”说完酒劲上头,沉沉睡去。倒把陈同甫搞得胆战心惊:如此骄狂批评朝廷,醒来一定后悔,杀我灭口怎办?不如跑路。他收拾一下行李,夤夜逃了。过了一个多月,觉得已安全,就给辛弃疾发了封信:“老辛,那个晚上临时家里有事,来不及告别,抱歉。家里出了点事,手头紧,能不能借点钱花?也不太多,十万贯就足够救急了。”

十万贯不多,还只够救急?古人说万贯家财,那已经是大财主了好吗?为了十五贯,人就给疯狗似的,杀来杀去,不信去看话本小说《十五贯》。

但陈同甫坐在家里,等邮递员。没多久,果然村口跑来一个穿绿色制度的家伙,大叫:“陈老爷,你真有本事啊,支票,十万贯。小的想辞了职,跟您混咋样?”

陈同甫为什么能敲诈到十万贯?因为当时不是宪政自由社会,如果放到现在,像辛弃疾说的那几句话,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批评首都选择不佳,发到网上,没准会有很多跟帖或赞扬,或骂脑残,但不会引来小秘书删帖,因为太不反动。而在那时,却把一代大词人吓成那样。请问,宋代的言论自由在哪?宪政在哪?

还有一个例子。宋神宗时期,韩绛在大名县做官,这个人不简单,是宋仁宗庆历二年进士甲科第三名探花(第四名王安石),有个叫余行之的熟人上书,劝他学习西汉的权臣霍光,行废立之事。韩绛吓得要死,马上将这人抓捕,押送京师。一讯问,原来只是个神经病。按说应该马上放了,或者送去治疗,药不能停。你是政府,有钱有枪有兵,跟一神经病较什么劲?可是专制社会神经衰弱,是绝不容许哪怕是一个神经病开玩笑的,最后的判决是,全家抄斩。连韩绛本人都觉得不忍,他劝谏皇帝:“余行之这个人我认识,他二十年前就抛弃了妻子儿女,在外流浪,脑子不正常。儿子长大后,特意去找他,他也不认,您看,是不是该稍微宽容?”神宗皇帝想了想,说:“好吧,那就只斩这个神经病,妻子儿女,就发配到远方充军算了。”

在现代文明国家,能有这事吗?多年前看一新闻,说美国旧金山曾有一人自封“美国皇帝”,政府根本没找他麻烦,由他自娱自乐。旧金山市民甚至觉得他好幽默,都来拜见,称他为陛下。他去世时,三万人自发参加他的葬礼。

所以啊,在有皇帝而且根本没有宪法限制他的时代,谈什么生活美好富足自由,本来就荒诞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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